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榭夢
夏珂珂吃瓜吃到麻木。她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可是她沒瞎啊!
她眼睜睜的看著楊奕以比她更快的速度要來毯子,小心翼翼的蓋在司少流身上。嗚,勺勺睡著了還是那麼帥。
隨後,她看見她家勺勺腦袋慢慢慢慢往楊奕那邊靠。楊奕見了趕緊小心的護住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之後一動都不敢動,就扭頭盯著勺勺的發頂看。
夏珂珂不忍直視,她多麼希望此時此刻自己是個瞎子。楊奕是不想撩她,可他想撩她家勺勺!
高哥你快看啊,快把這個登徒子趕走!他在打我們勺勺的主意!
高哥在前一排的座位上睡得不省人事。
夏珂珂決定拼了命也要護衛勺勺的清白。然而她才剛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奕就看了過來,一雙眼睛像是青山遠黛,雅緻平和。你只要見過楊奕的眼睛,就無法將任何惡意的揣測放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太清正溫和,讓夏珂珂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
楊奕點了點嘴唇,又指了指司少流,示意夏珂珂聲音輕一點,不要打擾到司少流休息。夏珂珂連忙點頭,內心突然生出一股愧疚感。楊總那麼紳士的一個人就算喜歡勺勺也一定不會故意佔勺勺便宜的。人家就是想讓勺勺休息的好一些。
果然,之後的行程楊奕一動不動,立志當那個最舒服的枕頭。
快下飛機的時候,他悄悄將司少流的頭托起來一點,司少流似乎是要醒了,他連忙讓夏珂珂接過去。夏珂珂立馬接收到了消息,接過司少流的臉,小聲叫醒他:「勺勺,快到了。你清醒一下啊。」
楊奕捏了捏已經沒了感覺到半邊身體,假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就是在這兒呆著的背景板。
夏珂珂突然覺得這個霸總純情又可憐。悄咪咪的暗戀勺勺,對勺勺好,還不敢讓勺勺知道。
司少流搓了搓眼睛,聲音有點啞,他答應了一聲,卻還是捂著眼睛不大想醒的樣子。夏珂珂以為是他太累了:「勺勺我們接下來沒活動了,高哥沒安排接機,等會兒下了飛機直接回家睡覺。」
「嗯。」司少流將手從眼睛上拿下來,眼睛都揉紅了。
楊奕悄悄看到,覺得都是自己叫照照叫太早了,照照都沒有睡飽。
下飛機的時候蔣擇庭摸了摸楊奕的肩膀:「三哥,你肩膀怎麼濕了?」
「可能是照照睡著流口水了。」楊奕笑了一下。
蔣擇庭覺得驚奇:「照照靠著你睡?」
「嗯。不過他睡熟了,不知道。」楊奕道。
蔣擇庭不說話了,果然是他太天真了,就三哥這慫樣,關係突飛猛進才有鬼。蔣擇庭選擇忽略掉這個問題:「法柰瑞重新找代言人了你還記得不?」
蔣擇庭突然進入工作模式,楊奕想了一下:「嗯,不是分公司的負責嗎?」
「咳咳,可那邊的人不準備選照照啊。」蔣擇庭一拐彎將話題繞了回來,「三哥。照照要代言,你給不?」
楊奕二話不說打開手機:「負責人是誰,電話號碼給我。」
……
司少流揉著脖子將一本劇本扔到高堯腿上:「高哥,我想演這個。」
高堯一看立馬就答應了:「李導年紀不大,但戲是真有靈氣,剛得了最佳導演獎。你要哪一個人角色,我看看能不能去定下來。我們少流出馬,連試鏡都省了。」
司少流道:「榭夢。」
「誰?男一不叫這名字啊,男二?」高堯也沒看仔細,就知道個大概,覺得不錯拿來給司少流打發打發時間。他翻看劇本,找司少流說的那個角色。
司少流道:「水榭的榭,夢境的夢。」
高堯翻了大半本,終於在最後翻到了榭夢這兩個字,宛若背景板的角色。統共就兩場戲,其中一場還是在大街上坐著人力車匆匆而過,就露一側臉。
這部戲寫的是民國時期,一個地下黨如何為國家流血流淚的故事。女主是個官家子弟,原來的富家小姐,最愛看戲。但遇到男主後,她選擇了剪斷長發脫下長裙洗去鉛華加入了抗戰大軍。
劇本著重凸顯出一種矛盾,和一種變化。從富麗堂皇到戰火硝煙,從醉生夢死到現實清醒。
榭夢就是女主角的繁華夢裡最瑰麗旖旎的一筆。北平最好的角兒,一曲貴妃醉酒醉了無數人的心。
他出現的第一幕就是女主在看他唱戲,遇到了被追捕的男主。第二幕是女主離開北平的時候,最後看了北平一眼,看到榭夢的側臉在人流裡一閃而逝。
榭夢這個名字多是在別人的嘴裡出現。榭夢在別人的嘴裡走完一生。從千金求榭夢一曲,到女主走後榭夢就不再唱了。結局的時候女主與男主回到北平,女主想去看看這一位戲曲大家,請他來為士兵們唱一曲。而她到梨園,卻聽班主說榭夢已經死了,抽大煙抽死的。
女主看到北平繁華紙醉金迷的時候,榭夢風光無限風華絕代,女主離開北平的時候最後一眼見到的是榭夢,女主長大看到家國破碎山河暗淡的時候榭夢死了。
榭夢的榭不該是水榭的榭,應該是凋謝的謝。那個時代那個國家那些人們的痴心美夢。
戲曲存在於是國家的歷史中。它不是封建,而是民族的瑰寶。劇本看似將戲曲與封建糟粕醉生夢死放在一起,事實卻是反用這塊璀璨無比珍貴無比的寶石,來表現那個時代無比的絕望與無比的希望。一者明一者便暗,一者暗一者便明,光與暗交融同在,觸目驚心。
所以,哪怕榭夢是個背景板,那也是堪比男女主的背景板,最重要的是得會唱戲。榭夢這個角色其實不太需要多少演技,最重要的戲好會唱能唱出風華絕代唱出驚豔。
高堯為難:「少流,你說你一個影帝,去演個背景板。你也不會唱戲啊。就算你友情出演我都怕人家導演不要你。說真的,你就算要男一號那也不過一頓飯的事兒。李導對戲要求高,你要榭夢就得自己去試鏡。」
「我去。」司少流道,「我想演。」
「那我給你找個戲曲老師?那也不行啊,來不及了,李導過兩天就面試了。」高堯道。司少流聲音是不錯,也會唱歌,但唱歌和唱戲是兩回事。更別說這個會唱歌也就是私下裡唱唱。
司少流抽煙那麼凶,嗓子再好也經不住糟蹋呀。而就算他暫時把煙戒了,那戲也不只是嗓子的事情。戲好不只得嗓子好,還得身段好。身段得練,確確實實就是「台下十年功」。算了,司少流樂意他還能攔著啊。搞得好像攔得住一樣的。
「我會唱貴妃醉酒。」司少流道,「你就當我走個過場,就去試試。導演要不要我,看命。」
行吧,司少流都這麼佛了那他也佛一點。
「那我去聯繫聯繫,你就去試個鏡。我就怕你這消息一傳出去,你又得被噴死。」高堯道。
夏珂珂已經預想到了那個場景:「是啊勺勺,他們會噴你侮辱非物質文化遺產,噴你堂堂影帝連個配角都搶不過,噴你江郎才盡,可能還會噴你居然和新人搶角色。反正,噴你什麼都有可能。」
高堯接口:「榭夢是抽大煙死的,說不定還能扯到你抽煙上去。」
「我喝口水吃個飯都能噴個一天。在意這個我還活不活了。也不用幹事情了,息影在家躲著吧。」司少流望向窗外車如流人如織,近不可聞的道,「我就是要讓他看看清楚,什麼是物是人非。不是一點好處,一顆糖果就能回去的。」
司少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垂眸看了一眼,彈出來的楊奕的好友申請。他打開鎖屏同意了。
他打開界面,左上角就一直在顯示正在輸入中,司少流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前邊副駕駛座的高堯接了個電話,司少流有一搭沒一搭的聽,好像是在聊什麼代言的問題。他沒有插手,等高堯談好再說。
司少流就一直等對面磨磨唧唧的某個人吱一聲。
對方正在輸入中……
司少流:「……」
高堯掛了電話,臉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少流,還記得那款男士木質香水代言嗎?」
司少流盯著手機界面:「法柰瑞那個?不是說主打是成熟男人要有男人味兒,已經確定要選個上三十的男藝人了。」
「對!但是他們的負責人說思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人氣高氣質佳咖位也大。他們的意思是你要是同意明天就能簽合同,爭取這個星期把照片拍了,還挺著急的。」高堯樂呵呵的道。
司少流接的代言不多,成名以後接代言就只要他自己喜歡,拒絕不喜歡的往自己身上套。上回他看中個高奢香水品牌,然而那個系列主打都是成功男人精英人士,說司少流不夠man,基本已經告吹了。高堯也挺奇怪的,過去有一段時間了,那頭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司少流覺得自己受夠楊奕的墨跡了。
司少流:「法柰瑞是你楊氏下面的吧,他們突然改主意是不是你開口了。」
這一回楊奕回得很快,不,應該說只要司少流先開口問他他都能飛速回答。
楊奕:「嗯。蔣擇庭說的。」
司少流:「沒必要,該誰誰,搞得跟潛規則似的。」
楊奕立馬解釋:「沒有。肥水不流外人田,蔣擇庭說的。」
行吧,都是蔣叔,就沒您老什麼事兒是吧。
「高哥,那我去吧。」司少流嘴上邊答應,手上按出一排字。
司少流:「既然是蔣叔給的,那我去吧。替我謝謝蔣叔。哦對了,我想演榭夢。」
楊奕坐在車裡抿了抿唇,明明都是他的心意,卻白白便宜了蔣擇庭。可怎麼辦,照照說了,蔣叔給的他的要,楊奕給的他便不會想要了吧。楊奕有點手癢,想打蔣擇庭。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還用得到他。
「照照想演榭夢,你查查。」楊奕的聲音依舊如沐春風,但蔣擇庭覺得自己有點涼颼颼的。
「三哥,每天送到照照那裡的劇本就跟你桌上的文件似的。我可怎麼查呀。再說了,就照照現在的實力,什麼角色不好自己搶啊。」蔣擇庭道。
楊奕直覺司少流說這個角色不是隨口一說,完全不給蔣擇庭掙扎的機會,道:「明天早上之前你給查出來。」
他打字想圍繞角色的話題跟司少流聊起來。
楊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司少流一把關了手機。
楊奕一直等啊等,等回了公司,等下了班,等晚上還沒睡覺前,他們倆的聊天界面還是一直停留在他的最後一句話上。
楊奕嘆了口氣,關燈前發了一句。
楊奕:「晚安。」
司少流邊拉筋邊吊嗓子,手機在旁邊響了一聲,特別關注的特殊鈴聲。他下意識拿過來解鎖打開,裡頭就簡簡單單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