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原來...
顧城安和曲柚落脚的這片地兒叫汶鬆城,是挨近滬陽的一座小城,此時城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因爲幾乎每家每戶都被官兵踹開了門,進行搜查。
汶鬆城的城主方達丘是老來得子,都快年過半年的年紀了,家裡養的那一堆小妾才有一個終於成器,給他生了個寶貝兒子。
他給這個寶貝兒子取名方旺,希望他未來發達順遂,做什麽事情都福澤庇佑,寶貝得不行地將這個兒子養到十六歲這麽大年紀,方達丘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愛。
可今個兒下午,竟然在舊任城主林崇山被封掉的宅子裡發現了方旺的屍體,方達丘驚得暈了過去,暈醒來後雷霆大怒,命人全程搜捕,一定要追查出凶手。
方達丘極力追查凶手,一來是痛惜自己的兒子,發誓要爲自己寶貝兒子報仇雪恨,二來,同他寶貝兒子一塊死在那宅子裡的,還有一個少年。
那少年是當朝刑部尚書楊一茂的小兒子,跟方旺交好,幾日前從滬陽來到汶鬆城城主府做客,可人家却死在汶鬆城,若抓不出凶手,讓他如何能給楊一茂交代。
一時間,汶鬆城內的百姓們陷入踹踹不安中。
外面鬧得不可開交,某間客棧裡,却是另一番景象。
曲柚讓顧城安給四隻小狗狗取名字,顧城安認真想了半天,取了個很隨便的名字,「大寶、二寶、三寶、小寶。」
「……」曲柚嘟嘟嘴,不太滿意這個名字,可是她又想不出別的,也想給顧城安點面子,讓他開心開心,因爲顧城安現在的臉色都不太好,她便乖巧地點點頭,「就叫這個吧,挺好聽的。」
用晚膳的時候,四隻小狗狗聞著氣味從布里爬出來,小短腿蹦躂到曲柚的碗邊,曲柚夾了好幾塊五花肉落到桌上,小狗狗們擠在一堆,吃得小尾巴搖啊搖,要多歡快有多歡快。
它們出生於林崇山落敗之後,以是自出生到現在,沒吃過多少好東西,黑狗娘親費盡心思給它們叼來的不是剩菜就是餿了的肉,完全不能跟曲柚夾給它們的比。
「你別光顧著喂它們。」顧城安給曲柚喂了口粥。
酒窩燦在曲柚小臉上,抱了四隻小狗崽回來,她的笑容就沒停過,「夫君你看,它們吃飯的樣子多可愛。」
「它們太瘦了,我要將它們都喂得白白胖胖的,夫君你看你看,小寶明明個頭最小,但是吃得最多。」
「夫君,大寶它竟然比較喜歡吃魚,跟小喵咪好像啊!」
「夫君,二寶噓噓了!怎麽辦!」
顧城安:「……」
突然多了四只會動的小傢伙,顧城安想將曲柚抱過來親一口都沒了機會,晚膳過後,曲柚說想給小狗狗們洗個澡,顧城安便讓林杰和武豪去弄熱水。
等熱水的過程中,曲柚被顧城安拉進懷裡,腦袋被他的大掌扣住,被他狠狠吻了一頓。
「夫君……」曲柚小手在顧城安的肩膀打了一下,臉紅得不成樣子。
「這麽喜歡那幾隻小畜生?嗯?」顧城安哭笑不得,捏曲柚的小臉。
「它們那麽可愛,當然喜歡啊。」曲柚想從顧城安懷裡起來。
顧城安却抱住她的身子,蹭在她的耳朵上,「讓我再親一會。」
「不要。」曲柚掐顧城安的膝蓋。
顧城安只能放了她,揉了揉眉心。
以爲顧城安和曲柚是想沐浴更衣,林杰和武豪帶著幾個侍衛走進來,手裡都提著一個水桶,正準備往厢房裡那隻木桶倒進去,曲柚攔住他們,將一隻小小的木盆放到他們面前,「倒這裡面。」她說。
原來皇后娘娘只是想洗把臉,林杰便抽了一點水倒進小盆裡,又衝了一點熱水混入。
他放下木桶,剛準備退出去,看見曲柚小手伸進去試了試水溫後,將那四隻動來動去的小狗崽放進去。
林杰:「……」
武豪:「……」
好吧,這四隻小狗上輩子福澤深厚,這輩子能得皇后娘娘如此愛戴。
鐵骨錚錚的硬漢們也不自禁被四隻毛都還沒長齊的小畜生萌了心,感受了片刻厢房裡溫馨的氣氛,他們依次退出去。
顧城安對那四隻狗幷不感興趣,還有些嫉妒,他任曲柚在那倒騰,從包袱裡翻出一本書來看,耳邊能聽見細細小小的水花聲,突然聽見曲柚「啊」了一聲,他神經一緊,抬起頭。
曲柚小臉扭過來看他,眼睛瞪大,「夫君,你過來看。」
顧城安放下書,走過去。
「你看,它們、它們原來這麽白……」曲柚雙手捧著一坨雪白的小毛球凑到顧城安眼前。
狗毛上還沾了星點黑漬,還沒完全乾淨,但能清楚地看見這些小狗原身是雪白的,白得認真,黑只是表像罷了。
曲柚把小狗往水裡一放,帕子往它們小身板上擦了擦,就發現了奇妙的真相。
「看來真是雪原狗。」顧城安失笑,小姑娘捧著雪白小狗努力凑到他眼前的樣子又美又可愛,一眉一蹙都戳他的心。
曲柚將手裡的小狗放回水盆裡,「一定是那隻狗娘親爲了保護它的孩子,故意將它們弄這麽髒的。」
雪原狗出生在東周寒冷的冰丘地帶,比普通狗生得要小巧精緻,全身雪白如同真正的雪那般,也比普通狗要有靈性。
顧城安頓時有一種見老鄉的感覺,前世人是東周國的,不免生出幾分懷念。
四隻小黑狗滾動在水盆裡被曲柚認真地搓來搓去,最終像換了一層皮似的,全部從黑乎乎的模樣變成雪白,美慘了,更惹得人喜愛。
給小狗狗們洗完澡後,曲柚叫顧城安在桌上墊一塊厚一點柔軟一點的布,曲柚將小狗狗們全部抱上去,找了塊幹帕子來擦乾它們濕答答的小身子。
這時候聽見門外傳來動靜,緊接著聽到有人下跪,然後顫抖著聲音在說什麽。
因爲這家客棧厢房的隔音效果還不錯,曲柚竪著耳朵聽了一會,都沒能太聽清外面在說什麽。
她給小狗狗們擦好身子,準備出去望望怎麽回事,就聽見外面已經安靜了下來,她便挪到顧城安那裡,問他:「夫君,剛才外面發生了什麽?」
顧城安猜到什麽緣故,却沒回答曲柚,他說:「我出去看看。」
曲柚其實對外面發生了什麽也沒那麽大興趣,她更想去逗可愛的小狗狗們,便對顧城安點點頭後,又坐回桌邊。
顧城安捏了捏曲柚軟嫩的後頸,走出去,他先帶上門,才對外面的人問:「怎麽回事?」
林杰禀報說:「方才汶鬆城城主的官兵來搜查客棧,被屬下一塊令牌嚇退了。」
隨後武豪將派出去的幾個侍衛調查來的事情彙報給顧城安聽。
汶鬆城舊任城主林崇山,和新任城主方達丘原來曾是故交,後林崇山一時大意,被方達丘算計,落得個貪污腐敗的名聲,上面將林崇山處斬,將林氏一族流放,查封了林府的宅子。
林府值錢的東西幾乎都被新任城主收繳了去,包括林崇山花重金買來喂養的雪原狗。
事情不複雜,但是顧城安派出去的那幾個侍衛查出了更深層次的秘密。
因爲被林杰和武豪手刃掉的不止新城主的兒子,還有刑部尚書的小公子。
幾個侍衛查出,刑部尚書跟新城主之間存在不正當勾當,兩人背後似乎還有一個更有身份的人參與其中,方達丘當了幾十年的巡撫,熬到了半百才坐上城主的位置,可見其沒多少城府和心機,實力也鶏皮,而舊任城主跟前朝靖王黨羽下的一個大官有密切聯繫,把持汶鬆城多年,一朝却被方達丘搞下。
若說是單憑方達丘一個人所爲,那是不可能的,定是有人在背後指點。
新城主上臺後,汶鬆城的百姓日子幷不好過,時常發生富少爺强搶民女的事情,也時常有江洋大盜在城中橫行,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新城主却視若無睹,任其惡劣,不對作惡者加以懲治,對諸多惡劣行徑都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全家逍遙快活,一個又一個的小妾往府裡塞,根本沒點做城主的樣子。
長此以往,百姓忍無可忍,有人想辦法反映到滬陽地方上的大官,却遲遲無人搭理他們的心聲。
漸漸的,百姓都以爲大晋的官員都承了暴君的性子,大晋要亡的聲音喧囂塵上。
顧城安聽完後,神色冷了下去,回到厢房後,曲柚撫摸著懷裡的小狗狗,又疑惑地問他,他將事情說了一遍,曲柚開口道:「夫君,你在滬陽應該是一個很大的官,那回去後如果有機會見到暴……見到陛下的話,你一定要向他反映這裡的情况,讓陛下懲治這些不負責任的霸官。」
顧城安對她「嗯」了一聲。
曲柚沒想到他們的馬車剛駛到滬陽,汶鬆城已然變了天,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突然長了眼,還沒等顧城安去向那個暴君反映,那些霸官就收受到了懲罰。
只聽說汶鬆城的城主被上面革職查辦,不多日,城主方達丘被送上斷頭臺,上面直接撥來一個前不久剛考了狀元的書生當任城主。
再不久,又聽說刑部尚書被打入了大牢,緊接著刑部尚書的夥同份子官員也被打入了大牢。
汶鬆城的百姓們都以爲是他們自己想法設法送去滬陽的請願書被陛下看見了,紛紛展了笑言,至少對於汶鬆城而言,暴君的形象不再那般妖魔化,口碑恢復了一點。
而慘死在林杰和武豪劍下的那兩個少年不會知道,他們因爲心裡殘忍的惡意,傷害了一條無辜小狗的生命,會引發這麽大的震動,自取滅亡後又家族滅亡,滿門衰敗,甚至一路連累到那些令人嘆畏的大官。
如果讓他們再活過來,或許他們寧願給那隻小黑狗跪下磕三個響頭,也不敢弄傷那小黑狗的一根汗毛。
輕踐生命者反遭報應。
曲柚在柔軟的龍榻上翻了個身,長長的水藍色群褥像清澈的河溪垂到床榻下面,有四隻白白軟軟的小狗滾過來,小短腿在上面跳了跳,似乎想把曲柚叫醒。
聽見動靜,曲柚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坐起身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馬車駛進滬陽的時候,曲柚對顧城安問「夫君,我們的家到底在哪啊?聽說前面就是皇宮了,我們還要往那邊去嗎?難道我們的家在皇宮附近?」
顧城安只是笑,然後親她,沒有回答她的話,很快她看見馬車開進了宮裡,她想問什麽,却已經被顧城安親得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明黃色,床帳是黃色的,不遠處的長帷也是明黃色的,地上鋪著的毯子也是明黃色的,上面還有龍紋。
「汪汪!」一隻雪白的小狗蹦了蹦,兩隻小短腿抬起來扒到床邊,昂著小小的狗腦袋看曲柚,對她瘋狂搖尾巴。
曲柚被小狗狗們的召喚拉回神,竟問了它們一句:「寶兒們,這是哪啊?」
「汪!」小狗狗們用叫聲回應她。
「……」好吧,她還是去找夫君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