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早。」金多寶覺得自己應該硬氣的給他個後腦勺，然後對他視而不見的，昨晚她為了刷掉那個手指印子刷包刷了半個小時呢。

　　才剛六點多鐘，地鐵上人雖不少卻還沒到能在車上給你擠出個孩子的份上。天橋下頭有早餐攤子，炸油條的香氣瘋狂的往橋上竄，邱天神態是慢慢悠悠的，可腿長步子大，跟在金多寶身後一點都不費勁兒，他往路邊的油鍋瞥了一眼，「喂」了一聲。

　　金多寶遲疑的回頭，「喊我？」

　　「你吃早飯了麼？」邱天站住。

　　金多寶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一會兒地鐵要限流了，很麻煩的，快走吧。」

　　邱天點頭，「那你走吧，我吃會兒。」

　　「……」金多寶收攏了肩上的皮包，猶豫的朝不遠處的車站望望，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動搖，平時趕路也不覺得餓啊，怎麼今天這肚子叫的這麼歡快。

　　她放棄了最後的掙扎，往回走了兩步走到攤子前，特意避開了邱天坐的那桌，和別人湊了一桌，「老闆，一根油條一個豆腐腦謝謝。」

　　她說話的聲音湮沒在車流的喧囂中，正要運氣再喊一聲，邱天端著豆漿油條走過來放在她面前，「吃什麼？」

　　坐金多寶對面的男人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忽然加快了吃包子的速度。

　　「豆腐腦。」金多寶答。

　　邱天返身再回來的時候，吃包子男子已經背上公文包離開了，空出來就金多寶對面的位置。邱天把自己的黑色書包從另一桌拽回來，坐在金多寶那桌上，埋頭喝豆漿，抬頭吃油條。也不見他吃的多粗魯，可東西消滅的特別快，叫和他一桌吃飯的人壓力感十足，就怕自己連渣渣都吃不著。

　　又像是競賽一樣的吃完飯，邱天結了賬背上書包叫著人走，金多寶低頭拍了下胸口，小心的打了個嗝，這次換她跟在後頭了，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邱天的步伐，正想著幹嘛要追他，乾脆自己走得了的時候，邱天忽然停下腳步，從頭到腳的打量了她一遍，語帶笑意的說了句，「小短腿。」

　　「！！！」金多寶有些生氣，她跟他很熟麼？憑什麼這麼說她？

　　「要限流了，快走吧。」

　　這話倒是吸引了金多寶的注意力，叫她再沒心思和他置氣，快步走起來。可惜還是遲了一步，限流的鐵欄杆已經架了起來，他們只能隨著人海慢慢挪動，想走快都走不了。

　　「你看，我說不要吃早飯的。」或許是走路太無聊，金多寶忍不住和邱天抱怨了句。

　　邱天低頭看她，「我讓你先走了啊。」

　　是這樣的沒錯，可你一個大男人自己吃東西不管我真的好？

　　你昨天問我要手抓餅吃的時候可不是這幅嘴臉的！

　　金多寶氣憤的低著頭走路不說話，被邱天拉住包帶往後帶了一下，她臉上的怒氣還沒散，皺著眉看他。

　　邱天似乎是憋了一口氣，最終沒憋住，也皺著眉看她。

　　兩人你瞪我我瞪你的互瞪，邱天打破了這僵局，「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什麼？」

　　「我們以前見過的，你不記得了？」

　　「……」金多寶用力的看了他一會兒，這話他好像說過，她還以為他想套路她來著，根本沒往心裡去。

　　「算了。」邱天偏開頭，「數魚的吧你，三秒鐘記憶。」

　　哎？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藝名」是條魚？

　　看到金多寶似乎沒在意兩人見沒見過的問題，而且還在走神的樣子，邱天一陣無力感。

　　「我們在哪裡見得？」金多寶終於回到正題。

　　邱天本來覺得這是個挺有意思的事情，可金多寶一點兒不記得了還這麼直白的問他，叫他覺得沒勁兒。他冷哼一聲，「不告訴你。」

　　「哦。」金多寶繼續趕路去了。

　　就一點兒都不好奇麼？說不告訴你就不問了？喂？！

　　曲曲折折的路途之後終於到了等車區，只看著前前後後的人金多寶就欲哭無淚，一會兒要是把早飯給擠出來可怎麼好？真擠吐了她肯定得朝著邱天吐，今天這事就賴他！

　　車子來時已經滿滿噹噹的都是人了，可車門一開，後頭的人一推，金多寶他們還是被推了上去，然後如同站立的土撥鼠一樣攥著拳頭站的筆直，直到車門關閉車子重新啟動才鬆了口氣放鬆身體。

　　這一放鬆又發現了問題，她前頭站著個拉著拉環的男人，那男人的胳膊肘，正頂著……她的胸。

　　雖說總被她媽罵平板，可也不是真那麼平啊，還是有血有肉有感覺的啊。

　　她抬頭看那個男的，對方另一隻手正拿著手機在刷微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感覺到。她想後退一點兒，後面退無可退。

　　她下意識的就扭過頭去看邱天，看到邱天不知何時戴上了耳機在聽歌。

　　真夠神的，這麼擠你居然還能伸出手來戴耳機？

　　邱天感受到她的注視，回望過去，「怎麼了？」

　　還怎麼了……你聽得見麼……就算你聽得見我好意思說麼……

　　她一臉的窘迫急切，邱天抬手摘了一隻耳機，依舊疑惑的看她，然後長臂一撈，扳著她的肩膀把人給轉了個身，直接轉到自己身前，在周圍人被碰到的埋怨的目光裡按了金多寶後腦勺一下，讓她的臉直接埋在了自己胸前。

　　一連串的動作叫金多寶有些懵，懵完了已經緊靠著邱天了，周圍的人山壁壘叫她沒法動，她就只好老老實實的站著，然後本本分分的開始臉紅。

　　車子到站又啟動，慣性的原因一大車的人又開始東倒西歪，手邊沒有欄杆扶著，金多寶本能的抓了把邱天腰間的衣服，然後飛快的縮手，一縮手就要倒，她再次抓住剛才那塊衣服，直到車子穩當了才放手。

　　邱天沒說什麼，只是在她站穩了以後用手扯了下衣肩，半邊衣服都被她扯歪了。

　　「你換乘麼？」金多寶仰頭問他，結果發現因為站的太近，仰頭就要碰到他下巴，又低下頭來。

　　雖然車裡人多，可並不吵鬧，邱天聽得很清楚，答她，「兩站後轉。」

　　「真巧我也是。」

　　「兩站後不是終點站？都得轉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

　　邱天發現金多寶的耳朵有點紅，低頭細看了眼，臉上好像也是紅的，他以為是擠車熱的，現在看她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好像……是在害羞？

　　真有意思，她在害羞嘿。

　　他低頭，在她耳邊悄聲說，「你再憋一會兒，換乘的時候就找廁所。」

　　金多寶迷茫的看他，臉色一紅一白的變，所以剛才她跟他求助他以為自己想上廁所？

　　呵呵噠。

　　換乘的車是起始站，金多寶很幸運的坐了個位置，邱天便站在她身前的位置，有種保護者的姿態，讓不幸趕上高峰期的金多寶也沒那麼難熬了。

　　然而說起來，如果不是吃了頓早飯，也不會那麼背的就趕高峰了吧？

　　她正出神，手機響了，接起來是小雲，那邊先是嚎叫了一嗓子，然後才質問金多寶，「寶啊，你是不是把門鎖帶走了？」

　　「啊？」

　　前兩天家裡頭木門的鎖壞了，她們也沒找人修，那個木門的裡外兩側都有鐵圈可以掛鎖，所以她們就買了把大鎖，睡覺掛裡頭，出門掛外頭，反正還有一層鐵柵欄的防盜門，感覺挺安全的。

　　「別啊了，你倒是看看啊，鎖呢？」

　　「鎖……」金多寶認真的想了想早上的事，她開鎖，拿下來，拉開門，看見邱天，邱天和她問早，她走了下神回了句好，然後把鎖……放進了單肩包裡？

　　拉下大皮包，伸手一摸果然有個硬通通冷冰冰的大鎖，拿出來一看，鑰匙還掛在上頭呢。

　　「鎖在我包裡。」金多寶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幹這麼沒腦子的事情，沮喪的道歉，「你問問對門家阿姨有沒有鎖借一把應急吧，我晚上把鎖帶回去……」

　　掛了電話，她抬頭看了眼邱天，他好像在看線路圖，只是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他也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他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那天以後金多寶又沒再見過邱天，她已經知道了他是職業球員，所以平時應該很忙吧。

　　某晚和小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廣告時間換台，換到體育頻道時正在播足球比賽，她看見其中一支球隊是古桂，多看了幾秒，就聽見解說員分析兩隊情況，再多看兩秒，解說員好巧不巧的開始介紹古桂隊的新隊員邱天了。

　　「邱天這個球員呢雖然才二十歲，但是在場上的冷靜沉著已經是很具大將之風了，這是他轉會到新東家的首秀，也是禁賽三個月後的復出比賽，我們說過他才二十歲，這個性子偶爾還是有些衝動，在之前的一場比賽上因為不滿裁判的判罰朝主裁判吐口水被紅牌罰下，事後又被追罰停賽……」

　　「噗哈哈哈哈——」金多寶聽著解說員的話笑倒在沙發上。

　　小崔啃著蘋果不解的看著她，朝主裁判吐口水這麼好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