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
“爹!”於飛鴻痛哭的忙托住老父身子,只見長串的淚水順腮流向白髯再流到於飛鴻的手臂上!
於飛鴻尖聲大叫道:
“住手!”
雙方在海灘上互殺的人,一聽這聲音,全停下手來,雷一炮早怒對依承天,道:
“為何不殺了他!”
依承天似是手足無措樣子。
依水寒早沉聲道:
“一炮,承天做的對。”
雷一炮指著萎坐在地上的於長泰,道:
“可是他……”
依水寒道:
“不要再說了,快回山上去接夫人小姐下山,我們該離開此地了。”邊回頭對法上大師稱謝,道:
“再若不走,只怕還會為大師這清修之地帶來血腥,依水寒就罪過了。”
一眾和尚就站在法上大師身後,莊嚴的站著。
依水寒與法上一聲招呼後緩緩來到於飛鴻身邊,道:
“小鴻,隨伯父走吧!”
於飛鴻吃一驚,仰著滿面淚水望著依水寒,半晌,她突然痛哭起來!
便在這時候,遠處山道上,雷一炮已把依夫人母女二人接下山來,那依夫人見於飛鴻正抱住她爹在哭呢,立刻拋去前嫌走上前去。
雷一炮看的直搖頭,光景是大不以為然樣子。
依承天走近於飛鴻身前,歉然的道:
“我是不得已才……才……”
於飛鴻一嘆,道:
“我不怪你,我爹也不會怪你的,要怪也只能怪那造化弄人,焦山我們不會回去了。”
依承天道:
“那你們……”
遙望著遠處。
遠處一道山影在水面上,於飛鴻茫然的道:
“天涯海角,總會有容身之地吧!”
依承天卻天真的道:
“如果你去鎮海,那家飯店還有三匹寶馬,就送給你代步吧!”
苦澀的一笑,於飛鴻道:
“原來你在南京得了消息,三人連夜騎馬趕來這海外的普陀山,那就難怪了。”
三艘焦山飛龍寨來的大船,又載著所有的人離去。
三艘大船未再駛回焦山,而是帶著受傷的於長泰航向大海,航向一處不知名的南方海島。
後來有人看到一群海盜在閩江口外打劫,其中有個女子能在大帆之間飛行,但卻沒人知道她是不是於飛鴻。
從祈無水手中奪來的那艘三帆大船,載著依水寒等六人,緩緩的駛入長江口時候,十分湊巧的遇上海門十三蛟龍,那“鬧海蛟”歐陽正先是看到駛來大船上面的雷一炮,他驚喜的高聲喊叫道:
“雷副總管嗎?”
雷一炮見是狼山的“海門十三蛟龍”,大喜之餘立刻把大船靠過去,便在這時候,依水寒已自艙中走出來,歐陽正驚異之餘,啞著聲音,流淚道:
“依兄,果真是你回來了,唉!快八年了啊!”
這日本來“海門十三蛟龍”有事出海的,因為依水寒的劫後歸來,遂決定親送依水寒回返焦山去。
焦山,歐陽正也有多年未去過了。
又是黃昏。
黃昏時候也是江上漁帆歸去的時候。
焦山飛龍寨的江灣中,這時候緩緩的移進兩艘三帆大船,兩船一進入江灣中立刻落帆,便在這時候,從岸上與幾艘大船上,突然走來數十人,大家未見於長泰上岸。
上岸的當先一人卻是柱著枴杖的依水寒,他在女婿依承天的攙扶下,舉頭望向遠處——那焦山飛龍廳。
半晌他自言自語道:
“真快八年未來了,事物依舊,人事全非呀!”
突然人叢中有人高聲歡叫道:
“寨主回來了啊!”說完推開人牆衝向拄杖老人,依承文望去,光景正是南京分舵的“江上燕”伍飛。
這時雷一炮也扶著夫人下得船來,一眾人等立刻圍住依水寒等歡呼起來!
一旁另一船上下來的“海門十三蛟龍”,一個個撫掌哈哈大笑,因為他們在江面上時候,已聽得依水寒把一切經過說給他們知道了,從此雙方又可往來,從此對方的船又可以停靠在自己的港灣了。
雷一炮的出現,令伍飛等四位依水寒當年的老舵主十分愧疚,但依水寒也十分體諒他們,因為他連於長泰父女都放過一馬,又怎會同他們計較的。
於是,焦山飛龍寨為慶賀依水寒的歸來,先就全寨歡宴三日,緊接著發出邀請柬,邀請來當今江南各路英雄來焦山飛龍寨一聚,因為依水寒不但為慶賀一家團圓,且要宣佈將女兒霜霜嫁給依承天,這可是江南水路一件大事。
八月十五日。
八月十五本就是團圓日,前一天就從各路到了不少客人往焦山,那飛龍寨幾道大院,早已住滿了人。
法上大師也將由普陀來到定慧寺,就準備第二天祝福一對新人了。
這從太湖趕來的朱成龍夫妻二人,他們見新娘竟不是於飛鴻,細問之下,那朱大嫂尖聲道:
“那個女子眼睛看起來太厲害了,果然她心毒呀!”她說的正是於飛鴻,因為於飛鴻雙目隨她爹,一對鷹目。
依水寒為了熄去武林紛爭,消弭道上彼此仇恨,竟還特別以大紅貼邀請太湖黑龍幫石騰蛟與石大娘夫婦,甚至連那南京的祈無水、燕子磯下的司徒大山與周全全在邀請之列,但這幾處的人全沒有來,可也禮到人不到的送來了賀禮,光景是無顏見焦山“小輩”依承天吧!
悲歡離合的歲月,就是一部人生的寫照,現在——
現在的依承天是幸福的。
幸福中他卻唸唸不忘一個人,那個埋骨在開封城外柳樹村中的佟老爹。
依霜霜在知道夫君心事後,立刻把這事告訴老爹依水寒知道。
依水寒十分佳許女婿這種知恩投報之舉,立刻吩咐總管雷一炮派出人馬,隨同依承天小夫妻二人前往中原,決定把佟老爹的屍骨移回焦山來。
天晴沒有雨,卻有了雷聲。
雷聲起自遠方,震驚所有柳樹村的人,不少人舉頭遙望中,早已大驚的叫道:
“快回家上好門閂,強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