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蘇衍這兩天有正事要忙，那就是解約的事， 去公司果然是扯皮， 蘇衍覺得自己應該打把傘，遮住老闆的唾沫星子。

　蘇衍從公司大樓出來， 轉身就用手機把那段跟杜建白的通話錄音發到了老闆郵箱裡，並好心提醒他此物有備份。

　在娛樂圈抹黑一個藝人的確容易， 要搞臭一個公司也不難， 更何況本來就是敗絮其中的公司， 蘇衍相信聽了這段錄音，老闆會重新考量。

　解約是板上釘釘，只等最後拿出一個解約費，對蘇衍來說，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半個月後就是厲佑二十四歲的生日了， 他要給厲佑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厲佑本人什麼都不缺， 這份禮物好選也不好選。好選是因為送什麼都可， 不好選是因為什麼禮物都顯得單薄。

　蘇衍老早就開始想了，想到現在， 還是沒個頭緒， 發完郵件後他又漫無目的閒逛， 想試試看能不能碰上什麼好東西。

　蘇衍戴著帽子和口罩， 他的口罩也終於多起來了，不再只有醫用口罩可用， 他逛店的速度很快， 因為沒有目的， 所以就講個眼緣。東西合不合眼緣，掃一眼就知道。

　導購只來得及講“歡迎”，蘇衍就飄走了，他進的又都是好店，還有人提高警惕，懷疑他是否是可疑人士。

　蘇衍又晃悠到一個專櫃前，這次他停下了腳步，一條項鍊吸引了他的注意。

　櫃員遠遠就注意到這個人，晃過其他專櫃跟飄似的，看著不像買東西，本來還挺警惕，近了才發現這人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哪像是為非作歹的人啊！登時心態就變了。

　櫃員甜甜一笑：“您好，歡迎觀臨。”

　蘇衍看中的這款項鍊樣式很簡單，細長的鏈子下串著兩個墜子，一個是Y型掛墜，另一個是疊在掛墜後的棱形薄片，簡單大方，男女都能佩戴。

　蘇衍注意到它是因為掛墜“Y”的線條設計賞心悅目，很是順眼。

　導購迅速確認客人目光停留在哪件商品上，Y字掛墜項鍊其實是限量版，但因為款式簡單沒有突出的亮點，哪怕有限量版的噱頭客戶也並不買帳，上市後銷得並不好，全球限量2000，只出去了幾百條，線上銷售基本凍結，只好寄希望於線下分散售賣。

　但是賣的人，當然必須吹它的好，櫃員開始全方面吹捧這條項鍊，說到全球限量店裡共有兩條時蘇衍抬起頭來：“有兩條？”

　“啊，是的。”櫃員道，“A市的銷售區，只有我們店有的。”

　蘇衍點點頭：“兩條我都要了。”

　一下出去兩條！年終提成有著落了！櫃員高興壞了：“好的先生您稍等，這就為您去取另一條！”同時她小心翼翼又貼心補充，“我們這裡提供多種付款方式，包含分期等，您看您是？”

　“全款。”蘇衍口罩戴久了有些悶，他想往下拉一點，又見櫃員盯著自己，手都放在口罩上了，不得不又放下。

　另一條項鍊很快送了過來，櫃員服務十分貼心，細心給他裝好。今天厲佑在外工作，蘇衍正好能趁著他還沒回家的時間把東西提回去。

　蘇衍將東西放進了自己行李箱，這兩條項鍊他實在喜歡：Y可以是厲佑的佑，也可以是蘇衍的衍啊。

　但一條要送給厲佑，另一條他暫時只能擱置收藏起來，不會佩戴，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跟把自己的喜歡暫時偷偷保存起來一樣。

　當晚，蘇衍再次接到老闆的電話，老闆的聲音透著股異常的疲憊，給蘇衍重新報了個數。

　蘇衍聽完後淡淡道：“我什麼時候來簽字？”這個價碼跟他和律師算出的相差無幾，可以接受。

　終於在資金上談妥，蘇衍著實鬆口氣。他現在手上有部分錢在理財產品裡，還得過幾天才能提出來，他打算把這部分錢取出來後一次付清違約金，到時候他就是完完全全的自由之身，可以正式簽約常盛了。

　蘇衍：“明天？那就明天下午三點，上午我有事。”

　明天上午是脫單系統工作人員來訪的時間。提前約好的，可不能耽擱。

　蘇衍接老闆電話的時候，厲佑就在他旁邊，靜靜聽完，等他掛斷電話才出聲：“談好了？”

　蘇衍眉眼含笑：“嗯。”

　厲佑本來打算若實在不行就讓王猛男去那破公司溜一圈，沒想到蘇衍這麼快就能讓吸血公司鬆口，能幹，嗯，不愧是他喜歡的人。

　“早點休息。”厲佑道，“我們明天早些起。”

　蘇衍：“好，晚安。”

　厲佑：“晚安。”

　然而厲佑這個大豬蹄子，躺下又不睡，等蘇衍睡著後，又朝他身邊挪啊挪，才心滿意足閉上眼。連續幾晚他都這麼幹，還沒被蘇衍發現，也是不容易。

　踩在預約時間最後一天的回訪，工作人員提前十五分鐘，不早不晚到了厲宅。

　來的工作人員有兩位，一個是負責問卷的年輕小夥子，一個負責觀察，而這位是兩鬢已經生出白髮的阿姨，慈眉善目。

　蘇衍和厲佑坐在一處，兩名工作人員坐他們對面，小夥子拿出問卷掏出筆，規規矩矩開始提問。

　“兩人第一次見面給對方打幾分，滿分十分。”

　蘇衍/厲佑：“八分。”

　“現在打幾分？”

　兩人對視一眼，蘇衍垂眸摸摸鼻子，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十分。”

　厲佑很乾脆：“十分。”

　小夥子一邊記一邊自言自語：“有默契。”

　厲佑臉上寫著理所當然，蘇衍伸手摩挲茶杯。

　最初的問題都還好，而往後，話題逐漸朝成人級別升溫，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

　小夥子完全不羞澀，毫不怯場：“請問兩位已經有過性生活嗎？”

　蘇衍手一頓，厲佑面不改色：“有。”

　小夥子：“什麼時候開始的？”

　厲佑：“領證當晚。”

　蘇衍：“……”

　蘇衍默默端起茶杯喝水，留給厲佑發揮空間。我就靜靜觀看你的表演。

　他很快就後悔了，因為下一個問題是——

　“平均多久一次？”

　“七次。”厲佑微微抬起下巴，傲視群雄，啟唇吐字：“一夜。”

　“噗！咳咳咳！”蘇衍猝不及防一口茶嗆了個半死，咳得撕心裂肺，眼淚花都出來了，厲佑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小夥子虎軀一震，視線快速掃過兩人腰部，心中默默感慨。厲佑邊給蘇衍順氣邊邊道：“我倆工作原因，得趁現在有空抓緊時間，不能浪費。”

　小夥子點頭表示理解：“下面題目同性伴侶回答：關係和諧嗎，會不會因為上下發生口角。”

　“不會，我們很固定。”厲佑給了他一個你懂得眼神，小夥子恍然大悟，視線再度掃過蘇衍腰部，心生佩服，男人作為承受方更不容易啊，七次，想想就很累。

　厲害厲害。

　咳的完全說不出話的蘇衍：“……”

　趁我不能說話，一問一答來去之間，把我便宜都占了這樣好嗎？

　小夥子：“對現在的性生活滿意嗎？”

　蘇衍還有點咳：“滿、咳咳、滿……”

　厲佑摸摸下巴：“我覺得我可以再努力一下。”

　畢竟他倆現在實際總次數還是零。

　然而蘇衍誤解前提，驚得咳嗽都停了！

　他認真的？一夜七次還不夠！？我的天永動機嗎！蘇衍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並開始著實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擔憂，貌似把厲佑追到手後需要擔心的更多啊！

　小夥子也驚呆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溫馨提醒：“那什麼，就算身體好，年輕，也是要注意節制的……”

　厲佑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疊著腿，客氣一笑：“謝謝提醒，我倆的身體我清楚。”

　蘇衍顫顫巍巍的想，不，你不清楚，每天七次還不夠啊……可憐見的，他現在腦子裡全剩下七次兩個大字，別的啥也裝不進去了。

　觀察員在旁邊一言不發，優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下一個問題，你們曾經產生過期滿一年就離婚的想法嗎？”

　厲佑頓了頓，實話實說：“有。”

　蘇衍總算回魂：“……有。”

　小夥子：“那現在對婚後的生活滿意嗎？”

　厲佑放下茶杯，又重複之前那句話：“我覺得我可以再努力一下。”他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

　蘇衍抿了抿唇：“我也覺得，我可以再努力一下。”

　觀察員視線不著痕跡從他倆身上掃過，輕輕收了回來。

　問卷問題結束，他們又以輕鬆聊天的方式聊了會兒。午飯的時候，厲佑蘇衍留兩位工作人員吃了頓便飯。工作人員答應吃家常飯是因為可以進一步觀察，吃完飯後從厲宅出來，夥子拿出另一份表問觀察員：“老師，你的意見呢？”

　“通過對他倆微表情、肢體語言及各方面細節，我判斷兩人提供答案並非全部屬實，比方說性生活，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還沒有發生。但兩人之間並非完全沒有感情，卻也還沒有彼此碰撞出熱烈的火花，他倆現在啊，應該還處於開竅不久的階段呢。”

　小夥子刷刷記錄下觀察員的話：“老師慧眼如炬！”就說嘛，天天晚上七次哪能吃得消嘛，作為男人的尊嚴又重新撿回來了！

　觀察員微微一笑：“我做契合度百分百伴侶的觀察員也有些年了，開始不樂意後來難捨難分的見怪不怪，他倆短時間內發展至此，已經算不錯了，用你們年輕人的說法叫什麼來著——？”

　小夥子機靈：“大型真香現場。”

　“哈哈對，就是那個詞，真香，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