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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第299章
第300章 女裝

  王妃夫人看起來大大咧咧, 但任何慈母的心都是一樣的——對待兒子總是細緻的,這種細緻還體現在給兒子準備女裝上。

  這些女裝……都十分好看。

  縱然許青珂不擅此道,可她接觸的女子從她母親開始到現在一個個都是頂尖兒的, 又位居朝堂宮廷, 自有眼光,於是, 眼前這一箱子一衣櫃滿滿的衣裝,她看著也是驚訝。

  趙娘子就在邊上呢, 一看也驚訝了, 當然, 更驚訝的是——這是師寧遠的房間吧,他怎麽能容許自己房間被塞滿女裝呢!

  「小遠好孝順的,我說什麽他都聽——當然, 他不聽的話,我就會對外說他其實是姑娘家,穿男裝也是女扮男裝……」

  在滿足母親幾次偶爾在家男扮女裝跟在外面被人認爲是女扮男裝,師寧遠果然還是選擇了前者。

  屈服於老娘的淫威!

  趙娘子聞言頓時憋不住笑, 哎呀,上師閣下你也有今天啊!不,你也有這樣輝煌的過去啊!

  不過……她跟王妃都安靜了, 因爲許青珂伸手撫摸了一件衣服的袖子,眉眼很溫柔,似含笑。

  王妃頓時朝趙娘子眨眨眼。

  這位喜慶的夫人很有自來熟的本事,趙娘子比許青珂她們大幾歲, 可也跟這位夫人差很多,但幾番話就能成爲知交好友——大概因爲她們都有一顆八卦的心。

  於是這一眨眼就秒懂了,於是趙娘子上前,「公子,我看這些衣服都賊好看,您要不要……嗯,要不要……」

  王妃夫人接上:「要不要試一試啊!我瞧著這尺寸很是適合你啊,當年小遠還是少年郎,身量也就跟你差不多許。」

  穿師寧遠的女裝?許青珂楞了下,目光再落在手裡絲綫柔軟的長裙上……

  ——————

  父子三人只見到王妃夫人跟趙娘子,當然,也看到了桌子上地上擺放著的無數衣服。

  都!是!女!裝!

  師寧遠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整張臉都綠了,「母親!!!」他痛心疾首,仿佛遭遇了人世間最慘烈的事兒。

  倒是東山王跟北琛歡喜了,前者緬懷,目光慈愛得看著長子,後者竊喜,目光惡劣得瞧著哥哥。

  那邊喜慶的王妃夫人喜滋滋說:「小遠,快來快來,這些都是你衣服呢,好看不?」

  不等師寧遠回答,她抱著衣服贊美:「肯定是好看的,你母親我的眼光十幾年前就十分好,這些衣服如今看著都不落時。」

  北琛:「對的對的,這些還是母親一針一綫做的呢,哥哥珍惜的很,每次穿好都一件件收好藏著,尋常人半點都碰不得。」

  師寧遠可不聽這個好弟弟借機損他,在別人面前丟臉可以,可這個黑歷史千萬不能被小許許知道。

  「母親,小許呢?」

  「她啊,她在……」

  王妃夫人正要說話,邊側閣門拉開,屋中的人顯露眼前。

  似有風,吹動了一頭垂放下來的青絲,她雙手拉開門,抬眸看向衆人。

  天地若有黑暗的盡頭,也該爲她點一燭火取光輝。

  那光輝會似流水,順著她的青絲流淌,繾綣柔軟曲綫,明朗裙擺的精緻,又有勾芡暈染的朦朧。

  或藏於她的眉眼眸色,爲如墨黝黑點一星芒,讓她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有一種滿天星辰被她點亮的歡喜跟沉淪。

  醉酒的東山王迷迷糊糊睜大眼,集中精力懟自家哥哥的北琛張大嘴巴。

  王妃下意識捏緊衣服。

  曉得一個人好看,却不知她真正好看起來會這麽好看。

  風華絕代,也不外乎如此了。

  衆人皆靜的時候,師寧遠手指掐了掐掌心,起身,從桌子上取了一枚玉簪,走到她跟前。

  「知道我爲什麽比你高這麽些嗎?」他的聲音才是真流水,清澈悅耳,含著情意。

  許青珂被他堵在門口,聞言抬頭,眼中似笑,「爲我簪發麽?」

  怎這麽聰明呢?算無遺漏,我該如何讓你歡喜?

  師寧遠低頭,抬手爲她捋一頭青絲,簪發,但貼著她的耳朵輕輕說:「小許許若有此求,我勉强答應你,此生都有效。」

  王妃夫人臉紅了,捧著臉喜滋滋,但一看到自己相公,頓時黑臉。

  好像自家夫君對她說過最好聽的情話是啥來著?

  好像是……

  ——婆娘,你烤的番薯真甜。

  她懷疑他不是因爲喜歡她才用番薯搭訕,而是因爲想吃番薯才娶她。

  不過許青珂被師寧遠這般情話纏繞,心動情起,但她反伸手整了下他的衣領,一邊輕輕說:「這是你的女裝,可好看?」

  「好看!」師寧遠不遺餘力贊美,但覺得多餘辭藻很負累,簡單兩人亦可。

  「剛剛伯母想看你著女裝……」

  師寧遠頓時表情一抽,「這個……」

  許青珂的手落在他脖子上,指尖輕輕撓了下,呵氣如蘭:「我也想看,該怎麽辦呢,很爲難麽?」

  當然……不爲難!

  師寧遠跟打了鶏血一樣,「你挑,挑哪一件我都穿給你看!」

  然後許青珂也就真的挑了,挑了一件大紅色的。

  師寧遠:「……」

  師寧遠才進去,客人就來了,王妃跟趙娘子一看進來的人,一楞,但都很自然得走了,於是此地只留下東山王跟許青珂——還有屋內的師寧遠。

  「見過君上。」東山王起身行禮,不卑不亢,幷沒有記恨自己被下獄的事兒。

  燕青衣隨手一擺,上了臺階,看著近在眼前的許青珂。

  清華公子變成了朝廷權臣,再變成一國權相,然後……

  傾國佳人。

  「你總是變幻莫測,又似乎一層不變。」燕青衣神色淡漠,幷不爲她美色所動,大概在他心裡,那位淺衣撫琴的公子才是他真正緬懷的許青珂。

  「看別人變了的人,其實自己也變了。」許青珂倒了茶,手指推過去,幷不打啞謎,「你來,說明對目前局勢也有怨憤,也想改變。」

  燕青衣:「我不想改變,只想維持最初,讓我的妻子歸來……」

  許青珂聽出了這話裡的幾分側重,「妻子?有孕了?」

  「是,有孕,若是她出事,我大概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對於他這種不熱衷權勢的男人而言,一妻一子就是此生所有。

  爲此,他不惜喜捨弃一切。

  包括尊嚴跟原則,還有所謂的善惡跟國家利益。

  東山王不說話,因目前也只有許青珂能跟燕青衣對話。

  晋國如今已經兩分,要麽决一死戰,但傷根骨七八,讓淵可乘之機,要麽……化干戈!

  「若是她在弗阮的手裡,很難。」

  有利用價值的人確實很難得手,許青珂沉默些會,道:「扶烟於他的意義不一樣。」

  不一樣?燕青衣皺眉,冷著臉道:「他不是想用扶烟來威脅我,讓我跟師寧遠爲敵,進而分裂晋國。」

  「是,這是主要目的,可附屬的意義在於——她是妻,不管是誰的妻。」

  許青珂垂眸,指尖摩挲,唇齒却有些凉,「弗阮對妻子這個概念有很强的執念,他見不得別人一家圓滿,因他也失了自己的妻子,若他不得所求,他人也必然要如他一樣生不如死。」

  這個人的報復心太强,心性凉薄也很可怕。

  落光死前曾對她說,弗阮對於當年的長生島被毀之所以執念那麽深,僅僅因爲染衣而已。

  因爲染衣會在意,所以他痛她所痛,但對其他人本身的死亡——他不會有任何感覺。

  「這世上有一種人,生下來以罪孽,活下來以妖行,死而復活,千年孤獨,再無情感能動搖他的心智,只有從一而終的情愛——不可得,所以不肯捨。」

  若他知道染衣已真的不可得,那麽……妖孽的弗阮才會真正出現。

  扶烟會被虐殺,一如她的母親。

  燕青衣雙目通紅,盯著許青珂:「你想告誡我什麽?讓我認定她必死無疑,逼我放弃,以屈從師寧遠?」

  他滿腹戾氣,好像已失所有。

  許青珂眉目溫和,幷不惱怒,隻輕輕說:「以前她在哪裡我不知道,但她最後會在哪裡,我大概是知道的。」

  燕青衣臉色一變,既歡喜又滿懷望,「哪裡,我派人救她,只要救她,我什麽都可以捨,這個王位我不要……」

  「不需要你捨弃你的王位。」許青珂喝了一口茶,「相反,需要你坐穩這個王位,不爲他人所動。」

  她看著燕青衣,「你知道自己如今的狼狽是因爲什麽嗎?錯不在你的父王,也不在師寧遠,而在於你始終不明白這人間的自由隻屬强者。」

  在她的目光下毫無抵抗力,燕青衣終於低頭苦笑。

  「若是你當年是你在這裡,我或許不會……」

  「你想得美!」門忽然拉開,一襲女裝的師寧遠出來,牽起許青珂的手,瞪了燕青衣一眼,凶神惡煞的:「做好你的君王吧,小許許是我的。」

  然後拉著許青珂走了。

  燕青衣好一會沒緩過來,剛剛那個……是誰?

  東山王:「……」

  ——————

  許青珂被拉進屋子裡,還沒被反應過來,人就被按在了墻上。

  她解釋:「只是穩住他而已,晋國不能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幷不是上上之道。」

  「不需要八百,至多兩百。」

  「兩百也不行。」許青珂伸手輕撫他的臉,「我不捨得。」

  醉了嗎?師寧遠却冷笑,「許青珂,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對我好的時候,總是在你對不起我的前提下,一心虛就示好,你這習慣很是明顯啊。」

  許青珂手指僵了下,但彎了眸子,幽幽道:「你不喜歡麽?」

  喜歡,喜歡極了。

  師寧遠再冷笑:「摸一摸臉就算了?你有本事親我一下啊。」

  親一下啊,許青珂認真打量了下他,竟有些爲難:「你現在這樣……我有點……」

  從前女裝必然是好看的,可如今這麽高挺,是不醜,可總覺得有點違和。

  她有點親不下去。

  「那我就當你對不起我,我會生氣,很生氣!」師寧遠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樣子。

  許青珂無奈,於是……雙手輕輕按在他的腰肢上,拉下他的頭,吻住了他的唇,輕輕吻著。

  師寧遠是懵的,可他不敢動,怕她停下。

  果然,她很快停下了,臉頰微紅,「好了,你不許再生氣……」

  但很快,她唇齒不清補了一句,「……不要……」

  師寧遠哪裡管她,早把她按在墻上吻了七八個來回,若不是裙擺就薄薄一層,他恨不得……

  最終還是停手了。

  頗爲咬牙切齒:「許青珂……我是爲了怕你臉皮薄,不然我現在就辦了你,你記著,欠我的,總有一天要你還,不,日後要你日日還。」

  後面那句話,意味深長啊。

  許青珂渾身軟成一片,但感覺到下身抵著的物件,她輕咬貝齒,心中暗暗嘀咕:每次都這樣,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毛病。

  但這種話不能在某人面前說,不然她恐怕就出不了這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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