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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繮[NP]》第195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受害者

   周一,白凝學校正式開學。

新學期總是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大大小小的會議,正式開始授課前的教案准備,科研小組的年度工作目標及落實方案,林林總總,瑣碎而又冗繁。

一直忙到快要下班,白凝才抽出一點兒閒暇時間,泡了杯熱茶,稍稍緩口氣。

此時,學校門口一輛黑色商務車的後門,推開一條縫隙。

少年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染回了黑色,臉上戴著個黑色的口罩,皮膚泛著病態的白,左眼角深紅色的痣亦有些暗淡。

“少爺,我背著梁總帶你過來,是擔了風險的,你說就來學校大門口看看,這看也看過了,咱們回去吧。”充當司機的保鏢滿臉為難之色。

坐在副駕駛那個保鏢也跟著附和“對啊少爺,梁總雖然中午有事離開了醫院,但誰也說不好他什麼時候回來,要是撞見你不在,你是沒事,我倆肯定是要被解雇的,你就體諒體諒我們吧。”

“你們有完沒完?”梁佐不耐煩地揮揮手,用力抓握了一下頸間的銀色鏈牌,下定了決心,“去,把我的輪椅拿出來!”

“少爺……”保鏢還要再說,被他煩躁地狠狠剜了一眼。

“你倆收了我的錢,就得聽我的話,快點推我去見個人,見完我就跟你們回去,不然的話……”他冷笑了一聲,“我就跟我爸說,你倆沒有照顧好我,讓我又摔了一跤,估計要徹底殘廢了!看我爸怎麼收拾你們!”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只得妥協,從後備箱拿出摺疊輪椅,將他抬了上去。
饒是動作小心,依然有幾次碰到固定了夾板的雙腿,帶來錐心的疼痛。

梁佐疼得連聲哀嚎,面色慘白,額頭滲出冷汗。

見不到白凝的這一周,他坐立難安,度日如年。

無數次猜測過她會是什麼樣的處境,是被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毒打,還是拉到親朋好友面前公開處刑?

以那個男人的變態手段來看,說不定會更加無情,將她用手銬腳鐐鎖起來,囚禁折磨……

她那麼嬌弱,被他操的時候一點疼都受不得,遭遇殘酷虐待之時,肯定哭得稀裡嘩啦,連聲求饒。

她在最驚恐絕望的時候,有沒有喊出過他的小名,希冀他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在她面前,救她於水火之中?

每想一次,便如同在心口重重刮下一條血肉,鮮血淋漓,漸成沉痾。

他真的恨死他自己了。

從小公園逃出生天,送到醫院搶救的那天,梁有德嚇得夠嗆,一迭聲追問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麼,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他覺得丟臉,什麼都不肯跟梁有德說,只求梁有德幫他尋找白凝的下落。
梁有德找人查了兩天,陰著臉將一疊資料甩到他面前,然後便張羅著給他辦簽證,送他出國避風頭。

他將那些資料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所有的妄想都被掐滅。

是他輸了。

那個男人強大無匹,背景深厚,別說是他,就算傾梁家之力,也沒辦法撼動對方半分。

他和白凝的事已經暴露,丟失了最後一張底牌,他便猶如赤身露體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走,便是個死。

可他好想她。

無論如何,他要再見她一面。

從同學口中得知白凝按時去了學校的消息後,他便再也坐不住,抽了個梁有德不在的空隙,重金收買了兩個保鏢,讓他們背著他躲開醫生和護士,直奔這裡。

坐著輪椅穿行在熟悉的校園裡,梁佐賺足回頭率。

有別於往日裡的欣賞和仰慕,這一次,路人投過來的眼神裡,是好奇與猜測。

梁佐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形象實在不怎麼樣,甚至稱得上糟糕。

一周以來食不知味,又飽受疼痛折磨,他的身形瘦了一大圈。

眼睛也因為長期失眠而布滿紅血絲,表情焦躁如失了雌獸的野狼,渾身充滿了低氣壓。

但他已經顧不上收拾打扮。

他害怕時機稍縱即逝。

他恐懼再也沒機會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辦公室的門被叩響的時候,白凝正在和相樂生通電話。

“我今天下班早,現在開車去接你。”相樂生一目十行地審閱羅儀整理好的文件,沒有發現任何錯誤,微微頷首,站起身收拾公文包,準備下班。
“好啊,我等你。”白凝笑著答應。

她抬頭看了一眼房門,並未掛斷電話,揚聲道:“進來。”

“咯吱咯吱”,少年手搖輪椅進了門,將兩個保鏢關在門外,摘下口罩。
他的眼睛裡迸出熾熱的光亮,貪婪地看著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聲音顫抖:“白凝,是我!你有沒有事?他把你怎麼樣了?為什麼這麼久不跟我聯繫?他是不是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看見他這副潦倒模樣,在短暫的吃驚過後,白凝很快鎮定下來。

她看了看手中沉默下來的通話,椅子往後挪了挪,故作不小心地將桌上的水杯和書本撞翻,語氣慌亂:“梁……梁佐?你怎麼來了?你……你想幹什麼?”

相樂生深吸一口氣,眼睛眯起,聲音卻很穩:“小凝,別怕,先穩住他,我馬上趕過去。”

他沒料到,已經打斷了對方兩條腿,對方竟然還有力氣蹦躂。

不過,那個王八蛋明顯對白凝情根深種,以白凝的頭腦,應付他應該游刃有餘,暫時不至於發生什麼生命危險。

“你在這裡,我當然要來!”梁佐驅動輪椅往她的辦公桌靠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想要把她清麗的模樣用力刻在心中,“白凝,你怎麼了?看到我不開心嗎?”

白凝掛斷電話,白皙的臉低垂,語氣低落:“你快走吧。”

“我不走!”梁佐上半身撲到桌子上,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又低頭充滿憐惜地親了親,“我知道,你一定是擔心他又找我麻煩,才催我離開的!你心裡對我也有感覺的是不是?你關心我對嗎?他以為他打斷我的腿,我就沒辦法過來找你了嗎?白凝,就算是爬,我也要爬過來見你,我不怕他!”

他腦子裡忽然涌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白凝,我爸要送我出國,你跟我一起走好嗎?我們可以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喜歡你,愛你,想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你和他離婚,嫁給我,我們私奔好不好?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白凝睫毛微顫。

她拒絕著,態度卻不算強硬:“我……我不能……我的工作……還有我爸媽……”

梁佐認真想了想,發熱的大腦也漸漸冷卻下來。

是啊,他不能要求白凝放棄現有的一切,不顧一切地和他走。

那樣太自私了。

“那……”他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那你等我好不好?最多五年,我……等我出人頭地、功成名就之後,立刻回來找你,把你從他手裡解救出來,你一定要等我!”

想到必須將白凝留在惡魔身邊,讓她飽受五年苦楚,他就覺得自己窩囊透頂。

“你……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白凝語氣裡透出一絲脆弱。

“什麼?”梁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你愛我……”白凝仰起臉,無助又期盼地看他。

周身的血液被點燃,梁佐瘋狂點頭,又一次告白:“是的,白凝,我愛你!我們雖然迫於那個人的阻撓,不得不短暫分開,但是你要相信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哪怕全世界都反對我們,哪怕遭受無數的挫折與打擊,哪怕和你遠隔千山萬水,我也一定會義無反顧地來到你身邊!只有你才能令我的靈魂完整,你是我往後餘生的信仰,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

這段情話,他查了許多資料,打了無數遍稿子,準備了好幾天,簡直倒背如流。

白凝抽了張紙巾擦淚,矇住半張臉,令他看不清表情。

釋放過熱情,自然便期待有回應。

梁佐忍著疼痛,撐起身子靠近,輕聲問:“白凝,你……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或許,不是一點,是很多。

不然,她為什麼會為他流眼淚?

聽見遠處似有嘈雜人聲傳來,白凝放下紙巾,仿佛在一瞬間,便變了張臉。

她表情冷漠地盯著梁佐,忽然冷笑一聲:“梁佐同學,請問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不然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喜歡上一個……”

她一字一頓,冰冷的聲音和溫柔的氣息,有如割裂的兩個極端,一起向他涌了過來:“強—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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