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聊贈一枝春(七)
蕭望之原本進宮是來提醒蘇禧做過些什麼事情的,可沒多會的功夫,這些便已經無什麼可說的了。後來他們兩個人到了禦書房去,細細談論起來興商利民之策。
蘇禧來自于現代,又有系統作為後盾,信口便可說出大把超前的理念與觀點來。蕭望之入朝為官十數載,對這個國家的瞭解很深,要將這些和實際結合也不難。
過去哪怕和蕭望之的關係不親近,在朝堂之事上,白婼向來都會聽取他的意見。因而,蘇禧和他討論這些便不會奇怪。蕭望之是有想法的人,她只需抛磚引玉。
在情事上,臨近而立之年的蕭望之對此不大上心,無甚興趣。可話題若是關乎大周、關乎大周的百姓,他的話比平時要更多一些,也對此抱有許多熱情。
因為蕭望之這樣的表現,他們在禦書房裡的這場交流足足持續兩個時辰。等到他離開之後,1987跳出來調笑:“蕭大人表示,我的心裡只有一件事——工作!”
蘇禧呵呵一笑:“你看看系統資料清醒一點好伐?”從她第一次借醉酒到蕭府去占蕭望之的便宜,系統顯示的攻略度就有了變化,否則早就該改變策略了。
張嘴就被教做系統了的1987:“……”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蕭望之沉迷工作不可自拔,後來也沒有追究過曾經那兩夜發生的事以及自己被白占的便宜。蘇禧偶爾召後宮男寵們來看一看,瞧一瞧,卻每每歎氣什麼也不做。
她在宮裡,似越來越清心寡欲,要重新做人。只是仍纏著蕭望之,問一問她夢中情人怎麼樣了。終有一日,蕭望之說:“有緣千里來相會,陛下尚年輕,不急。”
拿她的話反過來堵她的嘴,蘇禧服氣。不過看蕭望之現在這樣子,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給他帶去心理負擔,哪怕被她親被她抱,真相沒有戳破便足以維持原狀。
蘇禧猜著,如果下次她再假裝喝醉酒去蕭府,恐怕不是被他在府裡面新養的大狗追著咬就是被他敲昏送回宮吧。畢竟一心效國的蕭大人真的沒什麼情趣。
為了任務撇下滿後宮男寵,要將蕭望之拐上床又需要醞釀好時機,蘇禧自然而然繼續和美人培養感情去了。趁三月春光正好,她在宮裡辦賞花宴,邀請許多人。
劉寶珍和林婉柔沒有疑問都在被邀請的名單裡,她們之外的人也無不京城貴女。單論第一眼印象,個個環肥燕瘦,各有千秋。蘇禧見此情形,一掃心底的無趣。
林婉柔比劉寶珍來得要遲上一些,因此她到時,劉寶珍正和蘇禧說話至興頭上。她今天穿一身銀紅遍地撒花春衫,稱得膚色越發白皙紅潤,瞧著十分惹人憐愛。
蘇禧樂於見到女孩子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尤其是林婉柔這樣的美人,便不吝讚美,好好地將她誇獎了一番。在場許多人,都見證了這一幕,禁不住側目。
等到林婉柔被宮人引著去了賞花,留在蘇禧身邊的劉寶珍悄悄問:“表姐是什麼時候和林姑娘要好起來的?”她早先有所耳聞,可她拎得清自己,並不曾過問。
蘇禧笑:“先前你同我說起她的事,我突然好奇她對蕭大人的心意,也想知道她怎麼看待蕭大人的,便多接觸兩回。確實是個好姑娘,難怪你打心底欣賞她。”
劉寶珍和林婉柔之間那點嫌隙,是兩個人小時候的事。其實算不得大事,誰都不至於放在心上。只林婉柔素有美名,劉寶珍常被拿來同她比較,也確實不舒服。
次次都被比了下去,要交心做朋友雖不是不行,但劉寶珍也是有傲氣的,因而沒有和林婉柔親近過。她笑她癡迷蕭望之,也笑她得不償失,含著怒其不爭之意。
劉寶珍朝林婉柔離開的方向瞥一眼,也笑了笑:“我同她關係不好,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表姐可不要取笑我了。”停頓了一下,又說,“可總有人有小心思。”
在一些人眼裡,林婉柔的許多舉動,無非是在主動倒貼蕭望之。而蕭望之對她不理不睬,也讓她成為一些人口中的笑話。尤其是那些家中兄弟執意向她提親的。
劉寶珍對林婉柔雖無嫉妒、忌恨的心思,但不代表別人不會有。在那些認為她名聲損毀了的人看來,若家中兄弟一心求娶,甚至上門提親,幾乎是打她們的臉。
當她們不將這份不滿沖自己的兄弟發洩時,情緒無疑要轉移到林婉柔身上。不必再多提,她原本便生得美、有才氣,單單這樣已足夠引人妒忌。
劉寶珍話裡的意思,蘇禧同為女性,看得十分明白。
她喝了一口茶,慢慢才說:“不招人妒是庸才,這又有什麼呢?”
蘇禧的身份註定她在今天的賞花宴是被眾星拱月的那一個。後來她同一眾人到御花園去賞花時,1987悄悄告訴她說林婉柔與人在湖邊起了爭執,吵得有些厲害。
這可是她在等著的一場戲。因而在聽過消息後,蘇禧不動聲色的、不疾不徐朝湖邊的方向移動,且讓1987從旁提醒,好讓她把時間掐得准一點。
有心計算,待蘇禧等人走到了湖邊時,先前與林婉柔吵架的人已氣得動了手,一把將林婉柔推到湖裡去了。眾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瞧見這一幕,無不是驚呼。
那兒是沒有宮人在的,甚至沒有丫鬟,落入湖中的林婉柔顯然不會鳧水,情況很有些不妙。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蘇禧已一個箭步跳入湖中,去救人去了。
林婉柔落水了,對在場大部分人而言不過讓宮人趕緊將人救上來,不至於著急。可是蘇禧跳到湖裡去,事情就大發了,人群頓時慌亂起來,變得鬧哄哄的一片。
蘇禧敢這麼做,當然是因為她不是旱鴨子。即使本用不上她出馬,可是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她怎麼捨得錯過?她很快到了林婉柔身邊,架著人往岸邊遊了過去。
湖水很涼,沒有任何事先的下水準備活動,快要到岸邊時,蘇禧“不負眾望”小腿抽筋了。把林婉柔交出去後,為了讓自己更慘一些,她犧牲的往水裡沉下去。
蘇禧覺得自己比自己想的還要更豁得出去,才會在這種天氣下水,且英勇的嗆了好幾口水。於是等到她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蓬萊殿,床榻旁邊正守著許多人。
林婉柔也在床邊,她已經換過了一身衣服,此時眼眶泛紅望著她。劉寶珍在她的旁邊,在看到她睜眼的一刻臉上有了欣喜。蘇禧視線掃過了她們,倒先笑一笑。
“表姐,你可把我們都嚇壞了。”劉寶珍當先出聲,又輕拍胸口,“醒了便好,否則我是不知道回去要怎麼和娘親交待。”
蘇禧嗓子有點啞,反過來寬慰:“沒什麼的,不過確實大意……下水時太過沒有準備,沒想到了岸邊卻抽筋了。”她看向林婉柔,輕聲說,“沒事,不用擔心。”
林婉柔聽到蘇禧的話,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又硬生生的逼退咽回肚子裡。她連忙說:“陛下昏睡了許久,且讓御醫再看一看吧。”
御醫在外間候著,劉寶珍使人將御醫請進來,里間的人只留下她和林婉柔。又診過一次脈,確定沒有大礙,御醫退下,高公公隔著屏風稟報蕭望之在外間候著。
蕭望之腳步匆匆走了進來,他和蘇禧行過禮,又和林婉柔、劉寶珍互相見過禮,便瞧著床榻上的人蹙眉道:“救人之事,自有宮人來做,陛下怎可親自下水?”
畢竟林婉柔在場,被救的人是她,而此時蕭望之毫無避諱說這樣的話,對她而言無異於誅心之言。因為這意味著,蕭望之關心的人,只有床榻上面的這麼一個。
蘇禧餘光瞥見了林婉柔一瞬落寞下去的表情。
她看著蕭望之說:“便是下水了又如何?人命關天,哪容得耽擱懈怠?”
蕭望之道:“只望陛下明白自己的身份,這樣危險的事情,實在不應該去做。”
蘇禧冷眉冷眼說:“我不過想救人罷了。”
劉寶珍將他們這麼對峙著,林婉柔夾在中間也不怎麼好過。她出聲調和:“蕭大人想來也擔心表姐的身體,幸得無大礙,御醫說待吃過兩劑藥便好了。”
蘇禧卻笑:“這倒也未必,許蕭大人是不喜我不聽話呢?”
暗諷之言令蕭望之低首:“微臣不敢。”
蘇禧又語氣淡淡說了一句:“我身體無礙,若無其他事,你先下去吧。”
蕭望之此時才朝林婉柔看過去一眼,皺皺眉,告了退。他退下以後,和林婉柔、劉寶珍說過兩句話,也以休息為由,讓她們出宮去了。
蘇禧獨自待著,心情不錯躺在床上。
1987看不過去:“親,你這是離間計親,我害怕了!”
蘇禧斜眼:“你一個系統你怕什麼?你現在和我是一個戰線的OK?”
1987:“……O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