☆、33 （番外）欺負誰都可以3

　　回家的路上，溫岱還給同組同事打電話確認了一下隔壁維序組正在招聘心理疏導的事。到家之後，溫岱開門見山：「岳不陵，你今日不是說要出去上班？怎麼回家了？」昨日就知道了岳不陵今日行程，溫岱這是明知故問。

　　岳不陵拿東西的手頓了頓，近日溫岱說話的底氣越來越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新環境很適應。反倒是自己，找個工作都偷偷摸摸起來了，顯得行跡猥瑣。

　　「他們都在嚼你的舌根子，說你傻，你知道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上個星期，你拿出那本《婚姻和諧生活指南》拐我上床的時候，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知道了嗎？」兩人這幾日的關係的微妙全是來自於此。

　　「都知道了還問？和你沒關係，別多想。今天好好吃藥了嗎？」溫岱昨日就開始偷懶，根本沒吃藥。岳不陵剛才就是半道回來，看到了自己早晨出門前放在客廳的水和藥片，他現在摸不清溫岱的作息，有時候去工作是準時上下班的，可有時候一去就是好幾天。他剛打算把藥給溫岱送去，再多囑咐幾句的。

　　「你先看看這個。」溫岱今日早上出門出的急，根本沒顧上，現在更是直接推開了岳不陵遞過來的手，「你先看。」

　　岳不陵一貫在慣著溫岱這件事上一軟一硬：「我沒說不看，把藥吃了。」說著就開始調閱溫岱發過來的資訊。

　　溫岱接過藥，水都沒要，直接囫圇：「你到底去不去？」

　　看完了整段啟事，岳不陵在心裡嘆了口氣：「我不去會怎麼樣？」他怎麼突然感覺昨晚做的飯有點偏軟了。

　　「不去，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溫岱靠近了岳不陵，「但是你去的話，我有獎勵。」

　　「什麼獎勵？」

　　「恩……你想結婚嗎？」

　　這話倒是真的把岳不陵一頭問住了。但他還不是現場最打緊的人物。

　　兩人背後突然傳來哐噹一聲，接著是一個溫柔的女聲：「山山——」

　　溫岱的身子僵了僵，看了一眼身旁還僵著的岳不陵。

　　「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媽媽在。」岳不陵小心扯了扯溫岱上衣衣擺，示意他別瞪眼，再瞪怕是要掉出來了。

　　「媽。」溫岱回了身，先叫了人。

　　溫岱母親看了一眼岳不陵，走過來牽走了溫岱，還抱歉地對岳不陵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到了廚房的角落。

　　岳不陵禮貌地回應了溫岱母親的招呼，就老實坐在沙發上等審判結果了。

　　「媽？你不是去辦完監護移交手續之後應聘舞團成功，然後去巡演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還不是擔心你，病都沒好，就轟我走。要不是舞團那邊催得緊，你又出院了，還確實沒什麼，我肯定一步都不離開你。」溫岱母親又看了一眼岳不陵，再回頭看著溫岱的時候，眼睛裡盈滿了擔憂：「怎麼這麼快？」她兒子身上的氣息變化，她最清楚。

　　「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有一些意外，但是……沒有人強迫我。」

　　「我知道。」溫岱母親想了想，「我想，岳不陵也不是那樣的人。但是你們怎麼就、怎麼就結合了？我聽你剛才那意思，你同他同居還不夠，還要立刻結婚？山山，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抗拒……」

　　「媽。」看著母親焦急的樣子，溫岱替她撫平了她緊皺的眉頭，「我到現在還是很抗拒和Alpha接觸。」

　　「那——」

　　「可我抗拒不了岳不陵。」

　　溫岱母親不說話了。溫岱這個抗拒Alpha的毛病不僅僅有他父親暴力干擾的因素，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上學的時候被同學院的Alpha暴淩。不過，那些Alpha事後也沒有吃到什麼好果子。溫岱好像當時就以牙還牙了，對方還曾經試圖來家裡找茬，不知道後來怎麼不了了之的。現在有一個人能讓溫岱不討厭，她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欣慰多一些，還是擔憂多一些。

　　「至於結婚……也不是冒昧。我有好好想過。我是大人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保護你，也可以保護我自己。」

　　溫岱母親看了看緊緊握住自己肩膀的那雙手，心裡有些訝異：不過一段時間而已，溫岱骨子裡那股氣似乎有些外露了。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她不由得把眼神放到了岳不陵身上：「隨你。但媽媽還是要提醒你。」

　　「恩？」

　　「你自己說的，絕對不想成為別人的附庸品，自己要時刻記得。別像媽媽一樣。」

　　「好。」溫岱可以提前打斷了母親的回憶，免得她更加傷情，「我心裡明白。媽，你還不知道吧？我去上班了。」

　　「知道。」被溫岱拉出角落的溫岱母親又不免多看了眼岳不陵，「小岳都跟我講了。」

　　一聲「小岳」，叫得溫岱和岳不陵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搓了搓胳膊。

　　「那行吧，我本來是看看你這裡有什麼我好收拾的，結果都挺齊整。而且看著你們也有事，舞團那邊也在催我，我要不就先走了？」她覺得自己兒子似乎有什麼話要跟岳不陵說，自己在這裡好像耽誤他們事了。

　　「不，不——」岳不陵被叫了「小岳」之後，一時半刻想不出自己現在叫溫岱母親什麼才合適，卡住了。

　　「恩。媽媽你先走吧。」溫岱倒是沒顧上那麼多，他跟自己母親那麼客氣做什麼，「地上那一灘我讓岳不陵收拾。」

　　眼見著溫岱母親才來不久就要走，岳不陵想攔，卻仍舊沒找到合適的詞。

　　目送著母親離開，溫岱轉了身：「看什麼看，還不快收拾？上次你打碎個玻璃杯，沒讓家務機器人收拾，第二天把我腳都給劃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收拾乾淨了的。」聽到溫岱受傷，岳不陵精神一下集中了。

　　「騙你的。」溫岱雙手胸前交叉，「繼續吧，剛才我的條件，你答應不答應。」

　　正收拾著的岳不陵放下了手裡的盤子，抬了頭：「我怎麼感覺，你在逼婚？」

　　「你感覺出來了啊。」溫岱朝著岳不陵伸出了手。

　　岳不陵看著溫岱的手發呆。

　　「我在遊戲裡脾氣就不大好。」見岳不陵不上鉤，溫岱乾脆蹲了下來，「我最近認識到另一個現實是，我在現實裡脾氣也不大好。」

　　「有多不好？」

　　「他們欺負誰都可以，就是不准欺負你。」

　　「為什麼？」岳不陵摸了摸溫岱的臉。

　　「這還用說嗎？我的Alpha，當然只有我能欺負了。」說著，溫岱就一把拍開了岳不陵的手。

　　溫岱這張牙舞爪的樣子，讓岳不陵想起自己剛在遊戲裡見到他的時候了。配合著溫岱突然上頭的戲癮，岳不陵聲音都有點委屈巴巴的：「那他們就是欺負了怎麼辦？」

　　打完給甜棗的溫岱拉住了岳不陵的手：「打死。」說完了還故作凶相。

　　借機一把拉倒溫岱，把人抱住的岳不陵笑了：「那還是算了吧，這也不是遊戲。」他也不指望一個在呼救時已經習慣聽到無數冷言冷語，卻還堅持修補bug以維護別人精神安全的人去報復別人了。

　　他的溫岱啊，是一個得到一點溫柔，就會非常了不起的人。他很榮幸，自己曾經堅持自己的原則，給過他一點尊重與溫柔。不然，哪裡去找怎麼好的回報呢？

　　沒有踹開岳不陵，溫岱回抱住了他：「岳不陵，在我看來，你做的都是對的。就算今日在他們的眼裡不對、不正確，有很多人都在背後嘲笑你、戲弄你，未來也會證明你是對的。」

　　「你只是把人當人。把人都當人，怎麼會有錯？」

　　岳不陵抱著溫岱的手更緊了：「恩。我曉得。但是稍微有點肉麻了？你不覺得嗎？」話音剛落，他就被推開了。

　　「滾蛋。」

　　岳不陵眼角的笑紋拉得更長了：這樣的家常，他喜歡得不得了。

　　三周後。

　　「你回來了？」

　　才結束心理疏導回到溫岱家的岳不陵放下包，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溫岱竟然在家：「你們設計組今晚不是加班？」他走的時候還專門去問了溫岱在不在，他們小組的人說溫岱今天忙得腳打後腦勺，沒空搭理他，讓他先走。

　　「他們加班，我不加班。」

　　「是嗎？」岳不陵挑了挑眉，總覺得哪裡不對。這種不對勁，直到他看到臥室時，終於弄清楚了其中原委。

　　岳不陵指著擺在臥室裡兩個巨大的營養倉：「這是什麼？」他的床呢？

　　「營養倉啊。你不是都看到了。」

　　「你打算幹什麼？」哪有人不在臥室裡放床，就放兩個營養倉的？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營養倉也可以休息啊，休息完了還可以進遊戲。不僅方便，還能休息的更好，為什麼不可以？」

　　岳不陵想了想：「但是營養倉只能一個人用，可床在兩個人一起用這方面卻可以有很多用途。」

　　「你說的在理，那我回設計組跟他們提醒提醒，以後可以設計成兩人——」溫岱轉身，看了眼拉著自己的岳不陵，「你拉我做什麼。」

　　「我是讓你把營養倉更新換代嗎？」

　　「不是。」溫岱搖了搖頭，「但是我覺得你滿腦袋的黃色廢料可以考慮回爐重造了。」

　　完了還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魚類的繁殖欲都這麼強嗎？」

　　「要我說多少遍，我母親是海洋生物，但不是魚。人魚那是人類的單純想像。」否認了後者，卻還是認下了溫岱的廢料指控，岳不陵的手往上摸了三寸，「我這樣子，全是因《婚姻和諧生活指南》上說適當的交流情感，可以促進生活美滿。我們不是快結婚了，難道不需要嗎？」

　　「也不需要見面就肉體交流吧。」溫岱根本不上當，還沒忍住笑著回味了一會兒，「你說，我第一次見你時，怎麼沒發現你這個人是個下流坯子呢？」

　　「隨隨便便對人下流那叫流氓。」

　　「聽你這意思，你這下流還有點名頭，是什麼？」

　　「婚內生活必要，婚前生活準備。」

　　溫岱給了一板一眼的岳不陵一拳：「別頂著一張棺材臉天天說黃話，我有東西給你看。」

　　「什麼？」

　　「你進去登錄遊戲就知道了。」

　　「我們是明天登記對吧？」

　　「恩。」溫岱點了點頭。

　　「你不會今晚引誘我去未覆蓋區域直接把我幹掉吧？」說是這麼說，岳不陵已經脫完了衣服躺了進去。

　　「早都修好了，他們道歉書和賠償款都發完了，你想什麼呢？」溫岱還伸手摸了岳不陵兩把。

　　「沒什麼。」岳不陵閉上了眼睛，倒是大大方方任他摸，反正摸出火也是這人自己收拾，順手點擊了確認，「就是有點緊張。」

　　「我也緊張。」溫岱收回手，去了另一邊。

　　「所以今晚才不該把床挪——」岳不陵話還沒說完，已經進入了遊戲。

　　溫岱過了大約五秒才出現，接了岳不陵上一句：「所以才不能留下那張床，明天可不能遲到。」

　　想了想往日的經驗，岳不陵覺得溫岱說的對。是不能留下，不然婚期就得延遲了。他每次都有些……控制不太住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母族的關係：「你說得對。」

　　溫岱牽著岳不陵往前走了兩步：「熟悉嗎？」

　　「恩。」這是他見到溫岱的那個懸崖。

　　溫岱正準備看看懸崖，被岳不陵一把拉住了：「你要做什麼？」

　　「我有禮物要給你。」

　　「什麼禮物非得在懸崖上看？」看到這地方，岳不陵都心有餘悸。

　　「要不，你自己上去。」溫岱指了指懸崖上空。

　　「上哪去？」岳不陵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溫岱拿岳不陵沒有辦法，只能選擇提前開始：「這裡不是懸崖了。」

　　半透明的階梯突然出現在了溫岱身後：「你上去試試？」

　　岳不陵抓起了溫岱：「要去一起去。」

　　「為什麼？」

　　「要死一起死，這樣明日就算做鬼我都不少人陪。這婚，該結還得結。」

　　雖然是玩笑，但溫岱還是破天荒感覺到了岳不陵的緊張，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戳破，真的陪岳不陵一起走了上去。

　　這裡，也是他的心有餘悸。

　　他們剛一上去，周圍的天色就變暗了，遠處像是有煙花出現。

　　「那是什麼？」岳不陵覺得那個東西看起來不太像煙花，四面八方的，看起來挺奇怪的。

　　溫岱笑了笑：「我設計的遊戲彩蛋。」

　　「什麼彩蛋？」

　　「打死彩蛋。」

　　「什麼彩蛋？」

　　「和你有關係嗎？」再然後，任憑岳不陵問什麼，溫岱也不回答了。

　　第二天。

　　拋棄了軟床、看了一夜虛擬煙花的兩個人，順利早起去了主機登記處，也順利完成了個人頁面的更改。

　　溫岱的自我認定從這一天起變成了：如果有一天天幕變得昏暗了，也別害怕。我們要睜開眼睛， 等待未來。

　　岳不陵偷窺了溫岱的更改之後，把自己的改成了：如果我因為愛變得勇敢，那一定是因為努力愛我的人足夠勇敢。

　　這不過，稍後被推廣給直系親友的這兩條自我認定，大家基本都是捏著鼻子看的。

　　岳不影看到的時候，還吐槽了一句：「主機這個配對率高結婚之後就要周知親友的垃圾功能，到底什麼時候能關掉？」

　　陵影摸了摸手臂，看了一眼一邊笑得合不攏嘴的岳群，覺得不太雅觀，先打了他一拳：「估計是懸了。當年推出這個功能的時候，說是周圍所有親友都知道了，能降低雙方的出軌率。」

　　「有效果嗎？」岳群對自己兒子的快動作非常滿意。

　　「你覺得呢？」陵影和岳群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轉頭，對著趴在旁邊聽八卦聽的樂滋滋的岳不影吼了句「捂好你的耳朵，今天你作業做完了嗎」。

　　岳不影慫了。他從這一刻才意識到，他哥結婚了，接下來五六七八年，他都是兩位父親的「獨子」了，會比之前看嚴百倍：「哥，你別結婚了——」

　　作者有話說：

　　徹底完結了~ 打死彩蛋：

　　院長侄子被強制下線的時候一頭霧水：我怎麼了就不要我上線了？

　　之後，他換了無數個號，找了無數人維修，卻還是只要上線就彈出。

　　就在他準備打官司告遊戲公司的時候，他小時候霸淩同學的資料不知道從哪裡被翻了出來。 他失去了訴訟權。 從這一天起，他上網就沒順遂過。

　　很久之後岳不陵知道這事的時候，還去問過溫岱。

　　溫岱：「我不知道啊。」

　　「真的？可他那麼……」

　　「我只是給他設計過特殊彩蛋，開過他玩笑。就像他開你玩笑一樣。」

　　溫岱摸了摸手指甲「至於之後那些事，真的跟我沒關係。」

　　若要說是什麼的話，大概是前半生太不會做人，後半生償還業債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