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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浮城》第66章
第 66 章

  一切事情, 包括明早北上的出行和他離開之後廣州的安全防範等等,終於全部安排完畢。

  聶載沉從防衛嚴密的大總統下榻處歸來,回到了司令部的辦公室。

  因爲他此行事關重大,秘書官這會兒還沒走,帶著手下人在秘書室裡等著他回來,以備召用。

  一連忙碌好些天,聶載沉解散了也已疲倦的衆人, 讓都回去休息。

  晚上十點鐘,辦公室裡的最後一盞電燈熄滅,伴著那陣漸漸遠去的脚步聲,整個司令部裡陷入了昏暗的寂靜。

  聶載沉還了無睡意, 和衣仰面地躺在臨時休息室裡那張狹窄的鐵床上,看著手中的一塊金表。

  這是她從前送給他的那塊表。因爲不習慣隨身佩戴這麽奢侈華麗的物件, 他一直沒用過。那天被盛怒下的她弄壞後,他把表從床底找了回來,送去鐘錶鋪修,因爲配件需要從香港帶過來, 修了很久, 前幾天剛取回。

  分離的錶殼裝了回去, 原本被摔裂踩壞的玻璃表面也恢復如初。鐘錶匠說這隻進口表價錢不菲, 東西也是頂好,摔成這樣了,時針還在繼續精准走動,只需換下被損壞的外殼就可以了——顯然, 他對到底因了何種外界暴力而對這隻名表造成如此的損壞十分好奇。

  明早就要北上南京,此行舉國矚目。作爲大總統的近身隨行,他最快大約也要三兩個月才能回。

  他捏著表,指慢慢地撫摩著它錚亮的錶殼,觸手是金屬的冰冷,他忽然抑制不住心底那種想要再見她一面的衝動,把表放進衣服的貼身內兜裡,從床上迅速起身,走了出來,開著那輛爲迎大總統而準備的汽車離開司令部,駛入夜色迷茫的老城街頭。

  他終於來到西關白家的附近,將汽車停在橋頭的那株鳳凰樹下,走到白家的大門之前。

  現在快要晚上十一點了。附近的人家都已休息,除了路上有幾盞路燈,周圍很暗。白家也是如此。隔著高聳的門墻,隱約只見門裡門房附近透出的一點照明燈光。他們從前一起住過的那個樓上臨街房間的窗戶,現在也是黑漆漆一片。

  這麽晚了,她應當已經休息了。

  大門緊閉著。聶載沉在門外躑躅了片刻,終於上去,準備撳下門鈴,這時,身後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伴著一束車燈晃動的光,他轉頭,見那座橋頂出現了一輛汽車,開了下來,駛向白家大門的位置。

  他心微微一跳,很快離開,隱身在了門旁路邊的一道暗影裡。

  汽車停在了白家大門前。接著路燈的光,他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相貌斯文的年輕男子從駕駛位上迅速下來,走到後車位置之旁,打開車門。

  聶載沉知道這個人。姓羅,他的岳父白成山的一個老友輪船招商局某大董的公子,留學歸來,學的似乎是機械,曾在報上發表文章呼籲社會實業興國。

  她從車裡下來了,對方殷勤地替她撳下門鈴。門房很快打開了門。

  「今天麻煩你了,多謝。進去坐坐吧,我大哥應該在家。」

  白錦綉邀羅林士入內。

  她父親和羅家相交多年,她從前自然也認識同去歐洲留學的羅家公子。羅公子回國後辦實業,在香港也開了一家洋行,專門進口國內需要的機械。

  這次紡織廠購的這批進口機器是從香港過來的,今天到貨,竟然是羅林士送貨,還留下幫她親手調試機器,一直忙到晚上快十點,才終於結束了事,又堅持要親自送她回家。

  羅林士道:「忙了一天,不早了,錦綉你應當很累,今晚就不再打擾,明天我再來拜訪兄長。你快點進去休息。」

  白錦綉含笑點頭,和羅林士道別,進了白家大門。

  羅公子沒有立刻走,在門外站著,等到一面窗戶裡亮起燈光,隱約一道人影出現在了窗後,拉上窗簾,他繼續站了片刻,這才吹著輕快的口哨,愉快地上車離去。

  伴著汽車遠去的聲音,周圍再次安靜了下來。

  聶載沉微微仰面,望著那扇隱隱透出燈火之色的窗,再沒有按門鈴去驚她了。

  那扇窗戶裡的燈光最後熄了,窗簾後暗了下去。

  聶載沉在暗夜的路燈下立了許久,摸出懷裡那塊漸漸帶了他體溫的金表,看了眼時間。

  時針快要指向零點了。

  他想起了那天她對他說她不快樂,一點兒也不快樂時那雙眼角泛紅的眼,心裡一陣難受。

  他知道她說得不是氣話,都是真的。因爲他原本就是這麽一個無趣、和她世界相去甚遠的人。那雙美麗的眼睛,怎麽可能永遠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終於合上表蓋,將金表放回到懷中,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窗戶,轉身,經過橋頭那株花開奢靡的鳳凰樹,回到車裡,又坐了片刻,終於駕車離去。

  白錦綉站在窗戶的後面,透過窗簾縫隙,望著那道站在昏暗路燈下的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到最後,仿佛成了一根夜色裡的柱子。

  柱子最後還是動了,走了,影子消失在了暗夜裡。

  沒用的男人。整個就一窩囊廢。以前是,現在也是。

  她心裡冷笑,唰地一把拉上窗簾,轉身回到床上,閉眼睡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廣州各界名流和人士,包括以白鏡堂爲首的商界實業代表,一道去到通車不久的火車站歡送大總統北上。晚上,羅公子來到白家做客,主人留飯,一道吃了晚飯,白鏡堂和他閒聊,提及早上的送行,說場面隆重,此行又是組建政府,關乎國運,想必會是明天全國報紙的頭版頭條。張琬琰就興致勃勃地推斷作爲民國功臣之一的聶載沉,此行會被委任爲什麽官職。

  白錦綉知道她是說給自己聽的。沒怎麽上心。現在東山的那個紡織廠才是她最關心的,就好比生活裡出現了一個新的愛人,令她激情無限。工廠從前生産的是洋毛巾之類的東西,她計劃照自己的想法改成一間服裝廠,設備、管理人員和工人都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正式開工。她喜歡漂亮的衣服。把自己的設計變成實際,想想就令人期待。

  她照舊忙忙碌碌,每天早出晚歸。

  張琬琰最關心的是她和聶載沉的事,至於這事,起先還以爲她只是三分鐘熱度,沒想到她竟仿佛來真的,對那個事竟絕口不提,心裡十分失望,但聶載沉現在又不在廣州,她也是無計可施,只能盼他早點回來,到時候再另外怎麽想法讓兩人和好。

  白錦綉知道嫂子在打什麽主意,反正和她說不清。好多事情,自己說服不了她,就好似她也說服不了自己一樣,也就不管她了,一心撲在工廠裡。只在這天,大約是在聶載沉離開廣州一周之後,某婦女進步協會邀她以夫人的身份參加一場募捐活動。

  她現在還沒法拒絕,就去參加了。午後回來,見還有半天時間,換了身衣服,想去東山工廠,客廳裡響起電話,下人接起,叫她,說是司令部裡打來的。

  白錦綉蹙了蹙眉,走過去接了。

  電話是秘書官打來的,說是司令老家來了一個人,打聽著找了過去,說司令的母親在家裡出了點事,急著要他回家。因爲司令不在,秘書官就打給了白錦綉。

  白錦綉一怔,立刻說道:「知道了,我馬上來!」

  她放下電話,叫司機開車送自己去司令部,很快就趕到了。

  秘書官正等在司令部的大門之外,顯得有點焦急,見她來了,急忙跑上來接,朝她敬了個禮。

  「他母親出什麽事了?」白錦綉一下車就問。

  「說是摔了一跤,有點嚴重。」

  「來的人呢?快帶我去!」

  秘書官將她帶到會客室。裡面有個脚穿布鞋,身子隻挨著半邊椅面坐的鄉下中年男子,看起來老實巴交,顯得十分拘謹,見秘書官領著一個穿著華美衣裳帶著一身香風的年輕美麗太太進來,他急忙從椅子上了起來,不敢多看,隻朝她鞠躬,叫她夫人。

  「你是誰?老夫人出什麽事了?」白錦綉問他。

  來人是石頭父親,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官話說,差不多兩個月前,外頭來了個人探望聶母,帶了好些禮物,那人走了後,聶母就顯得心事重重,前些時日,她出去到河邊洗衣服,不小心摔了一跤,人昏迷過去。鄉人急忙去縣城裡請來郎中醫治,見效甚微,怕她出事,石頭父親就趕來廣州,打聽到聶載沉在這裡,今天找了過來。

  「多久前摔傷的?」白錦綉問。

  「我在路上也走了二十來天,算起來快一個月了。」

  白錦綉眉頭緊皺。

  「夫人,要不要發個電報給司令?」秘書官問。

  「不必了!他知道了也回不來,沒必要讓他分心!」白錦綉說。

  「是,是!夫人說的是!」秘書官連連點頭。

  「那老夫人那邊……」

  「我叫上醫生,我過去!」

  沒有半分猶豫,白錦綉立刻就做了决定。

  「好,好,有什麽需要,夫人儘管吩咐卑職!」

  白錦綉叫他先招待石頭父親休息,自己出了司令部,立刻就叫來了廣州一個醫術精湛的有名的西醫,把聶母的情况向他說明,讓他帶上一切可能需要用得到的最好的醫藥和設備,隨自己馬上動身去往滇西。

  她開口召喚,就算路途遙遠,醫生又怎敢不從,一口答應,說明早就可以帶著護士上路。

  白錦綉打電話都工廠交待了事情,回到家裡,收拾隨身之物。

  張琬琰正好在家,跟了進來:「你收拾東西幹什麽?又去哪兒?」

  「嫂子,我要去雲南,出趟遠門,工廠的事。」她不想和嫂子說自己要去哪裡,免得她想太多,誤會。

  張琬琰哎呀一聲,百般阻撓,最後自然是失敗,雙手叉胸,不高興地問:「那你去多久?」

  「說不準,快則月餘吧。」她隨口說道。

  阿生那天提過一句,去那裡不但路途遙遠,中間還有很多山地,道路難行,甚至要穿過懸崖古道。火車也隻通前頭的一小段路,後頭全靠原始畜力,在路上很費時間。

  張琬琰抱怨個不停,見小姑根本不理睬自己,無可奈何,只好說:「那地方太遠,你非要去,那就帶上人手!我叫家裡管事……」

  「不行,還是叫司令部派兵送你去!」

  這個白錦綉沒反對。張琬琰一邊抱怨,一邊出去往司令部打電話找秘書官。

  這一夜,白錦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終於熬到天亮,在微明的晨曦裡,帶著準時趕來的醫生和一隊秘書官從警衛營裡挑出的衛兵,匆忙踏上了去往滇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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