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蘇不語、李斯特、米小青和白起四人立刻奔出客廳。
蘇不語提醒他們:「打起精神, 小心這是個圈套。」
四人跑到樓梯前, 正好遇上了從餐廳裡跑出來的林姐隊伍三人。
米小青站出來, 「林姐, 發現了什麼嗎?」
林深看向樓梯上, 「我們發現廚房的冰箱裡冷凍著許多肉, 冷藏裡有蔬菜,在櫥櫃裡面甚至還有方便麵之類的東西。」
鹿星南補充:「廚房裡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似乎原來居住在這裡的人是匆匆忙忙出門的。」
米小青:「那為什麼客廳鋪滿了白布,這應該做好離開的準備吧?」
客廳和廚房的痕跡告訴人的訊息簡直相反,從廚房的痕跡看,這裡原來的主人是匆忙出門的,但是從客廳來看, 主人卻是做好了一切離開的準備。
實在讓人想不通。
兩隊人順著樓梯往上走, 視線的落點不斷攀升。
鹿星南皺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他們只叫了一聲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蘇不語走在最後, 溫聲捅了李斯特的後背一下。
李斯特還沒反應過來。
蘇不語:「哎?蘇哥, 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啊……」李斯特疑惑地回頭, 卻接到了蘇不語的眼神,他聲音一轉, 「哦,你們小心一些, 這有可能是個圈套。」
蘇不語:「真的嗎?幸好有蘇哥的提醒,要不然我們可能就上當了呢。」
米小青:「……」
白起強忍著笑意, 別開了臉。
「圈套?」林深轉過身, 站在高幾層的樓梯上打量李斯特。
李斯特:「上面那三個人都不對勁兒, 難保他們不會故意搞出些什麼,故意引我們上鉤。」
林深點了點頭,嘆氣:「你說得對,多謝。」
說罷,她便當先一步走到隊伍的最前面。
鹿星南立刻跟了上去,范某某則慢悠悠地跟在兩人身後。
蘇不語立刻用他能聽到的聲音吹捧李斯特:「蘇哥,你好厲害啊!你簡直就像是救世主……」
李斯特尷尬地無言以對。
大佬,你說這話總讓人感覺是你是在自己在吹捧自己啊。
幾人經過樓梯拐角的時候,發現拐角的牆壁上居然也掛著一塊白布。
白起好奇問:「你們有沒有看白布後面是什麼?」
鹿星南:「說起來,廚房和餐廳都沒有這些白布。」
林深是第一個從白布旁經過的,明明她的胳膊距離那塊白布還有些距離,可那塊白布卻像是碰瓷似的,隨著她擺臂的動作緩緩飄下。
林深一驚,立刻往前一沖離那塊白布遠遠的。
而後面的人也瞬間後撤,像是海水退潮一般往後縮。
李斯特也準備後退,後面卻被一個人擋住了。
蘇不語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退什麼退,既然選擇當大佬,就把人設立住了。」
一瞬間,李斯特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千不該萬不該,他就不該嘴賤非要「嗯」一聲,乖乖閉上嘴不好嗎?
「可、可是……」
「沒有可是。」
「然、然而……」
「閉嘴。」
李斯特咂吧咂吧嘴,不敢反抗,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
他覺得是有鬼作祟,臉色因恐懼而發白,手指也忍不住發顫。
蘇不語無奈地扯了一下他的手指:「捋直了,別替我丟人。」
「我……」
李斯特話還沒說完,就被蘇不語一把推了出去。
李斯特踉蹌了一步,差點一腳踩在了白布上。
咦!
他筆直筆直地站住不動,整個人成了雕像,雙目直勾勾地盯著牆上的那副詭異的畫作。
沒錯,白布下面掩蓋的是一副畫作。
扭曲的線條勾勒出鮮紅的天空,黑暗的河流泛著噁心的油光,而畫面最為明顯的地方則畫著一個詭異的人形,他捧著臉,長大嘴,狀似尖叫,整張臉都因恐懼而變形。
這是愛德華·蒙克的《吶喊》,可這幅畫又與那副名畫有著顯著的不同。
只是看著指這副畫就能聞到死亡和鮮血的味道。
李斯特看著那張畫,一動也不動,似乎在苦苦思考著什麼。
不知情況幾人忍不住將讚歎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這是什麼心理素質,未免太厲害了吧?
米小青退到蘇不語身旁,狀似無意問:「怎麼回事兒?」
蘇不語聳肩,無奈道:「本來想要幫他增加點膽量……」
米小青瞪大眼睛:「他不怕鬼了?」
蘇不語嘆氣:「唉,好像更怕了。」
米小青:「不對呀,他現在不是……」
蘇不語:「都嚇僵了,連眼睛都合不上了。」
米小青:「……」
蘇不語慢慢挪著腳步走了過去,他一手捂著自己眼睛,一手握住了李斯特的手腕。
他故作恐懼道:「蘇、蘇哥,你都看了這麼久了,有發現什麼嗎?」
蘇不語狠狠攥了李斯特一下。
李斯特這才恍惚回神,「呃……」
蘇不語瞪大眼睛:「蘇哥是不是看出這幅畫的古怪了?」
李斯特趕緊低頭,摸著下巴道:「嗯,你們看不出來嗎?」
「算了。」
他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小心翼翼繞開白布,走上了樓梯。
蘇不語蹲下身,撿起了白布。
「喂!」鹿星南連忙喊了一聲。
蘇不語裝作抖了抖白布,什麼也沒發現。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臂就被人按住了。
「我說,你未免也太大膽了吧?」鹿星南在蘇不語身邊蹲下,嘟嘟囔囔道:「你都沒看到嗎?連那個姓蘇的都繞著這裡走,你居然還敢用手動!」
蘇不語無辜地笑了一下,「哎,可是我直覺告訴我沒有危險啊,也不能總讓這塊布放在這裡吧,我先蓋上去吧。」
他拎著白布,故意表現出害怕的樣子,撇開頭,將白布重新蓋到了那副畫作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在他蓋上的那一瞬,畫面裡那個捧著臉吶喊的小人的眼睛似乎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蘇不語低笑一聲。
鹿星南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喂,你笑什麼啊!」
「啊?我笑了嗎?」蘇不語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覺得這幅畫挺有意思的。」
鹿星南整張臉的神情變得一言難盡起來,「有意思?」
究竟是你這人變態,還是我眼瞎啊!
兩人談話期間,其他幾人已經從兩人身邊經過,奔著樓上去了。
蘇不語掛好白布之後,也跟鹿星南一同上樓了。
就在快要踏上最後一階台階的時候,他突然回頭,朝樓梯下看了一眼。
鹿星南也隨著他的動作回頭:「你在看什麼?」
蘇不語撓了撓脖子,低聲問他:「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
鹿星南摸了摸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硬是抻著脖子,壯著膽子問:「感、感覺到什麼啊?」
蘇不語微笑:「有個人影似乎在樓梯下晃過。」
嚶!
蘇不語安撫地拍了拍鹿星南的肩膀,「啊,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咱們快點趕上大部隊吧。」
鹿星南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人多總是好的。」
兩人上了樓梯,卻發現以樓梯為中間線,二樓左右兩邊各有三間房間,現在眾人都站在右手邊最盡頭的房間門口。
蘇不語和鹿星南依次走過右邊的房間門口,發現房間門都大開著,似乎已經被人檢查過了。
右邊第一個房間。
從門口望去,床都被白色的布蓋起來了,正對著床的牆上卻掛著一幅空空蕩蕩畫框,透過畫框能看到牆面鮮紅的顏色。
右邊第二個房間,佈置和擺設與第一個房間相似,只是正對著床的牆被塗成了黃色,上面掛著一個一模一樣的畫框。
鹿星南嘟囔了一句「真是古怪」,便快步走到最後一間房間門內。
屋子裡,肖小小與鄭直對峙著,鄭直手裡拿著一把槍,指著肖小小的腦袋。
肖小小目光含淚,像是委屈至極,又不得不強忍著。
而她的隊友施九一,則像是沒事兒人似的,站的遠遠的。
施九一雙手貼著褲線,默默看著兩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林姐目光閃爍,「鄭直,你先把槍放下。」
鄭直側頭,示意自己聽到了,然而手中的槍卻沒有放下來。
「很抱歉,雖然林林你是個美人兒,但是我還是不能聽你的話,畢竟,這個人想要我的命。」
肖小小攥緊雙手:「你胡說,明明是你一下子把我推進這個屋子裡的。」
鄭直微笑:「有證據嗎?你的隊友看見了嗎?」
米小青看向依舊冷漠的施九一,試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施九一冷淡開口:「不知道,剛剛我在隔壁。」
肖小小接過話題,「是這樣的,之前我和我隊友一起來找這位鄭直先生,想要將我們的誤會解開,鄭直先生便邀請我們跟他一同檢查房間。」
「第一個房間沒有問題,可是,當我們在右邊中間房間的時候,卻聽到這個房間有聲音傳來,我便和鄭直先生一同去看一眼,誰知道……」
肖小小盯著鄭直,微微皺眉,「這位鄭直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我推進房門裡,又用槍指著我。」
「哎喲喲,這位美麗的小姐,你還真會避重就輕啊,你怎麼不說,誰不斷用言語蠱惑我,讓我先進入這屋子裡的?」
肖小小:「可我也沒用槍指著你。」
鄭直:「你當然不用,因為你要殺人根本用不到槍。」
肖小小神情更加溫婉可憐,「你在說什麼……」
鄭直稍稍側了側身子,向眾人示意,「你們恐怕還不知道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吧?」
他輕笑一聲,「這也難怪,你們都不過是倒懸海的小萌新,自然是不知道這試煉場裡的陰謀!」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關子也賣的響亮,原本以為在場眾人會露出驚訝的神色,然而,他話一出口,連個放屁的都沒有。
鄭直皺眉。
這不對啊,這跟他的劇本不符合啊。
他連忙道:「你們是不是不相信?」
他揚著下巴,神情倨傲:「這也難怪,你們這些倒懸海的鄉巴……試煉者對沒見過的東西,只會懷疑。」
「那我就告訴你們好了,她就是試煉場的臥底!」
鄭直:「……」
眾人:「……」
白起揉了揉耳朵,笑眯眯道:「啊?你才知道啊,我們其實早就知道她是臥底了。」
鄭直:「……」
草!
正在這時,肖小小猛地飛起一腳踹向了鄭直持槍的手腕。
鄭直一驚,立刻後退幾步。
他張口道:「既然知道她是什麼東西,你們還不快過來幫忙!」
聽到他的聲音,所有人都下意識往前衝了一步,擠到最前面的鹿星南本應該第一個進去,誰料,他腳下一絆,直接臉接地,「啪」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身邊的蘇不語像是被他扯到了似的,整個人橫七豎八歪倒在鹿星南的身上。
鹿星南被這麼重重一壓,發出一聲哀嚎。
這兩人突發的意外狀況倒是把門堵得嚴嚴實實,讓進去的人進不去,讓想要出去的人也出不來。
簡直絕了!
米小青突然反應過來,剛剛他們是不是又情不自禁地被控制了?
蘇哥摔倒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鄭直被肖小小逼到了角落,他的目光掃過站在一旁,雖然一動不動卻很有威脅的施九一,又掃過那沒用的一堆人。
他急了,「你們不進來跟我一起拿下她,還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
鹿星南被影響的極為強烈,即便他都五體投地趴在了地上,仍舊掙紮著想要爬向鄭直的方向。
蘇不語連忙扒著門框起身,再次重重坐了上去。
「嘎嘣!」
「嗷——」
鹿星南狠狠拍了一下地面,淚流滿面,再也動彈不得了。
在場男人都覺得腰重重一痛,下面似乎有什麼也被壓碎了的樣子。
此時,誰也來不及救援了。
肖小小的雙手猛地拽著鄭直的肩膀,將他狠狠一甩,朝著屋子裡塗成黑色的牆面及空蕩蕩的畫框甩去。
然而,就在鄭直快要飛出的那一剎,他猛地一伸手,毫無顧忌地握住了肖小小的長發,接著,他腳腕一轉,腳尖一勾,勾住了床腳。
然後,鄭直飛踢一腳,將肖小小踹向牆面。
肖小小剛要反抗。
「砰!」
鄭直的槍口冒出一絲火花,他開槍了。
肖小小本就往後倒,加了子彈被打中的力量後,整個人更是不受控制地栽向畫框。
一星血花飛濺到畫框中,鮮紅的鮮血慢慢融入純黑的牆壁裡。
突然,畫框中猛地冒出一張大嘴,一口咬住了肖小小的腦袋。
鄭直瞳孔一縮,來不及細想,就地一個打滾就朝門口滾了出去。
門口,蘇不語扶起蒼白著臉的鹿星南。
鹿星南一見鄭直,整張臉都黑了,他「呸」的一聲,一腳就踹向了滿地打滾的鄭直。
鄭直趕緊重新使用技能:「我是一個好男人!」
「屁個好男人!」
這次,鹿星南踹的更狠了,還偏偏往鄭直的下三路踹。
鄭直滿地打滾,忙不迭躲開。
就在這時,施九一邁著大長腿,施施然從他身上跨了過去,拍了拍衣服,不帶走一片云彩地走了,活像剛剛被畫框裡的怪物一口要掉腦袋的人不是他的隊友似的。
也對,嚴格來說,他們兩人確實不應該算作隊友。
眾人不知道施九一的身前,不敢阻攔,紛紛讓開道路。
李斯特看著施九一的背影,施九一也在此時回頭。
「啊!」
兩人的對視,又被鄭直的慘叫打斷。
鄭直捂著屁股,踉踉蹌蹌地站起身。
眾人十分好奇,他怎麼就傷到屁股了呢?
鄭直也不敢相信,想他自己縱橫過大大小小的試煉場,從無受傷的記錄,每到受傷的時候總會有無數炮灰搶在他的前頭,代替他受傷,這都虧了他的技能——「渣男的話術」。
自打他得到這個技能之後,甭管男人還是女人,他就從無敗績,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試煉場跟他犯沖,在這裡,他處處不得勁兒,就連使用了「渣男的話術」之後,這些萌新試煉者也都沒那麼信任他。
現在更慘,他屁股居然還被人趁亂戳了一刀!
等眾人逃出這件瀰漫了血腥味兒的屋子,鄭直連忙帶上了房門,然後找了個亮堂的地方,扭頭去看自己的屁股。
只見他的屁股上正戳著一個斑駁尖銳的金屬碎片,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上掉下來的。
他確定,剛剛那間屋子裡並沒有屬於這個碎片的東西,一定是有人帶進來的,一定是有人要害他的屁股……呸!害他!
鄭直將懷疑的目光放在正對著他黑臉的鹿星南身上。
「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鹿星南一愣,還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鹿星南的視線慢慢落到他的傷處,隨即大笑起來。
「該!你活該!你那是什麼噁心人的技能!讓人不由自主、打從心底裡認同你說的話,按照你說的去做?呸!噁心!」
鄭直抓到害他的兇手了!
他眯著眼睛打量鹿星南,嘲笑道:「倒懸海的垃圾,我遲早要讓你跪著跟我道歉。」
「哦,我好怕怕啊!」鹿星南撫著胸口,嬉皮笑臉地回應,「你敢來,我就敢再戳你一刀!」
兩人互相放完了狠話,便分別一瘸一拐地離開。
一個直走上樓,去了洋館的第三層;一個轉身下樓,跟隊友重新回到一層。
現在二樓,與死人共處一層的就只剩下蘇不語他們這幾號人了。
「這……這算怎麼一回事兒啊?」李斯特明顯還沒跟得上眾人的節奏。
白起「嘖嘖」兩聲,朝蘇不語敬了個禮,「古有二桃殺三士,現有大佬你一挑多,渾水摸魚搞事情。」
「別瞎說,我什麼都沒幹呢。」蘇不語笑眯眯地抬起手,抻了抻袖子,露出夾在指縫間一個枚與鄭直屁股上一模一樣的碎片「暗器」。
米小青撫著額頭,「我的天,我們不是都在一起的嗎?你又從哪裡搞來的凶器?」
蘇不語聳肩,慢悠悠道:「天上掉的。」
李斯特仔細瞧了瞧,突然想起來:「這……這個不就是那個留聲機上的嗎?」
蘇不語含笑不語。
白起猛地一拍腦袋:「該不會,你剛剛摔倒的時候,趁機把這東西夾在了地板縫隙裡吧?可你怎麼知道鄭直會自己戳上去。」
蘇不語懶洋洋笑道:「我只是先做個防備而已,這間房子能被肖小小選中,肯定有古怪的地方,我在門前佈置個陷阱,以防不時之需。」
「誰能想到,那人會自己一屁股滾上去,唉,點背兒可不能怨我準備的太過周全。」
「大佬,你這賤萌賤萌的樣子……」白起在蘇不語的目光下,笑眯眯拍馬屁,「我怎麼就那麼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