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劇組今天出外景， 白慕航按照秦晉給的地址打車過去了。

　　小劉直接帶他上了樓，白慕航往屋內看了眼， 被屋內景象勸退。

　　兇殺案現場！一屋子的血， 牆上， 地板，到處都是。

　　雖然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空氣中並沒有血腥味，但他還是被現場的佈景震住了。

　　站在屋裡被鋪天蓋地血的顏色包圍， 讓人頭皮發麻。白慕航不自覺後退幾步，撞上了一具行走的——屍體。

　　「……」

　　「屍體」的眼神很空洞，白色的襯衫上遍佈窟窿眼，全部都是血， 脖子上一指多長的傷口，皮肉往外翻，血淋淋的一點看不出真假。

　　他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急忙給「大佬」讓路。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前方一聲中氣十足的男高音吼的他一顫。

　　「死者呢？妝畫好了沒？」

　　「來了來了。」

　　「快，躺下， 攝像準備。」

　　白慕航沒見過拍戲，第一次見就這麼刺激有點接受不了。

　　拍這種劇本，不會有心裡陰影嗎？

　　小劉在邊上道：「都是假的， 不用怕。」

　　白慕航知道是假的，但場景實在是有些……觸目心驚。

　　他只能感嘆：「化妝師真厲害。」

　　劇組人多，沒人注意他們，為了不打擾劇組拍攝， 他和小劉遠遠站在邊上往裡看。

　　屍體大哥非常敬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仔細觀察還憋著氣的。

　　小劉顯然對這些場面見識多了，並不是很感興趣，她往電梯口看了眼：「一會秦晉就過來了。」

　　白慕航倒是有些期待秦晉拍戲時什麼樣，他看過秦晉不少電視劇和電影，秦晉演技真的不錯，只在電視上看，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其實是個又慫又懶的吃貨。

　　電梯一聲響，門緩緩打開。「偵探組」幾人從電梯裡出來，每個人臉上表情都很沉重。

　　白慕航看出他們走位還挺講究的。

　　步調一致，都是跟著機位再走，鏡頭抓的很好。

　　帶頭往前走的不用看就是男一號和女一號，秦晉在第二排，這麼冷的天身上穿的還是秋衣。裡面一件T恤打底衫，外面只披了一件牛仔外套，還是敞開的，走路帶風。

　　白慕航懷疑他臉色沉沉是凍的。

　　畢竟天兒太冷了。

　　「卡！」之前白慕航聽到的中氣十足的男高音又喊了聲：「過，下一條。」

　　導演一喊過，秦晉立刻跺了跺腳，凍的直哈氣雙手交叉著搓胳膊。

　　其他演員也差不多，尤其是女演員，穿的比男演員還要涼快。

　　可沒人給這些主演送外套。

　　導演喊卡之後助理不應該都是撲上去給演員送衣服的嗎？

　　白慕航剛想問小劉怎麼不給外套穿，只聽男高音又喊：「來，你站這邊，你站這，主演準備，機位準備。」

　　緊接著下一幕就開拍了，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

　　這一幕主要就是法醫觀察死者屍體，男一號詢問報案者瞭解詳情，秦晉在一旁拿著小本本一本正經的記錄。

　　其餘幾位主演分別查找屋內蛛絲馬跡，落在地上的頭髮絲兒，血跡上的鞋印，還有屋內所有指紋。

　　好幾個機位同時拍，不說話的影員拍動作眼神和神態，法醫觀察的細節之類，主機拍男一號和報案者的對話，秦晉還有幾句詢問的台詞。

　　白慕航聽出他語氣不是平常生活中說話的樣子，根據劇本人設專門練過的。

　　看起來平時沒個正經樣，拍戲倒是挺認真的。

　　這一幕拍了兩遍，秦晉終於能休息，小劉拿著外套上前給他披上，他把手裡的小本子揣進了口袋。

　　秦晉走到白慕航面前，白慕航問：「天這麼冷怎麼拍戲還穿秋裝？」又不是古裝劇沒辦法。

　　秦晉道：「夏天開始拍的，劇本裡時間肯定和現實時間不一樣。」

　　「這多冷啊。」

　　秦晉掀開外面一件T恤，裡面還有一件薄T恤，上面貼了幾塊狗皮膏藥似的東西。

　　秦晉小聲道：「我貼了暖寶寶。」

　　白慕航：「……真機智。」有比沒有強。

　　秦晉接過小劉遞上來的暖水壺捧在手裡：「這個天氣其實還好，如果在北方取景，那才是真的冷。」零下十幾度幾十度，打個噴嚏都能凍成冰溜溜。

　　白慕航一直小看了他，秦晉雖然嬌氣，但也不是一點苦不能吃，至少他還挺耐凍的。

　　演員雖然能掙錢，有時候也挺辛苦。

　　白慕航和秦晉坐在角落裡，看別的演員拍戲，順便給他講他們拍的這個案子。

　　兇殺案，死者是燒烤店的老闆，又矮又胖但能掙錢，吃苦耐勞在市裡買了房，家裡條件好了，結果老婆卻和情夫勾搭上了。

　　案情雖然普通，但劇本挺會渲染，一開始都沒人知道死者老婆有情夫，以為是入室搶劫，最後變成了謀財害命。

　　案情一波三折，最後情夫身份才被暴露出來。

　　有點現實版潘金蓮的意思，白慕航聽得津津有味。

　　「你剛才用本子記什麼？」白慕航看他記得還挺認真的。

　　秦晉說：「口供。」

　　「不是有劇本嗎，還要記？」

　　秦晉說：「假裝做做樣子。」他從外衣口袋裡掏出小本子，給白慕航看。

　　從第一頁紙上開始，都是秦晉自己無聊畫的小豬小狗，裡面偶爾還有幾句台詞，估計是懶得背，直接寫上。

　　台詞後面還有秦晉獨家批語。

　　【呵。】

　　台詞：你和死者什麼關係？【撒謊，兇手其實就是你！】

　　【今天想吃肉，想吃排骨。】旁邊畫了一隻豬。

　　【這個龍套長得……真不像話。】

　　【中午的盒飯好吃，多給了我一份雞腿。】

　　……

　　白慕航合上小本子塞回給他：「千萬別給人看見。」否則形象也別想要了。

　　「我又不傻。」秦晉說：「我一段時間換一本。」

　　白慕航心說你不傻，誰傻？

　　秦晉上一個小本本，上面幾乎全部都是吐槽周源的。

　　秦晉不敢當面罵他，只好在小本本上寫，怎麼痛快怎麼罵！

　　想到周源，秦晉就想起現在已經告別單身了。

　　他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有了男朋友！

　　有男朋友真好，每天花樣投喂，想吃什麼吃什麼。

　　哈哈哈哈哈！

　　白慕航給他突如其來的詭異笑容嚇到了：「你怎麼了？」

　　拍這種血腥題材的電視劇，劇組現場詭異不說，連演員都瘋了。

　　秦晉「嘿嘿」笑了兩聲，一副沉浸在戀愛中懷春的模樣。

　　他想和白慕航分享，當著面又不好意思說，於是只面帶「嬌羞」的看了白慕航一樣。

　　白慕航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真要命。

　　……

　　看劇組拍戲挺有意思的，雖然有些演員獨角戲看起來像個神經病。

　　有句話不是這麼說嗎，拍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

　　白慕航就跟傻子一樣看了一下午，直到莊耀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做什麼。

　　「我出來玩了，在秦晉劇組，看拍戲還挺有意思的。」他看了眼時間，再過一個小時小白就要放學了。

　　「出門多穿衣服，外面天氣涼。」

　　白慕航道：「我知道，穿的不少。」今天出門前他在毛衣裡面還加了一件。

　　莊耀道：「我接了小白放學過去接你。」

　　「不用這麼麻煩。」白慕航說：「一會我也去學校，咱們在學校見。」

　　莊耀沒異議：「好。」

　　他們倆差不多時候到的學校，帶著小白在外面吃了飯才回家。

　　他原想和莊耀分享一下今天在劇組看到的，但有點兒太血腥，小白在，不適合小孩子聽，白慕航就沒講。

　　一月過半，還有二十天不到就要過年了。

　　早晨莊耀在鏡子前系領帶，白慕航靠在門框上看他。

　　「今天公司事情多嗎？」

　　「還好，」莊耀道：「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

　　白慕航道：「叔叔阿姨今天回來，我們倆都不去接機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莊擎和宋懷芯今天回來，但今天是週五，白慕航要直播，莊耀公司也忙，他抽不開身，只能安排人去接機。

　　莊耀工作忙能理解，公司大事多，白慕航沒有他那麼忙，店裡有吳莉和翟文浩在，他請半天假也沒什麼影響。

　　莊耀卻說不用他去，他已經安排了人。

　　莊耀道：「他們今天剛回來事情肯定也多，等週末放假，我帶你和小白過去，到時順便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也搬過去住段時間。」

　　白慕航沒再堅持，聽莊耀安排。

　　「搬去那邊離你公司遠嗎？」

　　他們現在住的離莊耀公司就永遠的，路上不堵車得四十多分鐘。

　　「沒差多少，」莊耀道：「路上多了十分鐘距離。」

　　也就是說莊耀上班開車得一個小時，夠辛苦的。

　　早上還得送小白去上學。

　　白慕航突然動了學開車的心思，能給莊耀分擔不少負擔。

　　他一想什麼，全都寫在臉上。

　　莊耀站在青年面前，笑道：「不用擔心，我們搬去那邊住，小白上學問題會有人解決。」

　　白慕航不知道什麼意思，迷茫的看著莊耀。

　　莊耀在他額上親了親，溫聲道：「我去上班了。」

　　白慕航沒去接機，但晚上還是打個電話過去，宋懷芯也沒怪他，都有工作能理解，也不是非接不可。

　　再說莊耀也安排了人，他們一路上都挺順的。

　　原本清冷無人居住的別墅，短短一天不到就有了人氣。

　　宋懷芯看著莊耀為小白準備的公主房，對丈夫招手：「你看，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樣。」連小孩子住的公主房都準備好了。

　　莊擎看著像童話城堡一樣的屋子，繃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的屋子。

　　看著覺得有點彆扭。

　　站在這間粉嫩嫩的屋子裡，他感覺渾身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