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自白

　　總導演道：「於我來說， 我是很希望你們站上去， 將心中想說的話都說給風聽。可以是對曾經的愛人，也可以是對任何時間段的自己。當你從上面跳下去的時候， 風景一眨眼就從你的眼前閃過離開了， 失重感身不由己， 生死一刻，你心裡最想的人， 最想說的話， 最強烈的念頭， 為你愛的人去勇敢一次吧，或許會有新的領悟呢。」

　　總覺得導演在驢他的司少流：「......導演， 我總覺得你在給我們洗腦，讓我們跳下去。」

　　「不是你覺得， 我就是啊。」今天的總導演依舊理直氣壯， 不過為了避免司少流太緊張， 「不過你們要是實在不願意， 那我也不能扔你們下去是吧，那還是自願的， 我們節目組一向是很民主的。」

　　司少流：「......」我信了你的邪！要是所有人都說要跳， 就剩下我了， 我一大男人， 我能不跳嗎！？

　　不行了，光想到就已經覺得暈了啊！

　　楊奕好像能猜到他此時所想，湊到他耳邊很快很輕的說了一句， 想來除了他們那個再沒有第三人能聽見。

　　「別怕，我陪你。」

　　跳或者不跳，選擇權在司少流的手中。司少流想跳，楊奕就陪他跳。司少流不想跳，楊奕就陪他不跳。

　　這世上大抵再沒有比一句「陪你」更動聽的話了。

　　不是一時的陪伴，就這一次的選擇，而是生死奉陪，一生相伴的承諾。

　　司少流不自主的想，是不是此刻真的以□□凡胎要從這山崖上跳下去，只要他說跳，楊奕就會抱著他相陪。

　　唔，一定是會也不會。當楊奕可以陪司少流享受世間一切美好的時候，必然不會讓他選擇黑暗。而若真的無路可退，他也一定奉陪到底。

　　何穎瑩還是覺得自己被導演坑了，控訴道：「所以說，我們今天不管是答題還是表演根本都沒有懲罰，導演你又驢我們！」

　　總導演單手叉腰，氣沉丹田：「我不這樣你們會乖乖認真遊戲，會有競爭感緊張感嗎！？」

　　那當然是——不會。

　　林玫好像對蹦極非常有興趣，摟住何穎瑩的手：「這次就先放過他吧，我們先來聊聊蹦極的問題，我第一個。」

　　完全沒想到優雅溫柔的林玫姐原來才是真正的大膽兒麼。

　　何穎瑩想起自己上一期在鬼屋被嚇到崩潰的表現，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豎立起自己鋼筋水泥體的形象，立馬拍胸脯跟上：「那我第二個。」

　　隨後開始挑釁導演，「我們親愛的導導，我們女孩子都跳了，既然你那麼推崇，不然你也來一個？給觀眾一個驚喜，為藝術獻身嘛。來不來？」

　　總導演才不跳她的坑。

　　賀宣臨立馬響應舉手：「來來來，我也來。導演來一個！」

　　柳蘇嵐一向很懂得：「好啊，好啊，我也來。我們女孩子全部都來了，導演必須來一個。」

　　司少流:「......」

　　看，他說什麼來著。

　　楊奕：「......」

　　堅定的站照照，陪照照，說不跳就不跳。

　　總導演：「......」

　　這一屆必須是他帶過的最差的一屆！見過拉導演下水的嘉賓嗎！？反正我沒見過。我不管，我不跳，如果恐高如司少流都跳了他才跳！

　　總導演胸膛一挺，氣勢立時起來了：「時間不多，想要跳的，一個個來，排隊跳了。要求，在跳台上和跳下去的時候記得談一談感想。去吧！」

　　林玫果然第一個上了，她站在玻璃跳台上，一時也不太敢往下看，安全措施緊緊的綁住她的腰，她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

　　林玫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她看著懸崖對面的風景，露出一個微笑，顯然，這位佳人深得歲月厚愛。她一笑，連無形無影的風都是溫柔的，她站在那裡，連反射著暖光的玻璃都不如她驚豔奪目。

　　「老張頭，這兒還挺高的，有機會帶你來雙人跳一把。」她的笑容更深，帶著些許狡黠，「雖然今天如果是你在肯定打死不會讓我上來。」

　　「我這個人，喜歡挑戰喜歡刺激，喜歡嘗試自己不知道不瞭解的領域。你呢，就是個天生的操心命。我原本想我這樣的性格就適合一個人單打獨鬥，獨一輩子，刺激一輩子。謝謝你，願意包容我，給了我一個可以歸去停靠的地方。讓我知道，不論我在做什麼，走得多遠，都有一個人牽掛著我，都有一個地方可以回去。你的身邊就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送我的那一束玫瑰花，真的很香。」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氣，腳下一動跳了下去，果然沒有忍住跳樓自殺一般的感覺，尖叫一下衝破喉嚨：「啊——我——啊——」

　　林玫到了底後又被腰上的橡皮繩的彈力拉的上彈一段，再下去，再上彈。媽呀，心臟要是稍微差一點那就是分分鐘驟停的情況啊。

　　果然刺激！

　　林玫終於將話給補充完了：「我愛你——」

　　當年很多人不理解，迷倒萬千的女神林玫為什麼會嫁給一個長相憨厚普通的男人。哪怕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導演，對於當時的事業巔峰的林玫來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導演富豪不勝其數，為什麼她偏偏選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最後只能歸結於人家來得早，誰叫人家認識的時間久呢。

　　想來，對於別人來說的不起眼，對於林玫來說卻是最珍貴難得最耀眼明亮的人吧。傾城顏色走下神壇，渴求的也不過是人間最平凡的那一縷煙火。

　　何穎瑩二話不說，第二個上了，她還是害怕的。雙手握在胸前給自己打氣，司少流他們也給她加油，她笑了一下，就非常的莽。

　　「啥也不多說了，有話下面說。我跳了——啊——」

　　「——我不後悔——我tm永遠都不會後悔——」

　　誰也不知道她的不後悔是指什麼，但是她的害怕她的堅持她的勇敢，大家都聽到了。

　　時間誠摯的感情總是容易動容了他人。司少流摸了摸鼻子，挪出來一步，手戳戳楊奕的腰：「誒，你想不想跳啊？」

　　楊奕沒有回答他，只是低垂下目光，夕陽落在他的身上，光淺淺一層落在他身上，像是調色盤裡調出的司少流最滿意最溫暖的色彩。楊奕生的俊朗，他垂下眼來，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抹陰影，也將他眼中萬千星辰收攏，桃花春水安靜下來，只容得下司少流一個人。

　　「你想看我跳麼？」

　　楊奕看了司少流一眼，好像便看穿了他眼中的遲疑與期待。

　　司少流期待著楊奕站上跳台。

　　人都有那麼一點小心思。司少流也很想看看楊奕站在高台上，大聲喊著「喜歡」。哪怕其他人不曉得他是在朝自己示愛，只要他自己曉得，也足夠歡喜。

　　他想起見楊奕的第一眼，他從彩虹橋上跌下來，隨後落入了將軍的懷抱裡。真想讓他再接住一次。可惜，暫時是不可能了。

　　「你，你如果站上去會說什麼？」司少流很好奇，楊奕對於當初的自己，或者當初的司遠照，會想要說些什麼。他問他，「你會想同你初初喜歡的那個人說什麼話？當初的自己呢？」

　　於是楊奕知道，司少流是想要他上一次台的。

　　賀宣臨已經跳下去又回來了，他激勵自己，女朋友總會有的，他早晚會脫離母胎solo的團隊的。然後用嚎叫聲為自己打氣，你別說，唱歌的，肺活量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於是楊總突然插了柳蘇嵐的隊站上了跳台。

　　司少流睜著眼睛，直勾勾的瞧著他。楊奕回過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勾起唇笑了一下，隨後背過身去。

　　他的面前是緩緩西沉的太陽，他站在陽光裡，整個人都好像在發著光，耀眼奪目的幾乎刺眼了。

　　「我寫了一封信，我總覺得今天導演的安排似有重複的嫌疑，莫不是要提前套我信裡的內容吧。」他笑著，「我想我得說點不一樣的，才能好好哄他。」

　　何穎瑩和林玫靠在一起，兩人幾乎同時露出同款肉麻受不了的表情。

　　卻聽楊奕道，「我想看看從前的你，我真的很思念當初的你。每一個時刻的你都足夠好，我只是很遺憾沒有守護好當初的那一個。每每見你獨自逞強，每每想起你是怎麼站上峰頂，成就今天的光芒耀眼，我都覺得遺憾。我總說彌補，可你所有的過去我都沒有辦法逆轉時間陪你重新走一遍。」

　　「我想我能給的，就是我自己，我想做最愛你的那一個人。因為，在我漫長的人生裡，我只愛過一個你，也只唯一愛你。人世間所有的人因果紅線，緣分冥冥，百般糾葛。而我的因果緣分都只有一個你。整個的我都是屬於你的。」

　　「謝謝你。因為有你，因為遇見你，所以，我才能知道原來有想要的人會是什麼感覺。遇見你，我才算是真真正正活成了個人，遺憾卻又絕對的不遺憾。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也不過是活在世上卻連情感都缺失了的軀殼，活著，卻從來沒未自己活。能握住一縷月光，此生再無所求！」

　　照照，能攬你入懷，楊奕此生，再無所求。

　　不過頑石一塊，殺戮怨氣纏身。沒有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未來。

　　他活如許多年，卻一直是在為別人活。鎮守天地一線也好，創立楊氏為此賣命也好，因為的從來都不是喜歡。只是立場，只是責任，只是承擔。

　　直到他遇見了他的照照。於是天地都明亮了起來，才算滿心歡喜的笑過，才算肝腸寸斷的痛過，才算是每一天都是色彩鮮亮值得期待的。

　　玉石成的人身，也就那麼一點點石頭的心。放不進去什麼人，唯一的照照便讓這顆心有血有肉鮮活起來，想要將自己的全部都送給他。哪怕其實也只是一文不值的一顆石頭心。

　　何其有幸，能得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