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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角之宴》第17章
第17章 甜繼續

  孔澤瞿進來了,玉玦頭在靠窗的那面,於是就看不見孔澤瞿僵掉的臉,只聽見這人呵斥的聲音,於是慌慌張張支支吾吾說不出自己為什麼叫了人家全名兒。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個傳統的不得了的男人,連讓人教給她的也大多是很遵循那些個舊的東西,不知道規矩叫長輩的全名兒那可是了不得了。

  玉玦心道,就沒拿你當長輩,還不能叫全名兒?可是想是這麼想,真哪敢說出來。

  於是就這個那個唔嗯了一通,末了總算是說了一句,「就是一著急不知不覺……」這話說的很有些愛嬌的味道,於是孔澤瞿也就再說不上其他,只是又歎了口氣說道「以後不許了。」

  玉玦聞言,脆脆的「嗯」了一聲兒,這事兒就了了。

  從昨晚到現在,病房裡的孩子展現了孔澤瞿這七八年都沒見過的樣子,一方覺得自己不該縱著孩子,一方覺著這孩子這樣很是有些新奇,穆梁丘那時候老跟他說讓玉玦像個孩子一樣的過點日子吧,那個時候他很不以為然,怎麼就過得不是孩子生活了,他又沒讓她去整頓個大公司,這個時候卻是突然想起了穆梁丘的話,又見躺床上的孩子嬌嬌嫩嫩,心道自己怎麼把這樣的孩子交給南邊兒的同時那副愛掉眼淚的樣子又讓他心下有些發軟,孔澤瞿再次覺得當初該找個男孩兒的,自己現在上了年歲心也變了。

  找個男孩兒和自己上了年歲是近些日子孔澤瞿時常能想起來的兩樣兒事。

  兩個人就那麼坐了一會兒,不多時醫生進來要給玉玦換藥,這下病房裡的兩個人都緊張起來。昨天玉玦昏睡著不知道她後背是個什麼情況,孔澤瞿是知道的。玉玦後背肩胛骨下面那個抓痕過於深,必須要針線縫合的,只是玉玦因為哮喘的原因一來就給打了鎮靜劑,那會兒縫合的時候麻藥就不能同時上,但是傷口又不能那麼裸著,於是醫生緊急做了粘合。這會兒要重新換藥的話,就得把粘合的東西撕掉,重新清理,然後消毒,然後縫合,也就是說,那傷口要再次撕裂。

  孔澤瞿想起玉玦的掉眼淚,一時間真想趕緊出了病房躲得遠遠兒的。

  孔澤瞿就算穿著睡衣也很有些清貴的味道,在外面不說話的時候就是個不讓人親近的模樣。醫生有些個為難,因為接下來的事兒必須要孔澤瞿的幫忙,他還記著昨晚這個男人安撫病人的機械的手勢,看得出來不是經常安撫人的人,只是一會兒他要進行縫合,病人必須要家屬幫忙安撫才能稍稍不讓哮喘發作。

  「一會兒希望您能幫忙讓病人情緒穩定下來。」醫生這麼說,孔澤瞿聞言用很是銳利的眼神看了醫生一眼,見醫生一個瑟縮然後走過去轉到玉玦那面兒。

  「一會兒疼也要忍著,不許哭,也不許動。」孔澤瞿坐在床邊兒上,一手伸過去壓著玉玦右肩膀,一手掌著玉玦腦袋瓜子,其實就是個半攬抱的姿勢。

  如此,玉玦就只能看著孔澤瞿了的臉了,玉玦滿心歡喜,這樣她可以不哭也可以不動的。醫生還沒有動,玉玦還有些餘餘,稍微側頭抬眼看孔澤瞿,兩人視線相撞見孔澤瞿別眼但還是抱著她的樣子,於是舔舔自己嘴唇,再次覺得天上的神仙顯靈啦!

  只是這份兒歡喜隻持續到醫生將膠布等摘掉的時候,等到清洗和大範圍消毒的時候玉玦不自覺得就伸胳膊攥上了孔澤瞿的手腕。碘酒,酒精大面積衝洗傷口周圍,蝕的生疼,玉玦起先忍著,可是等到麻藥針管戳進去的時候就有些過度換氣了。

  「孔澤瞿。」玉玦不由自主叫喚。

  孔澤瞿低頭看了玉玦一眼,很是想再呵斥一頓,只是這個時候也不好喝斥,於是就沒搭理。

  「孔澤瞿。」玉玦又叫喚。

  孔澤瞿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胳膊上的手,低低「嗯」了一聲,多少有些不情願,小孩子一點記性都不長,才剛說過叫人的問題,還答應的響亮,這會兒又叫他的名字。

  麻藥打下去,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起效,醫生第一針穿進來的時候玉玦悶哼了一聲,等感覺線拉著皮肉的時候真是有些疼的,她總是這樣,眼淚比意識還強烈,本來是要忍住的,可這會兒的孔澤瞿又不像先前打人的時候那樣,於是玉玦就放任自己眼淚流出來了。

  又是這樣,又不是個泉眼,怎麼就這麼多眼淚,孔澤瞿記事以來就不記得自己有流過一滴眼淚,這會兒看玉玦又是這個樣子,可憐兮兮攀著他胳膊,眼眶鼻頭又是全紅了,若是以往,玉玦這個樣子他真是能再打上幾下,可這會兒就怎麼都不行了,連呵斥都說不出口,於是又只得伸手抹玉玦的眼淚,低低說了句「怎麼眼淚就這麼多。」

  其實這會兒的功夫,麻藥已經發揮作用了,雖然給玉玦上的麻藥稍微輕點,可她其實感覺不到多少疼痛了,只是聽見針線穿過皮肉的聲音還是有些緊張,但還是眼淚自己掉,她憋了這麼多年的眼淚這兩天要一起掉光的趨勢,為了孔澤瞿無可奈何的那幾句話,雖然這個男人過來過去就是這麼兩句「不許哭了。」「怎麼眼淚這麼多,忍住。」,可玉玦就為了聽這幾句。

  其實還是有些緊張,加上眼淚這麼掉,玉玦又開始過度換氣,孔澤瞿見狀,將自己手掌捂在玉玦嘴上,「不要緊張,慢點兒吸,一會兒就好了。」

  這個人的手掌捂在自己嘴唇上的觸感過於清晰,真是太清晰了,嘴唇周圍又是那麼敏感,玉玦動動自己臉頰,自己感受孔澤瞿的手,連眼淚也都忘了掉,看起來有些待。孔澤瞿自然是看見了她這副模樣,只是歎了口氣沒把手拿開,由著自己的手自己在玉玦的臉蛋上動彈。

  醫生很快就縫合完了,又叮囑了那些人人都知道的注意事項,臨走的時候說「麻藥打下去就不疼了怎麼還掉眼淚,這麼愛哭可怎麼辦。」醫生又不知道什麼,只是隨口就那麼一說然後就走了。

  孔澤瞿還站在玉玦這側,聞言看玉玦,玉玦自然是聽見了醫生的話,抬頭看孔澤瞿一眼,見這人黑沉沉看自己,低頭,嘴硬的說了一句「可我感覺就是疼嘛。」

  孔澤瞿沒說話,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教養真是失敗的很,玉玦今天可是犯了他平日裡經常說的那些個裡面的好幾條,最可氣的竟然有撒謊和耍賴,簡直不能忍!

  「等回家了把你的手給打爛去。」孔澤瞿這麼說,看玉玦竟然笑出了聲兒,有些無地自容,然後轉到玉玦看不見的這面,半天了要說什麼,又覺得有些無可奈何,於是就罷了。

  孔澤瞿要打人,什麼時候還預告過?方才他一預告,玉玦失笑,然後那細細的笑聲就笑的半天沒停下來。

  「小心傷口笑裂了。」孔澤瞿這麼說,玉玦邊吸氣邊笑的更大聲。

  這個男人這會兒把自己快十年的話都說完了。

  孔澤瞿活到這麼大,真正和別人放鬆的放肆的說話的時候是沒有的,和穆梁丘柴毅然說話,放鬆,可是總也是老大哥了,該注意的要注意。和自己父兄說話,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今兒在這地兒孔澤瞿又有些覺得自己有些丟人,又沒覺出這樣有什麼不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玉玦真的是要還給南洋的,到時候送回去的孩子真的不能這樣。只是這會兒一時半會他拿這樣生動的孩子有點沒奈何,他生命裡頭一回出現這個樣兒的孩子,他沒處理的經驗呢。

  「我回去讓孔媽來。」孔澤瞿一個人在玉玦看不見的這面兒坐了很長時間,當然他坐著不光是坐著,這人默默的時候都是想事兒的時候,哪裡能同你我一樣坐著默默的時候大多是發呆,一會兒之後就這麼說。

  玉玦先前還在曬從窗戶外射進來的太陽,賴洋洋的有些想睡覺,只是突然聽見孔澤瞿這麼說立馬就醒了,有些不情願,於是就沒有吭聲。

  「我走了。」孔澤瞿先前哪裡有這個習慣,打人的時候,走人的時候哪裡跟你預告一下,這會兒看玉玦趴著沒動彈就那麼說了一句。

  玉玦沒吭聲,聽見那人腳步不停往門口走,急了「我不。」

  「什麼?」

  「你留下來不行麼,別讓奶奶來。」

  孔澤瞿不說話,半天了回「不行。」然後就出去了。

  玉玦瞬時間覺得這人只要今天從這裡出去,那這病房裡所有的氣極都會消失的,急的幾欲掉眼淚,只是孔澤瞿真的走了。

  玉玦後背抓痕過長,而身上除了手指其他地方動都會牽扯都後背的肌肉,她就那麼趴著,必須有個人給她腿上胳膊上按摩讓肌肉不能鬆弛,這事兒孔澤瞿決計是不能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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