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山下鄉

　　「不是、那個他不是……」宋連緊張到結巴，磕磕絆絆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聽見Keep又「歪」了兩聲後才想起來先掛掉電話，然後努力保持鎮定，不去看程越河曖昧的眼神，硬著頭皮說道：「之前撿的兩隻小貓讓他幫我養一段時間而已。」

　　程越河眨眨眼，無辜地攤手：「我什麼也沒說，你這麼緊張幹嘛？」

　　宋連乾笑兩聲，坐立不安地想要離開，「不緊張，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程哥，不打擾你休息。」

　　「去吧。」程越河點點頭，看見宋連拿著文件夾起身走向門口時又補充道：「有空把你跟他的兒子照片發來讓我吸兩口。」

　　宋連差點一頭撞在門上。

　　惱羞成怒的宋連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Keep的聊天窗口連發三段語音，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以及規定他不許再亂七八糟的說些曖昧不清的話。

　　Keep不知道是不是又進入了訓練狀態，一直到睡覺前宋連都沒等到回覆，只好作罷，心裡最後一點埋怨也隨著睡意襲來散了個乾乾靜靜。

　　十場發佈會的安排很緊，既要考慮主創人員的行程問題也要結合各俱樂部的訓練時間，宋連跟著劇組僅僅在C市待了兩天半不到就要飛往H市準備第二場，他原本因為一路奔波而略顯疲憊，到了WSG的主場卻發現Keep抱著伊澤瑞爾和奈德麗在休息室等他，兩隻小奶貓黏糊糊的叫聲和軟綿綿的觸感瞬間治癒了宋連。

　　「你怎麼把它們帶來了？」雖然兩隻貓咪在懷裡的感覺很幸福，但宋連還是記得他們基地離這邊不算近。

　　Keep拖著凳子貼著宋連坐下，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想給你個驚喜，怎麼樣，看見兒子高興嗎？」

　　宋連在這聲耳語下想起當時被他電話支配的尷尬，動作一頓，抱起伊澤瑞爾就撲到了Keep的臉上，低吼：「閉嘴！」

　　Keep吃了一嘴毛，委屈地縮回脖子，趴在椅背上可憐兮兮地小聲哼哼，「有了貓就不要我……哼，生氣。遲早把你們倆喂成豬，看他還抱不抱。」

　　莫名其妙收到詛咒的兩隻小貓絲毫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另一位鏟屎官，安心地癱在宋連腿上享受著按摩順毛服務，還愜意地打了個哈欠，「喵～」

　　Keep幽怨地盯著他們，氣哼哼，「臭貓，哼。」

　　宋連斜瞥了他一眼。

　　Keep揚起燦爛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貓脖子，「小貓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

　　伊澤瑞爾和奈德麗不明所以地歪頭：「喵？」

　　獨處時間總是過於短暫，其他隊友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擁而入，Keep很快就失去了宋連身邊的位置，被擠到一邊唉聲嘆氣。

　　他遲早有一天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吃醋，哼。

　　有過第一次站的經驗，這次發佈會開展的更加順利，加上Keep跟宋連關係好，主持人還玩了不少梗，成功把現場觀眾席的氣氛帶動起來，結束前甚至還有WSG的隊伍粉絲在台下高喊：「宋隊新賽季記得也要來現場當我們的吉祥物啊！」

　　場館內一片善意哄笑。

　　因為行程的原因，Keep原本還打算帶宋連吃頓飯，結果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只好作罷，臨散場前，Keep揣著兩隻貓把宋連拉到一旁，「他倆還要我繼續幫你養嗎？」

　　宋連想了想自己接下來的安排，無奈地點點頭，「麻煩你了，忙完這段時間我就來接它們。」

　　「不麻煩不麻煩，」Keep笑眯眯，「畢竟是我們倆的孩子，屬於公共財產。」

　　宋連捶了他一下，「管不住你的嘴我遲早得揍你一頓。」

　　Keep往後退了一釐米，裝作驚恐，「啊，我好怕怕。」

　　「滾蛋。」宋連笑罵：「好好養，瘦了唯你是問。」

　　「保證跟養豬一個標準！」

　　「去，不跟你扯了，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見。」最後摸了摸兩隻小貓，宋連擺擺手，道別後朝著保姆車的方向走去，「回見，你新賽季加油。」

　　目送著宋連的背影消失在車裡，Keep收回視線，低頭緊了緊懷抱，走向自己的隊友們，「走，跟拔拔回去訓練。」

　　「喵喵～」

　　三個月鹹魚般的休假後緊接著就是忙碌的工作時間，饒是曾經經常帶隊奔赴各地比賽的宋連也有點吃不消這麼高頻率的在各個城市之間飛行。

　　「終於最後一場了……天哪……」G市的臨時休息室裡，許元毫無形象的趴在宋連身邊的板凳上，有氣無力地感嘆：「這哪是跑工作，這是要我的命啊……一個月不到跑完十場發佈會，我現在看見大巴和飛機就想吐……」

　　宋連比他更疲倦，此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即將開始的發布會，臉上上了妝不能隨便揉，宋連只好勉強揉了揉太陽穴，「很快就會結束了。」

　　「才怪！」許元尖叫，「連哥別忘了，你跟程哥那個電影可馬上就要進組了，拍攝地點還在農村鄉下，想想我都要哭出來了好嗎！！」

　　「嗯？」宋連疑惑，他完全沒接到進組的通知，況且程越河不是還說過要先讓他學習學習熟悉那段歷史嗎？

　　許元一咕嚕坐直了，敬職敬業地開始解釋：「前幾天丁姐給我說這事兒的時候，連哥你累的沾上枕頭就睡著了，等你醒了又要轉移陣地，我就沒來得及告訴你……是這樣的，丁姐說電影拍攝時間預計五個月，但陳導對演員的要求很高，希望你們能空出時間一起上課，並且熟悉鄉下的環境和風俗，所以才要求提前進組，時間定在下個周週一。」

　　「今天周幾？」

　　許元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曆，傻眼了：「周、週五……」

　　也就是說今天參加完發佈會就要立刻趕回B市收拾東西準備進組。

　　宋連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覺得更累了。

　　十二月，《逆光》宣傳階段正式告一段落，通過十個城市發佈會的展開，《逆光》劇組的官方微博粉絲數已經高達幾百萬，這是近年來影視劇官博基本無人能達到的一個高度，專業影視論壇上，關於《逆光》的預觀影指數也一路飆升，不少影評人都開始期待《逆光》會不會再次創造票房奇蹟。

　　而作為《逆光》的演員之一，宋連卻無暇感受這種令人興奮的成果，因為他必須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工作當中。

　　《於你我之間》是一部典型的文藝片。

　　宋連第一眼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以為是文藝青年的愛情故事，然而等他看完整個劇本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在一旁吃瓜的許元，許元沉默了一會兒，彆扭地回應：「小人物反映大社會大時代，這種電影看起來特別壓抑，所以我去電影院從來不會選擇這種電影，當然不是說他不好看，而是看完之後很心累。」

　　宋連輕點頭，不置可否。

　　「連哥，你們這戲有女主麼？」

　　「從戲份上來看應該沒有，但內容上很重要。」

　　許元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詢問道：「是群像類的？」

　　「差不多。」

　　許元頓時來勁，雙手握拳興奮地搖晃，「連哥加油！爭取成為群像中最閃亮的那顆星！」

　　宋連：「……」

　　許元事前動員做的足，結果進了組之後蔫兒的比宋連還快，搬到住處後就關上門哭唧唧，恨不得立刻回到B市。

　　「這地方，簡直比我祖爺爺家的條件還差勁，嗚嗚嗚……」

　　宋連也有點頭疼。

　　為了拍攝效果，據說陳大導演專門去聯繫了國內的人文專家，從眾多村落裡選出了這麼一座山清水秀但是發展落後的貧困村。

　　交通落後的鄉村，別說酒店了，連賓館都沒有，幾十上百號劇組成員住農家的住農家，搭帳篷的搭帳篷，也就演員待遇好一點，租來了村裡的學校宿舍樓住，最起碼還是兩人一間。

　　喪氣了一會兒，許元再次精神復原，趁著天亮很快就跑了出去，說是看看附近有什麼好玩的，結果沒多久就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找到什麼好玩的了？」宋連打趣。

　　「唉……」許元無奈，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分享出來，「剛剛碰到幾個小孩子，他們說這是村子裡唯一的學校，一年級一個班，一個班多的十個人少的一個人，老師一共也才三個……這種事情我以前只在新聞裡看到過，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親眼看見。」

　　「習慣就好。」宋連寬慰他，「還要待上最起碼五個月。」

　　許元癱在床上選擇死亡。

　　演員住宿選在學校其實不僅僅是因為方便，還有另一層因素，就是陳文飛之前提到過的給演員上課，全員入住村落的第二天，這所小學的某間教室裡，影帝影后新人等各種咖位的演員排排坐了一屋。

　　陳文飛帶著他不知道從哪兒邀請來的講師上台，做了個簡短介紹後就直奔主題，「說起那個年代啊，其實沒真正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像……」

　　台下，宋連他們彷彿重回校園時代，紛紛掏出紙筆開始做筆記。

　　如果此時有狗仔經過，那他一定不會放棄拍下眼前這副活久見的畫面。

　　放學鈴響起，成人班也跟著小朋友們下了課，眾人頗有新鮮感的看著小孩子們，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紀念。

　　晚飯暫時還沒準備好，宋連跟他們聚在佈滿小石子的操場上聊了會兒天，電話嗡嗡振動了兩聲。

　　在劇裡飾演宋連弟弟的一個新人瞭然地笑了笑，提醒道：「哥，這邊信號不好，你要接電話的話得走到學校外面去，路上有點滑，注意安全啊。」

　　「謝謝。」宋連對他道了謝，接著電話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走了出去。

　　路上有點泥濘，宋連小心翼翼地看著路，總算是聽著手機裡Keep的聲音從斷斷續續變得清晰：「歪？你今天已經到了嗎？」

　　「是啊，剛才還上了一節課。」宋連抬眼眺望，冬天的鄉下被霧氣縈繞，看不出山水的真面目，有點可惜，「這邊信號不好，有什麼話快說。」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剛打完訓練賽，忽然想跟你聊聊天。」

　　宋連低笑一聲，聽他天花亂墜的說著自己今天表現有多麼多麼好，不時應兩聲。

　　天色已晚，校園裡的路燈漸漸模糊成一個小光圈，宋連往前走了兩步，打算終結話題起身回去，「我先掛了啊。」

　　H市的訓練基地裡，Keep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吧，你注意安全。」

　　「我——」

　　那頭忽然出現一聲急促又短暫的驚呼，Keep心下一驚，急忙問道：「宋連？宋連？？」

　　聽筒裡卻只剩下規律的滴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