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哎對了,剛剛劉碩讓我們多叫點兒人,用不用再喊幾個。」風很大,林澤庸嚎嚎了一嗓子,顧而立才勉強聽見。
「沒事兒,我仨這戰鬥力,一挑三妥妥的。」顧而立很自信。
實際上現在也沒時間去喊那麼多人,他打算先去看看情況怎麼樣再說。
「裝什麼大佬,貼吧我都看到了。」林澤庸說,「那天你跟傅琅跳牆逃跑,被拍下來了,還他媽被人做成鬼畜視頻了。BGM是普通disco。還別說,聽著特別帶感。」
「臥槽。」顧而立皺著眉毛迎風呼喊,「什麼跳牆逃跑,那叫戰略撤退你懂嗎,二敵十你當我們是傻逼嗎。」
其實剛剛就應該打電話叫上陸堯北,這貨畫風清奇,是個福將,打架鬥毆自創了一派「廢話流」,方式就是講廢話擾亂別人思維,然後出奇制勝,把人給摁趴下。
這貨要是來了,煩都能煩死他們。
仨人到了老高爾夫球場,空曠的草地就角落那兒偎了幾個人,仔細一看就是劉碩他們幾個。
劉碩從一群半大小夥子中間焦急的回頭,聽到摩托車聲響後,表情才稍微有點放鬆,重新恢復了「秒天秒地秒空氣」的大佬模式,指著他仨說:「看見沒,我的小弟們過來了。」
孫壯眯著眼,看了一眼從摩托車上下來的顧而立傅琅,還有另外一個不怎麼認識的人。
孫壯臉上的傷還沒好,眼底下一片還是青的,不過看上去比剛挨揍那天要輕了不少。
「你是叫傅琅?」孫壯走到仨人面前,輕蔑的看了傅琅一眼。
他因為胳膊受傷,最近一周的訓練都不能參加,市里的比賽也被教練直接給取消了報名的資格。這個比賽,直接關係到他能不能進省隊,所以他準備了有半年的時間,機會說沒有就沒有了。孫壯相當生氣。
他的手還沒有挨到傅琅衣領,手腕就被顧而立給抓住了,向後一擰,咔嚓一聲,骨頭錯了位。
周圍幾個拎著黑膠棍的男孩兒,看見自己老大被打,沖過來對顧而立怒目而視,準備拎著棍子就上。
孫壯把手抽出來,沖顧而立揮了一拳,顧而立往旁邊一閃,躲了過去。
旁邊倆人一起按住了顧而立,林澤庸一看這勢頭是要開幹的意思,飛起一腳踹在身邊兒那人的肚子上,劉碩也不甘下風逮住一個人就是一通踹。
戰局猝不及防就給拉開了,劉碩有點兒沒準備好的意思。
這群人的武器不是拿來當玩具的,揮舞著棍子就往身上砸。
有個黑大個被顧而立揍得急紅了眼,攥著棍子正打算往他肋骨上敲。
這一棍子要是落下來,估計顧而立肋骨至少得斷三根。
顧而立暗暗罵了一聲:「操。」
就只會以多欺少,有種單挑啊。囂張靠武器,一點兒都不爺們兒。
「我看誰他媽敢再動他一下!」傅琅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有氣勢,一下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手裡拎著從地上撿起來一隻廢鐵料棍,沖著站在顧而立面前的那個人比了一下:「這是我跟你們隊長的事兒,你們少摻和進來。不然,我他媽逮住一個廢一個。」
他天生就有一種讓人不容忽視的氣場,此刻正渾身散發著危險的信號。信號滿格,以他為圓心向外輻射。
「不信,你們盡可以試試。」傅琅挑眉,冷冷掃了一眼看了身邊那個半舉著棍子正要下手的黑大個兒。
看著傅琅那雙漆黑的眼睛,黑大個兒不敢與之對視,他有點兒害怕,只好退了半步,緊張的放下了棍子。
顧而立被鬆開,松了松肩膀,看著傅琅說:「你想幹嘛。」
傅琅沒看他,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說:「你先站那兒,我一人兒就行。」
「你瘋了,他們一群人呢,手裡還拿著棍子。」顧而立皺著眉頭,看見余光中傅琅的側臉,在夕陽的光線中散發著光芒,他的臉部輪廓堅毅。
「相信我。」傅琅微微側了側臉,「你男朋友狂霸酷拽叼炸天。」
這個節骨眼兒還有心思開玩笑,顧而立有點兒笑不出來。
傅琅直接走過去跟孫壯講了一句什麼,孫壯一臉嘲諷的點點頭。
然後叫那幾個手裡拿著棍子的人,把棍子給放下了。
劉碩面露擔憂:「這傅琅,不會是車輪戰吧。臥槽,一個一個來,這他媽也是牛逼。」
「管他什麼規矩,等會兒他們敢動傅琅一根手指頭,我他媽就沖上去跟他們拼命。」顧而立拳頭攥得死死的,關節都被捏得發白。
「別衝動。」林澤庸拍拍他的肩膀,「相信傅琅能解決。」
劉碩心裡特別愧疚,事兒是他惹的,卻牽連了這麼多人,讓他兄弟都一起跟著挨揍,真他媽憋屈。
林澤庸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開口說:「傅琅仗義,回頭兒請他吃飯。你倆以前的事兒也算是一筆勾銷了。」
劉碩點點頭,心想以前他竟然會為了何菁跟傅琅慪氣,真是荒唐。頓時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垂著腦袋擱那兒看。
傅琅扭頭看了顧而立一眼,遞給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顧而立用口型對他說了一句:「你他媽真行。」
他其實挺煩傅琅把所有的事兒都包攬下來的,這傻逼總是喜歡把所有的重量都一個人扛在肩上,一個人默默承受,面對著各種各樣的困境,從來不會向別人伸個手,這雖然賊他媽酷,但是也賊他媽讓人擔心。
六個人,輪番上來對著傅琅拳打腳踢,傅琅雖然也沒吃虧,把他們揍得也鼻青臉腫,但是在顧而立眼裡看見的,就只有別人落在傅琅身上的拳頭。
一拳挨在了小腹上,一拳挨在了胸口,統共挨了十來拳。
顧而立皺著眉毛站在原地,把這幾個人的臉認了個遍。
「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傅琅擦了擦嘴角血,沖孫壯說了一句,「你再來找事兒的話,別怪我不講道義。」
孫壯看了他一眼:「成,胳膊的事兒就這麼算了,我敬你是條漢子。」
孫壯胳膊骨折,影響他的運動員前途。站在他身邊那個小弟弟忍不住說了一句:「壯哥,你不能就這麼算了……比賽損失……」
「行了。」孫壯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剛剛規矩是我們定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孫壯沖傅琅擺擺手:「走了。」
剛剛那個說話的小弟弟狠狠瞪了傅琅一眼,跟著一群人憤憤離去。
顧而立沖上去,抱了一把傅琅,皺著眉頭說:「衣服掀開我看看。」
傅琅推了他一把:「等回去看。」
林澤庸拉著劉碩背過去,捂住眼睛說:「哎,我們不看。不看。」
「滾你丫的。」傅琅順勢掀開了T恤下擺,「也沒什麼事兒。」
「操。」顧而立看著他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沒一處好地兒,心疼得要命,「這幫孫子下手真黑。」
「他們也給我揍得夠嗆。」傅琅攬住他的肩膀,「你看那個黑大個兒,差點沒人吊分離。」
是他,就是他,剛剛還想拿棍子往顧而立身上敲。
「你真行。」顧而立恨恨的說,他腦子裡現在除了這一句,壓根想不出其他誇獎傅琅的詞兒。
「其實。」傅琅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步跟著一步走,「我那天揍他就揍錯了。我不該撇他胳膊。」
顧而立這會兒還有點兒生氣,冷漠的回了一句:「敢情你應該掏他的蛋?」
「我靠,我掏他蛋幹嘛。」傅琅壓低了聲音,「他又不是你。」
顧而立沒忍住樂了:「都快被人懟成殘疾了,還有心思耍流氓呢。」
「我就只問一句,給不給?」傅琅說這句的時候,還特意撩起了自己T恤的下擺。
肌肉線條均勻的腹部,即使是一片青紫,卻還是壓不住的好看。而且帶著傷,竟然有一種平時不具有的性感。
苦肉計就是這麼使的,道德綁架的典型例子,青天白日不幹好事兒盡勾引他。
顧而立吞了一口口水:「給給給,你想怎麼著都給。」
其實傅琅說揍錯了,是後悔那天沒有考慮到孫壯是運動員,就直接把他胳膊給撇了。人田徑運動員跑步,跳遠,跨欄都得使手。
他撇了人要靠著吃飯的胳膊,怪不得孫壯要跟他拼命。
以後再跟別人打架,就得先畫好區域圖。
他以前看過一新聞,一個醫學系的高材生,拿著刀子捅人,捅了好幾刀,還挺嚴重,但都沒判成重傷,因為人是避開關鍵部位捅的。
他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早能意識到這一點,也不至於今天挨著一通揍。
劉碩跟林澤庸回家各找各媽。他和傅琅回了宿舍。
顧而立第一件事就是從抽屜裡拿出醫藥箱,給傅琅處理傷口。
傅琅脫了上衣坐在那兒,看著他把酒精棉沾了酒精,然後往自己傷口上摁。
他的手還沒落下去,傅琅就張口「嘶」了一聲兒。
「你這聲兒出早了吧,我可還沒動手呢。」顧而立瞅他一眼,「真這麼疼?」
「也不真疼。」傅琅看了他一眼,「我就象徵性的一叫,想讓你心疼心疼我。」
顧而立把酒精輕輕的抹在他傷口上說:「傅狗蛋兒你就可勁兒的逞英雄吧,活該。」
「那倆人摁著你揍,我總不可能就這麼看著吧。」可能是碰到了傷口,傅琅嘶的一聲,出了一口氣兒。
「又是想讓我心疼?」顧而立看他一眼,表情還挺到位。
「不是,這是真疼。」傅琅摁著腰,「怎麼辦呢,疼死了。」
「怎麼辦呢?」顧而立也看著他。
「怎麼辦呢?」傅琅又重複了一句,「他說,栗子哥親親就不疼了。」
傅琅的眼睛漆黑得就像是夏季的夜空,沉寂如水,幽靜卻撩人。
顧而立低著頭俯身親了親他的小腹,腰窩,順著人魚線親下去。
他的吻就像是春分化雨,點點落在傅琅身上。
傅琅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眼睛裡火光閃閃:「你這麼個親法,我他媽更難受了。」
顧而立摟住他的肩膀,手伸進他的褲子裡,低頭說了一句:「好受點沒?」
傅琅摟著他啃了一口:「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行。我這就住手。」顧而立說完就要拿開手。
「臥槽。」傅琅摁住他的手,「沒事兒,反正我們也不是什麼要臉的人。」
顧而立笑笑:「你是挺不要臉的。」
這回也沒真做,傅琅身上都是傷,顧而立也不敢動手。就幫他弄了一下,他自己也來了一下。倆人並排躺在床上說了一會兒話。
顧而立沒聽清傅琅說的是什麼,他記得上次倆人熱乎完,傅琅講的是《熱帶的憂鬱》,這次講的是尼采。
他反正也聽不懂,就支棱著耳朵聽傅琅擱那兒說。
心想,這都什麼毛病,事後了還跟他講哲學。
不過還挺安眠的,顧而立聽到頭幾句就犯困。
摟著傅琅的脖子,趴在他胸肌那兒睡著了。
這幾天一直都沒什麼事兒,賀崢盤了一家酒吧讓他去捧個場,開業那天剛好是傅琅要坐飛機去雲南。
顧而立沒去上,站在機場跟傅琅道了十來分鐘的別。
他抄兜站著,看見他男朋友越走越遠,心裡面跟大風刮過似的。
這傻逼就真的是頭也不回就走了,他媽的要離開一個星期呢,連留戀都不帶留戀的。
顧而立擱那兒一直看著傅琅上安檢,然後就聽見廣播裡說停止檢票,旅客們已經登機。
他手機震動了一下,看見傅琅發來的一條消息。
「我一直不敢回頭,怕一回頭看見你站那兒看著我,我就不忍心走了。」
顧而立心裡一酸,感覺自己簡直有病。這都能感動個沒完。
拉上外套拉鍊,抄著兜往外走。
顧而立從兜裡摸出來一根煙,一隻手拿著手機給傅琅回了一條消息:「那就別回頭,一直走。」
如果傅琅面前有一條路,很危險,前方是未知的一切,可能還會跌的面目全非。他希望自己不會幼稚的攔著傅琅不讓他走,而是整理好行裝,準備好一切,陪他一起,把這條坎坷的路給走完。
因為他希望他們之間,能夠充滿信任,彼此扶持,共同成長。而不是成為彼此的負累。
他知道自己擁有的東西,無法直接給予傅琅,所以他選擇默默支持。
這樣就夠了。
回到宿舍,顧而立打開手機,發現通訊記錄上有一條來自「秦阿姨」的未接來電。
他心裡一瞬間有點兒不安,帶著忐忑給秦阿姨打了過去。
秦阿姨過了一會兒才接,聲音帶著哭腔:「栗子,你快過阿姨這兒一趟吧,你叔又賭錢了,要債的現在就賴在我這兒不走。我真是沒有辦法了。」
「阿姨,你先別慌,我這就過去。」顧而立掛了電話,把錢包塞進了兜裡,皺著眉頭,把桌子上傅琅的車鑰匙拿了起來。
秦阿姨是衛東媽,以前一直在學校門口賣早點,顧而立看她雨裡來風裡去,累得要死還整天被城管追著跑,差點兒沒出車禍。
於是在年前給她盤了個店面,就在學校門口,地理位置很好。
客流量應該也不錯,按說這樣兒的店,那肯定是穩賺不賠的。
但是沒想到,衛叔叔三天兩頭帶著一幫子賭友去店裡吃吃喝喝,再加上還他欠的那點兒賭資。這小店不僅賺不上什麼錢,還不夠賠的。
想到這兒,顧而立騎著摩托車,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