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錦鯉
許是因爲門外布置著陣法,這屋根本沒有鎖,風漣輕輕一推,「咯吱」一聲門就開了。
「今日回來的倒是早,胭脂鵝脯買回來了麽?」
屋裡有男聲傳來,聽起來帶著一絲不耐。
白九從風漣那兒得知此陣法真正的意圖是用來囚禁他人的,便忍不住探出頭看向屋裡的人。
一身紅衣的男子正坐在榻上,長相妖媚,眉心描著紅,滿頭銀髮隨意披散在肩頭,正手執團扇左右搖著。
看見來人,男人楞了下,視綫越過他們看向後方,發現後頭居然沒跟著人,他顯然有些詫异。
白九嘖嘖兩聲,這人長得真是標緻,好像還著了桃花妝?真是個精緻BoY,被人囚禁也要美美噠,絕對屬教科書版的女尊男了。
原書中花弄影也是這樣,特別是滿頭的銀髮非常顯眼。
她忙上前一步道:「閣下可是花弄影?」
男人用團扇遮著臉輕柔一笑:「真稀罕,居然有人記得本尊。」然後上下打量著白九,「竟然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妹妹,長得還挺美的呐。」
白九眼中一亮,推開正想擋在自己身前的風漣:「你真是花弄影?」
還想擠過去却被女人瞪了一眼的風漣:「……」
「是的呐,」男人用團扇點了點兩人,「你們是何人?江笑放你們進來的?她人呢?」
風漣從化雪國跟著上官幽到皇宮的時候花弄影已經出宮了,所以他們幷未見過。
他看著互相「擠眉弄眼」的兩人,嗤笑一聲說:「你還有臉問我們是何人?居然會被如此弱智的『囚龍陣』困在此處,當真是可悲。」
花弄影啪一拍桌子,「大膽,居然敢胡言亂語侮辱本尊。」
說完,他身形一動便瞬間到了風漣身前,執著團扇做武器,毫不猶豫劈向男人。
風漣側身堪堪躲過,纖長手指對著花弄影的肩膀用力,試圖掣肘住他。花弄影也反應很快地躲開,用另一隻手攻擊他的胸口,兩人瞬間互相牽制在了一起。
白九目瞪口呆,有一種「你愁啥?我瞅你咋地!」的既視感,這柔弱的女尊男也一言不合就動手?
風漣顯然招式比花弄影更爲精湛,他扣著男人的手腕將他的團扇打落在地,冷笑著說:「雕蟲小技。」
表情相當欠揍。
花弄影後退一步,臉上五顔六色變換著十分精彩。
他是藏花閣的閣主,自認也是武藝非凡的,可一個江笑打不過就算了,如今隨意來了的男子居然也不是他的對手。
男人跺了跺脚,看向一旁的白九:「管管你男人,在人家的地盤撒野。」
白九扶額,相當不給面子地說:「他不是我男人。」
風漣聽到這話面色瞬間黑如鍋底,他抬手托起白九的下巴:「昨夜還說是我主子呢,今兒個就不認了?」
白九把下巴救回來,搓了下,覺得有點熱。
「哦?」花弄影撿起團扇看了看風漣,原來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他嘴角微微勾起,對著白九眨巴著桃花眼,嗲著聲說:「我亦是覺得他配不上姑娘你呐,如此凶神惡煞,你看只有我這樣溫柔的男兒才配得起姑娘的花容月貌呐。」
笑得像隻禍國殃民的男狐狸精。
白九感慨:壯士,居然敢當著風漣的面對我調情?
她轉頭看向風漣,果然見男人陰沉著臉,手上已醞釀起風暴。
花弄影毫無所覺,還在繼續作死:「怎麽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白九無奈地抬手壓著風漣的手臂,苦口婆心:「玉郎,正事要緊。」
「什麽正事?」男人表情非常難看,冷笑一聲:「這種弱小到不可思議的人,還被人囚禁著,日後難免淪爲殺戮的機器,他定然就是你要找的人。」
說罷,男人陰鴛地盯著花弄影,「不如我今日就替天行道了,也省了日後的麻煩。」
白九對他這種强盜邏輯嘆爲觀止,真是無耻到讓人無法反駁。
如果花弄影真是被江笑關在這兒的,那他怎麽也不可能在一年後黑化啊,况且這個被關還不忘上妝的美男,如何做得了殺人狂魔?
她無奈地繼續壓著風漣的手臂,「你等會兒。」然後轉過頭去看著花弄影,「你想離開這裡麽?」
花弄影聽到這話激動地抓著她的衣擺,「這位姑娘可以帶我離開呐?」
風漣伸出另一隻手扯掉男人粘在白九衣擺上的手指,「放手。」
花弄影縮回手,對白九撒著嬌說:「小妹妹,你帶我走呐。」
白九尬笑一聲指了指風漣:「他才能帶你走,光我自個兒也出不去啊。」所以請你悠著點兒。
風漣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爲何我們要帶上這個累贅?」隻同我游山玩水不好嗎?
白九嘆口氣:「總不能看著他被人關在這兒吧。」
而且江笑關著他做什麽?答案呼之欲出:禁臠。
比金絲雀還不如,一點自由都沒有。
白九同情這個男子,想必這第一高手是看中了他的皮囊。
只是原書中江笑幷非如此殘暴之人,也不知爲何會發展成這樣。
風漣看著白九糾結又憂傷的表情,被氣笑了,「小九兒,這同你有何關係?」
白九知道這個男人不懂什麽叫同情心,她乾脆撒潑,指著花弄影說:「我不管,我就要帶他出去,不然我就留在這兒了,等江笑回來把我殺死吧。」
自從知道風漣對她的心思後,白九明白這個男人是不會拒絕自己的。
風漣陰惻惻地看了眼花弄影,手中的風暴更强了,「小九兒,你要帶他走可是喜歡他?」
「敲裡嗎,殺人犯法的!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哪兒喜歡他了,我特麽第一次見他。」
不要在劊子手的道路越走越遠了!能不能做個良民了。
風漣移開目光,不自在地說:「這沒用的男人皮囊倒是還不錯。」他深知自己能吸引白九的恐怕只有一張臉,如此妖嬈的花弄影不得不防。
白九有種自家崽在胡鬧求關注的感覺,只得試圖安撫這個幼稚的男人。
她嘆口氣,小聲在風漣耳畔說:「他是上了妝的,沒有你的素顔驚天動地,成了吧。」
風漣眼底柔和下來,面上有些泛紅:「胭脂俗粉。」
可手上的動作到底也是停了下來。
不知道自己撿回一命的花弄影笑道:「怎麽臉紅成這樣?小妹妹,這種男人要不得,臉皮子太薄了,不能讓你……」
白九:「你閉嘴。」好不容易安撫好的男人,等下又要炸毛了。
花弄影嘴巴合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白九轉頭看向風漣:「我們快走吧,不走等會兒江笑回來了,你可承受得了第一高手的怒火?」
風漣看著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腦中還循環著女人誇他的話,隨口答道:「她不敢。」
「爲何不敢,你見過她?」
不止見過,江家同風家是世交,風漣師承江家,而江笑也拜化雪國主爲乾娘,所以嚴格來說風漣是江笑的哥哥也是師兄。
他頓了頓,扯謊說:「她來過紅塵閣,曾是我的客人。」
「什麽?」花弄影難以置信:「她居然去妓院?她怎麽可以……」
「你走不走。」風漣怕他亂說話露餡,及時打斷他。
「走走走。」花弄影顯然情緒有些許低落,也不和風漣繼續杠著了。
幾人回到藏花閣的時候看見了個熟人--寧山彤。
寧寨主舞著劍正同元柔戰成一團,空曠處只有兩人寶劍相接發出的聲響。
寧山彤明顯不是元柔的對手,可仍在咬著牙逞强,打得頗爲難看。
元柔則是一貫的冷臉,可招式上明顯在逗弄著對手,好似想展示自己的武義。
龍木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祁玉也是滿臉興奮的模樣,閔然則頗爲擔憂的時刻準備制止兩人。
白九無語地挪到龍木邊上陪他蹲著:「怎麽了這是?」
龍木趕緊往旁邊挪了挪,與她保持距離,而後星星眼說:「她們在爲愛决鬥!這是女子解决問題的方式。」
白九無語道:「寧山彤和閔然死灰復燃了?」
龍木揮了揮爪子,「胡說什麽呢白九姑娘,怎麽可能,彤彤心裡只有我,沒有那個裝腔作勢的男人。」
「那你移情別戀看上元柔了?」
龍木的龍眼瞪大:「白九姑娘你想像力真好,柔柔那個面癱臉,誰看得上?」
白九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居高臨下看著他:「那你告訴我,她們打什麽?」
又指了指一旁的閔然:「你們一人一個把她們分了不就妥了,爲了哪個愛决鬥?」
龍木滿腦子寫著「居然如此嗎?」的懵逼表情。
閔然則有些茫然地看看元柔又看看寧山彤。
花弄影聽到他倆的對話,笑著用團扇戳了戳風漣:「她們還挺逗的呐。」
風漣嫌弃地拍著衣裳,「花閣主還是操心你自己爲好,省的又被人給囚禁起來。」
花弄影紅唇一勾,躲到白九身後挑釁地看著風漣:「小妹妹,他好凶呐。」
白九將注意力轉移過來,「你少惹他。」
風漣不滿地扯著白九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小九兒不要離他這麽近,隔墻有耳,萬一被江笑知曉了可如何是好?」
白九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醋王,我真是信了你個邪。
那邊的兩人也停止了打鬥,寧山彤完敗,但不服氣地說:「我是不會放弃的,你休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元柔冷艶的臉上滿是不屑:「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子,配不上他。」
白九看著完全不在一條綫上的兩人,也不知道她們怎麽談的,居然雙雙接受了這種奇葩的四角戀設定。
古人實在難以琢磨。
閔然收回了視綫,方才注意到了一旁的花弄影,他趕忙上前行了個禮,「閣主怎麽在此?江姑娘已來庫房取仁王仙草,你怎麽自個兒親自來了?」
花弄影收起團扇,「江笑在這?那我走了,告辭了呐。」然後轉頭對著白九眨了下眼,「小妹妹,後會有期,想我呐。」
說完,嗖一下不見了。
白九目送他離去,這人輕功居然如此了得。
然後,她轉頭對著閔然玩味地笑了下,「閔閣主不是幷不知曉花弄影所在何處麽?這就是你的知無不言?」
閔然斂了斂衣袖,輕咳一聲,「閣主一向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踪,閔某確實不知,啊……江姑娘來了。」
男人指了指身後,趕忙趁機轉身離開。
白九回頭順著閔然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完了,金絲雀的主人來了。
只是這第一高手頭上還綁著兩個小髻,臉兒圓圓,看著十分可愛。
這居然就是那個武藝高强把花弄影當某種奴隸還去妓院女票過風漣的奇女子?
白九感慨,這本書的作者寫書的時候到底是抱著一種怎樣的惡意。
那頭的江笑却蹦跳地走過來,一臉諂媚地看向風漣,「哇,漣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