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戀是榴蓮的味道

　　林玫活躍在大屏幕上的時候現在年輕一輩都還只是娃娃，但至今依舊有無數的人記著她。每年寒暑假她演的電影不重播個三遍都對不起觀眾。她穿著旗袍打著油紙傘婷婷裊裊的走在煙雨裡的畫面至今仍舊是無人超越的經典，被稱為最有女人味兒的背影。

　　司少流看到她都愣了，節目組厲害了，她都能請過來。司少流上前打招呼：「林玫姐。」

　　賀宣臨和何穎瑩也都過來打招呼，老前輩可不得尊重。哦，司少流自己現在也算是個老前輩了，賀宣臨和何穎瑩對他都挺小心翼翼的。倒是林玫和他熟一點，林玫後來嫁給了張潮文張導演，張導賞識司少流，接觸的多了也說過些許話。

　　導演組已經弄好了場地，擺好了機器，就是一直不開拍。夏珂珂過去問了下情況。

　　總導演打開大喇叭：「大家先休息一下，要化妝的化個妝，還有個嘉賓堵路上了。」

　　場地裡靜了一瞬，何穎瑩舉手：「導演，節目組不統一化妝嗎？」

　　導演理直氣壯：「我們這個節目就是要求真實，要有你們自己的性格特色，愛化妝就化妝，愛怎麼打扮怎麼打扮，不化也隨你們高興。」

　　夏珂珂趕緊打開自己的化妝包：「勺勺過來，我給你化個淡妝。高哥說了，你唯一沒被黑的就剩下臉了，不能再出差錯了。」

　　周圍的人都聽樂了，司少流黑粉猖獗是全國人民皆知的。

　　賀宣臨問道：「那導演，台本呢，要幹什麼總得告訴我們吧。」

　　何穎瑩也說：「對啊導演，前情提要給一個唄。」

　　導演搖頭三連：「主題就是初戀。你們想想自己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那種青澀的朦朧的愛意。我們的目的是讓大家回憶起初戀的感覺，酸甜苦辣，不能忘懷。」

　　總導演可真是個文藝中年。

　　司少流阻止夏珂珂給自己的臉一層一層往上糊粉的行為：「差不多行了，這也太厚了，我覺得我已經不能呼吸了。」

　　夏珂珂不為所動：「勺勺乖，這是媽媽身為「流沙」最後的一點尊嚴了。你心疼心疼我們吧。」

　　司少流：「……媽媽辛苦了。」

　　夏珂珂：「為勺勺服務。來，下巴再抬起來一點。」

　　雨季過後，天氣漸漸回暖。一幫人坐在棚子底下齊齊化妝。賀宣臨偶像包袱重，是唯一一個不需要重新再畫，直接就能上鏡的嘉賓。

　　司少流畫得最快。他剛化好，抬頭便見一個道人影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身形高挑，穿著比較正式的四件套外搭了一件駝色大衣，司少流目測了一下，還是那麼帥。

　　何穎瑩也看到了，驚了一下：「楊奕楊總啊。節目組牛逼，霸道總裁都能請過來。」

　　賀宣臨道：「霸道總裁麼，多有看點啊。觀眾，特別是女孩子都想知道霸總的擇偶標準吧。不然探究一下土豪的戀愛生活，也是大賣的一個點。」

　　何穎瑩點頭，表示同意。

　　司少流垂下眼交代了夏珂珂一句就獨自一人去了廁所。

　　楊奕過來同他們道歉，耽擱了大家，嘉賓們紛紛表示他們也只是在準備。

　　楊奕第一次錄製節目，根本沒有化妝師，他本人也沒有化妝的打算。夏珂珂想了想司少流的交代，還是主動問需不需要她幫忙，結果楊奕居然同意了。

　　他坐在司少流的椅子上，彬彬有禮的對夏珂珂道謝。楊奕面貌溫潤雅緻，帶有一股書香氣。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像是裝著星星似的。他看著你的時候，淺淺的溫柔就從眼睛裡流露出來。就一眼，夏珂珂就差點溺死在他的眼睛裡。

　　她連忙回神默念，勺勺最美，勺勺最帥，勺勺可美可帥。打死都不會爬牆的！這霸總不會想撩我吧！隨後，她就發現楊奕看誰都是那樣的。

　　司少流躲在廁所裡抽了兩根煙，估計姑娘們都打扮好了才從廁所出來，他噴了點口腔噴霧劑去去煙味兒，確定自己不會熏到別人就回了錄製片場。

　　他時間掐得很準，前腳剛到，後腳嘉賓們就都準備好了，導演打板開拍。

　　紅地毯鋪在他們的身後，何穎瑩開場，林玫壓軸，中間分別是賀宣臨、司少流、楊奕。

　　他們走紅毯駕輕就熟，司少流走到賀宣臨身邊站定，扭頭望去，楊奕正走上紅毯。風度翩翩，溫潤雅緻，好似從最美好的山水風景裡取了一筆神來畫進了他的骨骼裡。明明是個戰神，卻偏偏像個文人。

　　楊奕遇上他的目光下意識彎了眉眼，露出一個和熙的笑來，司少流一勾唇，回應他一個禮節性的微笑。

　　「歡迎各位來到我們的《初戀手冊》。少年傾心總是詩，年少愛慕總是痴。懵懵懂懂裡的愛情——初戀，被無數人比喻為青澀的果實。那麼各位，你們都初戀是什麼味道的呢？節目組準備了許多的水果，挑選一種水果來表達自己的初戀。」

　　五個嘉賓的身後是一片櫻花林，風一吹粉紅的花瓣就下雨似的往下落。非常的浪漫有情調。他們的前面擺著一桌各式各樣的水果，一眼望去幾乎平日見過的沒見過的都在裡面了。

　　五個人一起過去圍著桌子挑挑揀揀，其他人還在究竟到底選什麼好，司少流目光掃過就定在了地上，靠在桌子腳被桌子上的裝飾花所掩埋的黃澄澄。他上前一步，果斷的抱起了它。

　　導演看到司少流背過去的身影：「好，司少流第一個選好了。」

　　一聽導演報了名次，嘉賓們猜測可能跟等下的遊戲有關。何穎瑩趕緊抓了一個桃子跳出戰局。

　　「何穎瑩第二。」

　　賀宣臨拿好了蘋果，但是他覺得不能讓林老師一個女孩子做最後，等林玫拿著櫻桃走了他才走回隊伍。最後就剩下楊奕，他站在水果堆裡一動不動。

　　何穎瑩好奇的走過去看，以為他是面對一堆紅紅綠綠的水果挑花了眼。結果發現他在認認真真的端詳一盤草莓，一顆一顆的看過去，最後從裡頭捏出了最大最紅的一顆。

　　她艱難的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這個是大佬，打死不能得罪。結果有人替她槽了。司少流走過去直接把一盤草莓全部塞給他：「全部抱走不行嗎？導演組缺這幾顆草莓錢？」

　　楊奕蒙了一下後，微微笑了：「我沒想到。」他看著司少流一雙眼睛裝了一整條銀河的星星，用盡了流水溫情，「謝謝。」

　　司少流擺擺手：「不客氣。」

　　「好了，現在大家已經全部選擇完畢。司少流先來說一下，選了什麼水果，為什麼。」導演道。

　　眾人都好奇的看著兩手空空的司少流，林玫問：「少流，你選了什麼？」

　　司少流轉身從地上抱起黃澄澄：「榴蓮。」他皺著眉頭想了想，「為什麼選它？扎（渣）麼。一個它丟過去七八個血窟窿都是輕的。」他總結，「我覺得吧，我的初戀就是榴蓮味兒的。」

　　何穎瑩在片場都聽說司少流高冷是高冷，但不和人計較。於是她沒忍住自己的吐槽：「司哥，那你這初戀味兒還挺重哈。」

　　司少流笑了，壓著眉眼低低的笑了一聲：「可不是。」

　　導演組：「……我記得我們沒有放榴蓮。」

　　後頭的道具組小聲的解釋：「我們買了，你們不要。沒地方放就把它藏起來，放桌底下了。」

　　司少流聽見，道：「對，是在桌子底下，我從那下頭拿的。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

　　導演組：「……好的，我們這一期的主題是「最美不過初遇見」。請少流帶著他的榴蓮重現一下初遇的場景。」

　　司少流：！？導演你等等！容我換一個！不！我的初戀不是榴蓮！它不是！

　　……

　　其實遇見只是落了俗套的一見不忘，故事也不過是凡塵裡的恩怨情愛。只是唸唸不忘，只是情有獨鍾。

　　司少流第一次見到楊槊是在一個黃昏。

　　天界的天空被紅霞鋪滿，彩虹橋上無數仙鳥棲息，鳥鳴悅耳。十四五歲的少年站在橋邊，仙鳥圍繞著他，他伸出手便有一隻隻鳥兒落到他的指尖掌心。

　　司少流的父親母親皆是戰將，他卻不精術法，日常呆在文曲星君的宮殿裡看書習字。前些日星君教導他畫畫，給他佈置的課業是畫一副百鳥圖。

　　司少流不愛畫畫，看書也好習字也好，都是呆在一處，他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呆著。可畫畫卻是要出門去，去仔細的瞭解其他人其他事其他物，他是不願意的。但星君佈置的課業他又不好敷衍完成，便只好日日來彩虹橋頭觀看仙鳥。

　　他拂過一隻白色雪白的仙鳥的羽毛，很柔軟也很溫暖。

　　司少流輕笑了一聲。一陣風來帶來些許血腥味道，原本安安靜靜的鳥兒皆受到了驚嚇，呼啦一聲四散而去，司少流手中的小白鳥也不例外。少年下意識的想要抓住鳥兒，身體一傾腳下一空，什麼都沒反應過來便落下了橋頭。

　　他的眼前是紅霞絢麗的天空，四散飛起的驚鳥，還有一張斯文俊秀的面孔。鼻息間是濃重的血腥味，入目的是沾染了鮮血的俊美面容，懷抱著他的是結實有力的手臂。司少流遇上那雙容納星辰的眼睛，一時呆了去。

　　那是一個身著玄甲的將軍，他將司少流放到玉石迴廊上，口中道：「你是哪家的童子，怎麼駕云也不會。既然法術不精，行事過路便謹慎小心些。」

　　那將軍的聲音也是極溫潤柔和的，全然不似他的寒甲冷冽，兵器鋒銳。他身上的氣質十分矛盾，容貌言語溫文儒雅，寒甲兵器又氣勢凜然，令人下意識的懼怕敬畏。

　　「我......我......」司少流喏喏的說不出話來。神將道：「我沒有責怪你，不必怕。罷了，你去吧。」

　　少年垂著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背對著他跑走了。後來他從別人口中得知，那位是三大戰神之一，玄奕真君楊槊。那一日是他從妖魔邊界回來，回來換防。按照輩分，他得稱呼他一聲小叔。司少流記得，他出生之時這位小叔千里迢迢從妖魔邊界送了一隻長命鎖來，現在還帶在他身上。

　　原來父親母親口中的小叔便是他。

　　天界有三大戰神，互兄弟相稱。其中戰神司宸與戰神遠央結為夫婦。

　　為什麼愛慕一個人，或許只是因為在對的時候對的地方，你遇見了他，怦然心動，然後再難忘懷。

　　牽腸掛肚唸唸不忘，最後終於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