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傅琅推開衛生間的門,一隻腿已經邁進去了一半,正要關門,突然感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搶先閃了進來。
顧而立抓住傅琅的肩膀,胳膊肘一抵就把門給關上了。
密閉的空間裡,有點兒幽暗。窗子透過一縷光灑在傅琅的頭頂。
陰影之下,他的輪廓更加分明。
空氣裡安靜的只剩下低低的喘息聲,長長短短,已經分不清是誰的。
顧而立直直望向傅琅,彼此距離不過幾寸。他彷彿看到自己在傅琅的眼睛中燃燒,身體就像是遇到了一簇火焰。他退無可退無可避免,只能選擇束手就擒。
傅琅眼神一暗,將顧而立壓在了衛生間的瓷磚牆壁上。
俯身低聲問他:「你怎麼也來了。」
顧而立貼著冰涼的瓷磚,只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
傅琅在他耳朵根兒前吹氣,一陣電流從他身上流過。顧而立把手伸進他的褲子,聲音輕顫:「你不也來了麼。」
傅琅眼神呲呲冒火,低頭咬住了他的嘴唇。啃噬舔咬,撬開他的齒關。
顧而立閉上眼睛,感覺一切都化成了虛無,毛孔張開,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需要把所有的熱量都排出去。他的自我已經消失,只剩下意識在尋找。摸索。探求。
「栗子!你怎麼把林澤庸小妹扔在這兒了!!!你人呢?!!」
劉碩呐喊的聲音傳過來,差點兒沒把顧而立給嚇萎了。
傅琅一怔,鬆開了他。
於是顧而立頓時就意識清醒了。
「我操你大大大大爺。」顧而立皺著眉毛沖著門外喊,一隻手扣好了襯衫扣子,隨後,哐當一腳踢開了衛生間的門。
傅琅也偏過頭,把衣服收拾好,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明。黑著一張臉跟著顧而立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門兒,顧而立二話沒說就逮著劉碩揍了一頓。
看著來勢洶洶的這位大爺,劉碩不明就裡,一邊躲一邊求饒。
顧而立哪可能放過他,從客廳把他擠到了臥室門口。
「栗子哥,好好說話別動手行不行。」劉碩半躺在地上,舉手投降,看著顧而立雙眼直冒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招惹這祖宗了。
「去你妹的。」顧而立擰著他的胳膊往外翻,「我他媽今天非把你揍出屎不可。」
劉碩掙扎著想起來。
可還沒過幾秒,傅琅就來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劉碩,俯身一把抓住了劉碩的衣領,冷冷的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說:「栗子,你說怎麼收拾他?」
「切了他小雞雞。」顧而立眯著眼,目光危險而又可怕。
「媽~我想回家~」劉碩都快哭了,雙手奮力的提著褲子,生怕被人給扒下來。
「喲,你們這是幹嘛呢?」林澤庸笑著走過來,看了一眼地上躺著一臉恐懼的劉碩。
顧而立說:「要切他小雞雞。」
「林澤庸,快救救我!」劉碩向他投去誠懇而又迫切的目光。
林澤庸抱臂站在門口,斜了他一眼,然後噠噠跑去了客廳說:「我家的水果刀,特別快。」
劉碩兩手抓著褲子,擠著眼淚道歉,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顧而立揚起手嚇得他直眨眼:「倒楣孩子一點兒眼力見兒沒有。」
說完就鬆開了他,忿忿走了。
傅琅看了他一眼,就也鬆手了。
劉碩眼淚汪汪的楞在原地,一臉被淩辱過的羞憤表情。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嚶嚶嚶。」
直到開始吃飯劉碩都沒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顧而立,撓了撓頭,一臉委屈的問他:「你還要不要饅頭了?」
「要你妹啊要!」顧而立拿筷子敲了敲他的頭,「你他媽快閉嘴吧,好好吃你的飯去。」
劉碩咬了一口饅頭,揉著額頭擱那兒委屈。
「行了。」顧而立也有點兒過意不去,遞給他一罐啤酒,「趕緊吃吧,吃完我們幾個去打打球。」
今天傅琅窩一肚子氣,沒心思做飯,就點的外賣。
顧而立感覺今天份的酸菜魚格外難吃,吃得他心情很不好。
堵心。都怪這劉碩這傻逼!早知道不讓他來了。
顧而立喝了一罐啤酒,塞了個饅頭就沒吃了。
吃完飯四個人在街上溜達了一圈,走到了附近的小學去打球。
劉碩抱著籃球問應該怎麼分隊,如果兩兩一隊的話,他感覺傅琅跟顧而立的關係比較好一點兒,可能這倆人配合得更加默契。
於是開口提議:「我跟林澤庸一隊吧。」
「去你媽了個小傑瑞。」顧而立皺著眉毛罵了他一句,「我跟林澤庸一隊。」
他要是跟傅琅一隊就沒什麼意思了,打對手的還可以摟摟抱抱,多好。
「行吧。」劉碩說,「我就是覺得我跟傅琅都挺厲害的,分到一起,對你們不公平。」
他話音剛落,顧而立就把球往地上一摔,籃球借著一股彈力跳向了斜後方,穩穩砸到了籃筐裡。
顧而立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老子閉著眼都能虐你。」
劉碩聳聳鼻子,心想,特麼的運氣真好。
傅琅直有點兒想為他男朋友豎大拇指,這簡直帥翻了好嗎。
打籃球的時候,顧而立勉強恢復了點元氣,尤其是當運球擦過傅琅旁邊的時候,他一邊兒運球一邊兒沖傅琅眨眼,感覺太他媽甜了。
可是倆人淨眉目傳情去了,壓根沒把心思放在打球上。
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卡了得有好幾分鐘,林澤庸和劉碩抱臂站在那兒一臉狀況外。
嗯嗯嗯???
這幹嘛呢?
「你們還打不打球了?」林澤庸喊了一聲,「虐狗呢這是?」
哎對,他們正打球呢。顧而立回過神來,把球直接扔給了傅琅。
跑到三分線前,沖林澤庸說:「要是敢攔他我揍你。」
林澤庸搖搖頭:「這樣有意思嗎?這球沒法打了。哎,不打了不打了。」
即使愚笨如劉碩也看出來,顧而立跟傅琅這倆人之間有點兒不一樣了。
抱著球回去的時候,劉碩摟著顧而立肩膀問:「你倆是不是……」
顧而立剛想點頭,就聽見他說:「是不是拜把子了。」
顧而立沒忍住咳嗽了兩聲:「你他媽真不愧是非主流小王子,還拜把子呢。你以為我是你啊。」
劉碩不懂了:「不是,你倆關係這麼鐵,難道沒拜?」
「我倆這不叫拜把子,我倆談戀愛呢。」顧而立說完挺得意,看了一眼傅琅說,「我是他男朋友。」
「臥槽,你們在一起了?」劉碩有點兒接受無能,也就是幾秒之後,嘆了一口氣,「就連你們也都脫單了。」
「什麼叫做就連?」顧而立說,「我們倆這條件這身高這模樣,億萬少女的夢想啊。公佈一下我倆在一起,全校都得引起一場失戀浩劫。」
劉碩憂傷的點點頭:「那我們幾個人裡面兒,也就我一個單身狗了。」
顧而立攬著他的肩膀說:「不還有林澤庸陪你嗎?」
「他有女朋友啊,你不知道?」劉碩看了他一眼,「他女朋友高中就談了,現在在別的城市念書呢。」
「哦哦。」顧而立點點頭,「異地狗還不如單身狗。」
說完他就鬆開了劉碩,然後去攬住了他家男朋友的脖子。
「一身臭汗,離我遠點兒。」傅琅表情略帶嫌棄,「滾滾滾。」
劉碩在一邊說風涼話:「就這樣冷漠無情的人,你還能跟他在一起談戀愛,嘖嘖。」
顧而立切了一聲,護著傅琅說:「我家狗蛋兒就這樣。」
傅琅說白了就跟榴槤差不多,看著渾身是刺兒,脾氣也臭得嘎七馬八的,其實切開了就是一傻白甜。
走到半路,顧而立就拐進了超市,傅琅一扭頭人已經不見了,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兒。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邊買點東西。」顧而立匆匆掛了電話。
傅琅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買什麼。
今天林澤庸的媽媽有事兒不回來了,傅琅抱著桃子在客廳玩兒。
劉碩說有事先走了。
過了半天顧而立才回來,提了一大兜東西,傅琅給他開門的時候,看見他出了一腦門的汗。
顧而立把東西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脫了外套搭在衣架上,邊洗手邊說:「小澤澤,等會兒我得借你家廚房用一下。」
「你會做什麼?」傅琅抱著揮舞著胳膊要找顧而立的桃子,有點招架不住這小妹妹。
她一看見顧而立就活蹦亂跳,瞬間失去自我。
顧而立走到傅琅面前,挽了挽袖子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轉身掏出來一盒藥,還抓了一把核桃。
「我剛剛去藥店幫你買了點補藥,我尋思著光吃藥也不好,於是又買了點核桃。」說著顧而立又抓了一把棗擱在他面前,「還有這個,安神助眠的。」
傅琅有點兒好笑的看著他:「哥哥!我又不是坐月子,你突然買這些玩意兒幹嘛。」
顧而立轉身走了,輕輕說了一句:「我男朋友天天熬夜,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我心疼他還不行?」
傅琅把桃子塞在嬰兒車裡,走過去站在了顧而立的身後,輕輕抱住他的後背說:「我男朋友總是這麼會照顧人,還要為我學做飯,還天天偷著幫我剪片子。我都快心疼死他了。」
顧而立有點兒驚訝,側了側臉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幫你剪片子?我以為你沒發現呢。」
「你當我傻。」傅琅把下巴擱在他頸窩裡,蹭了蹭,「我每天剪到哪兒心裡都有數。」
那天他迷迷瞪瞪睡著了,看見顧而立趴在他電腦前,打開了PR一臉認真的幫他剪了半天。
那會兒都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他看著顧而立的背影,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我這幾天正好睡不著,起來活動活動。順手就幫你做了。」顧而立說。
「媽的。」他解釋也沒用,傅琅根本不信,「好感動。」
「是嗎?是不是特想哭?」顧而立輕輕點了點他的耳垂。
他的手指冰涼,讓傅琅精神都為之一振,轉而抓住他的手。
「下一秒就嚎給你聽。」傅琅沒忍住笑。
「別哭。」顧而立抱住他,「我是你堅強的後盾。」
本來傅琅還覺得挺可樂的,結果他這一句話剛說出來,傅琅差點兒就飆淚了。
操操操,怎麼一談戀愛就這麼容易被感動了呢。
我是你堅強的後盾。
簡直戳心。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跟他說過,即使是他的父母,也經常說他冷血無情,說他剛出生的時候連哭都沒哭一聲。所以從小到大,他都特別獨立,儘量不麻煩別人。
「煽情小能手啊你是。」傅琅鬆開他說。
「你再不鬆開,我就要哭了。」顧而立摸了一把他的腰,「下巴快戳死我了。」
一回頭發現林澤庸正抱著桃子坐在沙發上,一臉閒適的看著他們。
顧而立摸了摸鼻子,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林澤庸敲了敲鍵盤,笑著說:「你倆繼續,別管我。」
傅琅看了他把南瓜洗了,抓了兩把米在那兒淘。
「今天你就住這兒吧。」
傅琅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想儘量把這話說得沒有歧義,不那麼歪。
可是聽在顧而立的耳朵裡,怎麼去品都感覺像是在邀請他幹點兒什麼。
「行。」
反正明天是週六,不用上課,也不用早起。
顧而立拿了一把小刀,認真的削著南瓜。
一愣神兒沒注意流血了,他拿紙巾摁了一下,就繼續削皮。
可心思卻不在南瓜上。
因為昨天他夢見衛東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夢見過衛東,可能是因為那天回憶的太多,所以又想起來了吧。
夢裡面衛東也沒有對他做什麼,就是無助的看著他,一身是血,嘴唇蠕動,好像是在說:「栗子,你要……記得我……」
有倆月沒去衛東家送錢了,顧而立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衛東的父母,生活在城郊鄉,家裡很緊張,就靠著政府救濟還有衛東媽媽賣早點掙來的微薄的工資,衛東爸賭博成癮,隔三差五就輸錢。
他基本上每次都會交代阿姨不要把錢給衛爸,但是每一次阿姨都會被揍的鮮血淋漓,每次他都會陪著阿姨一起去醫院,勸衛叔叔不要再賭了。可是衛爸哪會聽他的,在他眼裡,顧而立就是謀殺了他兒子的仇人。可是。他又實在是沒有辦法去插手他們家的事兒,也不可能看著不管。
畢竟他們的兒子,是因為自己自殺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幾年顧而立一直活在良心的譴責中,時不時想起就覺得很愧疚,感覺掏錢如果能換來安心的話。他也心甘情願的多掏點兒。
「怎麼了?」傅琅接過他手裡的南瓜,「傻了?」
顧而立搖搖頭笑笑:「沒啊。」
傅琅皺眉,語氣認真的說:「顧而立,咱們是不是不久前剛說過,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要說出來?」
「狗蛋兒。」顧而立看著他,「我剛剛……是想起來衛東了……」
「這件事兒不是你的錯。如果衛東及時去看心理醫生,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傅琅淡淡的說,「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你能做的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如果衛東真的喜歡你,他就會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顧而立沉默了一會兒,摟住了他說:「今晚你摟著我睡吧。」
「嗯。」傅琅拿腦袋蹭蹭他腦門兒,「摟著睡,給你唱小蠻腰。」
「臥槽?」顧而立有點兒興奮,「浪吧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