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獄寺隼人
自然,雖然聶浩源自己在那裡彆扭,但是他跟澤田綱吉的冷戰註定持續不了多久。第二天睡醒,雖然仍舊心裡不舒服,但是聶浩源仍舊回應了澤田綱吉“早安”的招呼,隨即二人之間的氣氛順利恢復到了以前的和諧狀態。
不過,對於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占領了澤田綱吉身體的傢伙,他也沒有多少精力應付,以自己不怎麼舒服為藉口提前拒絕了一副想要談話樣子的少年,無視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落寞表情,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
——按照澤田綱吉的說法,被Reborn的那番話打擊到的也包括這個少年,畢竟沒有誰會喜歡被當成是血統的附屬品。雖然現在也許是一個接觸少年,安慰他讓他徹底相信自己的好時機,但是聶浩源並不想做違背自己心情的事情。
聶浩源已經記不太清當時他是如何離開澤田家的,對於澤田綱吉的擔憂讓他顧不得其他,甚至連澤田奈奈特意為他烤的餅乾都沒有拿。
Reborn會如何懷疑當時反應異常的他?被自己偷聽到了最重要的秘密——他不是真正的澤田綱吉——的少年會怎麼想?聶浩源雖然在心裡擔心,但是卻也毫無辦法。最終與澤田綱吉商量的結果,就是靜觀其變。
決定靜觀其變,而對方似乎也是這樣的想法。Reborn並未再主動找他們的麻煩,棕髮少年每一天都過得很普通。澤田綱吉曾經經歷過的頻繁爆衫裸奔之類的事情並未再發生在少年身上,大概是因為上一次的實驗讓Reborn發現少年根本不適合使用死氣彈的原因吧……
日子一天一天平凡流過,直到出現了一名叫做獄寺隼人的意大利轉學生為止。
早就特意記憶過那些對於澤田綱吉而言重要的人,聶浩源在第一時間就想起這個傢伙就是所謂的Vongola的嵐守,在澤田綱吉的描繪中,這似乎是他讓感覺最親昵的人。
這一位對於澤田綱吉而言雖然有時候衝動但是性格總體來說“溫和而有禮”的嵐守在聶浩源眼中跟態度惡劣的小混混沒什麼區別,這難道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聶浩源撐著下巴看著獄寺隼人惡狠狠瞪著棕髮少年然後將他的課桌踢翻,眼中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呃……剛見面的時候……嗯、隼人的態度的確不怎麼好……】澤田綱吉尷尬地笑著解釋,顯然不想讓聶浩源對於這位嵐守留下壞的印象。
“我倒是挺喜歡這個傢伙的——嗯,很直率。”聶浩源閒閒地回答,“不過那個傢伙……”看向扶起課桌然後坐下的棕髮少年,聶浩源有些不甘地嘟囔了一句,“他的表現卻和以往不同呢。以前如果是這樣被對待,自尊心那麼強的傢伙肯定會相當生氣,即使不當眾指責也會用眼神示意——但是現在他的表現卻很平靜,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的確。】澤田綱吉笑著回應,【浩源的觀察能力很不錯吆!】
“這、這種事情是顯而易見的吧!”聶浩源一點也不想讓澤田綱吉看出來,他竟然會為了這樣一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話而感到高興。
一天的課程就在觀察著獄寺如何嘗試“用眼神殺死”棕髮少年的過程中順利結束了。按照澤田綱吉的回憶,放學會有一場獄寺隼人Vs“澤田綱吉”的挑戰賽,聶浩源立即決定留下來圍觀。
——不過,真的沒問題嗎?
——曾經的澤田綱吉是多虧了Reborn及時發射死氣彈才化險為夷,而此時的棕髮少年並不能太過順利的使用這種方法不是嗎?
躲在一邊的聶浩源盯著一臉勉強維持著鎮定的棕髮少年和攔住他痛斥其根本比配成為Vongola的十代目的獄寺隼人,暗暗想著。
“如何?如果那個傢伙遇到麻煩,你要去幫他嗎?”略帶挑釁地對澤田綱吉說道,聶浩源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思有些毒辣。
——澤田綱吉說,曾經的獄寺隼人就是因為此刻輸給了他而且被他所救才成為了他忠心耿耿的左右手,如果棕髮少年做不到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將會完全脫離既定的軌道。
對於聶浩源的問題,澤田綱吉一時之間並沒有回答。
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味的保護這麼簡單的。不保護就會死——但是如果在最初就開始保護而培養出根本不足以統帥Vongola家族的繼承人——用Reborn的話說,這樣的繼承人還不如不存在。
【我想,Reborn會有分寸的。】澤田綱吉淡淡地回答,聶浩源不由自主看向不遠處坐在窗台上悠閑喝茶的Reborn。
撇了撇嘴,雖然心存不滿,但是聶浩源卻對於澤田綱吉對Reborn無條件的絕對信賴完全無可奈何。
——明明是會說出那麼過分的話的傢伙……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聶浩源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於驚訝。
當見過了詭異的嬰兒和什麼都能變的變色龍後,從某個異次元空間掏出無限的炸藥瞬間點火漫天亂飛之類的狀況已經是小菜一碟了。
聶浩源早就放棄了在這個沒有常識的世界中尋找常識的無謂之舉。
相比之下,他更期待看到棕髮少年出醜。
很可惜,事實顯然讓他失望了。
看著漫天的炸彈襲向他,棕髮少年臉上佯裝平靜的面具終於破裂了。但是聶浩源卻並未見到他被炸飛或者丟臉的被什麼人拯救——少年突然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力量彈開了一樣,瞬間脫離了爆炸的範圍,雖然踉踉蹌蹌最終摔倒在地,但是卻可以稱得上是毫髮無傷。
不僅僅是聶浩源因為突如其來的巨變弄得目瞪口呆,就連澤田綱吉也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聶浩源的錯覺,Reborn喝茶的動作也在一瞬間停了一下。
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年額頭處閃耀著一抹明亮的橙色火焰,似乎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震驚表情逐漸轉變成了驚喜交加。
【……死氣之火……】澤田綱吉喃喃地開口,似乎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他竟然現在就會使用死氣之火了……】
“……那是什麼?”意識到這個詞的重要性,聶浩源眯起眼睛打量著那一縷跳動的火苗,與少年突然變得靈活的動作——不,不應該說是靈活,顯然少年此刻並不能很好的駕馭由火焰帶來的新的力量,與其說是控制著火焰,還不如說是被火焰控制著行動。但是無論如何,戰局發生了完全的逆轉。
對於聶浩源關於死氣之火的問題,澤田綱吉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專注地看著少年輕而易舉地將獄寺打敗,看著獄寺用著無比崇敬甚至稱得上是虔誠的目光看著少年,大聲叫著他“十代目”,胸中翻騰著聶浩源能夠輕易感受的出卻無法讀懂的複雜情緒。
“很高興能夠跟你成為朋友,以後請多多關照。”棕髮少年微笑著,將手伸向雙膝跪地,不斷因為剛才的不敬而謝罪的銀髮少年,“那個……我能叫你隼人嗎?”
“當、當然!十代目!”銀髮少年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雙頰激動地微微泛紅。
【走吧,下面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了。】澤田綱吉輕聲開口,語調中帶著一絲無法輕易察覺的冷漠。
張了張口,想要就澤田綱吉之前所說的所謂的決心調侃幾句,但是聶浩源思量半天,仍舊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膽子嘗試著觸怒此刻的澤田綱吉。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雖然聶浩源並未開口,但是澤田綱吉顯然已經洞悉了他的想法。
【前不久說得冠冕堂皇要盡自己所能守護Vongola家族,今天卻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就如此動搖,實在是太可笑了,是不是?】澤田綱吉的語調帶著濃濃的自嘲,聶浩源咬了咬嘴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像是分裂成了兩部分一樣,一部分告訴自己只要Vongola家族平安無事就足夠了,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子,都要守護對於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存在,另一部分卻又不由自主地感覺到被背叛的憤怒與貴重東西被掠奪的恨意——雖然明知道在我的未來並不存在的此刻,根本沒有所謂的背叛與掠奪的存在……】
“想那麼多幹什麼?既然無法忍受那就不要忍受好了,雖然在其他人眼中那些事情並未發生,但是在你眼裡,你的確是被奪走了也被背叛了吧?!”
【難道你想看到我變成一個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就擅自將其他無辜的人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放置於痛苦之中的人嗎?】
“這…………”
【從最開始,我就必須克制負面的情緒,因為一旦放縱,這些屬於灰暗面的慾望就會變成出籠的野獸,再難關入籠中。我不想看到變成那種醜惡摸樣的自己,我需要控制自己的感情而不是被自己的感情所控制,如果真的變成了那個樣子,那將會是對於我整個人的否定與嘲諷。】
“……抱歉,我不該那麼輕率地說出那樣的話的……”
澤田綱吉沉默著,似乎在平復自己的情緒,半晌,他微笑,【給我點時間,浩源,我需要時間將過去與現在劃清界限——現在,為了保持我的平靜與理智,是回家的時候了。】
最後看了一眼心情愉快的棕髮少年與圍在他身邊團團亂轉的獄寺隼人,聶浩源用力咬緊牙齒,轉身快步離開。
關在心中的野獸,其實每個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