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此生的宿敵

　　棕髮少年終於在聶浩源幫他擋下六道骸致命一擊後回過神來，拉住肩膀上的披風迅速滾到一邊躲開六道骸的另一擊，隨後抬起頭，有些呆愣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前，阻擋住六道骸攻勢的黑髮少年，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看到聶浩源突然插手，六道骸也眯起異色的雙眸，“哦呀哦呀~明明是將他送到我嘴邊然後袖手旁觀的傢伙，竟然會出手保護Vongola的十代首領？這樣的發展還真是讓人覺得驚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目的什麼的，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冷哼一聲，聶浩源挑眉，神態倨傲，“少做出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我和你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原本就對澤田綱吉的守護者們都沒有什麼好感，聽到蘭恰講述六道骸的所作所為後更對這個傢伙厭惡無比，聶浩源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的。

　　“的確，我們一點也不熟。”對於聶浩源不算友善的回應只是輕笑了一下，六道骸歪了歪頭，“不過對於你的目的也是能夠猜想一二的……為了權利？地位？財富？還是——Vongola家族？”

　　“擅自猜測別人的想法只會暴露自己的愚蠢和無知。權利、地位、財富……我的確喜歡那些東西，不過倒還不至於為了那些而做這種自己也不願意做的無聊事情——至於Vongola家族？”聶浩源嗤笑，“我對那個更是完全沒有任何興趣！”

　　——Vongola家族怎麼樣都好，聶浩源完全無所謂，如果不是澤田綱吉，他幹什麼要去管那個什麼家族的死活？！

　　“クフフ……猜錯了啊……”被聶浩源如此毫不留情地嘲弄，六道骸絲毫沒有生氣的表情，反而更加興味盎然，“既然不是之前的那些原因——那麼就只剩下一種了。”

　　盯著眼前滿臉不耐煩的黑髮少年，六道骸頓了一下，勾起嘴角，“為了……某個人。”

　　突兀地被戳中心事，聶浩源的表情一僵之後立即恢復，但是僅僅是這一瞬間的色變，就足以讓六道骸驗證自己的猜測，“哦呀哦呀~看起來是猜對了呢？為了最重要的某個人……嗯~還真是讓人感動的熱烈感情呢~我感動的快哭了呢~”

　　“住、住口！不管怎麼樣，都與你無關吧！”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六道骸面前一般，六道骸嘲弄的語調讓聶浩源惱羞成怒、面紅耳赤。

　　紫色的火焰因為怒火而劇烈地燃燒起來，長鞭宛若紫色的長龍飛向六道骸站立的方向，卻被早就有所準備的他輕巧躲過。

　　即使與棕髮的少年相比，聶浩源無論是戰鬥的技巧還是火焰的能量都更加出色，但是在六道骸的眼中仍舊是太過於稚嫩了。輕巧的揮動著三叉戟，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一下子塌陷下去，沒有防備的聶浩源站立不穩，大叫了一聲連忙向旁邊跳去，避開塌陷的部位，卻沒想到無論他躲到何處，塌陷的裂縫一直如影隨形。

　　【不要慌，這是骸的幻術，地板沒有真正塌陷，不要被自己的眼睛欺騙！】澤田綱吉的聲音在聶浩源慌亂的時候響起，聽到這個聲音冷靜下來的聶浩源終於想起這只是六道骸最拿手的幻術，心下稍定，但是身體仍舊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開那恐怖的深淵。

　　【不要陷入被動，不要被欺騙，一切都是幻覺。】

　　聶浩源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站定，不去看腳下黑洞洞的深淵，反而抬起頭，直視著正觀賞他慌張表情的六道骸。

　　在徹底無視了腳下的裂痕後，身體果然沒有隨著地板的消失而墜落，聶浩源信心稍增，不再去理會身邊由六道骸的幻術製造出來的個各種恐怖景象，足尖施力，身體與長鞭一同朝著六道骸撲了過去。

　　見到聶浩源如此迅速地擺脫幻術，六道骸興奮地笑了起來，三叉戟擋住長鞭的攻擊，另一隻手臂則架住他隨之而來的飛踢。兩人的身影一觸即離，終於摸到六道骸邊兒了的聶浩源精神一振，剛想要再接再厲，卻看到六道骸抬起了左手，舉到了自己的右眼前。

　　大概是六道骸此時的笑容太過於詭異，聶浩源不由自主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他朝著自己的右眼狠狠挖了下去。

　　飛濺的鮮血與猛然爆發的黑色鬥氣讓聶浩源僵硬地後退了數步，六道骸那原本清秀的面孔逐漸被醜陋的紋樣密布，猙獰到扭曲的面孔更是讓聶浩源寒毛直豎。

　　“クフフ……好久沒遇到這樣有趣的傢伙了，不好好招待一下可不行呢~”此刻的六道骸無論是壓迫感還是威懾感都大幅度增強，讓聶浩源幾乎無法自由呼吸。流露出絕然的殺意，六道骸抬起手中的三叉戟，指向面前的黑髮少年，“那麼……我就用冥界六道中最醜陋最危險的‘人間道’——來對付你吧。”

　　皮鞭與三叉戟相觸，六道骸巨大的力道讓聶浩源手臂劇痛，忍不住連連後退了數步，並不清楚到底六道骸做了什麼的聶浩源只是知道目前的六道骸格鬥能力比起之前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個檔次，直接面對面的硬拼是絕對不行的，轉而拉開距離，想要以靈活取勝。

　　察覺出聶浩源的意圖，六道骸只是冷笑，卻也在下一秒出現在了黑髮少年的身後。

　　沒想到六道骸不僅僅是力量，連速度都大幅度提升，被搶了先機的聶浩源招架不能，被瞬時間重擊數下，狠狠地撞到了墻壁上。

　　從來沒有被打得這麼慘，聶浩源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碎掉了一般，胸口劇痛，喉嚨間血腥的味道彌漫。

　　從墻壁上滑下，跌落在地，在聶浩源搖搖晃晃想要站起身的時候，六道骸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抓著他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

　　滿是楚痛與怒火的黑眸與嘲弄而冷漠的異色雙眸對視三秒，六道骸一甩手臂，再次將聶浩源重重地慣在了墻上。

　　承受不住如此力道連續撞擊的墻壁磚塊紛紛碎裂，聶浩源覺得自己的頭似乎也碎掉了一般，渾渾沌沌地幾乎完全懵掉，但是無法抑制的怒火卻越燒越烈。

　　——無法忍受自己這樣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動挨打。

　　——無法忍受六道骸那像是看著渺小卑賤的螻蟻般的眼神。

　　聶浩源是心高氣傲的，他絕對不願意承認自己無能地失敗，更絕對不願意忍受自己竟然會被那樣眼神注視。

　　——想要贏——想要讓那個混蛋付出代價——想要讓他跪在自己面前——想要讓他——去死！

　　【夠了浩源，你現在的程度要應付骸實在是太勉強了，這只是你的第二次戰鬥，讓我來……】

　　“住口！！”

　　紫色的火焰更加耀眼奪目，聶浩源大聲打斷澤田綱吉的話，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其實已經喊了出來，“這個混蛋是我的對手！我要幹掉他！”

　　【夠了！不要被憤怒衝昏頭腦！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是與骸兩敗俱傷對你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澤田綱吉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但是此刻的聶浩源卻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規勸。

　　燃燒著紫色火焰的少年猛地蹬地，再次朝著六道骸撲去，但是六道骸卻帶著輕蔑的笑意，輕而易舉地將被憤怒衝昏頭腦變得毫無章法、又受傷極重身體不聽使喚的少年擊倒在地。

　　不論戰勝的決心如何強大，不願後退認輸的意志是多麼堅強，剛剛接觸黑手黨，甚至從前連打架都沒打過的普通少年絕對不是從小就殺孽累累的六道骸的對手。無論是心思的狡黠陰狠，還是身手的敏捷靈活，亦或是對自己能力的了解與運用都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雙方，戰鬥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甚至，六道骸贏得這場戰鬥，達到自己目的的決心與意志也絕對不輸於聶浩源。

　　黑髮少年與六道骸的戰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氣凝神，即使當初從六道骸口中說出的是他透露Vongola家族消息的疑雲還未消除，但是此刻看到少年的奮不顧身的樣子，眾人仍舊不由自主產生了一種他們是在並肩戰鬥、共同對抗敵人的感覺。就連棕髮的少年也似乎忘掉了所有事情，雙手緊緊捏著手中的毛線手套，目不轉睛地盯著黑髮的少年，擔憂而焦急地期盼他能夠平安無事……

　　不知道被打倒了幾回，又站起來幾次，少年的頑強讓六道骸開始不耐煩，終於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抵在墻壁上。

　　“本想留你一條生路，但是既然你不知死活的想要找死，那麼我只能遺憾地說——”六道骸緩緩舉起手中的三叉戟，瞄準了黑髮少年的胸口，“永別了。”

　　毫無躲閃餘地的少年痛苦得喘息著，垂眸看著六道骸獰笑著將三叉戟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入。在六道骸以為一切結束了的時候，原本動彈不得的少年卻突然抬起了右手，抓住了三叉戟中間的銳利尖部。

　　“欺負人……也要適可而止一點，不然可是會讓人討厭的。”少年在六道骸略帶驚愕的目光中抬起頭，原本黑色的眼睛此刻卻是耀眼的金棕色，方才赤裸裸的怒火也化作了更深沉冰冷壓抑的憤怒，凝聚在看似平靜的眼眸深處，“無論是對那個不自量力極度任性的傢伙，還是對於你，我……都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橙色的火焰從右手握住三叉戟的部位燃燒起來，並不比之前紫色的火焰強烈多少，卻輕而易舉地吞沒了三叉戟上原本彌漫的黑色鬥氣。

　　“什、什麼？！”被眼前難以置信地景象弄得呆住，在六道骸還未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少年的另一隻手已經按住了他的右眼。

　　猛然爆發的橙色火焰與右眼的黑暗鬥氣相撞擊、吞噬，六道骸透過橙色的火焰，看著少年平靜的金棕色眼眸，怔愣之間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情勢的突然逆轉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被六道骸擋住看不到聶浩源的動作，所有人只是看到原本要給予黑髮少年致命一擊的六道骸突然身體一軟，歪倒在少年的身上，而少年則抬起手，摟住了六道骸，讓他不至於就這樣滑落、跌倒在地。

　　兩個少年看起來親密的相擁讓原本彌漫在整個大廳內肅殺慘烈的氣氛瞬時間煙消雲散，紫發少年將頭埋在黑髮少年的肩膀處，似乎暈過去了，而黑髮的少年則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終於，在片刻的凝滯後，黑髮少年動作輕柔地將紫發的少年放倒在地，半跪在他身側片刻後，少年終於抬起頭，滿臉的血污與傷痕，但是黑眸中卻再無半分剛剛戰鬥時燃燒的怒火，平靜到詭異。

　　“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片靜謐之中，山本武乾澀而難以置信的聲音輕輕迴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