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這樣才叫談戀愛。」

　　兩個人在樓梯上沉默著對峙，金多寶胸口憋著一口氣，原本邱天什麼都不說的時候她心裡還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現在邱天這麼雲淡風輕的說兩人已經在談戀愛了，她卻又鬱悶委屈的不行。哪有什麼都不說，就「以為」在戀愛了的？你路上撿只小貓小狗啊那麼容易！

　　邱天被她觸碰的那一下弄得有些懵，抬手摸了摸嘴唇，「那我們現在開始算戀愛了。」

　　金多寶一跺腳，推了他一把，「談個球！」

　　罵完他就快步跑上樓，拿鑰匙、開門、掛鎖一氣呵成，咬著嘴唇簡直要氣哭了。她動靜這麼大，小雲放下鍋裡還在煮的方便麵就從廚房跑出來，小心翼翼的問，「沒事吧寶？」

　　「沒事。」金多寶怕她看見自己眼眶紅了，低著頭進了屋，「還有點發燒，我睡會兒。」

　　放下包脫掉外套，金多寶一頭紮在床上，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才一沖動居然就送出去了自己的初吻，初吻啊……

　　懊惱了一會兒，又開始回味，感覺好像還不錯？

　　邱天震驚瞪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乾的有些起皮的軟軟的嘴唇，臉上細細的絨毛……

　　嘿嘿嘿……

　　她就這樣由氣憤轉到偷樂，樂完了又嚴肅起來繼續生氣，兩種強烈又矛盾的情緒相互交織，讓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屋外好像有人說話，她豎著耳朵聽，懷疑是內奸小雲把階級敵人邱天給放了進來。臥室門被推了條縫又被帶上，然後有人鄭重其事的敲了敲，「我能進去麼？」

　　金多寶坐起來，把頭髮順了好幾順，想說「不能」，卻過不了心裡的坎，不情不願的答了聲，「進來吧。」

　　邱天進門，沒有好奇的四處打量，直勾勾的看著金多寶，手伸到身後把門關好，一步步走向床邊，離她一步遠的時候站住，握著拳頭在嘴邊乾咳了聲，對坐在床邊的金多寶小聲問，「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金多寶口是心非。

　　邱天想起來那句「談個球」還有點想笑，迅速的憋回去，躬身去看金多寶的臉色，「你今天還燒呢？」

　　「不燒了。」

　　「哦。」他抬手要去試試她額頭的溫度，被她躲開。

　　她不滿，他就是總這樣動手動腳的搞曖昧，煩死人。

　　邱天似乎也很無語，他把手背到身後，「那你還要不要喝參雞湯了？」

　　「不用了。」她客氣疏離的語氣，讓兩個人一下子變成陌生人似的。

　　邱天一直彎著腰看她，看見她兩隻腳搭在一起一晃一晃的，心裡似乎很亂。他從書桌前拖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咱們要講道理的對吧。」

　　她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嗯。」

　　「你喜歡我吧。」邱天肯定的說。

　　金多寶沒吱聲。

　　「嗯，好。」邱天自問自答，「我也喜歡你。」

　　她心裡微動。

　　「所以還有什麼問題？咱們怎麼會不是談戀愛呢？你那天還牽我手來著，剛才又……」

　　談到剛才，兩個人都有些奇怪的感覺，要提及又想躲避，像是吃棉花糖，很甜，但不敢完全撲上去吃，怕弄一臉黏糊糊的糖漿。

　　「吭，反正，對吧，我一直覺得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你剛才那麼說我挺難過的。」

　　「你還難過？」金多寶說到激動處不自覺的拍了他胳膊一下，「你談戀愛會不會太不負責任了？就憑你自己的感覺就能決定了麼？那是不是哪一天你不喜歡我瞭然後就可以單方面覺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邱天胳膊搭在椅背上，手托著腮一臉嚴肅，「你說的有道理。」

　　還有道理？你這個時候應該說你不會和我分手啊！

　　金多寶幾乎要氣的吐血三升，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和他戀愛還是想把他踹走了。

　　在她繃著臉的注視下，邱天站起來把椅子搬開，對著金多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請和我談戀愛吧，謝謝。」

　　他腰還彎著，臉側過來偷瞄她，見她毫無反應，抬手按住她脖子讓她對自己點了個頭，自言自語的配音：「好的，沒問題。」

　　然後鬆開她的脖子，對著完全狀況外的金多寶表示：「這樣很正式了吧？」

　　正式……個鬼啊！

　　她抓起床頭的枕頭砸在他身上，抓狂的喊了句，「神經啊！」

　　邱天笑著接住枕頭，胡亂的用著成語，「這是不是叫自薦枕席？」

　　溫順的金多寶簡直要被氣的長出獠牙來咬他了，她仰著頭，一臉的不高興，可邱天完全不怕，兩根指頭捏她的臉，「怎麼會有人生氣還這麼好看呢？」

　　一句話說的金多寶有些破功，「走開！」

　　邱天「嗯」了一聲，抱著枕頭在屋裡轉了一圈又走到她身邊，「走開過了，又回來了。」

　　「跟誰學的啊那麼貧。」

　　「siri。」

　　「siri？是誰？」

　　「大概是個和你一樣的小可愛。」邱天懷抱著軟軟的枕頭，上面還有金多寶淡淡的香氣，他察覺金多寶正在變得高興些，清了下嗓子，「siri還說，因為除了你身邊，我不知道能去哪裡。」

　　「哦。」金多寶低頭摳指甲蓋，「那它還挺會說的。」

　　邱天把她的枕頭放回原位，溫聲問道，「所以，女朋友，我們現在能去喝參雞湯了麼？」

　　就這麼的，就女朋友了麼？金多寶還是有小小的抗議，可邱天一張帥臉就在跟前晃，笑得又那麼好看……算了……

　　她站起來，嘟著嘴去拿外套，「走吧。」

　　打車去吃了家很正宗的朝鮮菜，小火慢燉熬出膠來的仔雞，裡頭塞著入了肉味的糯米，湯香濃料厚重，金多寶吃著吃著就覺得自己生病流失的能量都回來了。

　　她喝了口湯，小聲問邱天：「我們明天還來吃吧？」

　　「你喜歡啊？我明天給你做？」

　　「你會做？」金多寶詫異的問。

　　「就是雞裡面塞上這些東西燉就行吧？」邱天扒著雞肚子往裡看了看，「感覺不難啊。」

　　「還要去買生□□，感覺好嚇人……」

　　邱天牛皮已經吹出去了，現在也不好意思往回收，硬氣的承諾：「給你做。」

　　金多寶思考了一下邱天在家做好飯然後端到對門的場景，「你要怎麼跟你媽解釋……」

　　「那就去你家做吧。」

　　端著砂鍋給隔壁桌上菜的朝鮮小姑娘，懵懂的聽著他們的中文對話，十分上進的記在了心裡，回去後廚就跟教她說中國話的老闆娘學嘴求翻譯。

　　「什麼什麼□□，感覺好嚇人。」

　　「給你做。」

　　「你要怎麼跟你媽解釋？」

　　「那就去你家做吧。」

　　朝鮮姑娘一臉求知好學的看著老闆娘，老闆娘捂著嘴發出「哦木訥」，看向那桌男女的眼神怪異了許多。

　　吃完飯金多寶臉色紅潤了許多，也不知道那湯是不是真的這麼補。邱天拿肩膀撞了金多寶一下，金多寶抬頭看他，拿肩膀撞回去。

　　邱天笑著用力把她撞的快撞到商店櫥窗上，「有力氣了嘛。」

　　兩人撞來撞去的玩鬧，路過檯球室門口的時候邱天往裡看了一眼，問她，「會打檯球麼？」

　　金多寶搖頭。

　　「不會正好，我教你。」他自身後雙手搭著金多寶的肩膀推她往裡走，貼著她耳邊輕笑，「手把手教，高興麼？」

　　金多寶仰頭看他，怎麼好像在他心裡的自己，呃，很喜歡肌膚接觸？

　　邱天的檯球打的確實很好，金多寶覺得他就是自己中學時的那種成天逃課鬥毆混跡各種未成年禁止入內場所的不良少年，他先是給她表演了一桿清台，然後挑著眉叫她過去試打一桿。

　　金多寶覺得這個東西不是很難，找準角度就可以了嘛。她把手機裝進後褲兜裡，大衣擱在椅子上，走到桌前拿著球杆比劃了一陣子，然後用力一擊……球杆跳了一下沒打到白球。

　　邱天在一旁嗤笑，不停的搖頭，「哎喲，徒弟好像比想像中的笨呀。」

　　她求助的回頭看他，他走到她旁邊拉開她的胳膊，「桿舉平點兒，太高了，手指展開，這麼拿桿。」

　　在他有模有樣的指導下，沒一會兒她也能擊落幾個球了，得意忘形的要邱天和她比一局。

　　邱天讓她開球，抱著球杆站在一旁看她打，漫不經心的陪她幾桿，明顯的在讓她。

　　金多寶漸漸領先，再擊中一個黑球就能贏的時候陷入了苦惱，她繞著球檯轉了一圈，感覺哪個洞都進不了。

　　邱天把自己的球杆放下，指著一個角袋對她說，「打那裡。」

　　金多寶聽話開始看角度，瞄了半天，抬頭看邱天，「這樣麼？」

　　他聽到召喚走到她身邊，從背後伸胳膊握住她手，剛彎了下腰又站起來，把金多寶牛仔褲後袋裡的手機掏出來順手放進自己褲兜，再次貼著她後背俯身，真正的手把手教導。

　　撤肘，發力，擊球。

　　「啪」的一聲，黑色球筆直的滾落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