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番外 皇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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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霏霏,灑落在每一片油亮的樹葉上,把原本蒙了灰的綠色葉片擦洗乾淨,沖刷出那滿是生命的鮮亮綠色。
慶芳殿也在迎接著新生命的到來。
「娘娘仔細腳下。」招福微躬著身,小心翼翼扶著星星下了步輦。
星星的腰挺著,一步一步緩緩走在廊下。
才不過半年,她又換新屋子了。其實還是小點好。大了顯得空。
不過他也有他的打算,要養兩個孩子,地方是應該大點。何況阿濃也又大了一歲,脾性是越來越活潑。屋子大點也好供他耍。
轉頭看去,廊前大大的院子,小橋流水,樹木蒼翠,還有鞦韆架。足夠兩個孩子玩耍了。
低頭含笑,伸手摸了摸腹部。
「這一次一定還是小皇子。」招福一張甜嘴。
「是個公主也不錯,陛下也想要個公主呢。」星星含笑,說道。
「對對對,有子有女正是好。」招福一臉媚笑。
星星也笑。回頭看了一眼。
阿濃被喜順抱著,剛到廊下就掙紮著跳下來。刻石暗紋的月白小靴子登一下落在地上,兩條小腿噠噠噠一陣跑。一溜煙就先跑進了慶芳殿裡。
「漢王小心。」喜順和香附急忙跟了上去。
「娘,快來,裡面好大。」小小的孩子,中氣十足,在偌大個宮殿裡大喊大叫。
星星抬腳,跨進門檻。
「這慶芳殿原本是太宗陛下存放藏書的地方,後來修了專門的藏書閣,這地方就騰了出來。這地方好啊,座北朝南,冬暖夏涼。這屋子當年藏書,尤其要求通風乾燥,所以開了許多大窗。一到夏天,把窗都開了,從院子裡那藕花池裡過了水的涼風吹過來,整個屋子都涼爽得很。到了冬天也不怕,屋子廊前從早上日頭升起到落下都照著。而且底下還設了地龍,一整個冬天腳下都暖烘烘的。絕對不會凍著娘娘和小皇子們。」李朝善一手提著冊封詔書,躬著身跟在星星身後,輕言柔語的解說。
「可真是個好地方。」星星懶洋洋讚了一句。
裡面的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四五個宮人還在擺設些零碎的東西,見他們幾個進來,急忙紛紛行禮。
「可不是嘛,這樣的好地方正適合貴妃娘娘您住,陛下對娘娘可是一往情深吶。」李朝善笑嘻嘻說道。
「我和阿濃深受陛下的厚愛,真是無時無刻不惶恐。唯有全心侍奉陛下,以報天恩。」星星淺淺一笑,由招福扶著,坐到上首。
手一招,香雪立刻會意,取了個繡花香包來,恭恭敬敬的雙手捧著遞給李朝善。
「喲,娘娘你這是幹啥呢。真是折煞老奴婢我了。」李朝善老臉嘿嘿一笑,雙手摸了一摸。
挺厚實,也不敢看裡面是些什麼,掂量著不會是份薄利。
「該的,管事這幾年對我們母子的好,我都記著的。」星星笑了笑。
「喲,娘娘說的,那奴婢就告退了。有事娘娘差小的給奴婢傳個話。奴婢定然赴湯蹈火,為娘娘效勞。」
「有勞管事了。」
李朝善躬身退了出去,臨出門拉開香包往裡看了一眼。裡面十來個小金豆,頓時笑了個一臉褶。
這個韋娘娘出手果然大方。
唉,當初這女人翻船之後,他也幫著燕王出過力。在這後宮裡,想要往上爬,眼睛一定要亮。他那是肯出手,雖然也是看在錢的份上,但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陛下那裡他有直覺,對這女人陛下有情。只要君恩還在,這女人難保哪天不能上岸。所以,他就博了這一把。
現在,劉品的青袍子換成了五品的緋袍子,還有這時不時的打賞,值得值得。
這女人從冷宮出來沒一個月,就重新封了昭儀。陛下其後恩寵又加,一個月有十來天都招這新昭儀娘娘侍寢。
這麼皇恩浩蕩,韋昭儀自然是很快有了身孕。
這不,肚子都還沒挺出來呢,陛下就忙不迭的母憑子貴封了貴妃。
貴妃吶,可只差一步了。
那皇后的臉色可難看了。宮裡都在議論,這韋昭儀要是這次再生下個皇子,保不定就……
哎呦,這種事他可是從來半句都不敢議論,都放在肚子裡呢。
總之,這條線,當初他可是跟對了。
「去,你們去把球給我撿回來。」阮丹青站在高樓上,指著下面海池裡他剛剛扔下去的繡球,趾高氣揚的說道。
「是,是。」跟在他身後的三四個小內侍急忙各自應聲,然後轉頭登登登順著台階飛奔下去。
阮丹青就墊著腳趴在欄杆上,看著他們跑到海池邊,劃著小船去打撈繡球。
「漢王小心,別靠欄杆。」喜順急忙伸手攔住他,真怕這小東西一個不小心掉下去,那可沒人能活了。
「快點快點!你們都是廢物,怎麼連個球也撈不到!」阮丹青扶著他的手,小腳跳個不停。沖那些打撈繡球的小內侍們哇哇大叫。
「真是笨蛋,快撈起來呀。哎呀,你們跳下去算了,還劃什麼船。快點快點,我還等著玩呢。」
小內侍們沒辦法,只好跳下水一個,游過去把球撿了上來。
又登登登的跑上來,氣喘如牛,把繡球恭恭敬敬給了阮丹青。
「喜順,抱起我,抱起我。」阮丹青跺了跺腳。
喜順抱起他。
捧著球,他用力一扔。
球飛了出去,再次落到海池裡。
「快去快去,再給我撿回來。」小傢伙手一揮,昂著頭奶聲奶氣指示道。
那幾個小內侍互相看了一眼,低了頭,只得轉身再去。渾身濕透的那個還打了個噴嚏,看來是受涼了。
阮丹青巴拉這喜順的胳膊,看著海池裡打撈繡球的那些人,突然轉頭,看到岸邊長廊裡兩個少年走過。
「他們是誰?」他伸手一指,問道。
喜順定眼看了看。
「是恭義郡王和恭孝郡王。」
「什麼什麼郡王?什麼來頭?」
「恭義郡王是燕王世子,恭孝郡王是燕王的嫡次子。」喜順柔柔說道。
「這麼說是皇叔的兒子咯!他們這是去幹嘛?」
「應該是去太學上下午的課。」
「太學?那是什麼地方?好玩嗎?」
「太學是皇子們學習禮法聖訓的地方,等漢王再大點,也要去那裡聽先生講課的。」
「那地方好玩嗎?是不是有很多皇子公主,能不能和我一起玩?」
「漢王,太學是讀書識理的地方,不能玩的。」
「不能玩?那多沒意思呀。」
「怎麼會沒意思,那裡有飽讀詩書的鴻儒大士講課,教的都是聖人的言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聽課的。」
「喜順你和香附他們能去嗎?」
「我們這些奴婢怎麼能去。太學裡可都是皇親貴胄,都是像漢王這樣有身份的貴人才能去。」
阮丹青小臉皺了皺,喜順的話他機會不能理解和明白。
回頭看看,那兩個少年已經穿過長廊。
「我要去看看,去太學看看。」他伸手一指,說道。
「太學是上課的地方,漢王你還小,不用去。」喜順有些慌了,急忙勸阻。
「我要去嘛,快點,快帶我去。」阮丹青兩條眉毛豎起,小臉一繃,哇哇叫起來。
「漢王……」
「我要去,我要去,快點帶我去。」
「漢王,太學離後宮遠著呢,這麼多路,您會累著的。」
「你們背我去,快點。」小腳不耐煩的踢,小手揮舞著。他氣呼呼叫道。
「是,是,奴婢背您去。」拗不過,喜順只得將他放下,然後背過身蹲下。
阮丹青手腳並用,跐溜爬上他的背。
「快快。」小手抓著他的肩頭,一邊扯一邊走叫。
喜順背著他登登登下了樓,見他們出來,海池裡的那幾個內侍也急忙划船上岸,迎上來。
「你,留下繼續把球給我撈上來,剩下的跟我走。」阮丹青騎在喜順背上,小手一指那個渾身濕透的,說道。
「快,跑步去。我要攔住那兩個什麼什麼郡王。」揮舞著小拳頭,他興致勃勃的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