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錦鯉
就這樣過了幾日,今夜便是除夕夜了,凰極國宮中到處張燈結彩很是熱鬧。
可世子府內却頗爲清冷,白九此時正坐在風漣的床頭,看著脚上的鐐銬發呆,特質的脚鐐裡頭墊著一層厚實的棉布,倒是沒有什麽不舒服。
這嶄新的鐐銬上甚至還刻著圖樣複雜的花紋,看上去像是精美的脚環,顯然一時半會兒也趕工不出來,看來風漣想禁錮她的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了。
自己到底招惹了個怎樣的男人?時刻防備著她會離開,兩人之間最重要的信任都沒有!
她憋了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泄,而且這特麽算什麽意思?囚禁py?
原本她就沒有生風漣的氣,反倒是有些自責的,換位思考,若是換了風漣同自己訣別,恐怕她也會發狂的,畢竟都是放在心底的人,容不得一點瑕疵。
更何况風漣也是爲了能去异世尋自己才想啓動陣法,雖然方法很極端,可到底也不過是個痴情人,雖然他不願意放弃計劃,但是總歸還有幾個月時間,她覺得自己可以慢慢磨他,讓他改變心意。
可現在——
白九抬抬脚,鎖鏈發出聲響。
要是風漣沒有給她跪下哭著喊爸爸,這件事兒就沒完了,居然敢把自己鎖起來!
而此時,風漣正站在屋外。
清晨,薄霧籠罩下的男人愈加顯得陰沉、落寞,他嘆出一口氣,空氣中氤氳起一團白霧,那模樣看上去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可是他連去見那個判官的勇氣都沒有。
他意識到白九有可能離開自己後便失去了理智,好像體內有另一個人主宰了他的行爲,讓自己失控,從而陷入阿鼻地獄。
他怕自己會傷害白九,從而將她越推越遠,又害怕白九真的會就此離開,只能用鎖鏈將她綁在屋裡。
鐐銬是當時讓祁玉找人做的,大概從很早之前他就擔心會有這一天——
白九知曉一切事情之後離開的這一天。
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快到他有點猝不及防,沒有思考就鎖著她了,現在也沒法收場,也不敢再進屋面對她,他害怕看到白九眼裡的冷漠。
遠處,龍木端著餐盤走近,對著風漣行了個禮,「主子,我去給白九姑娘送些吃的。」
風漣看了一眼,都是白九喜歡吃的東西,他點了點頭,「再給她送些龍果過去,剝了皮的,切開,讓她吃起來方便些。」
他微微嘆口氣,「主子,當日白九姑娘同我們說要去皇宮時,那沉痛的神情不似作假,我想她應當是有苦衷的,主子何必這樣懲罰她呢?」
風漣眼皮子掀了掀,「龍木,你多言了。」况且根本就不是懲罰,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留住她。
龍木見世子態度堅决,也只得抿了抿唇,告退了。
屋裡,白九看到他,上前一把掀了他手上的東西,「你去同你們家主子說,讓他現在立刻馬上來見我。」
龍木看著一地的狼藉,揉了揉額角,「白九姑娘,你這又是何苦,都是你愛吃的東西,你都很多天沒吃東西了,身體哪受得了啊。」
白九知道唯一的方法就是讓風漣心軟,因爲無論怎樣,風漣對她的感情是切切實實的。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肚子騙不來色狼。
當然她也沒有真餓著自己,這幾日上官慕慕每日都偷偷溜進來給她送吃的,小姑娘在皇宮可是地頭蛇,無人能發現她。
只是,白九的苦肉計沒有等來風漣,倒是等來了他姐姐上官幽。
皇帝陛下看著白九脚上的鐐銬眼皮子跳了跳,這風漣也太狠了,此前聽女兒說白九被鎖著她還不信,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這個便宜弟弟可真是個狼人,這泡妹子的手法基本就注定單身一輩子了。
白九有點窘迫地用被子蓋著脚上的鐐銬,輕咳一聲,「不知陛下今日前來是有何事?」
上官幽很隨意地替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擺出一副要同她嘮嗑的姿勢,眼神微眯起,壓低聲音道:「我仔細想過了,你曾說想要奪取我皇位,又大肆殺戮的男子應當就是風漣吧?你也別否認了,風漣每日會有一陣子的虛弱期,我派人查過知道原因。」
白九抿了抿唇,否認也沒有用,皇帝想知道的事情應當很容易可以查清。
上官幽眨了眨眼接著說:「如今他將你鎖在這兒,想必你也無法勸服他,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白九迷惑地抬起眸子看著她,「什麽法子?」這皇帝看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然也當不了女主角。
上官幽伸出食指在自己脖子上劃拉一下,話裡帶著寒意,「這樣。」
白九頓時瞪大了眼睛,萬分詫异道:「他是你親弟弟。」
上官幽擺了擺手,偷偷瞄了眼門口,「我同你不一樣,我是魂穿的,我這具身體本來就不是我的,自然這個弟弟也不是親的,他又是如此窮凶極惡的人,甚至連心愛的人都可以這樣對待,又何必讓他留在這個世界上?」
白九回想了原書的劇情,上官幽真的只是靈魂穿越,她對風漣不一定有姐弟情誼。
她猛地起身,走到上官幽身邊,眼神冰冷地看著她:「你不能動他。」
「爲何不可?難不成你還捨不得了,可是他將你鎖在此處的。」
上官幽看向她脚上的鐐銬,眼神裡充滿了諷刺,好像在說:「你這個傻子。」
就算如此還是深愛風漣的白九移開視綫,不是很想對上這個意味十足的眼神。
她咬了咬唇,開口道:「若鳳君做出屠盡天下人的事,陛下會親手殺了他,爲天下人報仇嗎?」
上官幽一楞,脫口而出,「當然不會。」她會掩蓋他的罪行,帶他逃到天涯海角。
白九坐在椅子上,曲起雙腿,頭枕在膝蓋上,眼神放空,「我也不會,我愛他不比你愛鳳君少,所以若你真的要對付他,我拼了命也會阻止你,我容不得別人傷害我心愛的人。」
上官幽眼神落在門口處,淺笑一聲:「就算他是個惡人?」
白九嘆口氣,「我會在他成爲惡人前制止他,我總能做到的,這世上也只有我能阻止他。」
「可是你現在連自由都被剝奪了。」
白九無奈道:「因爲他不信我真的可以留下,他害怕我一去不回,可是當初時鄉老人說過,待我完成任務便能自由穿梭在各個時空,我不會離開的,我捨不得他。」
她又動了動脚踝,鎖鏈發出「鐺鐺」的聲響,苦笑一聲,「就算他這樣對我,我也確信可以說服他,所以你不能動他。」
上官幽無語道,「這些話你同他說過嗎?」這麽看來顯然兩人幷沒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
一想到這兒,白九就有些氣急,「說過,何止說了,就差賭咒發誓了,但是他就是不相信,我有什麽辦法?難不成我這麽不值得人信任?」
上官幽看著小狐狸一樣的女人,還真挺不值得讓人相信的,風漣被她吃得死死的。
突然,門口傳來聲響,「我相信你。」
風漣端著食盒站在外頭,他一身世子服,黑衣紅紋,看上去就是清俊矜貴的皇子,只是他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光彩。
剛才的話他都聽到了,白九說了不會離開他,會一直陪著他的。
上官幽看到弟弟進來了,聳了聳肩膀,她早就知道風漣在門外,也誘著白九說出這些話,想著這樣總能和好了吧,郎有情妾有意,總能調和彼此矛盾的,她悄悄後退,轉身離開。
風漣將食盒放在桌上,緩緩轉身上前抱住白九,經過連日來的冷戰和衝突,他感覺心口被生生挖掉一塊,如今實在太迷戀白九對他溫柔相待的感覺了,想抱緊她,聽她柔聲地喚自己。
他終究只能妥協,沒有其他選擇的權利。
白九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後背,「你都聽見了?你看我來這裡就是爲了你,又怎麽會丟下你呢?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會陪著你一生一世的。」
她想起一句話:愛你是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風漣聲音中微微有些顫抖,或許這一次可以相信她。
「好,我答應你。」
好似跨越了時空,經歷過兩世,將那些思念、痛苦的感受除去,只留下甜美的眷念,終於得到了那顆最爲甜美的珍寶,滿足了一直以來的心願。
他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心口生疼,忍不住放開懷裡的女子,又凑上去親吻她。
白九後背抵在椅背上,有些怔楞於風漣的狂喜,片刻後也抬手抱住了他。
頃刻間,房間內傳出了令人面紅耳赤的接吻聲。
白九被吻得有些神魂顛倒,讓她忍不住嚶哼出聲:「唔……不要了。」
聽到這話,男人猛地抬起頭來,緊鎖著眉頭深吸一口氣,艱難起身,又替楞住的白九理了理衣裳,輕喘著說:「好,我不會再勉强你。」
白九:「???」懂不懂什麽叫欲拒還迎?女人說不要就是要?
她突然想到什麽,强迫自己平息心裡的躁.意,指了指脚上的鐐銬,「玉郎,哦不對,現在應當叫你風漣世子了,鑰匙呢?」
既然兩人已說清楚,自然不用再綁著她,風漣掏出鑰匙替她解開脚銬。
白九玩味地翹起唇角,翻身壓在風漣身上,拿起鐐銬在他面前甩了甩,然後抬手將他的雙手舉過頭頂,用鐐銬鎖在了床頭。
女人舔了舔唇,「綁了我這麽久,應該受些懲罰。」
她大著膽子極盡溫柔地故意欺負他。
風漣眉眼間染上情.欲,臉頰爬上緋紅,顯得妖艶又絕美。
這反應取悅了白九,她體內的邪惡因子都被引了出來,更執著地「伺候」這個男人,打算把這幾日受的屈辱都還回去。
不是要鎖著我麽?我覺得這個枷鎖更適合你呢。
風漣濃密的睫毛顫抖著,後仰著滿是薄汗的脖頸。
白九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她突然放開了動作,風漣迷離著眼滿是不解地看著她。
「我累了,你自己來吧。」然後她掏出鑰匙,重重扔向窗外,又故意捂著嘴,誇張地說:「啊,不好意思呢,鑰匙不小心被我丟了,那這麽看來你不能自己『動手』了呢,或者你求我啊……」
她俯身,又輕笑著在他耳邊說:「叫爸爸。」
風漣額角的青筋一跳,這不上不下的感覺快把他折磨瘋了,這是最爲殘忍的酷刑,他咬著牙,聲音有些沙啞,「白九。」
白九看著表情痛苦的男人,露出了惡魔一般的微笑,「我在呢,可是我這麽多天沒吃東西了,好餓,我去吃些東西啊。」
說完,看了眼桌上的食盒,笑著整理衣服然後開心地轉身準備出門。
可剛打開門,就感覺身後傳來一陣風聲,隨後她的腰間被一雙手給箍住了,那雙手的手腕上還帶著鮮紅的痕迹。
看來風漣是用蠻力掙脫了枷鎖,這得多疼啊,要不是怒極了也不至於如此。
白九沒顧上心疼了,就聽到耳邊響起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想跑?」
白九:「!!!」完了,惡魔掙脫了枷鎖,完全被喚醒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