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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第89章
第89章 不爲女色所動的紫陽君

  喊話的小卒以爲自己聽錯了,挖挖耳朵抬著頭問:「什麽?」

  「我說,不開。」城樓上那人負手而立,慢條斯理地道,「今日一綫城戒嚴,來歷不明之人,禁止進出。」

  被這話噎了一下,小卒氣了個半死,噠噠噠地騎著馬就跑回了賈良身前,添油加醋地道:「大人!城樓上有個公子哥兒,說大人身份不够,不給開城門!」

  正笑著的賈良霎時變了臉色:「什麽?」

  小卒憤然道:「那人盔甲也沒穿,一身常服,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個面首!拿著鶏毛當令箭呢,擺明瞭是不把大人放在眼裡!」

  「這還得了!」後頭的副將怒道,「大人可帶著聖旨呢!」

  賈良眯眼看了看遠處的城樓,隱約能瞧見個穿著淡色袍子的人影。他冷笑:「不知天高地厚。本官今日非得讓他跪下來認錯!」

  「大人威武!」身後的護衛齊齊呼喝。

  有這麽多人助陣,賈良腰杆挺得很直,一夾馬腹,帶著親衛就上前立於城門之下。

  「謔——」千軍大喊,無數箭矢朝向城樓之上,賈良捏著繮繩輕慢地道:「被女人養著,還真當自己有兩分本事了?方才說本官身份不够的人呢?怎麽不敢冒頭了?」

  背後的人連連起哄,賈良嘴上也不客氣:「軟飯吃多了,開城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城樓上旌旗飄揚,站著的人不少,報信的小卒看了看,指著那青珀色的衣袍就道:「大人,他在那兒呢!」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賈良正想繼續譏諷兩句,可目光一觸及那人的眼神,他楞了楞。

  怎麽有點眼熟啊?

  俊眉修眼,清冷不似凡間人,玉冠端正,凜然猶如天上姿。賈良之前在朝堂上見過紫陽君,還暗贊過他風姿天下獨絕,再尋不著第二份了,眼下看見這人,他待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是誰之後,嘴角抽了抽。

  小卒沒看見他的神色,見那人站到墻垛邊上來了,劈手指著他就道:「欽差大人來了。你有膽子就一直不開!我看你會是什麽下……」

  場。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後腦勺就被人狠狠一打,小卒吃痛住口,不解地回頭,就見方才還一臉霸氣的賈大人,眼下竟是冷汗涔涔,抖著嘴唇斥他:「你瞎叫喚些什麽!」

  「大……大人?」

  壓著馬鞍翻身滑落地上,賈良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大軍,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上前行禮。

  「下官賈良,見過君上!」

  他這一躬身,後頭起哄的士兵們就傻眼了。那城墻上隻站著個一看就弱不禁風的人啊,大人一聲「放箭」,保管將他射成馬蜂窩,怎的還怕起他來了?

  江玄瑾平靜地看著下頭的人,還是那句話:「一綫城戒嚴,城門不開,大人若是有要事……」

  頓了頓,他抬眼看向後頭蠢蠢欲動的兵馬,「那不妨硬闖試試?」

  這話何其挑釁,賈良能忍,後頭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副將兵從哪裡忍得下,紛紛發出噓聲,馬蹄來回地在沙地上踏。

  「別輕舉妄動!」賈良急忙道,「都下馬!」

  幾個副將不情不願地翻身下來,怎麽看怎麽不服氣。

  要是那城樓上站的是徐仙那樣一身殺氣的猛將,他們還覺得可以讓一讓,可眼前這個是什麽?一點氣勢也沒有的人,憑什麽讓他們這麽多人馬退讓?

  一綫城已經是岌岌可危,他們跟著賈良來清剿,是爲著能進城喝口湯的,誰都清楚清剿的過程裡能撈著多少油水,否則哪能一路上都把賈良這麽捧著?

  眼下倒是好,已經到城門口了,他却有要退讓的意思。

  「下頭的人不長眼,不知君上在此,冒犯了!」沒有看身後的人,賈良擦著額上冷汗道,「硬闖是不敢的,但下官帶了聖旨來,君上總要放下官進城才是。」

  江玄瑾通情達理地頷首:「大人要來宣旨,一人進城即可,其餘人就在外頭駐扎。」

  「這……」賈良噎了噎,他一個人哪裡敢進城啊?

  「大人!」身後有人小聲道,「您不是說紫陽君就算在這城裡。也是幫咱們的嗎?」

  賈良還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呢!不是都說紫陽君與長公主决裂了嗎?傳得有模有樣的,說那自稱長公主的人得罪了君上,君上還下令封鎖紫陽邊城,斷絕與丹陽的來往。

  可現在這情形,怎麽看怎麽不對。

  「大人,還是衝進去吧。」副將沉聲道,「管他什麽紫陽君不紫陽君的,他一個人還能攔住咱們千軍萬馬?等進了城剿滅了叛賊,咱們再同他請罪也不遲。」

  「是啊,總不能給他這麽大的顔面,那麽多兄弟都要個交代呢。」

  七嘴八舌的,說得賈良很是慌亂,擺手道:「不行的,不行的。」

  副將不耐煩了:「大人若是不敢,那卑職便領個頭,您去後頭休息便是。」

  說著,揮手就讓人把他扶走。

  賈良半推半就地從了,畢竟他也想進城,只是不敢得罪紫陽君。這會兒不冒頭,等進城之後,他還能去紫陽君面前賣個乖,把副將推上去頂罪,君上也不能怪到他頭上來。

  這樣想著,賈良裝作一副爲難的樣子,掙扎了兩下,就躲去了大軍後方。

  「進城!」迎著上頭那青衣公子的目光,副將囂張至極地舉起了刀。

  身後的人齊應,翻身上馬,衝著城門就來。與此同時,弓箭手得了令,萬箭齊發,如雨一般直撲墻垛。

  「君上小心!」城樓上有人喊了一聲。

  江玄瑾凝神看著,自下而上的箭,箭勢不猛,一伸手就能捏住兩支。

  「準頭真差。」他客觀地評價。

  雲梯搭上了城墻,那副將也是讀了兵法的,二話不說就想先來擒他,幾步踏過雲梯,身手瞧著十分矯健。翻過墻垛就是一招猛虎下山,要擒他咽喉。

  乘虛和禦風就在旁邊站著,見狀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反而是捏著長竿,將他踏上來的那雲梯給掀了下去。

  手橫到他面前了,一看就沒好生洗,指甲縫裡都是泥。江玄瑾皺眉,側頭躲過他這一抓,猛地往他手肘窩一敲,順勢就將他這手扭了半個軸,壓在了身後。

  吃痛低喝,那副將反手就攻他下盤,掙脫他的桎梏。江玄瑾鬆開他,收腿躲了這一記橫掃,再落脚,直接踩在了這人的脚踝上。

  「哢」地一聲響,副將白了臉。

  這人看起來分明沒什麽力氣啊,下手怎麽會這麽重?

  痛得渾身發麻,那副將有些下不來台,咬著牙拼一把,抽了刀出來想橫在他脖間。

  江玄瑾反應比他快,刀一出鞘,他乾淨利落地便踢上這人的手,寒光凜凜的刀霎時脫飛半空,他一掌落在副將肩上。借力飛身翻躍,接住那刀,一個鷂子翻身落回原地,刀口對準副將咽喉。

  「你是想這樣嗎?」他問。

  極快的身手,因著沒穿盔甲,比他靈活不少。副將感受著脖子上的凉意,終於變了臉色:「你……你怎麽會武?」

  紫陽君不該是個文人出身嗎?

  江玄瑾冷淡地道:「略懂皮毛。」

  說著這詞兒,他想起了就梧,微微一哂,補了一句:「比尋常略懂皮毛的人要好上兩分。」

  「阿嚏!」正領著人去截斷平陵方向支援的就梧突然打了個噴嚏,震得身下的馬都驚了驚。

  「怎麽回事?」他嘀咕,揉揉鼻尖道,「興許是殿下念著我了,大家動作快些!」

  「是!」浩浩蕩蕩的人馬跟在後頭,於東南方向橫切過來,即將在前頭的峽谷與平陵的援軍相遇。

  城樓上大風呼嘯,副將回頭才發現只有他一人站在這城樓上,雲梯斷了,他身後連個護衛都沒有。

  「君……君上饒命啊。」他軟了態度道,「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

  刀柄有些髒,江玄瑾隨手扔了,道:「讓你的人都退了吧。」

  若是刀還架在他脖子上,這話也只能聽了,但他竟然把刀扔了來說這個?副將眼裡閃過一絲狠戾,低頭連聲應著:「是是是,卑職這就讓他們……送你一程!」

  語氣在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陡然一變,副將脚尖一翻就將地上的刀挑起來握在了手裡。朝江玄瑾劈砍而來。

  仿佛是早就料到他有這一手,江玄瑾從容地側身,擰住他的手腕,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手沒鬆,人被踹得往後退又被他拉住,臉都青了。副將想還手,奈何脚踝脫臼,動作不够利索,一瞬的遲疑。面前這人又是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力道透過鎧甲,震在他身上,副將還沒反應過來喉嚨就是一甜,張口就噴了血。

  下頭的人還在攻城,搖搖欲墜的城門轟然倒下,叫喊聲響徹一方。

  副將呸了一口血沫子,冷笑道:「你打死我也攔不住我們進城的人,乖乖投降吧!」

  皺眉看著濺上自己衣袖的血漬,江玄瑾抓了他的盔甲,把他從外墻垛拉到了內墻,摔在墻石上。

  撞得頭破血流,副將恍惚地抬眼,就看見了城內情形。

  黑壓壓的人,站滿了大街小巷,城門口一排盾兵,護著後頭的弓箭手,淩厲的箭頭已經對準了進城之人。

  光他這個角度能看見的人數,已經和他們帶來的人在伯仲之間,更別說後頭那些看不見的。

  「怎麽會這樣?!」副將大驚,「不是說一綫城沒有守軍嗎?」

  他們就是仗著人多才敢這麽囂張的,若是真要打……

  急吼吼衝進城的士兵們瞧見面前的場景,都傻了眼,止了步子沒敢再衝。有膽子小的將領,直接帶人在往後退。

  「君上,有話好商量。」終於是沒了脾氣,副將賠著笑道,「卑職一直在平陵當差。不曾知道君上威名……也算不打不相識?您先消消氣,咱們坐下來好生談談?」

  江玄瑾冷笑。

  片刻之後,這個副將被人直接從城樓上扔了下去。

  「啊——」

  一聲慘叫,嘹亮得後方的賈良都聽見了,連忙問:「怎麽回事?」

  前頭來人哆哆嗦嗦地禀告:「城內有埋伏,柳副將被扔下了城樓,看樣子摔斷了骨頭。」

  倒吸一口凉氣,賈良立馬跳起來道:「我說打不得吧?你們偏不聽!這下好了,紫陽君擺明是惱了!還不快撤!」

  「可這紫陽君有何道理不讓咱們進城?」軍師上來道,「做事都要有個名頭,咱們這邊是奉旨而來,君上是要抗旨不成?」

  賈良想了想,抱著一絲希望,讓人恭恭敬敬地去請示——這一綫城爲何進不得啊?

  城樓上很快有消息傳下來:「君上說了,君夫人在城中養胎,不喜人驚擾。」

  賈良眼皮跳了跳。

  這藉口找得也太假了些!誰不知道紫陽君不重女色?怎麽可能爲了夫人做這抗旨之事?

  或許是有別的什麽利益牽扯?他琢磨了一會兒,决定等等後頭的援軍,先老實駐扎在城外吧。

  前陣兩邊的人還是起了些衝突。死傷數十人,不過外頭這一邊退得快,巳時一到,一綫城城門口就恢復了寧靜。

  乘虛跟著自家君上回了公主府,看著他洗漱更衣,換了一套嶄新的袍子,然後若無其事地去了主屋。

  李懷玉剛睡醒,慵懶地靠在床邊,見他進來就笑:「我方才還在問你去哪兒了。」

  撩了袍子在床邊坐下。江玄瑾雲淡風輕地道:「隨意走了走。」

  「是嗎?」懷玉狐疑地看向他身後的乘虛禦風。

  乘虛禦風敢說什麽嗎?只能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隨意走了走,隨意嚇退了大軍,還隨意把人家的副將從城樓上扔下去了。

  主子說隨意,那就是隨意,他們有再多的話,也隻往肚子裡咽。

  「都這個時辰了,早膳怎麽還沒吃?」看了看放在旁邊的托盤。江玄瑾擰了眉。

  懷玉笑著蹭到他腿上躺著,道:「才睡醒呢,一點也不餓。」

  「那也要吃。」端起紅豆羹,江玄瑾抿唇試了試,道,「還熱著。」

  「你喂我!」腿上的人耍賴。

  要是以前,江玄瑾肯定會冷笑一聲,吃個飯還要人喂?手又不是斷了!

  然而現在,他看了看她那越發大得嚇人的肚子。什麽也沒說,扶著她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舀了羹就喂到她唇邊。

  「哎,不是拿這個喂。」懷玉痞笑,眼裡滿是狡詐地點了點他的唇,「用這個。」

  手背上青筋爆了爆,江玄瑾瞪她:「瞎胡鬧什麽?」

  委委屈屈地扁嘴,懷玉道:「祁錦說了,我最近情緒不穩,你得哄著我點兒。」

  「再哄著也不能……」江玄瑾羞惱地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兒?」

  「我一直很正經呀,你看我在他們面前,是不是個合格的老大?」懷玉哼哼兩聲,眼裡一片耀眼的笑意,「可遇見你我就忍不住啊,想跟你親近,想你全是我的!」

  江玄瑾:「……」

  他從遇見她開始,似乎就一直被她噎得死死的,這人嘴裡沒兩句正經話,偏生半點不知羞,倒讓他沒話接。

  「啊,我肚子疼!」看他沒反應,懷玉往床上一滾,撒潑耍賴,「好疼啊好疼啊,要紫陽君抱抱親親才能好!」

  額角上的青筋也跳了出來,江玄瑾冷聲道:「你再鬧。我便走了。」

  「嚶嚶嚶!」懷玉捂著被子假哭,「窮山惡水凄凉地,二十多年弃置身,懷有六甲君不問,慘慘戚戚無人疼……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外頭響起門開合的聲音,懷玉心裡一沉。

  這人還真的說走就走啊?

  本來還是假哭呢,一聽就關門聲,她還真有點委屈了,眼裡朦朦朧朧的。扭頭就想駡。

  然而,剛一扭頭,一襲青珀色的袍子就擁了上來。

  「多大的事情,也值得你鬧?」江玄瑾掰過她的臉來,看著她眼裡的水光就皺了眉,放好她的肚子將她抱住,又低頭,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吻住她的眼睛。

  「親了也抱了,還哭什麽?」

  懷玉眨眼。再眨眼,摟住他的腰身,喃喃道:「你沒走啊?」

  「我讓乘虛和禦風退下了。」別開頭,他道,「當著他們的面,你要我如何是好?」

  「撲哧」一聲笑出來,懷玉樂了,摟著他的脖子道,「都是心腹,你還害羞啊?學學我,哪怕青絲在,我也能把你按在墻上親!」

  江玄瑾漠然道:「你以爲誰都能習得你這樣的做派?」

  「我怎麽啦?」懷玉瞪眼叉腰。

  江玄瑾一頓,闔了眼道:「你這樣……瀟灑自在,不受俗禮拘束的做派,需要很高的境界。」

  入朝不奉承君主,出宮不諂媚同僚,紫陽君是出了名的不說虛話,他以前覺得這是一種風骨,强權和富貴,什麽都無法讓他低頭。

  然而眼下……

  盯著面前這陡然笑開的臉,江玄瑾覺得,有些虛話,該說還是得說,人生在世,不必太爲難自己。

  李懷玉滿意,躺回他的懷裡蹭了蹭,乖巧地接過紅豆羹來自己喝。

  「欽差怎麽還沒到咱們這兒啊?」她邊喝邊問了一句。

  江玄瑾面不紅心不跳地道:「許是平陵山水好,欽差决定多留幾日,暫時不急著來一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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