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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今天也在艱難求生[穿書]》第42章
第42章 醉酒

  魚魚終於回歸了大海, 他離開後, 海浪飛快地退去,他曾坐過的那塊石頭驟然消散成煙,露出半淹在水裡的一座冰棺。

  棺身近乎透明, 沈知弦一眼瞧見了空棺裡的東西,微微一愣, 那兩件東西便化作兩道微光,沒入海水中。

  冰棺簌簌碎裂,整個秘境在顫抖著,裂出無數細痕。晏瑾攬住沈知弦的腰, 毫不遲疑地就朝那冰棺躍去。

  沈知弦下意識閉了閉眼, 下一瞬一陣涼意拂過全身,如來時一般。再一睜眼, 他們就回到了信城之外。

  以往這秘境吞了人, 是要悄無聲息地飄走的, 可近些年來它魔氣不足, 越發撐不住,這回吞的人又有點多,滿噹噹的,還沒來得及消化,便待在了原地。

  秘境在那天被迫讓晏瑾進去之後就關閉了, 但仍有好些個不死心的修士不願離去,每天都在秘境四周徘徊。此時見秘境突然吐出來許多人,又乍然消失, 他們都愣住了。

  片刻後,那些人立刻朝秘境裡出來的人湊過去,七嘴八舌地開始打聽裡面的情形。

  晏瑾身上氣勢太冰冷,滿身寫滿了拒絕,沒人敢湊過來,倒叫兩人免受被圍擾之苦。

  在秘境裡不過短短一個月,沈知弦此時再看眼前這熱鬧場景,卻有恍若隔世之感。

  魚魚小拾他們的那個幻象和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幻象中過了幾年,外界不過眨眼一瞬。沈知弦身處幻象中時,是跟著真真切切地「過」了許多年的。

  「歲大哥!晏大哥!」不遠處,段沅一邊朝他們招手,一邊飛快地跑過來。離得近了,見著兩人之間不自知的親密距離,不由半是玩笑半是嗔道:「歲大哥也來啦?歲大哥果然惦記著晏大哥。」

  沈知弦覺察出不對勁,默了一下,片刻後他試探性地問:「你們在秘境裡沒碰著?」

  段沅想也沒想地就搖搖頭:「沒有呢,我這些日子,都是自己一個人走的——倒是見到了那天給歲大哥算命的那人。」

  她想起來那卦象,好奇地問:「那人說歲大哥此行會如願以償,歲大哥可遇著了什麼機緣沒有?」

  沈知弦啞然片刻,心知是秘境在消散前混淆了眾人的記憶。他無聲地嘆息一聲,想到鮫鱗,微微點頭:「算有吧。」

  他既沒有說下去,段沅便知他不想說。她也不是遇著什麼就非要刨根問底的性子,見此也不多問,只鬆快道:「在秘境裡呆了許久,得找個地方好好歇一歇。」

  信城又擠滿了修士,沈知弦他們不欲回信城聽眾人喧鬧,橫豎時間還早,他們干脆去了附近一個小鎮子裡歇息。

  一路上順便又交流了一番之後的行程,然後段沅很遺憾地發現他們很快就要分道揚鑣了。

  「我在秘境裡找到了一枚靈果,這靈果要搭配另一種靈果吃才能有效果……偏生這另一種靈果離得可遠。」段沅嘆口氣,「我還要繼續往南走呢。」

  沈知弦便也遺憾地嘆口氣:「我們卻是得往西而去了……」

  他臉上的偽裝在秘境裡全解開了,眼下只靠簡單的幻術撐著,時間久了難免要被段沅察覺出破綻來。沈知弦不想暴露身份,兼之又要找不死城,只能同段沅告別了。

  好歹同行了這麼久,相談甚歡,分別前總要好好吃頓散夥飯,喝杯離別酒的。

  小鎮客棧條件簡陋,財大氣粗的沈知弦找了處帶著院落的空屋,用一袋子錢財來換得屋主人同意他們在這歇腳兩日。

  三人去外頭簡單吃了些飯食,買了幾罈子酒,並一些小吃食,回到院落裡,就著月色,開壇痛飲。

  段沅一想到要離別就傷心,一傷心就一杯接一杯,借酒消離愁,消著消著,很快就把自己灌醉了。

  喝醉了的段沅一邊打酒嗝,一邊感慨:「這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能與你們結識實在是太好啦……」

  她絮絮叨叨著,沈知弦一邊應著她,一邊也笑吟吟地飲著酒。

  這酒是鎮上居民自己釀的,口感風味當然是比不得清云宗上的特製靈酒,不過此時此景之下,倒也不算太差。

  晏瑾只飲了沈知弦親手斟給他的一小杯便不飲了,沈知弦也不逼他,和段沅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明月如玉盤,高懸於天邊,清泠泠的月光灑了滿地。這酒後勁很足,沈知弦喝了一壇多,居然也覺出一點醉意來了。

  而段沅早就喝得醉醺醺,捏著酒杯傻笑了。

  晏瑾不動聲色地攬上了身旁人的腰,將他往自己身上帶了帶,免得他喝醉了東倒西歪摔到地上去。

  沈知弦倒是無知無覺,被帶了一下,順勢就靠在了晏瑾肩頭,半闔著眼,臉頰泛紅,興致一起,便撫掌而歌。

  他的歌聲向來是灑脫而肆意,充滿著快意恩仇的江湖俠氣,段沅聽著聽著就痴了,待沈知弦唱完,她哇地一聲,眼底居然泛起了淚光,喝醉了也格外靈活地蹦到沈知弦面前。

  「歲大哥,我……我真是……」她大著舌頭,結結巴巴地吐出驚天之語,「我真是!超喜歡你的!」

  說了個開頭,就忍不下去了,段沅倒了杯酒,豪爽地一口灌下,像是壯了壯膽:「歲大哥真是太好啦!我,我恨不得天天和歲大哥一塊兒歷練……」

  沈知弦被她的胡言亂語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回應,轉瞬又被身旁人突然迸發出來的冷意凍了一下,他醉眼朦朧地偏頭看了眼晏瑾,又輕又軟又帶著些疑惑地喚了聲:「阿瑾?」

  晏瑾抬手,替他將鬢邊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去,沉默不語。

  沈知弦被晏瑾弄得有點癢,抬手將晏瑾的手捉住。

  晏瑾的手很溫暖,而沈知弦雖說是得了鮫鱗,略略緩解了心疾,可偏寒體質一時還沒法調理,手仍舊是冰冰涼涼的,不知覺就要黏著溫暖的東西。此時感受到晏瑾手掌心的溫度,他便無意識將自己的手貼過去,小螃蟹伸爪爪一樣,輕輕戳著晏瑾的手掌心。

  晏瑾被他戳得整顆心都柔軟了,神色緩和了幾分。

  這邊段沅越說越誇張,不知情地聽著只會以為她一顆芳心一片痴情都落沈知弦身上了。

  沈知弦醉酒之中覺得不妙,連忙打斷:「承蒙厚愛,不過我一介普通人,真當不得你如此……今日一別,以後有緣再見,若是無緣,也就……」

  話裡話外都是拒絕的味道,段沅隱約覺得沈知弦是誤會了她的意思,立時就急了,不管不顧地一咬牙就什麼都說了出來:「歲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其實有個秘密,一直瞞著沒說……我現在終於忍不住啦,我其實,其實才不是女孩子呀!」

  他終於說出來這個秘密,心頭一鬆,反倒是什麼拘束也沒了,淚光閃閃的,激動得不得了:「我小時候身子弱,經常生病,家裡人說要把我當女孩子養,養到二十歲此後才能平安無事……初時在家還不覺什麼,可後來他們又將我送去了千音閣……」

  段沅家裡人本意是想讓段沅去修煉,好歹健壯一下身子不要風吹就倒,結果誤打誤撞機緣巧合之下,倒真的讓千音閣的三閣主……也就是段沅的師尊看上了眼,收了他為親傳。

  千音閣裡女子居多,而女子之間的瑣事本就要比男子間多,各種攀比較勁也絲毫不輸於男子,段沅以三閣主親傳弟子的身份一空降,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段沅委屈得語無倫次:「她們老找我說胭脂水粉,這個色那個色的,總問我哪個好看——可那些個胭脂明明看起來都是一個色呀!我從來都不喜歡這些的!」

  「她們還要誇我好看,一邊誇一邊背地裡悄悄說我其實只有一張臉能看,卻是個空架子——胡說!我每次考核都在前三呢……嗚嗚嗚嗝!」

  所以他真的是超級怕和同宗門的師姐師妹們交流,更怕和她們一塊兒出門,那可是要從衣服首飾胭脂水粉等等好一頓捯飭,講究得叫他頭疼,為此他不得不在臉上偽出一道疤痕來,終於減輕同門師姐妹們的關注。

  這次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獨自出來歷練的機會,又幸運地與沈知弦和晏瑾兩人結識——旁得不說,單沈知弦身上那肆意灑脫的俠氣,就叫他又仰慕又崇敬。

  那是他從小看話本子就很喜歡很憧憬很想要成為的那種俠客啊!

  他倒豆子似的說了個精光,沈知弦:「……」

  沈知弦:「!!!」

  沈知弦:「男孩子???」

  他震驚地聲音都變了調,難以置信地看著段沅。

  坐在他對面的,這麼大只的漂亮小姐姐呢!為什麼突然就變成男孩子了!

  他一時也不知該是震驚段沅居然是個男孩子,還是該可憐段沅在一群美人窩裡艱難求生,片刻後他選擇看向晏瑾。

  ——嗯???

  ——晏瑾的女主???

  晏瑾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神色微微沉了沉,低聲問:「歲見很難過?」

  沈知弦否認:「不是……」

  他難過什麼啊!難道不是應該晏瑾難過嗎!好好的女主突然變成了好兄弟?這誰能撐得住啊!

  他與晏瑾對視了片刻,又去看段沅,瞠口結舌地重複確認:「男……男孩子?」

  段沅酒醉之下頭腦不清醒,滿腦子都是不能再騙歲大哥了,聽見歲大哥不信他,他一急,又想不出什麼證明的法子,乾脆捉住了沈知弦擱在桌上的另一隻手往自己胸口擱。

  「歲大哥你摸摸……我真的是男孩子呀!」

  沈知弦還沒從好好一個女主突然變成了男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手突然就被抓住放在了那微妙的地方,頓時嚇得一個激靈,酒就醒了一半,立刻摸著燙手山芋般飛快地縮回來。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歲大哥我真的沒騙你了——」

  於是一個要拉著一個,一個要躲著一個,一個要護著一個,一番兵荒馬亂,酒罈子都摔碎了兩隻。

  沈知弦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一轉頭就往晏瑾懷裡躲。晏瑾護住他,替他隔開段沅,沉聲道:「好了,別鬧了。」

  晏瑾的氣勢冰冷,一下就將段沅嚇住了,他一直很怵晏瑾,有多仰慕沈知弦,就有多害怕晏瑾,聞言頓時一動不敢動了:「晏大哥……」

  晏瑾毫不留情:「回去睡覺。」

  段沅眼巴巴地看了看晏瑾,又看了看沈知弦,他的仰慕對象正躲在凶巴巴的晏大哥懷裡,看也不看他。

  酒醉著都還是不敢忤逆晏瑾的段沅格外委屈地一步三回頭,歪歪扭扭地回房裡去了。

  終於解決了一個小醉鬼,晏瑾立刻將所有心神都傾注在懷裡這只大醉鬼身上了,「歲見?」

  沈知弦只求喝得痛快,並沒有用靈力刻意壓制著,此時酒勁也有點上頭,迷迷糊糊地抱著晏瑾蹭了蹭:「我也要回去……」

  他蹭完之後,推開晏瑾,自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晏瑾看他那走路都不利索的架勢,抿了抿唇,哪裡敢離開太遠,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到房門時,沈知弦果不其然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兒摔倒,晏瑾眼疾手快拉得他一把,將他扶著去榻上坐下。

  「等一會,我打些水來。」

  「嗯。」沈知弦懶洋洋地半靠半坐著,半眯著眼昏昏欲睡,根本沒聽清晏瑾說了些什麼。

  晏瑾打來水,用術法微微熱了熱,從儲物囊裡取了帕子浸濕了水,替沈知弦擦臉擦手。

  沈知弦喝醉了酒,恍恍惚惚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根面條,被晏瑾揉來揉去。他偏了偏頭,躲過晏瑾的手,嘟囔道:「不擦了……」

  於是晏瑾又放下帕子,替他斟了杯水,小心地喂他喝。

  水溫恰好,沈知弦就著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喝完一整杯水,舔了舔嘴唇。因著喝了酒,他的唇色本就要比平時殷紅些許,此時殘留著水,又再添幾分潤澤,看得晏瑾心頭火起,閉了閉眼,平息了一瞬,才又睜開。

  扶著沈知弦躺下後,晏瑾聲音都低啞了幾分:「歇息罷。」

  沈知弦喝完水,卻清醒了幾分,見他要走,下意識就拽住了他,軟著嗓音道:「等下……別走嘛,睡不著,陪我說話。」

  他忘記自己已經恢復了靈力,拽得有些用力,晏瑾對他又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拉得一個趔趄,膝蓋撞著了床沿,不及站穩,便朝榻上倒去。

  榻上還躺著個沈知弦,晏瑾反應極快地兩手在他身側一撐,沒徹底將人壓扁,只是這姿勢一下子就微妙起來了。

  沈知弦的手還拽著晏瑾的一截衣袖,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一時沒有回神,就這樣呆呆地看著。

  晏瑾低頭,也靜靜地瞧著他。

  沈知弦的眼底閃著細碎的水光,浮著一層醉意,瀲瀲然像是清醒又像是迷糊,唇色潤澤,吐出來的熱氣還帶著酒香,將沒喝醉的晏瑾都熏得心醉。

  「歲見……」

  他喚了一聲。

  沈知弦喃喃地應了聲:「啊……」他迷糊地蹙了蹙眉,忽然覺得一片混沌的腦海中又突兀地出現了一個聲音,有點像晏瑾的,又似乎不是。

  他喝得醉醺醺的,腦子沒轉過彎來,下意識跟著重複了那個聲音的話:「……親,親他?」沈知弦露出疑惑的神色來,睜著霧氣濛濛的眼看著晏瑾,眼底全是迷茫,很不解為什麼腦海裡會出現這樣的聲音。

  晏瑾終於是忍不住了,一股火起從胸腔湧起,充盈了他全身。他喉頭動了動,下一瞬就低下頭去,準確無誤地覆上了那兩片他覬覦已久的唇。

  沈知弦霎時怔住了。

  晏瑾其實也不敢太過分,只輕輕地壓著,也不敢用力,謹慎地注意著沈知弦的神色,見他沒有抗拒也沒有掙扎,才小心翼翼地咬住,伸出舌尖來,飛快地舔了一下。

  甜的,軟的,帶著酒香。

  沈知弦這回是徹底回過神來了,醉意飛得一乾二淨,眼底閃過錯愕,他下意識要推開晏瑾,結果晏瑾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動作,在他還來不及用力時就先抓住了他兩隻手,舉到頭頂上摁著不讓他動。

  沈知弦頓覺身上沉了幾分,是晏瑾將小半身體壓上來的緣故。

  唇上微微刺痛,是晏瑾咬了咬他的唇,又吐出來一口滾燙的氣息,才緩緩抬起頭來。

  昏暗的燭光中,晏瑾眼底黑沉沉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瘋狂,他就這樣定定地凝著沈知弦,低聲喃喃:「忍不了了,歲見,我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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