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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繮[NP]》第22章
第十九章 接近與警醒

  偷歡過後,李承銘將那幅沙漠孤影的油畫送給了白凝。

  白凝堂而皇之地把它挂在客廳的墻上。

  相樂生發現了,習慣性贊美:「剛買的嗎?很漂亮。」

  「嗯,去看畫展的時候買的。」白凝隨口扯謊,面不改色心不跳。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白凝正在上課,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

  她瞥了一眼,是母親傅嵐打來的,便點了挂斷。

  很快,第二通電話又打了過來。

  白凝徑直關了機,繼續講解高深的內容。

  幾分鐘後,下課鈴響起,她擱下粉筆,急匆匆走出教室,給傅嵐回電話。

  饒是已經做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那超出人類承受能力的高分貝嗓門駡了個狗血淋頭:「爲什麽不接我電話?白凝,你和你爸一樣,都是白眼狼!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白凝忍著氣安撫:「媽,您又怎麽了?我剛才正在上課,實在沒辦法接您電話。」

  傅嵐不依不饒地又駡了半天,耳提面命讓她趕快回一趟家,說是有急事。

  挂了電話,白凝鬆了口氣,揉揉被吵得嗡嗡作響的耳朵,打開打車軟件準備找輛出租車。

  「老師,你去哪兒?我送你過去。」一直倚著門框觀察的梁佐走過來,笑得純良。

  一排黑色耳釘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銀的,隨著他的動作一閃一閃,很是奪人眼球。

  白凝下意識裡不想和他有什麽過多關聯,拒絕道:「不用,我打車就可以。」

  梁佐就站在離她一米的距離,視力極佳的眼睛望向她的手機屏幕。

  果不其然,由於校區偏遠,等了三分鐘,都沒人接單。

  白凝逐漸有些煩躁。

  「老師,走吧,我的車就停在學校門口。」梁佐再次發出邀請。

  以自家媽那個不甚穩定的精神狀態,再耽擱一會兒,不曉得要鬧成什麽樣子。

  白凝想了想,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亮藍色的JAGUAR,熱烈招搖,毫不遮掩。

  白凝往後車門走,梁佐玩笑道:「老師,拿我當司機呀?這樣多傷我的心?」

  白凝無法,只好坐上副駕駛。

  眼角餘光瞟過她被鉛筆褲包裹著的纖細筆直的一雙腿,梁佐脚踩油門,發動汽車。

  「老師很討厭我嗎?」他開口道。

  年輕男孩子,總有一種毫無道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銳氣,說話肆無忌憚,不給彼此留一點餘地。

  白凝心浮氣躁,矢口否認:「沒有,我對所有學生,都是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啊。

  梁佐目光微閃,笑道:「不討厭我就好。」

  等白凝報了地址,他訝道:「這麽巧?我家就住對面的別墅區,走路五分鐘就到,我怎麽從來沒有遇見過老師?」

  白凝眼觀鼻鼻觀心,淡淡回答:「是我父母家,我不住在那邊。」

  氣氛一時有些冷。

  梁佐沒話找話,道:「老師,你的這門課實在太難,我已經很努力,可還是學不會,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挂科。」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側過臉,眼角的小痣因著暖陽的照射,顯出特別的艶色: 「老師能不能每周抽出點時間,給我補補課?」

  白凝道:「你有不明白的問題,直接來辦公室找我就好,周一到周五,不上課的時間,我一般都在那裡。」

  妄圖登堂入室的想法落空,梁佐不敢表現得太急切,以免打草驚蛇,只得故作高興地應了:「謝謝老師!那我明天就去找你請教問題!」

  一路開到軍區大院門口,車被橫杆攔住,警衛員走近,對梁佐敬了個禮:「你好,請出示證件。」

  白凝身子探過去,微笑道:「小田,是我。」

  警衛員熱絡地打招呼:「原來是白小姐,好久不見。」

  說完,他立刻抬手放行。

  一路將車開到電梯口,梁佐跳下車,紳士地幫白凝開了車門:「老師明天見!」

  白凝點點頭,抬脚邁進電梯。

  甫一見到她,傅嵐就開始大哭,一邊抹泪一邊破口大駡。

  從她亂七八糟的言語裡,白凝艱難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爛俗的瓊瑤戲碼,沒有半點超出她的預料。

  不過就是傅嵐逛街的時候,偶遇父親的某位小情人,看見對方衣著光鮮,打扮奢麗,眉眼間春情密密,立時大受刺激。

  「然後呢?您衝上去和她吵架了?」白凝看著明明剛過五十歲,却因爲飽受嫉妒和寂寞的折磨,而顯出衰頽老態的女人,心中唏噓。

  如果真的敢和小三正面開撕,白凝或許還會敬她勇氣可嘉。

  果不其然,傅嵐冷哼一聲:「我爲什麽要和她吵?給她臉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哪根葱!」

  色厲內荏,說得真真冠冕堂皇。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傅嵐按照標準流程,痛說革命家史。

  左不過是她當年如何不計代價地幫白禮懷拓展人脉,又是如何在對方駐守高原時獨自懷孕生女,因月子裡沒養好,落下一身的病。

  追憶完艱苦歲月,又開始講述白禮懷得了勢之後,是怎樣勾搭部隊女醫生、下屬女兒,乃至最近怎麽經過別人牽綫搭橋,認識了今天的另一位當事人——那個十八綫女明星的。

  也難爲她自虐似的,把這些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時刻拿出來自虐。

  更難得的,是她除了哭泣、咒駡、抱怨,和把白凝當做所有負面情緒的垃圾桶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有時候,白凝覺得自己恨她。

  如果不是拜傅嵐所賜,她不會這麽早就對愛情、對婚姻感到絕望。

  這種悲觀態度,注定伴隨她的一生。

  可其它的大部分時候,白凝又覺得傅嵐可憐。

  她永遠都不會明白,恩情這回事,固然令人感喟,令人念念不忘。

  可說上千遍萬遍,說到你的耳朵都生了厚厚的繭子,再配上這張憔悴不堪的怨婦臉,最終總會惹人膩煩。

  她八歲的時候,父母就開始分房而居,除了必要的交流,絕不多說一個字。

  這段也曾你儂我儂的婚姻,終究走向了名存實亡。

  白凝忽然覺得灰心。

  她和相樂生,也終將走到這一步麽?

  她打了個寒噤。

  不,她不要變成這副可憐又可憎的樣子。

  抱怨還在繼續,這會兒,傅嵐已經將火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你也不讓我省心,你說說你,馬上就滿三十歲了,爲什麽還是沒懷上?該不會是身體有問題吧?」女人渾濁的眼,看向親生骨肉的時候,忽然現出刀鋒似的厲色。

  對覬覦搶奪自己丈夫的女人無能爲力之時,她習慣性地傷害身邊最親近的女兒,借此獲得畸形的平衡。

  白凝低眉順目:「我沒有……」

  「改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傅嵐已經打斷了她的話,自顧自說了下去,「親家雖然不說什麽,我在別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你啊,從小到大就沒讓我省過一點兒心!我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喲……」

  每一場傾訴,最終總會以打著「關愛」旗號的貶低打壓來收尾。

  或許,在漫長的怨憎會與求不得中,傅嵐早就將自己無處發泄的仇恨與痛苦,從負心薄幸的丈夫那裡,轉移到了女兒身上。

  而白凝,不過凑巧而可悲的,成了那一個犧牲品。

  「不管你愛不愛聽,爲了你好,我一定要說。」傅嵐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摳得她生疼,「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喜新厭舊,翻臉無情。你馬上就要年老色衰,這年紀越大,肯定就越貶值,若不抓緊生個一兒半女,拿什麽來勾住相樂生?」

  「就算相家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對你客客氣氣的,可人家總是要傳宗接代的啊!你要是一直不下蛋,時間久了,他們早晚要給你臉色看……」

  說得就好像,女人的最大價值,僅止於繁衍子嗣。

  更何况,生兒育女,和男人變不變心,其實根本沒有一點兒聯繫。

  白凝麻木地聽著,只覺自己像一條悶在水底的魚,氧氣早已耗盡,死亡近在咫尺。

  可外人看著,她依舊住在漂亮乾淨的水族箱裡,長著鮮艶的鱗片,飄逸的尾,無憂無慮,好不快活。

  捱過一場有如淩遲的精神折磨,白凝終於逃出生天,脚步遲滯地往外走。

  月白色的路燈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長身玉立,後背抵著車門,正在抽烟。

  看見白凝出來,他將剛抽了半支的烟按在垃圾箱上碾滅,快步走了過來。

  白凝怔怔地望他,紅唇張合:「樂生,你怎麽來了?」

  似是感覺到她情緒不佳,相樂生張開雙臂抱住了她,柔聲道:「下午的時候,媽找不到你,給我打了電話。」

  埋進熟悉的懷抱裡,白凝貪婪地深吸一口氣,僵死的靈魂終於漸漸活泛過來。

  她遲疑地想:不會的,我和樂生應該不會走到那樣無可挽回的境地。

  早就偏離了道德軌道的羞耻心短暫回籠,她告誡自己,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要不然……和李承銘徹底斷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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