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孫老太太哭得動情:「你大舅舅是被人冤枉的,如今吟朝礙於身份不願意去管,若是吟朝肯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你大舅舅也就會無事!」
令言捏住帕子咳了兩聲:「外祖母,您的意思是?大舅舅可曾犯了什麼罪過?」
孫老太太立即說道:「他是被人冤枉的!」
「那是誰冤枉的,冤枉他做什麼?可有證據?」
其實孫老太太也不瞭解具體實情,她只是聽自己的二兒子說,大兒子因為貪污一事被捕,但實際上是被冤枉。
「令言,你可相信你大舅舅?」孫老太太反駁一句。
令言覺得好笑:「外祖母,不是令言相不相信,這事情得看事實,假如真的是大舅舅做了不好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呀。」
孫老太太很贊成這種話:「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呀!他是吟朝的親舅舅,就算是做了什麼事情,可吟朝也得幫著走動才是!你如今也是陸家的主母了,也要幫著自家夫君,不能讓他一時錯了主意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此事就是吟朝太多武斷了,不肯幫自己的親舅舅,令言,外祖母今日來,便是要你勸著吟朝替你大舅舅美言幾句。」
令言其實都不想再說什麼了。
用得著的時候就是親舅舅了,用不著的時候也沒見著舅舅冒出來呢。
「外祖母,其實令言也覺得都是一家子,能幫的就幫了,可夫君他說您是外祖母,我們得孝順您,但大舅舅未曾把我們當做親外甥呢。」
這話是在提及先前大舅母辛氏暗害令言一事,雖然沒有害成,但事實擺在那裡。
孫老太太就知道令言會提到這一茬,便勸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下咱們可都是一家人。」
令言實在不想再說,摁了摁太陽穴,碧羽趕緊說道:「呀夫人,您可是又頭風發作了?」
令言點點頭:「幫我叫大夫。」
孫老太太自知無趣,略微待了一會只得走了。
可是現如今孫家也沒有認識什麼顯赫之人,朝中除了陸吟朝他們實在夠不到其他有用之人。
沒兩日辛氏上門來了,令言並不想見,奈何辛氏直接闖進來,厚著臉皮就跪下了。
「外甥媳婦,是大舅母先前糊塗了,你高抬貴手,救救你大舅舅吧!」
做舅母的跪在外甥媳婦跟前,這說出去只會有人說令言為難人。
「大舅母,您先起來。」令言上去扶她。
誰知道辛氏卻死活不起來,拉扯之下,令言覺得肚子都疼了,只得放棄拉她。
「不是我不想幫,只是這事情嚴重,大舅舅從中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朝廷都會嚴查,若是夫君強行幫著大舅舅說話,皇上動怒了,把夫君也牽累到裡頭,往後表哥表弟們的前程夫君更沒有法子幫忙了。」
這話確實在理,辛氏忍不住哭了。
令言又勸:「大舅母,大舅舅做過什麼事情您不是最清楚麼?您膽子小,他讓您害我,您其實都是不敢的,大舅舅連自己的親外甥媳婦都害,在外頭不定還做了什麼事情。」
這話讓辛氏非常難堪,她也不好意思哭了,坐了一會子就走了。
可辛氏還沒有出陸家的大門,就被攔住了。
陸吟朝臉色極其難看:「看來是上回我給你的警告你沒有聽進去。」
辛氏嚇了一跳,她沒有直接找陸吟朝,而是去跪在令言跟前就是覺得令言性子更軟,卻沒有想到令言並沒有鬆口,自己又遇到了陸吟朝。
「外甥,你別多想,我只是來瞧瞧外甥媳婦,她不是懷孕了麼,我擔心她呢。」辛氏賠笑。
陸吟朝一點都不想瞧見她:「你記住,若是再來一次,你丈夫的命就沒有了。」
辛氏對陸吟朝十分忌憚,一句話也不敢回,趕緊地走了,回去了在孫老太太跟前訴苦。
孫老太太哀歎:「終究不是養在跟前的孩子,一點親情都不顧念!」
錢媽媽趁機勸道:「老太太,還是少爺娶的夫人太厲害了些,若是個善良的自然會勸少爺多幫襯自家人的,您跟大太太去了一趟,低聲下氣的,她可一口氣都沒鬆呢。」
孫老太太沒說話,臉上卻嚴肅得很,說實話,她現在對令言印象也不好了。
錢媽媽繼續說道:「她竟然有閒心去收養自己妹妹家的妖孽孩子,卻不肯幫助親大舅,這樣的女人真是壞透了!」
確實,孫老太太想起來自己在令言那裡瞧見的那個孩子,面皮發黃,還有兔唇,可卻被照顧得很好,脖頸上帶著純金打造的項圈,看著就金貴的很。
在那樣一個妖孽孩子身上花心思,卻不肯救自己的大舅舅,孫老太太越想越氣。
孫大老爺不只是涉及到貪墨一事,他先前與七皇子是一党的,如今七皇子倒了,他便成了太子要急需拔出來的刺。
太子在朝中的黨羽越來越多,以至於皇上都開始懷疑了。
在陸吟朝面聖之時皇上隨口提了一句,近來有人反映去年的賑災銀兩中有人貪墨,此時是繼續查探,朝中卻沒有合適的人選。
其實太子是很合適的,但眼看著太子的權勢越來越大,皇上就不太想讓太子做更多的事情了。
他覺得自己還年輕,離讓位還早。
陸吟朝沒有開口,他只說皇上聖明,一切求皇上決斷。
皇上自顧自說道:「原先還有個老六可以幫忙,可如今老六一雙腿不方便,便只有太子了,唉。」
「皇上,六殿下雖然腿不方便,但只要有智謀其實也還不錯。」
最後皇上當真讓六皇子負責查賑災貪墨一事,太子知道之後非常生氣,他認為這個案子是可以結交大臣的好時機,如今卻被六皇子給截胡了,心裡大怒。
「吟朝,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麼?老六幾百年沒出來過了,父皇怎麼會想到他呢?」
陸吟朝沒什麼表情:「偶爾想到也是正常的,殿下不必著急。」
太子強行鎮定下來,畢竟陸吟朝確實幫了他很多,大漯河一事,以及七皇子一事,都是陸吟朝幫著策劃的,最後也都成功了。
但私下裡太子妃聽說了這些事情卻有些警醒。
「此人非常聰明,不得不防著些,殿下,不如我跟陸夫人結交一番,看能否打探出什麼。」
太子也覺得太子妃的提議甚好,便答應了下來。
令言如今大著肚子,原本是哪裡都不想去了的,卻被邀請去太子府上賞花。
已經九月了,太子府養了各色的名菊,太子妃邀請了幾位年輕婦人作陪,令言知道她身份高貴,自然拒絕不得。
陸吟朝也知道太子妃邀請了令言,他便隨同一起過去,藉口找太子談事情。
「讓青橘時刻保護你,你身子有孕,雖然不能拒絕太子妃的邀請,但也不能逗留太久,我會準時來接你。」
令言點頭,她早就預料到,嫁給陸吟朝這樣的人並不輕鬆,旁人在與他爭鬥之時必然要涉及他的家人。
陸吟朝再三地看了看她,如今太子與他關係還算穩定,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令言被青橘和瑞琴扶著去找太子妃,太子妃坐在正位上,見著令言來了,趕緊走下去扶她。
「早知道你身子都這麼重了,我就親自把菊花搬到你家裡去了,怎麼能讓你親自來?」
太子妃生得嬌媚玲瓏,笑起來甜甜的。
令言看見她倒是覺得心情不錯:「多謝太子妃關懷,其實其實妾身如今還能走得動,太子府上的菊花是京城最有名的,今日必然不虛此行。」
太子妃也很喜歡令言,令言算是她見過的最養眼的女子了。
即使懷著身子,可走起路來也是身姿翩翩,如輕盈的花朵,別有一番韻味。
帶著其他幾個婦人一起走到花園子裡,坐在事先佈置好的席間,太子妃揮手笑道:「今日各位都莫要拘束,咱們一邊賞花一邊吃茶。」
令言的位置就在太子妃旁邊,太子妃不住地找話跟她說,但言語之間已經透露出了許多打探的意思。
令言一一回答,但卻答得都是些含糊之詞,她怕太子妃發現了責怪自己,便想法子繞開話題。
滿院子的菊花盛開了大半,太子妃怕令言不方便走過去看,便叫下人一盆一盆地搬過來到面前讓大家賞玩。
今日賞菊雖然是要借著機會套令言的話,但卻也是真正的賞菊。
「陸夫人,你可喜歡綠菊?」
令言點頭:「自然是喜歡的。」
她看一眼太子妃,迅速地別過頭,然後就像沒看夠似的,繼續轉頭過去看。
終於,太子妃微微皺眉,摸摸自己的臉:「陸夫人,你一直看我的臉,難道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太子妃殿下,您臉上沒有什麼東西,就是皮膚實在是吹彈可破,看著跟嫩豆腐似的,妾身十分羡慕,很想知道太子妃是如何做到皮膚這樣嬌嫩的。」
旁邊其他兩位婦人也跟著誇:「是呀,太子妃的皮膚真是跟小孩子似的,瞧著就光潔滑嫩,不知道是如何養護的?」
太子妃是個非常愛美的女子,在養護皮膚這方面非常地有經驗,她微微帶了得意,把自己的養護之道說了一部分出來。
「這臉上的皮膚自然得小心,我是用早晨荷葉上搜集的露水洗臉,晚上呢,再用米漿和了玫瑰花露敷臉,那米漿是要用熱水燙了的,且不能是尋常的米哦,須得是江南進貢的金絲米,另外呀,太醫院的蘇太醫給我開了一副美容的方子,我每晚都要喝一大碗藥的,你們若是需要,回頭我把方子也給你們一份。」
旁邊兩位婦人聽地一愣一愣的。
令言靜靜地吃茶,也不說話,其實她皮膚很好,比太子妃的還要好,只是今日出門特地在上妝之時把皮膚化成了不太好的樣子,也是為了襯托太子妃的美貌。
提起來容貌,太子妃是越說越多,她的美容秘笈簡直可以寫一本書了。
最後,太子妃問道:「陸夫人,不知道你日常都是如何養護的?」
「妾身沒有太子妃那般仔細,會貼一些黃瓜。」
太子妃愕然:「黃瓜?黃瓜貼在臉上是做什麼的?」
令言如實回答:「可以讓面上的皮膚涼涼的,敷完之後也會水潤一些。」
這說法倒是新鮮,太子妃幾乎是立即就起了興趣:「真的麼?不如咱們現下就試試!」
大家都是女人,說起來這件事就很感興趣,太子妃著人去找了新鮮的黃瓜,又帶著幾個人去了個乾淨的屋子,讓下人把自己日常養護皮膚的東西拿來,好好的賞菊大會,倒是變成了美容大會!
黃瓜貼臉確實舒服,太子妃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又問道:「陸夫人,除了這個你還有想到什麼好法子?」
令言試探性地說道:「土豆片貼臉我也試過,好像是有些美白?」
旁邊的李夫人立即道:「那我要試試!我的臉就是不太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夫人用土豆片貼了一會臉,揭下來一看就說感覺自己的臉變白了些!
幾個女人就著美容的話題竟然玩得不亦樂乎。
陸吟朝等了許久,才等到令言出來。
臨走的時候太子妃還依依不捨:「過幾日再來成嗎?」
她實在是很喜歡跟令言討論這些事情,難道有意趣相投之人,簡直捨不得分開。
令言笑:「我家夫君管得嚴,我得聽他的。」
旁邊陸吟朝帶著歉意說道:「太子妃殿下,我家夫人如今身子實在不便,還請您多包容。」
太子妃有些失望,但還是說道:「那等你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咱們再一起玩,或者我乾脆去陸府找你!」
等陸吟朝帶著令言離開,太子立即就問:「可有問道什麼?」
太子妃這才想起來正事兒,有些懊惱地說道:「就問到了黃瓜片敷臉,土豆片敷臉……」
太子一甩袖子,什麼也不想說了。
說好的探秘呢,套話呢?女人就是不靠譜!
陸吟朝在馬車上給令言理了理頭髮:「她可有為難你?」
其實他非常擔心令言甚至後悔帶她過來,若是他強硬一點,太子也就頂多會懷疑他一番,但更多的也不會有什麼。
令言笑眯眯的:「怎麼會?倒是我從太子妃的嘴裡聽到了許多事情,如今她與張大人,李大人,還有周大人家的幾位夫人關係都極其要好,近來走動得也頻繁,說明太子是與這幾個走動得多,另外,太子似乎不太信任你了,若是將來他成了皇帝,你會不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