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琅掰開他的手指頭,理了理領子,站在門口抄著兜,慵懶而又閒適的看了他一眼說:「你急了。」
操他大爺的!這是什麼狗屁態度!
顧而立皺著眉毛把火氣給壓了下去,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誰說老子急了?我沒急!誰說我急了我真要跟他急眼!」
傅琅瞥了他一眼,吐出倆字:「智障。」
然後轉身就走了。
什麼人啊這是,顧而立抄著兜對著傅琅背影豎了一個中指。
他回了宿舍也沒看見傅琅的影子,無聊的他,只好躺在床上玩遊戲。
他最近比較衰,臉都黑成非酋了,抽了張等級最低的卡後,索性一摔手機,老子不玩了。
宿舍有個沙袋,估計是傅琅掛的。
顧而立走上去錘了兩拳,把這玩意兒想像成傅琅的臉,揍得可解氣了。
然後突然他手機就響了,陸堯北發來短信問他:「這周咱們一起回家行不?」
「行吧,剛好我也有事。那就訂週五下午的機票?」
「好嘞。我現在就去網上看看票。」
「研究院怎麼樣?妹子多嗎。」
這幾天他沒怎麼跟陸北北聊天兒,少了一個人在耳朵邊嘰嘰歪歪,他還挺不適應的。
以前就算是陸北北去個非洲模里西斯啊什麼地方拍照片兒,也會天天給他發消息啥的。
他甚至懷疑陸北北是不是找到下家了,開始談戀愛了。
畢竟他一向都是那種見了色把什麼都能忘了的人。
「嘿,不提這個我還不來氣。到週五見面的時候跟你詳細說。我最近有點忙。」
「您老人家日理萬機。」
「小栗子,退下吧,朕要開日了。」
「理萬機是誰?」
「是你妹妹!別貧了,我這邊兒是真的有事兒,改天聊喲,麼麼噠!」
「麼你個臭狗屎,滾吧。」
合上手機,顧而立起身把宿舍垃圾桶裡的垃圾給倒了。
他在用的那個垃圾桶裡的垃圾已經滿了,人傅琅幾乎一天倒一次垃圾。而且倒垃圾的時候,還用面巾紙墊著手,因為怕髒。
宿舍的清潔問題,也壓根輪不著他操心。
傅琅會在洗過澡之後,把每個角落都掃一遍,然後噴上消毒液。
瞎講究。
顧而立扔了垃圾,剛好碰見傅琅穿著運動服回來,大汗淋漓的樣子。
「你去幹嘛了。」顧而立拍了拍手,折返上了樓。
「打泰拳。」傅琅甩了甩額頭上的汗,一下跳上了三層臺階,蹬蹬蹬上了樓。
這個天氣真的是熱死個人,他迫切的需要洗個澡。
顧而立悠閒的跟在他身後,心裡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得練個什麼武功之類的。
有一技傍身的話,下次傅琅用泰拳打他,他也好正兒八經的跟人過兩招。淨出野招兒雖然也能贏,但是總歸不太帥。
傅琅跑到宿舍,打開浴室門,正準備脫衣服,就發現花灑根本沒動靜,用手拍了兩下也沒反應。
顧而立坐在納豆袋上,摁著空調遙控器說:「操,停電了。」
「不僅停電,還他媽停水了。」傅琅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脫下護腕,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六點鐘。
眾所周知S大的水電停得很快就像龍捲風,而什麼時候再來,那就真是一個未知數了。
這天氣沒電簡直是能把人給烤熟,顧而立坐了兩分鐘就坐不下去了,因為他覺得納豆袋就跟熱水袋差不多了,坐著燙屁股。
但是此刻更煩躁的應該是傅琅,他出了一身糟汗,沒地兒洗,身上每個毛孔都在宣示著憤怒。
坐在屋裡就像是蒸桑拿,倆人都坐不下去,頭一次這麼默契的出了屋。
站在宿舍門口,看見一群人腦袋都趴在陽臺上,一眼望過去星星點點都是手機的光源。
「操,這麼熱的天兒還讓不讓人活了?」
「老子都快熱死了,還不來電!」
「這到底什麼時候來電啊。」
「再不來電,我他媽就去開房。」
「學校不讓出門。」
男生宿舍傳來罵聲一片。
顧而立聽了,心裡暗暗感嘆張大爺今晚生意肯定很好,估計等會兒得有好多翻牆的。
其實他還挺能扛熱的,站在門口有小風吹著,這個溫度還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就是周圍空氣有點兒燥。
傅琅雖然面色如常,可是早就已經不淡定了,從他微微卷起的T恤下擺就能看出來。
這個動作不僅能看出來他不耐煩,還能隱約看見點兒結實的腹肌。
顧而立對一個男的身上的腹肌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很好看,多看了一眼。
被傅琅發現了以後,收到了他極其鄙視的一瞥。
顧而立挑挑眉毛,想說腹肌誰還沒有了,哥哥我也有。
他剛想掀開衣服給傅琅瞧瞧,就被平地一聲雷的廣播聲給嚇停了手。
院長拿著一隻大喇叭站在宿舍樓底下喊話:「同學們,請注意。由於宿舍某個同學用電不當,導致整個二區宿舍的電路整體癱瘓,維修師傅正在搶救,大概明天早上就能修好。」
個狗屎玩意兒,如果是搶修的話,就這線路估計今天晚上就能來電,估計是這大熱的天兒,又是晚上的,找不著人電工師傅,得明天才能修吧。
院院長長這話剛說完,一群精力旺盛,荷爾蒙失調的大齡男青年就憤怒了。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大家抄起熱水瓶就往樓下扔。
跟扔炸彈似的,boom boom boom聲不絕於耳,熱水瓶發出響亮的爆炸聲,在樓底下開出一朵又一朵花兒。
顧而立瞬間就嗨了,趕緊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操,這群人都瘋了。」
開始只是扔個開水瓶啥的,後來人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麼都往底下扔。
顧而立還聽見樓上一哥們兒,很氣憤的怒吼道:「靠!誰把老子的球鞋扔下去了?」
於是他仰起頭看了一眼,一隻灰色的球鞋,突然就飛到了他的面前。迎著風聞見味兒,他有點想流淚。
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不是灰色球鞋,應該是白色球鞋穿久了變灰的。不過這味兒真的簡直辣眼睛嗆鼻子,讓顧而立當時就沒站穩,差點摔樓底下去了。
傅琅站他旁邊兒扔了個熱水瓶下去,拍了拍手說:「喲,還挺響的。」
顧而立捏著鼻子,用晾衣杆把那只球鞋挑下去了,連帶著杆子也給扔了。
扭頭看了一眼,叉著腰感嘆著真響的傅琅,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不是沒有熱水瓶的嗎?我操?」
傅琅沒說話,默默進了宿舍。
身後傳來顧而立的怒吼聲:「傅琅,你扔的是老子的熱水瓶 :)?」
抗議行為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學校也沒有什麼要來電的跡象。
於是帶頭的領袖只好無奈的宣佈活動就此作罷,大家都跑去後山吹風去了。
後山確實涼快,還有一條人工湖在那山前面。
但是蚊子也賊多,去了就別想囫圇個回來,被那手指甲蓋兒大的蚊子咬上一夜,估計渾身都得是疙瘩。
在顧而立心裡,人身安全>熱的睡不著。
在傅琅心裡,不能洗澡>熱的睡不著。
想了一會兒,傅琅毅然決定去食堂後面的大澡堂子接水。
那個澡堂子常年燒水,鍋爐裡會存著熱水。
不過,這會兒人肯定排起了長龍等著接水,但是他還是想去試試運氣。
傅琅提著大桶準備出發去澡堂,臨走前看了顧而立一眼。
顧而立默默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塑膠桶上。
撓了撓腦袋說:「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這大個兒的桶,你一個人恐怕提不動。」
其實傅琅單提一桶水肯定是能提的動,但是還要上下四樓,在繞著宿舍樓轉一圈去食堂後面,爬上五樓去接水。這就有點兒難度了。
正好他也要洗澡,就跟著一起去吧。省得再跑一趟。
傅琅沒意見,轉身就走了。
顧而立隨手關了門,關門的那一瞬間,腦子白光一閃,拍了拍腦門說:「我好像……忘了帶鑰匙。」
「你他媽……」傅琅摸了摸口袋,皺著眉說,「我也沒帶。」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看了一分鐘,然後同時撤回了目光。
「算了,先去把水打回來,再問宿管阿姨要備份鑰匙吧。」
顧而立默默踢著腳邊的瓶蓋子,心裡止不住想笑。
真是夠了,兩個智障,臨走前沒有一個人能想起來帶個鑰匙。
下了樓,傅琅拎著個空桶走在右邊兒,顧而立走在左邊兒,倆人中間隔著個桶。
樓底下還挺涼快的,尤其是過了宿舍樓之後,背陰的地方吹過一陣過堂風。
顧而立小步子邁得挺歡暢,穿個涼拖走在了前面。
讓傅琅感到意外的是,看他穿涼拖大褲衩並不猥瑣,也不會讓人覺得很邋遢。
因為顧而立小腿修長筆直,身材也挺拔得如同一棵小白楊,把大褲衩穿出了一種很乾淨的味道。
就像是他身上的那種陽光大男孩的氣質一樣,很遼闊,彷彿是來自大海一般遼闊的感覺。
讓人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感覺。
此時風剛好吹鼓起他的白T下擺,露出了一點兒線條漂亮的腰線。
傅琅努力克制住自己偏斜的視線,看著不遠處的樹,頭一回感覺,這顧而立長得不是那麼的不順眼了。
倆人到了地方,看見隊伍果然跟想像中一樣長。
同時默默掏出了手機。
顧而立為他倆今天第二次迷之默契點了個贊,然後開始繼續玩他的手遊。
闖了好幾關,他抬頭看了一眼傅琅,發現人還在專心致志的盯著手機屏,不知道看什麼正看得起勁。
好奇心讓他偏過頭湊上去看了一眼,求生欲讓他捂著眼睛不去看。
原來傅琅天天這麼認真看的竟然是故事會。
他這麼認真,不知道還以為他在搞什麼科學研究,時而蹙眉,時而撇嘴,時而露出神秘的微笑。簡直就是用生命在看故事會。
「你用得著看得這麼認真嗎?」顧而立實在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故事會可是高級人文社科類讀物。」傅琅嚴肅臉,皺眉看了他一眼,翻了一下頁,這次換成了看人民日報。
「知識就是力量。」他說。
噗。
顧而立捂著胸口,感覺他應該對傅琅這人有誤會,他這根本就不是高冷,而是老年癡呆。
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才接到水。
接完了水,顧而立才發現,這個水桶的把兒就只有一個。
倆人這麼手挨著手提著一桶水,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可是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倆人抱著水桶走吧。
於是因為停水而走到一起的兩個成年男子,就這麼彆扭的提著一桶水走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