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國慶假第四天， 全國數學聯賽成績公佈，共有150名金牌， 120名銀牌， 100名銅牌。

魔都拿了32個金牌，有九個是一中，謝澧的名字寫在其中。

一中算是又風光了一把，何校笑得合不攏嘴，開課後的第一天升旗儀式， 國旗講話的時候一直在誇， 沈樅站在高二十一班的最後面， 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站在國旗臺上的謝澧， 臺上的謝澧神色淡淡， 翻閱著接下來要進行的流程稿，一抬眼就對上下面烏泱泱的學生隊伍裡， 沈樅歡喜又甜膩的視線。

沈樅殷紅的唇瓣翹著， 用口型說：“謝會長，你好厲害啊……”

謝澧移開目光， 仿佛沒有看見一樣。

沈樅也不失望，要知道在工作的時候謝澧可正經了， 誰都不能引誘他。

國旗臺上， 何校也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太興奮， 下一句直接是，“鑒於學生會改革取得的良好成果，我決定再給學生會開放一點權利！”

底下安靜的學生隊伍沸騰了。

“不不不！！校長你冷靜啊！”

“校長你要三思而後行！！”

“學生會的權利夠多了你還要想怎樣啊！！你這個魔鬼！！”

“學生會的權力夠大了！你停手啊啊啊啊！！！”

“放了我們！我們只是一群無辜的孩子！”

隨著時代的發展， 中學學生會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國家政策也在往好的一方面引導。

“學生懂學生，學生引導學生”是新的教育部要求，作為沿海的發達城市，魔都一直以來都是率先作典範的，這次也一樣。

原本掌握在政教處和德育處學校高層組織的權力，漸漸往學生會分散。

一中其實以前並不如此的，他和著眾多學校一樣，做做樣子，讓學生會多幹點事就成，但何校被調過來後，將學校權力體系系統開放部分給學生會，把謝澧挖過來後又開放一點，現在還要再開放——

學生會參與校園事務的管理是有好處的。

比如食堂的飯菜好吃了許多，校園的綠化好看了許多，就連校服都便宜了二十塊錢，資料也是如此，還有圖書館的圖書多了好幾萬冊，還是不同的類型。

開放的監督體系讓學生會成為學生的心聲代表體，而且一中學生會的顏值都還很高，但是！

但是謝澧他是個冷酷無情的魔鬼啊！！就算他顏值高！也改變不了他是個魔鬼的事實！

他充分利用了一中的師資力量和一中學生的學習能力，不斷的開水煮青蛙著他們這些柔弱無助的小可憐，讓他們在學習的苦海裡反復的遭受著慘無人道的淩虐。

抓蹺課抓網吧抓早戀抓得賊牛逼！

你想蹺課，你想去網吧打遊戲，你想早戀？

也行。

考上年級第一隨你浪，他親自給你寫擔保書，保管學校不管你。

但是！

文科有誰考得過陳辛柯！理科有誰考得過謝澧和尤文意！！

不！沒有！

沒有的話你還有什麼資格談戀愛蹺課去網吧打遊戲？高中你想什麼輕鬆？你以為你自己是智商二百五的天才嗎？！沒看見人第一都在學習，你有臉懈怠？

想扣學分？想全校通報？想念檢討書？

年輕的孩子誰不要面子？

誰都不想自己的青春被學習這個無聊的字眼主宰束縛，儘管他們心裡清楚，謝澧的選擇是正確的。

國家的應試教育讓他們無法像國外的學校那麼自由放鬆，政策註定了他們要如此，而當下社會的殘酷競爭，如果沒有絕佳的後臺，又想以後享受高端生活，就只能努力在學習這一條路上攀爬。

學生們的呼喊校長自然是聽到了，他笑眯眯的揮了揮手，並不打算更改自己的決定。

他語重心長的對著自己的這些學生道：“幾年以後，你們會感謝現在的自己，感謝在一中擔任校長的我，感謝一中的學生會。”

高中是殘酷的。

而一中在殘酷中，盡可能讓他們過得舒適。

一中的食堂，一中的宿舍，一中的環境都在不斷的優化，為的就是讓他們在學習之餘，也能享受到生活的美好。

全國沒有多少個學校能做到像一中這樣，他和謝澧還有學生會身上擔負了多大的壓力這些學生也不會知道，他們會抱怨，會怨恨，但儘管這樣，他也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他是一中的校長，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一中的發展。

一中沉寂太久了，被人看輕太久了。

他是一中畢業出去的，他在一中就讀的時候，一中還是全國高中的神話之地，他在一中學習，很高興，很驕傲。

他也想讓這些學生，還有那些最終會來到一中的新生們，讓他們和他一樣，覺得在一中讀書很好，很幸福，很快樂，很驕傲。

雖然苦，雖然累，但在一中，付出了，就一定會有收穫。

學生會權利的擴大是板上釘釘的事，升旗儀式結束後，校長就此事立即組織了學校高層開會討論。

尤文意歎氣，將手腕上的紅色腕帶往上拉了一點，無奈歎氣：“好累啊，校長可真是將我們壓榨得徹徹底底。”

以優帶優，以好帶好。

在某種程度上，手段也和他們的會長也不相上下呢。

餘光無意看見什麼，他側頭去看，不遠處有人將垃圾隨手丟在地上，不是學生，而是一名工人。

最近在修建新的宿舍樓，工程實施方招來了一組工人隊。

“噯，先生。”他走了過去，手指上的筆敲了敲對方的肩膀。

男人回過來頭。

視線裡俊朗的少年溫柔的笑著，“一中不允許亂丟垃圾，還請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啊。”

“麻煩您了呢。”

*

*

天氣漸漸轉涼，一中的校服也從春夏款換了秋冬款。

學校裡的楓樹全部紅了，還有那些爬藤花的葉，金燦燦的一片。

隨著時間的流逝，葉片落光了，薄霧漸起，經久不散，霜冷已至。

秋天的逝去，代表著冬日的到來。

臨近放假還有一月之時，一中轉來了兩名轉學生。

一中招生中心的辦公室裡，穿著老師制服的招生主任面上帶著勉強的笑容，在他對面，坐著兩名妝容精緻卻不掩刻薄的女性，還有兩個年輕的男生。

一名個子高大，身體壯碩，面容生得兇惡，正低頭用手機打遊戲。

一名纖瘦若竹，生了一張猴嘴腮臉，坐在高的那人身邊，神色有猥猥瑣瑣。

招生中心的主任內心充滿了拒絕。

他是不想收這兩個轉學生的，他們身上的過往行為，是在給一中添黑，是在給一中拖後腿，一中決不允許有這樣的學生。

但是對方有錢，一家兩百萬，總共塞了四百萬進來。

校長交代了，給一中發展送錢的，能收則收，一中的錢基本拿來完善基礎設施，連校長都要倒貼錢，窮得叮噹響，這四百萬，可解燃眉之急。

國家政策在這方面又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基本上不管。

只要你大學不走後臺，初高中你想走就怎麼走。

兩個轉學生的家長提著lv的包，趾高氣昂道：“我們是信任你們一中才把我們的寶貝孩子送過來，一中前不久拿了十幾個奧數金牌是吧……”

“是九個，不是十幾個。”招生主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都不知道他們一中這麼牛逼，拿了十幾個金牌。

兩個家長不耐煩，嗤笑了一聲，“我們不管是十幾個還是九個，總之，你們一中一定要給我們把孩子培養好了，培養不好的話我們就舉報你們，捅給新聞媒體，讓大家看看你們一中的無能……”

招生主任：“……”

校長我不想收這兩個學生！

太氣人了這！什麼人啊真的是！好好說話會死人不？

招生主任是校內脾氣最好的老師，儘管這樣也有些受不住，他正打算說些什麼，哢噠一聲，門開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了進來：“尤主任，我來拿……”

尤主任回頭，果不其然。謝澧。

腦海內靈光一閃，他一臉看到救星的模樣，不待謝澧反應過來，飛快說道：“謝澧，這兩個轉學生就交給你負責了，快帶去你們學生會辦公室。”

謝澧：“？？”

少年面無表情的容顏上，眉宇蹩了蹩，他看向那兩個轉學生，還有兩個呆在原地的家長，又看了看招生主任。

他忽然笑了笑，“不好意思，看來打擾了。”

說著，往後退了幾步，將門帶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