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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糖酥》第47章
第47章 奶糖酥

  第二天那副畫就被傅津北親手挂到了書房最顯眼的地方, 每每晚上處理工作時一抬眼就能看到。

  這幅畫雖然是舒湄用心畫了幾個通宵,但到底是比不上她家裡的那一幅, 可不知道爲什麽津北却喜歡這幅。

  夜裡洗完澡舒湄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褥間翻來覆去睡不著, 起身抱著自己的枕頭去了書房,推開門男人幷沒有在辦公, 而是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盯著墻壁上的那副畫, 連她推門都沒有察覺,黝黑的眸子裡是舒湄看不懂的思緒。

  直到她走近, 他才驀地回過神, 望向自己的目光裡一閃而過的暗淡, 舒湄微微一怔。

  「津北。」

  男人伸出手, 舒湄邁開脚走過去坐進了他懷中。

  傅津北撥開她額前一縷淩亂的髮絲, 低聲開口。「怎麽跑這兒來了?」

  「睡不著。」

  「那先在我懷裡睡,看完這些我們就回房間。」

  她點點頭, 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了額前。

  「乖,睡吧。」

  腦袋靠在男人溫暖的胸膛前, 耳旁是規律有力的心跳, 聲聲撞擊著她的耳膜,舒湄摟著懷裡的枕頭安靜地閉上了眼, 燈光下穠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小片陰影。

  往常睡不著時躺在津北懷裡,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可是閉上眼舒湄的腦海中涌現的却是她剛剛推門而入時,看到津北眼中流露出來的一抹莫名的情緒。

  她不懂那到底是什麽, 可自己能感知到他當時一定在想不開心的事情,才會流露出那樣的情緒。

  空氣安靜地只有間隔的紙張摩挲聲,眼睫輕輕顫了顫,她緩緩睜開眼凝視著墻壁上的那副畫。

  津北的不開心是和它有關嗎?

  舒湄不由地多想,他是不是其實不喜歡她畫的這幅畫,可是因爲是禮物,不想讓自己難過,所以才說喜歡的。

  視綫微挪,頭頂上方是男人綫條硬朗的下巴,她嗡動著唇瓣,輕聲喊到。

  「津北?」

  男人一頓,垂下眼眸望著她,緊了緊摟著的那隻手臂。「嗯。」

  「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副畫……如果不喜歡的話,等阿湄以後能畫出更好的再送你。」

  傅津北楞住,不明白女孩兒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胳膊微微用力將她抱起,凝視著那雙皎潔的眸子低喃著。

  「沒有不喜歡,只要是阿湄送的,我都喜歡。乖,告訴我,怎麽會這麽想?」

  「我剛看到津北對著畫在出神……」她抽出手抬起了胳膊,緩緩停留在男人的眉眼間。

  「可是津北這裡却寫著不開心。」

  傅津北握住那隻白晰的手放在唇邊輕咬了一口,俯下身,目光距離她咫尺,不偏不倚,深深望進她的眼底。

  「那阿湄還看到了什麽?」

  聞言舒湄仔細地探尋著,男人的眼底已經沒了剛剛那抹陌生的情緒,那雙幽深似海般的眼眸裡蕩漾著水光,漣漪波瀾中她看到了一張好奇的目光,那是——

  「我……」

  他低笑出聲。

  「所以剛剛是在想阿湄,沒有不開心。」

  她仍有些狐疑。「真的?」

  「嗯。」傅津北頷首,大手在女孩兒細膩的臉頰上溫柔地摩挲著。「不要多想,睡吧。」

  「哦。」她乖乖閉上了眼睛,指頭無意識地攪著,過了一會兒又睜開了眼睛,她想起上次曼曼電話裡說的話。

  「津北,那天曼曼跟阿湄視頻了,她說讓我告訴你……」

  「什麽?」

  舒湄撓了撓腦袋,想了會兒。「曼曼好像說讓津北把阿湄家裡的那幅畫帶回來,還讓你記得看……唔,讓津北記得看什麽,我怎麽給忘了呢?」

  半天都沒回想起舒曼最後叮囑的內容,她歉意地抬起眼。「想不起來了,等下次再和曼曼視頻時阿湄一定記得問她。」

  「家裡的那幅畫?」

  舒湄伸手指向墻上懸挂的畫。「就是和這個一樣的那幅。」

  傅津北斂眉,小曼怎麽會讓他去取那幅畫……

  「津北,要不等哪天咱們回去時把那幅畫帶回來吧,然後把它挂在這裡,這幅的話真的沒有那幅好看。」

  沒有那副好看……還要取代這幅挂在這裡……

  女孩兒的細語呢喃,每一句都重重地砸在傅津北的心頭。

  殊不知頭頂那道視綫的風雲變幻,舒湄打量著畫,點點頭繼續說到。

  「怎麽看都沒有那幅好看……唔——」

  唇瓣被人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女孩兒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她楞了刹那,摸了摸唇,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疼。」

  「剛剛的話,不許再說,聽到沒?」

  舒湄迷茫不解。

  「不許拿別的和這幅畫比較知道了嗎?」

  「爲、爲什麽?」可是一模一樣的手,真的沒有那副好看呀……

  爲什麽?

  傅津北內心生出一股無力,似藤蔓瘋狂生長,將他的心緊緊地勒住。

  每從女孩兒口中聽到關於那副畫的字眼,就仿佛在提醒著他,阿湄的心底可能會藏著一個他不知道姓名的人。

  每次抬頭看到墻壁上的畫,感到滿足的同時也不由地在猜疑著那個人是誰。

  阿湄家中那幅畫上手的主人如同一根刺扎在心口,不致命,却在他貪圖溫暖的時候跳出來扎兩下,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滴出了血,在脚底不斷蔓延……

  他回過神,將腦海中紛亂成團,糾纏不清的想法猜忌遠遠丟開。

  「沒有爲什麽。」他緩下聲音。「乖,答應我,以後都不要做兩幅畫比較好嗎……」

  他怕,輸得不止是這幅畫,同樣還有的是自己。

  舒湄點點頭。「嗯嗯。」

  一隻大手覆上她的眼皮,男人低沉的聲音落入耳中。

  「睡吧。」

  似催眠曲,曲音低緩輕慢……

  不一會兒舒湄的眼皮就越來越重,然後在溫暖的懷中沉沉睡去。

  長夜寂靜,書房沒有半點聲音。

  電腦上的畫面驀地熄滅,漆黑的屏幕上映著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那雙深沉的眼眸的愛意無處躲藏,專注地凝視著懷裡女孩兒恬淡的睡顔。

  傅津北響起生日那晚,他這麽多年唯一許下的願望。

  他希望,這輩子能等到眼前的女孩兒愛上自己的那一刻。

  會嗎?

  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響起,男人俯身在那微嘟的粉唇上落下輕吻,眼底的思緒再度隱於黑暗之中,無迹可尋。

  進入十二月份時,天越發冷了起來。

  舒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趴在窗沿上望著外面光禿禿的枝丫,樹下是一堆還未來的及清掃的樹葉。

  也不知是屋內暖氣太足了,還是怎麽了,最近瞌睡的很,明明晚上睡得比平時還要早的,可白天仍是總想睡覺。

  偌大的液晶屏裡播放著動物紀錄片,主持人磁性的身後講述著動物的冬眠期。

  舒湄撥了顆糖果含.在嘴中,酸甜的味道刺激著味蕾,困意也隨之退散了些,她愜意地眯起眼睛,像隻嘗到了小魚乾的猫咪,愜意滿足的不得了。

  一顆不够,又喂了一顆。

  縮在自己懷裡的點點正打著盹,天氣凉下來過後它也是老在睡覺,舒湄撫摸著點點柔軟的毛,望向電視。

  她覺得自己可能也進入了冬眠期了。

  剛想睡覺時,門外傳來汽車聲音。

  舒湄好奇地抱著點點走到門口,正巧與一道矮矮的身影撞了個正面。

  瞌睡蟲頓時跑的無影無踪,她欣喜地彎起唇。「思渺!」

  紀思渺兩眼彎彎,甜甜喊到。「姨姨。」

  舒湄一手摟著猫,一手牽著他走了進去,兩人盤著腿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坐下。

  「思渺,你怎麽來了。」

  「今天放假,媽媽和外婆出去有事了,思渺想姨姨,外公就讓司機叔叔把我送來了。」

  他說話時,舒湄就注意到哪裡不太對勁的地方,俯下身子盯著他看了半天,猛地睜大眼睛。

  「思渺,你牙呢?」

  紀思渺一聽,臉頰唰地通紅連忙伸手捂住嘴巴。

  最近在換牙期,門牙掉了一顆,說話時都漏著風。

  小傢伙臉皮薄,缺了門牙後在學校裡還被班上的同學給嘲笑了,只有同桌朵朵不嫌弃自己。

  他支支吾吾地開口,帶著倔强的口吻。「只是換牙而已,媽媽說過幾天就長出來了……」

  「哦。」舒湄恍然大悟,還以爲思渺是在哪兒不小心把牙齒磕掉了。

  不過望著那露出粉紅色牙床的一處洞,她神情糾結,一陣心疼過後溫柔地問到。

  「疼嗎?」

  紀思渺搖搖頭。「一點也不痛。」

  姨姨顯然對他缺失的牙很感興趣,他轉了轉眼睛摘下背上的書包,打開拉煉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舒湄剛就注意到他的書包好像裝了東西,鼓鼓的,這會兒見小傢伙取出來,原來是一架飛機。

  回到傅家後,生活與之前天差地別,以前紀思渺都沒有什麽玩具的,外婆外公都給他買了好多好多的玩具,不過他最喜歡的就是前幾天二叔送給他的飛機。

  紀思渺有一個沒有對別人包括媽媽都沒有說過的小秘密:長大以後他想當個飛行員。

  他覺得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的好酷。

  等到放假,就急忙趕來這裡和最好的朋友,姨姨分享他的新玩具。

  嶄新的飛機機身綫條流暢,每一個部位都十分的精美細緻,也不知思渺按了哪裡,舒湄手中的飛機忽地亮起燈,她好奇地轉過頭,紀思渺咧開嘴露出個缺了門牙的笑容,揚了揚手腕。

  「姨姨,你看!」

  男孩兒纖細的手腕上帶著塊兒黑色的手環,他輕輕一按,飛機裡發出一聲細微的響動,然後機艙緩緩開啓,透過窗戶裡面的構造裝扮都和真的飛機一模一樣。

  「哇,好漂亮。」

  紀思渺從地毯上爬起來。「姨姨,咱們去外面開飛機。」

  她點點頭,兩人手牽著手去了後面的花園。

  螺旋槳轉動著,氣流在兩人間游走,地上的飛機緩緩起升,越攀越高,她仰著腦袋朝半空中望去。

  飛機在男孩兒的操縱下在空中來回旋轉擺尾,舒湄不斷地拍手。

  紀思渺格外開心,果然和好朋友一起玩才好玩,他摘下手中的表遞給姨姨。

  「姨姨,你來。」

  舒湄撓了撓頭。「我不會。」

  「很簡單,你看就這樣……」將上面幾個鍵位的作用仔細講解之後,紀思渺幫她戴在了手腕上。

  舒湄按下按鍵,飛機果然飛了起來,向左向右,她仰著腦袋專注地盯著飛機,一步步地後退。

  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麽驀地打滑,身體不受控制撲通跌坐在草地上。

  「唔……」

  空中的飛機徒然墜落,紀思渺低下頭才看見坐在地上的姨姨五官緊皺,手捂著肚子。

  他連忙跑到她身邊蹲下,焦急詢問。「姨姨,你、你怎麽了?」

  舒湄捂著肚子,半眯起眼。「肚子疼。」

  小傢伙朝她肚子看去,可是也看不出來什麽,雖是冬天,草坪也軟軟的,摔了一跤怎麽會肚子疼了,正焦急時看到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忙出聲喊到。「馮奶奶,您快過來,姨姨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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