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沒能跟他分到同組啊——蘇衍和厲佑同時想到。

　　能分到一起是幸運，不能也沒什麼好傷感的，起碼他們已經組過一次，不錯了。畢竟三次都抽不到一起的概率也存在，他們已經完美避開這個選項了。

　　在古鎮完成全部拍攝已經是下午兩點，大家都還餓著肚子，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程吃飯，金導邀葉書鴻一路，葉書鴻以拍攝緊張為由婉拒了。

　　“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耽誤久了不好，很快就走。”

　　絕對不是因為他已經吃過了不想吃第二頓。

　　該打招呼的就剩厲佑。葉書鴻曾經指點過厲佑的演技，他倆亦師亦友，說話也隨意些，葉書鴻朝不遠處節目組的蘇衍抬了抬下巴：“你跟他？”

　　跟厲佑上了熱搜之後，蘇衍的知名度可比以前高多了，托那張與厲佑合照的福，現在圈內很多人都記住了蘇衍的名字，不過看戲的更多，都等著看是曇花一現還是真能就此一飛沖天。

　　以葉書鴻對厲佑的瞭解，方才背人的舉動中沒准大有文章。

　　厲佑也不跟他繞彎子：“我正學習科學追人手段。”

　　葉書鴻啞然，還真是啊？他覺得好笑：“我以為喜歡了就直接去說，才是符合你作風的事。”

　　“是啊。但是如果我就這麼上去表白，你覺得像什麼？”

　　葉書鴻奇：“像什麼？”

　　厲佑：“因為你瞭解我，所以不會往歪處想。你換個角度，把我代入成你不瞭解的哪個老總都行，上去就說，不覺得很像潛規則嗎？”

　　葉書鴻摸了摸下巴：“是有點……”那種仗勢欺人或者看上臉蛋要人拿身體來換好處的，不也是直言不諱？

　　可葉書鴻總覺得雖聽上去有道理，卻有哪兒彆扭，他一時間被厲佑成功帶歪，半天都沒琢磨明白到底彆扭在哪兒。

　　“你是不是快殺青了？”

　　葉書鴻半天沒琢磨出來，遂放棄，點頭：“是，之後打算休息一陣。還有個劇組的客串，但不過幾天而已，不算事兒。”

　　厲佑隨口問了句：“什麼劇？”

　　葉書鴻：“孤影江湖錄。哦對，楚南還是裡面男二來著。”

　　厲佑不關心男二：“蘇衍是裡面男五。”

　　“男五？這可不是什麼好劇。”葉書鴻揚眉，“你心上人資源不行啊。”

　　可不是嗎。但若能把他簽過來，就大不一樣了。

　　葉書鴻抱臂而立：“我以前承過陳導的情，願意賣他個面子幫著客串一回。但你看看他這些年都出的什麼劇，主演全挑小流量或者公司砸錢要捧的新人，根本不看有沒有演技，撞著一個兩個演技不尬的是運氣，大多數情況下，說句不好聽的，什麼妖魔鬼怪都拉上來遛彎，拍的都是什麼東西！”

　　說到拍戲葉書鴻情緒要激動些，點評從來也是一針見血不客氣，最後那句話已然非常重，是十足的罵句了。陳導的爛劇靠著流量能賺錢，投資商製作方也願意支持，雖然拍一部爛一部，但大家都賺的缽滿盆滿，想捧人的也捧了，皆大歡喜。

　　陳導也註定不再是個藝術家，他只是個商人了。

　　“蘇衍不會一直在爛劇裡打滾的。”厲佑想起他的演技，眉眼都在含笑，看得葉書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談戀愛的表情這麼肉麻的？”

　　厲佑淡淡道：“葉哥。”

　　葉書鴻立刻拉開兩米遠：“厲總，有話好說，你喊哥，我很慌。”

　　厲佑看上去很想給他個白眼，忍住了。“雖然你只去幾天，如果他還沒殺青，麻煩你幫忙照看一二。”

　　男五的戲份不會太多，葉書鴻又只是客串，兩人和可能拍攝期不會重疊。葉書鴻答應：“行，如果能一起拍攝，我幫著照拂一下。”

　　厲佑和葉書鴻簡單聊了兩句便各自回組，葉書鴻還要拍戲，今天CP秀的拍攝雖然結束了，厲佑接下來也沒得閒。

　　厲佑卸完妝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飯，助理小陳在旁邊給他念行程：“四點到五點在XX視頻做個短視頻採訪，七點到八點半是H市《特工A》節目組主演宣傳會，還有周總來電說有五份檔發你郵箱，是必須你親自過目的。”

　　厲佑：“嗯，知道了。”

　　小陳：“小明去帶飯了，老闆你看？”小明是生活助理之一。

　　“帶上車，我去車上吃，簡單點就行了。”

　　“好的。”

　　小陳正準備打電話說，就聽到敲門聲，心說小明已經回來了？他去開門，門外卻是李溫柔。

　　厲佑也看到她了，視線順著就落在她手裡的保溫盒上。

　　“厲總，陳哥。”李溫柔打過招呼，捧著手中保溫盒，“蘇哥說怕你太忙顧不上吃飯，讓我來看看你需不需要送……”

　　“陳哥我回來了！”李溫柔話沒說完，身後傳來咋咋呼呼的吆喝，原來是小明提著食物回來了。

　　“誒？這不是李姐嗎？”

　　小陳很有眼色閃身一擋，李溫柔還啥也沒看清，小明就被一屁股蹲兒擠出了門外。李溫柔回頭，手裡保溫盒就被一雙手接過去了。

　　“需要，謝謝，我確實還沒來得及吃飯。”厲佑雙手捧過保溫盒端著，沖李溫柔微微一笑，“替我跟蘇衍說聲謝謝。”

　　“不不不不用謝！啊不是，我是說我會轉達的！”臥槽怎麼肥事，厲神為嘛對我露出這麼溫柔的笑！李溫柔嚇死了，電得我都不會說話了！

　　李溫柔落荒而逃，小明終於得以進屋：“老闆，那個……”

　　小陳掐了他一把，小明嗷了一嗓子，不明所以。

　　沒見他們老闆盯著個保溫盒像看什麼寶貝似的嗎！

　　保溫盒分兩層，沒有湯水，一層米飯一層菜，放菜的那層分了格，幾道菜分裝，菜品都還熱乎著，隨著熱氣陣陣飄香。

　　厲佑從來沒發現盒飯居然也能這麼誘人。他蓋上盒子，細細扣穩了，努力控制嘴角不要上揚得特別過分，對助理們露出絕對稱得上和顏悅色的笑：“吃的你們分了吧，給我瓶水就成。”

　　小陳忙不迭點頭：“好的老闆！謝謝老闆！”

　　小明：“哇這保溫盒夠粉的……”李溫柔當初買的，帶粉，挺少女心，蘇衍也不介意，反正平日也是李溫柔帶著。

　　厲佑用和善的眼神鎖定了他：“嗯？你對著個保溫盒有什麼意見嗎？”

　　小明只覺自己仿佛是被肉食動物盯上的小可憐被，刺激得瞬間機靈了：“意見就是好看！怎麼這麼好看！”

　　厲佑滿意點點頭，抱著他的粉色保溫盒出去了。

　　小明劫後餘生拍了拍胸口。

　　仔細算算，厲佑身邊，王猛男知道他倆結婚和厲佑暗戀，心腹小陳等知道老闆在追人，朋友葉書鴻、常盛娛樂的副總周遠意也都知道了厲佑對蘇衍的心思……好像只有蘇衍這邊，沒一個明白人啊。

　　而且蘇衍喜歡上厲佑這事兒，誰也沒說，李溫柔也不知道，捂得非常嚴實。跟厲佑這種但凡是他圈子裡的逮誰告訴誰簡直是鮮明對比。只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死活不告訴對方。

　　人類真是複雜又彆扭的生物。

　　厲佑有工作要忙，蘇衍有酒局要赴：是之前杜建白提過的，陪廣告方某主管吃飯。

　　蘇衍在晚上提前了些時間赴約，他也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厲佑給了他走紅的機會，那該爭取的他就得努力去爭取，該拼的時候就得拼，不能白白浪費厲佑的好意。

　　為了早日站到厲佑身邊，他應該更加努力才行。

　　按理說酒局上帶著經紀人，必要的時候應該替自家藝人合理擋擋酒，但杜建白顯然沒有那個意思，並不幫著喝，甚至還有幫著勸酒的意思，蘇衍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

　　這是今晚蘇衍吐的第三回了。

　　包間裡是有洗手間的，但蘇衍怕吐在裡面影響空氣，便出來在公共洗手間吐。人嘔吐過於厲害時眼眶容易發紅並產生生理性淚水，蘇衍吐得難受，等吐完了抬頭，眼眶簡直紅的可以。

　　“呼。”蘇衍舒出一口氣，把自己收拾一番，漱口後又用冷水拍了拍臉，把狼狽的模樣收拾乾淨。

　　杜建白確實狗腿，喝了這麼久，主管沒喝多少，大多數都進了蘇衍的肚子，他還幫著瞎掰，這樣的人，要不是為了工作，早該離他要多遠有多遠了。

　　那主管剛看起來其實有點不想繼續的意思了，是吃的差不多準備走了？那飯局或許快結束了。

　　蘇衍不好讓人久等，趕緊回包間，他這次出來的時候走的急，沒把門關好，包間的門漏著條縫，蘇衍正要伸手推門，就聽到包間裡傳出的談話聲——

　　“你不是說他酒量不行嗎？”

　　這是主管的聲音，但跟剛才客氣的語調判若兩人，此時的他明顯不耐煩，而且很急躁：“我看他喝了那麼多也沒什麼反應啊！”

　　蘇衍手一頓，停在了門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