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雲五娘站了出來,看著刀疤臉微微的笑了笑,「這些全都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你是走不了了。」她指了指中了毒的黑痣和矮個,「這兩個人沒有解藥,是不可能活下來的。你還有四個人在我手上。放了我的人,我保你活著離開。咱們本來就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魚死網破呢?我們少了五個人,其實不影響什麽大局、但對於你們而言,可就是全軍覆沒了。沒必要做不必要的堅持。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氣氣的,多好啊。」
刀疤臉看著雲五娘,「我怎麽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因爲你沒有別的選擇,兩條路,一條肯定是死路,一條有活著的可能。怎麽選擇?完全在你。」雲五娘眉梢一挑,「我又累又渴,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磨蹭。要選擇就快點。再說了,你沒傷我的人,我沒必要跟你爲難不是麽?」
瘦高個小聲道:「老大,放了吧。她說的對,無冤無仇的,他不必跟咱們爲難。」
刀疤臉看著雲五娘道:「我要一艘小船,要食物和水。還有解藥。另外的四個人你也得給我帶過來。」
「我們馬上就走,給你們留下船,食物和水。我馬上給他們解毒。我們走後,你們自己找自己的人去。」雲五娘就道。
瘦高個一聽,就知道另外的四個人多半是遭遇不測了。可是如今不按他們說的做,只怕自己等人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了。本來出來就是九死一生,但身上的使命不能不完成。這夥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歷,盤踞在海上,看人數,就知道勢力龐大。光是這一條消息,只要能順利的帶回去,自己等人就不算白來。他給刀疤臉使了個眼色,如今,活著,比什麽都强。
於是就道:「既然如此,那不用了。姑娘若是守信用,就任他們自生自滅吧。現在,你只需要帶著我們幾個上船就行,我們上了船,你們的人我們自然會還給你們。還請姑娘親自送我們一程。」
只要到了海上,活命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想得美!
那少年就要說話,雲五娘就擺擺手,嘴角微微一撇:「好啊!我送你們。」
「姑娘!」那少年攔住了雲五娘,「姑娘,這裡交給我處理。」
雲五娘搖搖頭,「這些姐妹是一起來的,我得將她們完整的帶回去。」
海石上前,一把拉住雲五娘,「姑娘,我去。」
兩人正爭執,就見那五個被捆的姑娘毫無徵兆的猛地朝刀疤臉和瘦高個撞了過去。
那少年手裡的劍刺向刀疤臉的手腕,雲五娘順勢劃了瘦高個一刀。
但那五人中,還是有一個姑娘因爲撞到了對方的匕首上,受了傷。
「救人!」雲五娘對那少年喊了聲。那瘦高個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滲出黑血,就對著雲五娘道:「姑娘可不怎麽講信用。」
「誰說我不講信用了?」雲五娘冷笑一聲,反身拿了身後那少年手裡的劍,朝瘦高個的胳膊砍了過去,隨著瘦高個的慘叫聲,一股子血的噴了出來,他的胳膊被雲五娘從手肘的地方砍斷了。「斷腕求生。放心,你肯定能活著,我也肯定會帶你離開的。」
瘦高個的眼裡就有了驚懼。小小年紀,出手也未免太狠辣了一些。
慢慢的,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這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雲五娘聽到跟隨來的大夫說,那姑娘沒被傷到要害,才鬆了一口氣。
「姑娘,這都是什麽人?」那少年見雲五娘下手毫不留情,就趕緊問道。
「倭人!」雲五娘扭頭,道:「一共八個,目的不明。這四個盡力救治,要活口。」
那少年面色一變,還沒有說話,就聽見遠遠的誰喊了一聲,「少主來了。」
雲五娘抬頭一看,正是雲家遠和金雙久,疾步走過來。大概也是在附近的島上,接到消息趕過來的。
雲家遠剛才遠遠的用望眼鏡看見雲五娘毫不猶豫的一劍砍了對方的手臂,當時他真的不敢相信這人是自己妹妹。
這需要怎麽的磨礪,才能叫她迅速蛻變。動手殺人毫不手軟。
「確定是倭人?」金雙久面色一變,忙問道。
雲五娘點點頭,「不會有錯。我是確定了之後,才下的殺手。」
金雙久點點頭,「你們殺了四個?」
「是。屍體就在林子裡。老叔派人找出來,或許上面還有什麽我們忽略的綫索。」說著就對水草道:「你帶路。」
水草應了一聲,邊上就有人將水囊遞給她。她接過來灌了幾口,就帶著十幾個人離開了。
雲家遠將自己的水囊給雲五娘,「快喝點。」
雲五娘接過來,對金雙久道:「跟著我的人,我要了。她們體能消耗大。安排人多照看。」
金雙久看著眼前頭髮蓬亂,臉上看不清楚模樣,只有一雙眼睛明亮中透著野性,渾身散發著血腥味道的小姑娘,艱難的點點頭。他也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如今想起來還真是十分後怕。要是五娘有一點點的懦弱跟猶豫,後果簡直就不敢想像。他真是以死謝罪也贖不了自己的罪過。
雲家遠將雲五娘帶到船上,春韭三人正等著,看到雲五娘的樣子,就驚呼一聲,「姑娘。」
「好好伺候姑娘梳洗,檢查一下身上,只怕也有不少傷。」雲家遠扶著看起來幷沒有什麽不妥的雲五娘,對三個丫頭交代道。
雲五娘泡在水裡,溫暖的水,搖晃的船,熟悉的熏香味。叫她渾身都鬆懈了下來。眼皮越來越重,慢慢的失去了知覺。
春韭扶住雲五娘的頭,聲音有些哽咽:「姑娘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這次多險呐。」
綠菠輕輕的擦拭著雲五娘的身子,她們雖然是金家的人,但跟五娘的感情却深。打小伺候姑娘,相伴著長大。這些年,因爲跟著姑娘,所以才錦衣玉食。「以後,說什麽都不離開姑娘半步了。」
換了幾次水,才將雲五娘收拾好。臉上都裂開了皮,水葱用藥膏給塗了。才道:「參湯我端來了。這會子也不燙了。就這麽喂吧。累成這樣,是醒不了的。」
等給雲五娘灌了參湯,再給身上上了藥,換上衣服。才叫雲家遠進來。
「怎樣?」雲家遠看著雲五娘那張臉,心疼的道。
「身上有幾處蹭傷,沒有大礙。只是這臉曬傷了。」春韭道。姑娘家的臉面多要緊啊。如今這樣,都沒法見人了。
雲家遠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用這個吧。養半個月就好。」
雲五娘的夢裡,都是血腥的味道,滿地五彩斑斕的蛇,手持利刃佞笑的敵人。到處都是刀劍碰撞的聲音。
等再度睜開眼睛,柔和的光綫從窗戶裡透了過來,窗外是怡人的鳥雀的叫聲。靜謐而安寧。
「醒了?」幼姑看雲五娘睜開眼睛,就走了過去。
雲五娘見是幼姑,就微笑了一下,「幼姑,我餓了,給我點吃的。」這是現在最直觀的感受。
怡姑就朝門外道:「進來吧。」
就見春韭水葱綠菠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姑娘是下來吃,還是放在炕桌上吃。」
「我下去吧。」雲五娘起身下床,再也回不到嬌小姐的狀態了。
海鮮粥,幾樣清淡的小菜。雲五娘吃的分外滿足。
雲家遠進來,就見道雲五娘狼吞虎咽,莫名的有些心酸。
「寶丫兒,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雲家遠坐過去問道。
「哥,你來了。」雲五娘搖搖頭,「就是覺得餓了,其他的都好。」
「這次的事情……」雲家遠又是心疼,又是後怕又是愧疚,話到嘴邊,却怎麽也說不下去。說這是意外,說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嗎?
他說不出口。太凶險了。
雲五娘擺擺手,「我知道是意外,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事。這幾十年大概都沒人摸到這片地盤上了。要不然老叔哪裡真放心我去。」
「沒錯。」金雙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跟著,他就走了進來。三十多歲的他,叫人覺得如一柄古樸厚重的寶劍。「這次是我大意了。那個島一直是咱們的訓練用的。上面有毒蛇,但那島上本身就有治療毒蛇的草藥。海岸上到處都是治療蛇毒的水草。而且兩天內,一般不會要了性命。所以,我才敢叫你們去。沒想到倭人給摸上去了。」
「老叔坐吧。」雲五娘站起來,讓金雙久坐下,手裡還端著粥碗。捨不得放下。她嘻嘻一笑,「有驚無險,老叔就不要自責了。」她轉移話題道,「那兩個活口招了沒有?」
金雙久搖搖頭,道:「我正想問你,你是怎麽確定他們是倭人的。我問過跟你在一起的幾個姑娘,她們說你會倭國話。到底怎麽回事?」
雲家遠就朝雲五娘看過來,「你什麽時候學的?跟誰學的?」
雲五娘心裡咯噔一下,春韭幾人從小伺候自己,自己會不會倭國話,她們比誰都清楚。這個謊可不好圓。
她若無其事的放下手裡的碗,笑道:「我哪裡會什麽倭國話?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