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賣腐會嗎

　　正式出道的第一天夜晚，比宋連想像中要熱鬧的多。

　　他沒想到新八卦、打臉、再打臉的爽文套路有一天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熱搜話題度跟不要錢一樣不斷上升，段子手營銷號自來水一直到大半夜都還保持著熱度，就連單純的預告精修截圖都破了萬轉。

　　宋連躺在床上，拽著被子一角蓋住肚子，右耳裡塞了只耳機，手機連著耳機線被他丟在被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耳機裡傳來的嬉笑聲。

　　「哎我說，你這算不算開始營銷了啊？」

　　宋連沉吟了一下，回答他：「算吧。」

　　耳機裡，他的前任隊友方北同志哈哈笑了兩聲，調侃道：「可以啊隊長，不愧是娛樂圈的男人，都學會微博營銷了。」

　　宋連嘴唇微張，字正腔圓地吐出一字：「滾。」

　　方北跟他身邊的人小聲說了些什麼，耳機裡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輕微響動，宋連瞪著天花板，屈起中指對著耳麥崩了一下，一字一頓道：「方北，你能不能要點臉？」

　　方北很是無辜，「我媳婦兒外套拉鏈壞了，我幫他處理一下，怎麼就不要臉了？」

　　「……」宋連沉默了一會兒，幽幽地開口：「反正你在我面前不要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冤枉就冤枉吧。」

　　「我說，」方北被他損了一頓，不止沒炸毛，還笑著反擊，「你這一夜之間都成網紅了還不高興呢？要我說你就應該學學人Keep，樂觀一點，別年紀輕輕的整天愁眉苦臉活像有人欠了你八個億。」

　　「我這叫反向樂觀，懂嗎？再說了我學他幹嘛？學他整天不好好訓練纏著我雙排？」

　　方北有一雙善於發現八卦的耳朵，很快就聽出了話裡的重點，「你說他整天纏著誰雙排？誰整天纏著你雙排？你們倆整天雙排？」

　　「……」

　　「有貓膩，有問題。」

　　「有個屁的問題。」宋連受不了他八卦兮兮的語氣，翻了個身，衝著隊伍合照上方北那張笑嘻嘻地臉豎了個中指，「不就是雙排嗎，誰還沒雙排過一樣，我還跟你媳婦兒雙排呢，那也沒見你當場變綠啊？」

　　「你就是想綠我，也得看看我們家南瑜樂不樂意，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方北笑道：「沒什麼問題他為什麼要找你雙排不找其他人？」

　　「那你應該問他，我怎麼知道？」

　　兩人打太極一樣把無意義的問題拋過來丟過去，又鬧了一會兒，聽動靜像是南瑜洗漱完了，躺到了方北身邊，見色忘義的前隊友立馬拋棄宋連，一秒鐘掛斷語音，連晚安都是發的表情包。

　　宋連順著耳機線把手機從被子裡拖出來，解鎖後的界面還停留在逆光劇組的那條微博上，因為連著wifi的緣故，不停地重複播放著那個三十秒的預告片。

　　宋連頓了一下，點開了視頻，耳機裡有一瞬間的安靜，而後就是背景音響起，畫面也逐漸清晰：

　　老式的小區樓棟裡，安靜地只剩下孤獨拖沓的腳步聲。

　　宋連終於停下來，站在門外，略帶希冀地抬起頭，盯著那盞在白天亮起的破敗路燈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去研究那個明顯有過更換痕跡的門鎖。

　　「如果今天你非要走出這個家門，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記憶中的聲音又在他腦海中響起，宋連握著門把的手僵硬了一下，慢慢鬆開，屈起右手，變成了敲門的姿勢。

　　「叩叩——」

　　他放下手，緊張地等待門後的審判。

　　「誰啊？來了來了。」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宋連深吸一口氣，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對著門內的老人喊道：「爸。」

　　看不出具體年齡的老人家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誰？不好意思，找錯人了吧？」

　　說完轉身就要關門進去。

　　宋連急忙伸手阻攔，啞聲道：「爸，是我，我回來了。」

　　「不要叫我爸！」

　　關門的手越發用力，宋連固執地不讓他關上，低聲又叫了一遍，「爸。」

　　父親終於被激怒，抄起鞋櫃上的東西就向門口砸去，盛怒之中已經失去了理智，「滾不滾？！」

　　宋連毫無防備被某樣東西砸到，往後退了一步，無人控制的大門吱吖著打開，又有東西朝著他砸過來，宋連下意識伸手去擋。

　　「鐺——」

　　有什麼重物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

　　宋連怔怔地看著剪輯過後的預告，半晌，放下手機，鑽進了被子裡。

　　一夜無眠。

　　預告片的左下角寫著，一千二百萬次觀看，或許一開始的確是有營銷引導成分，但到了第二天，網友們的熱度倒更像是自發開始圍繞預告片來進行討論了。

　　網上大致分為四種態度，一半圍繞電影，一半圍繞演員本人。

　　@我超愛帥哥der：[截圖][截圖][截圖]誠邀大家品品，這什麼神仙演技啊！！就這兩個眼神差點給我看哭了嗚嗚嗚嗚嗚！這也太虐了吧！！說好的青春勵志電影呢！！！

　　@一日一喪：服了，這就開始吹演技了？一個幾十秒的預告能看出什麼演技啊，現在網友對演技標準都這麼低了嗎？更別說還有本色出演的加成，要吹也等正片上映之後再吹行嗎？我都替你們臉紅，嘔。

　　@超絕甜蜜電競少女：[截圖][截圖]預告裡，最後這個大鐵盒子是不是砸手上了？你們看這個抬手的動作，還有最後那個畫面的定格！再聯繫上宋隊忽然退役，我有一種大膽的想法……不、會、吧……

　　@暴躁老哥：嘁，電影裡的東西能跟現實扯上關係嗎？沒聽過藝術加工？少給叛徒臉上貼金了，他洗不白的我告訴你們！

　　一躍成為網紅的宋連對此毫無感想，在經歷了一番深夜多愁善感後他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蹲在家裡開始等待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不過這些日子他也沒閒著，有空了就打打遊戲直播一下，寵寵粉，更多的時候則是在觀看程越河給他推薦的電影和話劇。

　　宋連到底是非科班出身的半吊子演員，按照程越河的說法，天賦型演員也還是需要專業知識的積累，程越河給宋連找來的都是他以前上學時期，學院老師們用來當成教材的片子，數量不多，但在於需要用心吸收。

　　網上關於宋連的話題度一直沒降溫，還平白給他直播間帶去不少熱度，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員都聯繫了好幾次問宋連要不要續約，都被他拒絕了。

　　休假學習的日子過得尤其快，一晃就是小半個月，要不是工作室一直跟他保持著聯繫，宋于歸和許元每天都在三人群裡聊天，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剛出道就要被冷藏了。

　　又過了幾天，還是沒接到任何關於工作方面要求的宋連終於沒沉住氣，看電影看到一半就按了暫停，靠在沙發上，仔細斟酌了一下，開始打字：

　　【於哥，關於工作的事情……】

　　宋於歸回復：

　　【你等我一下。】

　　宋連以為他忙的沒空打字，要待會兒再回覆，就放下了手機繼續看電影學習。

　　這間原來是客房，上週宋于歸過來說要幫他裝修一間小型放映室出來，原本計劃裝修書房的，不過宋連書房還要用來直播，電腦和其他配件擺了一屋，實在是不方便，就把客房給改了。

　　電影的劇情一幕幕走過，溫柔的BGM裡似乎還摻雜著敲門聲，宋連坐起來仔細聽了聽，才分辨出來的確是有人在敲門。

　　宋于歸提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口，見門打開了，他把袋子遞給宋連，邊換鞋子邊往裡面走，笑道：「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談工作的。」

　　宋連打開包裝袋瞄了一眼，一盒水果沙拉安靜地躺在袋子裡，他拿著牙籤戳了一塊，挺無語的，「……你真大方。」

　　「演員雖然不是偶像，但也需要稍微注意一點形象的，零食還是少吃的好。」宋于歸笑了笑，道：「出道後的第一份工作，準備好了嗎？」

　　「是什麼？」宋連咬著一顆聖女果，嘴巴鼓起小半邊，含糊道：「電視劇還是電影？不會是綜藝吧，我沒有綜藝天賦。」

　　「都不是。」

　　「啊？」

　　宋于歸神秘一笑，低聲道：「賣腐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