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訓練

　　雖然做出了那個決定，但是澤田綱吉知道一切仍舊要按部就班地慢慢去發展，起碼那些孩子們此刻絕對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更況且外界仍舊有一個難以對付的白蘭虎視眈眈，澤田綱吉一點也不想因為內部問題而讓敵人有機可乘。

　　——一致對外才是目前的重點，內部矛盾可以慢慢解決。

　　既然對外宣稱的留在這裡的目的是訓練棕髮少年，澤田綱吉自然會履行自己的職責，在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他就出現在了“Vongola家族十代首領”的訓練地點。

　　少年的狀況並沒有因為休息了一晚上而得到改善，不能專心致志的集中精神是絕對不能達到良好的訓練效果的。澤田綱吉在門口看了半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棕髮少年這才發現了他的到來，有些尷尬地轉向他，抓了抓頭髮，“池澤先生……”

　　“有什麼心事嗎？”澤田綱吉走進房間，開門見山地詢問，大門自動在他身後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就是……就是不太適應這個時代……”

　　“撒謊。”澤田綱吉淡淡地打斷少年的話，看著少年猛然漲紅的臉，“你絕對不是在煩惱這個問題。”

　　少年沉默著，不知所措地垂下頭，躲開面前的青年似乎能夠看穿一切的目光——這種目光與Reborn異常相似。也許是青年成人的體格的原因，讓他看起來竟然比Reborn更有壓迫感，雖然並不如Reborn能帶給他危險的感覺，卻也讓他無法在他的注視下說謊。

　　少年感覺非常惶恐，他不認識這個人，或者說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代替雲雀恭彌的位置，但是他卻又無可奈何——改變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他除了去順從以外毫無辦法。

　　“我只是……難以想像未來的自己竟然……真的成為了Vongola家族的首領……”大概是看出在自己沒有給出讓青年滿意的答案前不可能矇混過關，少年終於輕聲開口，“十年……竟然有十年……那麼長的時間……”

　　“你——在害怕？”澤田綱吉怔然地看著少年，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的身體，壓抑著痛苦的聲音——這個少年還沒有像十年後的自己一樣學會以一個黑手黨的方式掩飾自己，將這份脆弱赤裸裸地暴漏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十年後的他，也並不擅長掩飾。

　　澤田綱吉的心在這一瞬間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這只是個孩子，對自己的未來感覺到迷茫與懼怕的孩子。

　　——不過，他為什麼會這樣的恐懼呢？

　　澤田綱吉記得曾經的自己也是抗拒著成為Vongola十代首領這樣的未來的，但是當他知道這一切真得在未來發生了的時候，有著無可奈何，有著迷茫卻，卻又不得不接受這一切，而並不是與少年這般的恐懼，似乎下意識地牴觸著一切。

　　——恐懼是肯定的，但是少年的恐懼卻是夾雜著其他的含義，讓這份恐懼看起來不同尋常。

　　——一定有什麼原因……澤田綱吉知道，從最開始到現在，這個少年做過很多讓他覺得違和的事情。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他在撒這一個謊，在隱瞞著什麼秘密，但是無論這個謊言多麼拙劣，這個偽裝多麼容易被看透，他卻依舊無法知道他隱藏的究竟是什麼……

　　澤田綱吉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但是沒有任何一種能夠完美地解釋一切，同時他也相信，Reborn也在做著與他同樣的事情，也同樣一無所獲。

　　澤田綱吉本能地相信，少年所隱藏的這個秘密也許才是一切的關鍵，是造成著混亂的本源，他希望得知這個秘密，卻也知道這並非是能夠一朝一夕達成的事情。首先，是要獲得這個少年的全部信任。

　　——讓他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

　　澤田綱吉輕輕呼了口氣，“好吧，我明白了，雖然你難以接受也難以想像，但是這已經是事實。總是想著一些無法改變的事情，無法集中精神去做必須去做的事情，這只會讓你離死亡更近。”

　　“抱、抱歉……”少年忐忑地抬了抬頭，看著面前青年溫和下來的表情，終於鬆了口氣，“我會努力著不去亂想的，我會好好訓練的，我……”少年頓了頓，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我想活下去……”

　　澤田綱吉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他走到少年的面前，將手放在了他的頭上。

　　少年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向他，臉上露出茫然又無措的表情。

　　“我會讓你活下去的。”澤田綱吉輕聲說。

　　少年仰著頭看著青年，竟然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接下來的訓練進展得相當順利，少年似乎安下心來，終於能夠集中起精神接受澤田綱吉的教導，顯然比起Reborn的斯巴達教育，他更適應這樣的訓練。

　　由於對於自己曾經的身體與能力非常熟悉，澤田綱吉很快就了解少年到底進展到了哪一步——不得不說，他有些失望。

　　少年很聰明，基本上可以說是一點就會，對於他所講解的招式看起來也非常熟悉，但是他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火焰。

　　無論什麼招式，都需要以雄厚的火焰量為基礎，所謂的招式只是為了能夠更加有效的利用火焰而已，而少年的火焰卻總有一種滯澀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在阻礙著他隨心所欲地使用火焰一般。

　　“你……嘗試過點燃指環的火焰嗎？”

　　“呃？”少年停下動作，有些愕然地看向澤田綱吉，隨後將目光投向用鏈子穿著掛在自己脖頸上的Vongola指環，原本因為訓練有所進展而高昂起來的情緒立即低落了下去，“我……試過的……”

　　不用再繼續詢問，澤田綱吉就已經知道了那個答案，他抬手揉了揉少年的棕髮，在他忐忑地抬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對他微微一笑，“去吃午飯吧。”

　　“……啊？”少年又愣了一下。

　　“已經快十二點了，你不餓嗎？我已經餓了呢。”澤田綱吉搭住少年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隨即帶著他離開訓練的地點。

　　午飯還算豐盛，眾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這樣的場景讓澤田綱吉感覺非常的懷念。幼年狀態的藍波與一平仍舊一如既往的吵鬧，庫洛姆坐在碧洋琪身邊，看起來與她相處還算不錯，看到澤田綱吉，庫洛姆立即拉開自己身側的椅子，請他入座，而那把椅子另一邊的拉爾則板著臉，似乎仍舊對於昨天澤田綱吉那應該稱得上是“擅闖”的舉動耿耿於懷。

　　山本、獄寺也結束了早晨的訓練，看到棕髮少年進來，連忙詢問他訓練的成果。少年看了看從庫洛姆手中接過碗筷的澤田綱吉，由衷地稱讚他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師。獄寺擔憂的表情這才好了起來，似乎終於釋懷為什麼Reborn會選擇澤田綱吉作為“十代目”的家庭教師。

　　環視一圈，似乎應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但是惟獨沒有看到京子與小春的影子，不知道這一次兩人是否會被牽涉其中，是否還安全……正想著兩人的事情，突然闖入飯廳的Vongola工作人員就報告了一件讓澤田綱吉開始痛恨自己烏鴉嘴的消息。

　　“晴、晴守大人的火焰出現在3號基地入口附近五丁目廢棄工廠的方向，同時還檢測到其他的死氣火焰——晴守大人應該是在接京子小姐與小春小姐反回到基地的時候遇到伏擊了！”

　　拉爾猛地站了起來，向門外衝去。山本與獄寺也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隨後將目光投向棕髮少年，少年則看向了Reborn，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還未等Reborn開口，澤田綱吉已經放下了碗筷，站起身，“看起來，接下來就是實戰課了。”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咬了咬嘴脣，點了點頭。

　　當幾人趕到五丁目的時候，正看到笹川了平對抗著兩名密魯菲奧雷黑魔咒的隊員——這兩個人澤田綱吉並不陌生，是γ身邊的親信野猿與太猿。雖然以笹川的實力並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是他不得不分心保護身後的小春與京子，一時半刻竟然被纏得脫身不能。

　　拉爾當即抬起散彈槍連射數槍，將野猿與太猿略微逼退，終於找到機會的笹川立即後撤，將京子與小春帶離危險的地帶。同時，獄寺與山本一左一右，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怎麼辦，太猿大哥，又來了一堆人呢。”空中有著紫色長髮的少年轉頭，看向身後的壯漢，壯漢大笑了起來，“怎麼，野猿，你害怕了？”

　　“害怕？”野猿抹了抹鼻子，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揮動著手中的鐮刀，“我可是在激動呢！”

　　看了空中討論如何瓜分“獵物”的兩人，笹川將京子與小春推向拉爾，低喝，“你帶她們先離開！”

　　雖然對於這樣的安排並不怎麼滿意，但是拉爾也知道此刻沒有時間廢話，點了點頭，拉起小春與京子朝後方退去。

　　“喂！一個也不準跑！”看到三人要離開，野猿大叫了一聲，舉起鐮刀劈了下來，卻被笹川迎上，擋住。同一時刻，太猿也突破了獄寺與山本的阻礙，朝著拉爾撲去。

　　“去吧。”澤田綱吉輕輕推了站在自己身側不知所措的少年一把，少年轉頭看向他，表情中滿是忐忑。

　　——這個孩子，還沒有習慣戰鬥……

　　澤田綱吉對著他笑了一下，“我會讓你活下去的。”

　　少年神色稍定，終於點了點頭，點燃了火焰。

　　戰鬥並沒有什麼懸念，在確保京子與小春安全離開後，野猿根本不是沒有了後顧之憂的笹川的對手，棕髮少年三人合力迎戰太猿，雖然落於下風，但是卻由於笹川了平與澤田綱吉在場，並沒有任何危險。

　　雖然有些對不起曾經算是朋友的兩人，但是這場戰鬥的確淪為了澤田綱吉一開始口中所說的“實戰課”，最後還是笹川擔憂耗時過長會引來其他密魯菲奧雷的人，提前結束了戰鬥。

　　獄寺與山本興奮地談論著剛剛的戰鬥，不過這份熱情並沒有太多感染到棕髮的少年，雖然也在笑著，但是澤田綱吉能夠看得出他並沒有太多另外兩個人輕鬆的感覺。

　　“如何，還在害怕嗎？”澤田綱吉走到少年的身側，問道。

　　少年略微放慢了腳步，落在了山本與獄寺身後，輕聲回答，“……怕。”

　　“但是你剛剛表現的不錯。”澤田綱吉從不吝惜於表揚。

　　“是、是嗎？”少年苦笑了一下，“我只是知道，如果我不努力的話，就會死掉……即使這次，下一次也……”

　　澤田綱吉沉默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雖然這份覺悟要想成為首領並不夠，但是你能理解這一點，暫時也可以了。”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澤田綱吉露出鼓勵的笑容，“好好保護你自己吧。”

　　——我會拿回你曾經肩負的守護家族的責任，所以你只需要學會如何保護自己就可以了。

　　少年抿了抿嘴脣，看了澤田綱吉一眼，然後在他鬆開自己肩膀後快步趕上了正回頭招呼他的獄寺二人，澤田綱吉看著少年們的背影，笑容卻逐漸沉澱了下來。

　　“怎麼了？看起來有心事？”笹川了平走到他身邊，低聲詢問。雖然加上昨日會議室的短暫會面，這是二人第二次見面，但是為人熱情，又聽過自己的朋友聶浩源說過“池澤綱”的事情的笹川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他們，剛剛都沒有點燃指環的火焰。”澤田綱吉微微側頭，看向笹川，輕聲回答。

　　笹川的笑容也頓了一下，隨後又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們只是剛剛來到這個時代，還沒有學會而已，一定沒有問題的！”

　　“但願如此吧……”澤田綱吉輕輕點了點頭。

　　一行人回到地下基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著墻、似乎已經等了許久的黑髮青年。雖然表情平靜，但是他的心情看起來並不怎麼好，眉宇間有著一抹淡淡的疲憊。看到眾人，青年直起身體，轉過頭，然後在少年們疑惑的目光中面無表情地接受了笹川熱情的擁抱，“嘿，我以為你還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輕點，你想把我勒死嗎？”青年皺了皺眉，略顯冷淡地推開笹川，“我剛下飛機。”

　　“剛下飛機就跑來這裡，真是極限的奇怪呢！”笹川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搭住他的肩膀，“肯定是來找池澤的吧？”

　　“你知道就好。”青年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將笹川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甩開，隨後看向澤田綱吉，“能單獨聊聊嗎？”

　　“當然。”澤田綱吉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轉向看著青年發愣的棕髮少年，盡職盡責地叮囑，“即使我不在，也要自己去訓練哦！”

　　“好、好的……”少年愣愣地回答，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轉身離開。

　　山本湊到他身邊，猶豫地開口，“剛剛那個……看起來似乎是浩源？”

　　“似乎……是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但是……他看起來變了好多……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我也是……”山本皺起眉，抓了抓頭髮，“我竟然有些不敢上去搭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