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要不然,你以為老楊會有什麼陰謀?」唐心語停了停,開玩笑反問,「老楊把仇恨的種子種入楊思睿的心裡,把他培養成一個沒有名字的殺手,十年後捲土重來復仇?」
墨一帆:「……」
他很不想承認,他之前有這樣的猜測。
唐心語:「老楊我派人考察過了,楊思睿是他一手帶大的,確實從出生開始到現在,都盡到了一位做父親的責任。老楊私下裡找過我,如果我幫他順利離婚,奪得楊思睿的撫養權,他會帶著楊思睿永遠不再踏入閔城一步。」
墨一帆:「除此之外,他還有其他要求麼?」
唐心語淡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我也不可能給自己留下把柄。」
墨一帆明白了。如果老楊還提出了其他金錢補償的條件,唐心語也不可能答應的。一旦留下痕跡,很可能會被唐瑞峰和何碧蓮抓來當作收買老楊污蔑名聲的證據。
墨一帆:「你倒是謹慎。」
唐心語悠悠地輕嘆了一聲:「有一天我經過公園,看到老楊在帶著楊思睿玩滑梯。小孩子的感覺是最直接的,他能全心全意信賴老楊,說明老楊確實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在這一場是非鬧劇裡,老楊和孩子都是被牽扯進來的無辜人。楊思雨我是不想救了,能把對其他無辜人的傷害和影響降到最低,我都會盡力去保護。」
這也是唐心語只做了唐瑞峰和楊思雨兩人的親子鑒定,而沒有做唐瑞峰和楊思睿親子鑒定的原因。
唐心語而後輕笑一聲,「也不能這樣說,把自己講得太偉大了。我還是有利可圖的。讓何碧蓮與老楊順利離婚,何碧蓮必然會扒住唐瑞峰不放,這樣唐瑞峰和我媽媽的離婚進程才不會拖太久。」
聽唐心語嘴上這麼說,墨一帆還是清楚,唐心語終究還是善良的,即便這樣直白地說出自己「有利可圖」。眼下鬧得那麼大,輿論壓力促使法律程序不可能拖太久。
面對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孩子,唐心語還是心軟了。
墨一帆:「我會交代那位離婚律師,爭取在家產分割上向老楊傾斜。這事你不用再管了,我會給你辦得妥妥貼貼。」
唐心語心中微安,指尖摳著被角,總覺得有千言萬語,可都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長久的沉默後,唐心語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輕輕地「嗯」了一聲。
墨一帆看了下腕表,大提琴般的嗓音從話筒裡傳過去:「要睡了?」
躺在床上的唐心語不知道是兩人講電話時間太久了,手機有些發燙,還是她的耳朵本身在發燙。唐心語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墨一帆低低地笑起來,每一個音節彷彿都帶了細細的電流,順著唐心語的耳廓,鑽入她耳朵裡,隨後又,一觸即離。
墨一帆幽幽地低嘆一聲:「可我不行啊……」
唐心語下意識問道:「最近墨氏事情很多嗎?是因為墨瀾清在給你找麻煩?」
墨一帆薄唇微張,輕輕地吸氣帶起隔靴搔癢般的氣流聲:「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啊……」
「轟」地一下,唐心語腦海裡有什麼東西猛然炸開,熱意一寸一寸地從脖頸爬上唐心語臉龐。
唐心語趕緊一邊捏了捏耳垂,一邊把手機拿得遠了一些,平穩了剛才瞬間翻湧起的心潮後,才重新把手機拉了回來,故作迷茫:「嗯?我這邊信號不太好,你剛才說了什麼?」
欲蓋彌彰。
唐心語無視手機上滿格的信號,拉緊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與唐心語暢通無阻講了那麼久電話的墨一帆,輕輕笑了幾聲,沒有揭穿唐心語:「早點睡吧,明天你還有的忙。晚安!」
唐心語飛快地回答了一聲:「晚安!」
隨即果斷地掛了電話。
墨一帆望著手機屏幕暗下去,無奈地捏了捏鼻樑。稍稍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狼爪子,就嚇得唐心語立即龜縮到殼裡去。
對唐心語,看來還是得溫水煮青蛙,千萬別急躁。
這一晚,唐心語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整夜的夢。
天一亮,唐心語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御龍首府,跪在衣帽間裡,抓幾件常穿的衣服就往行李箱裡塞,像似在同時間賽跑,趕著去哪裡。
頭髮披散在肩頭,額角香汗淋漓。
急得滿頭大汗的唐心語隨手抓起一根細腰帶,胡亂地把頭髮往後一綁,手裡裝衣服的動作毫無章法,就像是抓到了什麼,直接往裡塞就對了。
「咯嗒——」
聽到身後臥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穿著皮鞋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衣帽間,彷彿每一步都踩在唐心語的心頭。
唐心語驚慌地爬起來,用腳把行李箱往旁邊踢。
「你在幹什麼?」
墨一帆大提琴的聲音,多了好些嗡鳴的音色。
唐心語強做鎮定地轉身,試圖用長裙遮擋住行李箱,只是她的語調裡,有些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顫抖:「沒幹什麼……你今天怎麼提早回來了?」
墨一帆兩手插兜,踱步到唐心語的面前,視線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手上,將她指尖的輕顫看得一清二楚。
「不提早回來,怎麼能知道家裡的小狐狸想要溜走呢?」
唐心語眼波劇烈震盪起來,連忙解釋:「你聽我說,我不是……」
墨一帆把手從口袋裡掏出來。唐心語這才看見他戴著一雙白色手套,受到驚嚇似地連連後退,小腿肚撞在身後的行李箱,身子失去平衡,往後倒去。
白色手套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沒有急於把她拉起,而是維持著上半身往後傾斜,懸空的姿勢。另一隻白色手套順著她的小臂,如同一條陰冷的毒蛇,緩緩而上,爬上她的胳膊,爬過她的肩頭,最後在她的側頸處流連。
「不是什麼?不是逃跑?那你收拾行李做什麼?」
即使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絲質手套,唐心語依然能感到墨一帆手指上的冰寒,透過手套滲入她的脖頸,激起她白皙細嫩的皮膚上,一層雞皮疙瘩。
墨一帆的大拇指在唐心語的頸動脈處來回撫動,似乎在感受著指尖下,證明生命體征的脈搏。
唐心語沒有支撐點的後腰,因為長久的懸空而肌肉發酸,可她不敢吭聲一句,只能在心裡不停保佑墨一帆的惡趣味趕緊消逝。
墨一帆慢慢湊近唐心語的耳畔,輕輕地呵了一口氣:「我對你不好麼?」
面對壓頂的迫人氣勢,唐心語呼吸都快停滯了:「沒……沒有的事……我只是約了雲修瑤,我們一起去旅行……」
「你不知道麼?」墨一帆指尖一用力,捏緊了唐心語纖細的天鵝頸,「你一心虛的時候,你的眼睛就會往左邊瞟。」
唐心語呼吸一緊:「不是,我……」
「噓——」
墨一帆輕輕噓了一聲,止住了唐心語還沒說完的話,語調裡充滿了強烈的控制欲和不耐煩,彷彿他身體裡正囚禁著一頭兇猛的野獸,唐心語此時嘴裡說出的任何一句話,都會成為釋放野獸躥出牢籠的鑰匙。
在墨一帆終於大施恩德地把唐心語往回拉時,唐心語只覺得被抓住的手腕好疼,輕輕地抽了一口氣。
「嘶——」
唐心語忽感身子一僵,才後知後覺在心裡大呼不好。
只是這麼輕輕的一聲,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墨一帆用力一拽,直接把唐心語撞向自己的胸膛,戴著白手套的手指緊緊扣在唐心語的後腦勺處。
身體緊貼的地方,一片灼熱。
「放開我……」
墨一帆身體裡的牢門應聲而開,凶殘暴戾的野獸撞開了牢籠,閃電般速度精準地撲向自己的獵物,張口就咬在獵物最嬌嫩的脖頸處。
獵物的芬芳和馨香,無不在勾起野獸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慾望,誘惑著野獸露出鋒利的獠牙在白皙細嫩的脖頸上反覆碾磨,直到唇齒間品嚐到鮮血的甜美。
唐心語腰肢被牢牢掌控,身體向後彎成一道新月,透過眼角滲出的淚花,她看見穿衣鏡裡,自己的脖頸出一片鮮血淋漓。
宛若一支即將被折斷的,帶著清晨露水的百合花。
……
「呼——呼——呼——」
唐心語猛地坐起來,摀住自己的脖頸,而後將手在眼前攤開。指尖覆在掌心上摸了摸,沒有黏膩的濕意。
低垂下頭,看著被面上的花紋,再掃向四周的傢俱擺設,才讓唐心語明白,她剛才只是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境。
臥室的窗簾十分隔光,臥室內一片昏暗,根本令人無法分辨現在是什麼時候。
唐心語摁亮了手機,凌晨四點四十五。
剛才的夢境實在太過於感官真實了,唐心語老是覺得自己的側頸疼痛,時不時就忍不住去揉一揉側頸。
吃早餐的時候,看樣子已經恢復正常的林彤關心問道:「心心,你落枕了?」
正抬手揉頸部的唐心語:「……」
唐心語尷尬地放下手:「額……可能是。媽媽昨晚睡得好嗎?」
林彤:「睡得還行,就是剛剛被別墅前面的施工給吵醒了。」
唐心語端起牛奶,隨口問道:「什麼施工?修路嗎?」
林彤搖頭:「是增加什麼訊號中轉器,聽說是昨夜有人找移動公司投訴了這一帶的移動通訊信號差。」
信號差?
「噗——」
唐心語一口牛奶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