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甘
秦珩真打定主意要走後, 就不再顧忌許多了。戶籍、路引可以日後想辦法,傍身的錢財她也有。當務之急, 是快些從這裡離開。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將寫好的信放在枕下, 見到小蝶進來,她佯作剛剛起身的樣子, 教小蝶幫忙打了水。她洗了把臉, 略微整了整妝容。
小蝶輕笑道:「姑娘,王爺又給姑娘指了個人, 就在院子裡呢。威風凜凜的,看著可厲害了。」
「是麽?」秦珩抬眸微笑,「走,咱們去見見。」
她心裡明白, 那大概就是皇兄所說的用來保護她的會武功的丫鬟了。可惜她現在要走, 這丫鬟非但派不上用場, 反而還會是個麻煩。
「嗯。」小蝶笑嘻嘻的,同姑娘一起出去。
秦珩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裡站著的那個持劍女子。
她一身黑色短打, 眉眼英氣,神情冰冷。她看到秦珩, 衝其點頭致意:「姑娘。」
秦珩回之以微笑:「怎麽稱呼?」
「秋霜。」
秦珩點頭:「秋霜姑娘, 我想和小蝶一起到北園看一看桂樹,順便採些桂花做糕吃, 要一起去嗎?」
「姑娘是要做桂花糕麽?」小蝶喜道,「我最擅長這個了。」
秋霜略一遲疑,拱手道:「秋霜奉命保護姑娘, 自當寸步不離。」
秦珩笑笑:「有勞了。」
晋王府的北園是樨香院,種了不少桂花。如今正值八月,丹桂盛開,花香馥鬱。漫步在樨香院,鼻端縈繞著桂花香。
秦珩在桂花樹下穿行,小蝶跟在她身後,高興地採摘著桂花。
樹木森森,花影重重。秋霜不遠不近跟著,覺得有些無趣。
忽然秦珩一聲驚呼:「誰?!」
這聲音中充滿了驚懼之意。
秋霜大驚,幾步躍至跟前:「怎麽了?姑娘,怎麽了?」
秦珩面色蒼白,眼中泪光盈盈,她手指輕顫,指向東邊,驚疑不定:「小蝶,你,你看到沒有?剛才有個黑影,往那邊去了?」
小蝶有點懵,她沒大看清楚,但是姑娘的樣子像是害怕極了一般。她揉了揉眼,好像方才確實有道黑影閃過去了。她連連點頭:「嗯嗯,是的。姑娘別怕。」
秋霜神色微變:「姑娘稍待,我去看看。」
她提著劍向東疾奔,搜尋了約莫有一刻鐘,也沒見到黑衣人的身影。她心頭猛地有個念頭閃過,糟了,她可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她連忙原路返回。
風吹花動,樨香院裡安安靜靜。丫鬟小蝶暈倒在桂樹下,而柳姑娘却不見踪影。
秋霜的第一反應就是:柳姑娘被人給擄走了。
她該如何跟王爺交代?
秦珣還不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離開定方伯府,直接進宮,求見父皇。
皇帝過了一會兒才召見了他。
秦珣向皇帝禀明那假太監指認是受定方伯指揮一事,留神觀察著父皇的神色。
皇帝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陶家?仲卿?」
定方伯陶仲卿素來老實,極少惹事。除了是太子的舅舅,又養出一個略有名氣的女兒之外,可以說沒什麽存在感。他是怎麽回事,竟然想到去殺柳氏?
皇帝當即道:「是因爲築兒吧?他最疼愛他女兒,見不得女兒受委屈。但是竟然冒充朕的名義,著實可惡。」他略一沉吟:「是該重重責罰。」
聽到只是重罰,秦珣心裡冷笑,父皇的心偏到沒邊兒了。假傳聖旨都能用重罰來結束?秦珣心念微動,面有憤憤然之色:「重罰嗎?陶家人不但試圖殺害瑤瑤,還中傷四弟,竟然說四弟是雜種!」
皇帝神色微變,疑心自己聽錯了:「什麽?」
「……說,說四弟不是我四弟,而是雜種。」秦珣看著父皇,「父皇也覺得過分是不是?四弟都是不在人世的人,還用這等言語來污蔑他!」
皇帝微微眯眼,心裡似是抓住了什麽:「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朕!」
陶家平白無故地去污蔑一個皇子?他可沒告訴陶家珍妃以及秦珩的事情。陶家又是從何處得知?
秦珣半真半假道:「當時,陶姑娘衝到我面前,『你以爲你四弟真是四弟嗎?不過是個雜種而已』……大概定方伯也知道她這話無禮,給了她一巴掌,把她攆回房了。」
兒子神情茫然而又略帶氣憤,皇帝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除了他沒人知道老四不是他親生的,連皇后與孫遇才都不知道。陶築如何得知?還這般篤定地說出來?
她肯定是知道什麽。可是她又從何得知?宮中太醫都診不出,她又怎會知道?也許知情者就是當初的下藥者。
十多年前,她還沒出世,此事跟她沒有關係,但是她的父母親長就未必無辜了。
得知自己被下鴛鴦散後,皇帝首先懷疑的是寇太后,然而却忽略了陶皇后。
怪不得他一個多月來毫無所獲,也許他查的方向就有問題。
「父皇不要動怒。」秦珣看父親面色沉沉,輕聲道,「保重龍體要緊,四弟在九泉之下,也喜歡父皇平安健康。」
皇帝回過神,沉聲道:「著實可惡,朕定會重罰他。沒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
「兒臣還有一事。」秦珣低頭,「兒臣想到北疆去,望父皇恩准。」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此事再議吧。你先回去。」
「是,兒臣告退。」
秦珣施禮退下後,皇帝喚了孫遇才上前:「來人,擺駕鳳儀宮。」
在鳳儀宮見到陶皇后,皇帝面上難掩怒氣,他教衆人退下,方對陶皇后道:「皇后!仲卿假傳朕的旨意,意圖殺害柳氏,你可知道此事?」
陶皇后悚然一驚,一臉驚詫:「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還能有假?」
片刻之後,她便軟語哀求:「皇上,二哥他定然是一時糊塗,心疼築兒,才會做下這種蠢事。求皇上憐惜他素來本分,饒他這一回吧!」
皇帝靜靜地看著陶皇后,一字字道:「他這回不是小錯,是假傳聖旨。」
陶皇后看其神色,心中一凜,索性盈盈跪倒:「臣妾知道。所以,臣妾代他向皇上賠罪。懇求皇上能給臣妾一分薄面……」
皇帝面無表情看她跪倒,心裡思緒萬千。陶皇后在他跟前向來是有幾分面子的。雖然他不喜歡這個結髮妻子,但是畢竟少年夫妻,兼之她又爲他生下明華和太子這一雙他最喜愛的兒女。他自然願意給她一些尊重體面。
若在往日,這種事情,陶仲卿去殺一個他所厭惡的人,他或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今日再看,他就有不同的想法了。
懷疑的種子在他心裡滋生。十八年前先帝有恙,他在跟前侍疾,朝中站成兩派。他那時正在要緊關頭,可信任的人少之又少。若是陶皇后當時有意給他下藥,那他……
皇帝鳳目微眯,盯著跪伏於地的陶皇后。陶氏這麽做動機是什麽呢?他們是夫妻,他不能生育,那陶氏不也就沒了子女?她就這麽篤定太子能平安長大?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此事與陶氏有關,但對陶氏,到底心存芥蒂。
皇帝道:「朕與皇后多年夫妻,皇后的面子,朕當然要給。總不能讓太子有一個謀逆的舅舅。」
陶皇后一驚一喜:「皇上聖明。」好險好險,皇帝果真還是愛重璋兒的。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口中却道:「朕今日過來,除了仲卿的事,還有些舊事,想問問皇后。皇后起來說話吧。」
陶皇后謝恩站起。
皇帝看著陶皇后,慢條斯理:「朕記得,十八年前,先帝臥病在床時,朕在跟前侍疾。皇后還記不記得當時侍奉朕飲食起居的,是誰來著?」
「……是孫遇才吧。」
「對。」皇帝點頭,「說起來,朕當時唯恐有人暗殺、下毒,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陶皇后不明白爲何皇帝忽然提起舊事,巨大的不安籠罩著她,她眼皮直跳,面上强裝鎮定:「是呢,當時臣妾也提心吊膽。不過幸好都過去了。太后是個有主意的……」
「是啊,皇后不提,朕都要忘了。再過幾日就是太后的壽辰了……」
見話題轉移到寇太后身上,陶皇后稍微鬆了一口氣,笑道:「是呢,這回是老大和老大媳婦兒幫忙張羅的,也不知會怎樣……」
皇帝略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去。他當即吩咐人查,查皇后,查陶家。
一想到陶皇后可能與此事有關,他就一陣胸悶,眼前發黑。
太后千秋節的計劃照常進行,對陶家的查探也不能忽略。
——秦珣剛一走出皇宮,就看到匆忙迎上來的阿武。他今日心情尚可,衝阿武笑笑:「有什麽事不能回去說?」
阿武從小陪他長大,偶爾也會與他說笑,但此刻阿武神情極爲難看,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殿下,柳姑娘不見了。」
「柳,你說——什麽?」秦珣大驚,「怎麽回事?」
「本來是秋霜跟著柳姑娘的,柳姑娘午後說要到樨香院採摘桂花做桂花糕,不知怎麽地,就說看到黑影。秋霜去追黑影,回來柳姑娘就不見了。哦,小蝶被打暈了。阿武已經請了黑風騎的兄弟滿城找,現在還沒找到……」
秦珣不待他說完,便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瑤瑤被人捉走了麽?是不是陶仲卿?若真是陶仲卿,他會不會已經取了瑤瑤的性命?
他不敢再想下去,縱馬疾馳,然而快到晋王府時,他心頭忽然浮上一個念頭。
會不會跟別人沒關係?是瑤瑤自己走的?畢竟瑤瑤今日的精神狀態,不像是有閒情逸致去做桂花糕的。
他內心深處既盼著是這樣,又害怕是這樣。
甫一進府,秋霜便紅著眼跪下求他降罪。
秦珣站定:「說,到底怎麽回事!」
秋霜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末了又道:「是秋霜失職,請王爺降罪。」
「你是說,你當時幷未看見那個黑影?」秦珣雙目微斂,一字一字問道。
「回王爺,秋霜確實不曾看到。」秋霜如實答道,「是秋霜愚蠢,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秦珣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不是敵人的……」
多麽熟悉的場景,隨便找個理由支開身邊的人,倒挺像瑤瑤會做的事情。
他心念微動:「小蝶呢?」
「小蝶暈倒了,不知道醒過來沒有。」
「王爺,王爺……」小蝶的聲音忽然傳來,她手裡握著一物,氣喘吁吁,「王爺。」
「你是被誰打暈的?」秦珣直接開口。
擺了擺手,小蝶大口喘氣,「小蝶不知道。聽說柳姑娘不見了,是真的麽?小蝶在柳姑娘內發現了這個……」
她說著,將手中的信封恭敬呈上:「就在柳姑娘的枕頭下面。」
秦珣心頭一跳,縱然他已隱隱猜到了,但是看到信件還是不由地一怔。他迅速撕開信封,取出那張薄薄的紙。
是他所熟悉的瑤瑤的字。
信裡的內容却教他眼睛發痛。
依然是她慣常寫信的風格,無甚修飾,如同日常說話一般。先說感激他多年的照顧與陪伴,再說不敢也不能承受他的錯愛,繼而表明自己離別之意,對此深感歉疚與不安,希望他不要去找她,只當她已經不在人世。在信的末尾,她除了照例祝願他平安喜樂事事順遂之外,還提了一筆。如果有來世,兩人不是兄妹,她再報答他的深厚情意……
秦珣雙目赤紅:來世?誰稀罕來世!他若要,那便是生生世世,一世都不能少!
他胸中怒火翻騰,隨手將紙卷了狠狠一擲。但不過是一瞬,他就悔意陡生,踱步過去,重又撿起,一點點撫平整。
這可是證據,他要好好留著。
秦珣下令:「找!翻遍京城,也要把她給我找回來!」他又補充了一句:「毫髮無損地找回來!」
她沒有戶籍,沒有路引,身邊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又能躲到哪裡去?
秦珩確實哪裡都去不了,至少在沒有路引的情况下,她想離開京城,孤身一人,很難。但是明知前路艱難,她也要走。
她不能再待在晋王府了。
所以,在和小蝶、秋霜一起採摘桂花時,她謊稱有黑影,誘得秋霜離開。剩下一個小蝶,則好對付多了,她站在小蝶身後,以手爲刀,砍向其後頸,直接將其打暈。
木樨園在晋王府的最北邊,隔著一道院墻,外邊就是一條小巷,小巷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大名鼎鼎的永寧街了。
院墻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她借力之後,成功翻了出去。
躍下院墻,她輕舒口氣,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掩了面容,提足狂奔。
她知道自己時間有限,片刻耽擱不得。出巷,拐至永寧街。她涌入人群中,進了一家成衣店。
「姑娘想要什麽?」
「我想要一套男子的服飾。」秦珩笑笑,「出來得急,這樣打扮,有些不大方便呢。」
店小二見她衣飾華貴,又指名要男子衣衫,心下了然:這多半是哪家小姐,想穿了男裝出門胡鬧。真是,竟然不知道提前備好。
但這話他自然不會說出口,反而笑嘻嘻的:「好嘞,姑娘稍等。」
不多時,寶藍色的男子衣衫已經放在了秦珩手中。
「姑娘,您看可還合適?」
秦珩搖頭:「太花了,有沒有素氣一些的。樣式普通一些就成。」
「好嘞。」
這一次,是一套灰撲撲的衣衫。
秦珩點頭:「就它了。」
付了錢,她在成衣店帷幕後面迅速換了衣衫髮飾,又往臉上均勻地抹了一把灰,這才自成衣店後門離去。
她在京城多年,知道城北聚集了不少外來百姓,有先時逃荒而至的,亦有投奔親友不成的,也有來京城的行商……
來路不一,但都聚集在城北文帝廟一帶。
她想先在城北落脚,然後看能不能借機逃走。
瑤瑤悄悄離開,秦珣動用人力去尋找,却不能大張旗鼓沿街張貼告示,只能含糊一句,捉拿要犯。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還沒有瑤瑤的消息。
秦珣心頭的擔憂越來越重,煩躁不安。她能到哪裡去?連戶籍路引都沒有。她在外邊,會不會受苦?
一想到她在外邊可能會遇到的情况,他就心痛而又氣惱。
他心裡憤怒之餘,又夾雜著莫名的酸楚與不甘。
什麽叫承蒙錯愛,可惜是兄妹?他明明告訴過她多次,他們不是兄妹,他還找到了新的證據方向?她爲什麽不肯等上一等?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從他身邊逃離?
「還是沒找到麽?」
「王爺,屬下無能。」
秦珣雙目微斂,沉聲道:「去蘇宅,去杜家,去武安侯府,還有,周成那裡,也要找!」
她在京城,認識的、熟悉的人也不多。她孤身一人,除了他,能依靠的,沒幾個人。
「是,王爺!」
秦珣冷眸微眯:「瑤瑤,你若要逃,便逃得遠些,最好這一輩子都別給我找到!」
才過了片刻,他就又改了心思。算了,還是早些找到她吧。找到了她,他肯定要狠狠教訓她一頓。
空空的蘇宅沒有人,杜子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武安侯府冷冷清清,亦無外人來訪。只有周成,聽聞六姑娘不見,吃了一驚:「什麽時候的事,怎會不見的?」
擔憂一瞬間涌上心頭,她一個嬌滴滴的金枝玉葉,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能去哪裡?萬一有了危險怎麽辦?她身份尊貴,可不能受了一絲委屈。
她在三殿下身邊不開心麽?爲什麽要離開?是不是三殿下對她不好?
有那麽一瞬間,周成心裡充滿了懊悔。要是早知道她在三殿下身邊不開心,他就該……
秦珣擔心的也是瑤瑤在外會受苦。年輕女子孤身在外,危險重重。她這分明是胡鬧!
如今夜已經深了,也不知道她宿在何處。京城裡的大小客棧都找到了,難道她這一夜竟是要露宿街頭嗎?
擔心、惱火、氣悶、自責……一時之間,秦珣心中多種情緒交織。
是夜,他親自帶了人在京城尋找。夜風將他的頭髮吹起,却吹不散他眉心的焦灼。
天橋下、道路旁,及至墻角溝邊,都不放過。
但是,毫無所獲。
離開晋王府的第一夜,秦珩是在弘啓寺度過的。她原本打算先去城北,無奈天色已晚,她也不想再租賃馬車趕過去。恰巧看到弘啓寺,她便謊稱是外地來客,投親不成,身上沒了銀錢,懇請收留一宿。
她衣衫灰撲撲的,臉頰也灰濛濛的,說的頗爲可憐。
佛家以慈悲爲懷,弘啓寺有厢房數間,原就是爲香客休息準備的。見她說的可憐,准許她在弘啓寺先住下,還爲她提供了齋飯。
不大信佛的秦珩在心裡默念了多次阿彌陀佛,佛祖沒保佑她,不過弘啓寺的大師們幫助了她。
不過她心裡很清楚,弘啓寺幷非久留之地。京城達官貴人常有到這裡上香的,遇見誰就不好了。而且弘啓寺不是收容所,提供一時的便利尚可,不可能長期收容陌生人的。
次日一大早,秦珩就向佛祖拜了一拜,就離開了。
行走在街上,不多時,竟下起了濛濛細雨。
秦珩沒帶雨具,被淋得頗爲狼狽。她行走在街上,想尋找避雨的所在,却驚訝地發現街上一群一群的侍衛經過。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大對勁兒。怎麽瞧著像是京城戒嚴?她少時跟隨皇兄出宮時,遇上過一回。那次是捉拿逃犯,這次不會也是吧?
她心裡忽的一個念頭,會不會要捉拿的人,就是她?
她趕緊趕走這奇怪的想法,向北而去。
不遠處一隊人馬迎面行來。秦珩下意識瞧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認真找!墻角街邊也不要放過!」
熟悉的聲音教秦珩心神一震。
她不清楚他的姓名,却清楚地記得當時在太平縣,在回京途中,他就跟隨在皇兄身邊。
秦珩悄然撫上胸口,心跳一陣加速。
果真是捉她的麽?
她在信裡懇求了他,讓他不要找。他還是要找到她麽?
秦珩心中一酸,低了頭,快速走過。
她初時步伐正常,再後來越行越快,脚下生風。
那個秦珩叫不出姓名的黑風騎名喚王巍,秦珩自他身邊行過時,他幷未留意到什麽,但是秦珩走過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到异樣。
這人穿著男裝,然而衣裳淋濕後,瞧著甚是纖細,倒像是個姑娘。
他心念微動,教人跟上,意欲查個究竟。
秦珩走著已經聽到了不遠處的脚步聲,她心頭惶急,見到一條小巷,一咬牙,便拐了進去。
小巷深處,一家院門被人從內打開。
秦珩看清那女子的形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