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夜晚相處
當看到蕭彥成那熟悉的眉眼時,葉筠腦子裡有一瞬間的宕機,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爲什麽本來打電話要報警的壞人變成了蕭彥成?
蕭彥成,怎麽在這裡?
緊綳的神經在這一刻帶著疑惑放鬆,放鬆之後,原本壓下去的酒意再次襲來,她大腦開始迷糊,迷糊之中,她伸出手指頭,對著蕭彥成說:「你,你,太壞,嚇唬我……嚇死我了。」
說完這個,她身子發軟,往前撲過去。
撲過去的時候,順便嘩啦啦,狂吐了一番。
蕭彥成看看半抱住自己腰的女人,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之後拿過她的背包翻找,打算找出鑰匙帶葉筠進門。
就在一隻脚邁進門檻的時候,對門有人打開門:「怎麽了,剛才這是怎麽了?」
這老房子隔音效果差,剛才葉筠那聲尖叫人家對門聽得清清楚楚。
對方望著蕭彥成,只見蕭彥成高高大大的,懷裡抱著的葉筠衣衫淩亂,頭髮也亂糟糟地披散著,而蕭彥成竟然還在翻著人家姑娘的背包。
這活脫脫一個先奸後殺犯罪現場啊!
鄰居頓時倒抽一口凉氣。
「這,這……」
鄰居的眼睛裡都是掙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還是關起門來自掃自家雪呢?社會道德和自我保護意識在他眼裡激烈地鬥爭著。
蕭彥成當然看出對方的誤會,爲了避免節外生枝,乾脆利索地說:「我是她男朋友,今天吵架,她喝酒喝多了,她叫葉筠是吧,第一醫院的産科大夫,我叫蕭彥成,我有身份證,可以給你看看。」
鄰居聽蕭彥成這話還算誠懇,再仔細看蕭彥成的衣著,雖然髒污了不過仍然可以看出挺昂貴的,是名牌,看樣子不是打家劫捨的人,才算鬆了口氣。
太好了不用在見義勇爲和縮頭烏龜之間掙扎了。
「你,你好,你們繼續吧,我先回去電視了。」
說完趕緊關上門了。
蕭彥成見對方關門關得好像外面有個老虎要吃人,也是無奈,背包裡翻了一番沒找到鑰匙,正納悶,忽然心中一動,便伸手朝背包的某一處過去。
果然見這裡有一個隱藏的側兜,裡面放著鑰匙。
這麽多年了,她竟然還是這種習慣。
哢嚓一聲打開門,進了屋,只見這是一處兩室一廳的房子,80築2的戶型,南北通透,是第一醫院附近最常見的80年代老房子格局。
屋子裡裝修簡潔,收拾利索,中間小飯廳擺放著一個小飯桌和小沙發,約莫能容納兩三個人的樣子。
蕭彥成關上門,將葉筠放在沙發上,利索地把自己髒污了的襯衫和西裝外套脫掉,然後輕輕碰了下葉筠的臉頰,想著叫醒她。
然而她在剛才的驚嚇後,竟然直接跨越到了酒醉模式,呢喃著醉言醉語:「你好壞,幹嘛要嚇唬我……唔,這酒好喝,好喝……我明天得去眼科……我要去做眼底檢查……」
蕭彥成輕輕搖了下葉筠的肩膀;「葉筠,醒醒,你喝醉了,洗個澡醒醒酒?」
葉筠勉强睜開眼,迷糊地瞅著蕭彥成,就像一隻大猫看著對面的魚:「咦,這是什麽?」
她伸出手指頭對著蕭彥成比劃:「末次月經什麽時候?去查血了嗎?有過不良孕史嗎?糖耐做了嗎?」
說著她還用兩隻手按壓了下蕭彥成的臉頰,摸了摸蕭彥成的鼻子:「來,你躺下不要動,我來聽聽胎心。」
蕭彥成沒動彈,凝視著她,任憑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摸胎心」。
葉筠摸了半天,最後臉色鄭重地皺眉:「這胎心斷斷續續,時高時低,不對啊,平時有認真數胎動嗎……」
至此,蕭彥成忍無可忍,起身拽起葉筠:「你現在一身髒,先去洗澡。」
葉筠眨眨眼睛:「洗澡的時候要注意,水溫不要太高,不要空腹,也不要坐浴……」
蕭彥成已經不想聽她說什麽了,直接把她拉到了旁邊的洗澡間,打開燈,試了下淋浴,熱水溫度正好,便乾脆幫她連衣服帶人地洗。
葉筠猝不及防,有一些水濺到臉上,又打濕了頭髮,很快成了一個落湯鶏。
蕭彥成把這隻落湯鶏前前後後衝洗過後,從旁邊取來一個大浴巾,裹住她的身體,之後又拿來吹風機給她吹幹了。
不但吹頭髮,連衣服也順便給吹了。
葉筠被這麽折騰一番,實在是委屈極了。
她含著眼泪,悲憤又憋屈地望著蕭彥成。
「下雨了,怎麽雨隻淋我不淋你?我不要下雨,不要下雨,我要打傘。」
「起風了……風太大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然而蕭彥成沒理會她的委屈,繼續幫她吹幹頭髮。
濕衣服濕頭髮容易幹嘛,他又不好幫她脫下來。
「我不要,我不要!」她低聲嚷嚷,委屈得像個孩子。
蕭彥成握著吹風機的手一頓。
她烏黑的頭髮半濕半幹,淩亂而捲曲地披散在窄瘦的肩頭,掩映在長頭髮中間的那小臉巴掌大,因爲被衝洗過而潤澤的唇艶紅艶紅的。
她就像一個被拋弃的小流浪猫,可憐兮兮地站在那裡,抗議著自己的欺負。
這一刻,很難不想起被埋葬在心裡的過去,過去的葉筠,那個被他摟在懷裡的葉筠。
胸口處有一波收縮的疼,蕭彥成無聲地抿緊嘴唇,握著吹風機,更加輕柔小心地幫她吹頭髮。
吹風機的聲音中,她的頭髮好像水草,撲撲簌簌,飄得人心中泛起無法言說的酸楚。
好不容易吹幹了,吹風機的嗡嗡聲停下來了,葉筠傻傻地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又好像傻懵了,眨巴著眼睛,不能理解地望著蕭彥成。
蕭彥成扔掉吹風機,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對不起。」他將她單薄的身體緊緊箍在自己身體中:「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如果當初我足够强大,就可以保護你,也許就沒有那些事,也許我們現在能過得很好。」
也許他們的孩子已經打醬油了。
葉筠被他摟得死緊,不過也沒掙扎,茫然地趴在他肩膀上,醉眼朦朧,恍恍惚惚,有點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哪裡,又是哪一年哪一月。
不過她却是記得蕭彥成的聲音的。
「彥成……爲什麽要對我說對不起?」
蕭彥成是誰,那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他怎麽了,爲什麽要說對不起?
蕭彥成聽到這迷茫低柔的喃喃聲,一時楞住,他僵硬地低下頭看過去,看那個趴在自己肩上的葉筠。
醉酒的她仿佛忘記了這七年的光陰,正像很久以前那樣靠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