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顧青：「……」

　　王靖康扳回了一局，他心情不錯：「走吧，我們去後台見一見老師們。」

　　雖然前面的觀眾已經散場，但是後台的演員們卻還在忙碌。

　　他們聚在了一起，在為這次的演出做一個總結。

　　顧青就坐在外面等著他們開完會。

　　王靖康說：「這場舞台劇有名就有名在它的台詞十分的戳心，許多人看著看著就哭了，看完以後回首一想，才發現自己就是馬路和明明，求愛不得，在一段感情中迷失了自己。」

　　顧青的眉頭微微的蹙起——王靖康說的話要比世界上最難的法術還要令人費解。

　　正在他們談話間，話劇演員們的演出總結也做完了，話劇的負責人王老師也出來把王靖康和顧青叫了出去。

　　說是安排了同學A這個角色，實際上肯定不能直接就上場，話劇要比拍電視劇還要難上許多，電視劇是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拍攝，如果拍攝錯誤，還可以重新再來，可是話劇卻不同，一旦開始表演了，就要保證全場萬無一失，不能忘詞，不能做錯動作，甚至連語氣的停頓都要保證沒有一絲的差錯，就連有基礎的電視劇演員來面試，也不一定能成功，更何況顧青是一個一點兒基礎都沒有的新人呢？

　　角色不能這麼輕而易舉的給他——即使這只是一個出場僅僅幾分鐘的小配角。

　　話劇老師是一位很負責的人，他對突然要來加入劇場的年輕人很不看好，以為又是一個沒有怎麼思考靠著關係就進來的人，因此對他也不抱期望，只希望快點兒打破的他的幻想，看清楚話劇演員這條路不是這麼好走的，但是他也不能直接開口拒絕，便說：「剛剛在下面看完了一整場演出，相信你對同學A這個角色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這樣吧，你就來邊表演一下吧，讓我看看。」

　　王靖康一愣，感覺有一些意外，他沒想到看完之後馬上就要表演，同時心裡又很緊張——他擔心顧青初試發揮不好。

　　王老師給了顧青一個劇本，給了他十分鐘的時間準備。

　　在出來以後，王靖康趕緊把劇本拿出來，幫顧青找到了同學A的部分，這是一段馬路為了明明去上戀愛補習課的部分，同學A就是其中的一個配角。

　　顧青只是拿過來打開掃了一眼，就把劇本放下了。

　　王靖康看他云淡風輕的樣子，著急說：「怎麼了？」

　　顧青看了他一眼：「我剛才看表演的時候就已經把台詞記住了，現在只需要把同學A和台詞對應起來就可以了——劇本對我來說沒什麼用。」

　　本來時間就緊迫，現在顧青的話無疑於意外之喜，王靖康先是一愣，在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之後，接著就露出了高興的表情：「那好啊！你現在醞釀一下，我直接和你對台詞！」

　　顧青開始回想剛才舞台上發生的一切。

　　舞台上的景像在腦海裡面快速的回放，畫面忽的停住，落在了戀愛補習課的那一場上，此時，腦海裡面的畫面開始按照正常的速度開始播放。

　　顧青仔仔細細的觀察著的他們的表情，動作，神態。

　　幾分鐘之後，他睜開眼睛，對王靖康說：「走吧，我覺的可以直接上。」

　　王靖康猶豫：「不用對台詞了？你確定？……要不還是先演給我看看？」

　　顧青搖搖頭，給了王靖康一個鎮定的眼神，接著就走進了話劇老師的房間。

　　王靖康莫名其妙的被安撫了下來，既然顧青說他可以，他不妨就放手讓他去，再差也不過這個角色沒有爭取到而已。

　　他定了定心神，跟著走了進去。

　　王老師看見顧青和王

　　靖康走進來，低頭開了一眼手錶，發現還沒有到說好的十分鐘，難道是已經自暴自棄了？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他：「準備好了？」

　　顧青點點頭：「是的。」

　　王老師看著眼前這個樣貌出色的年輕人，說：「那就開始吧。」

　　這個房間並不大，看起來是一個專門作為會談用的一個小房間，顧青從旁邊拿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了話劇老師的對面，在他的注視下坐下。

　　顧青底下頭眨了眨眼睛，再抬頭時，臉上的神情已經出現了變化，瞧著與剛才初見時已經完全不同。

　　王老師見況一愣，身子微微坐直，心裡產生了一絲興趣——這小夥子，看著好像有點兒東西。

　　安靜的屋子裡面只有三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顧青的身體忽的微微一側，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

　　——身後彷彿有人大步走了過來，身穿黑色的西裝外套，那人的腿上則是一條有些浮誇的黑色的皮褲，他留著長長的栗色的捲髮，身上帶著幾分的風流氣質。

　　顧青的雙眼跟著他移動。

　　王老師似乎產生了錯覺，他的目光下意識的跟隨著顧青落在了那裡，那裡還和之前一樣——空無一物。

　　顧青的眼睛在那裡停頓了幾秒，接著又開始移動，彷彿真的有老師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左前方。

　　話劇王老師雙眼微微睜大，這動態線竟然和他們劇場在舞台上表演的一模一樣！

　　據他所知，這個年輕人應該是第一次來看這場話劇，竟然在兩個小時的公演中能把這短短幾秒鐘的細節找出來，還記得如此清晰，實在是令人意外！

　　王老師在心裡驚嘆，顧青的表演還在繼續。

　　顧青的視線始終跟隨著戀愛老師，他的腦袋開始轉動，視線停留在了右邊。

　　王老師腦海裡面已經自動浮現出了舞台上的場景，這是一段比較長的台詞，戀愛教授的動誇張，語調慷慨激昂。

　　【我們眾所周知的作家和音樂家聲音優美——我已經列出了經典的書目和曲目，記住！要傾訴的有三點！第一！必須選擇好傾訴的情緒，如果能在集中情緒間穿梭往復達到統一，那是比較高的境界了。第二！必須相信傾訴的真實性，從而使傾訴具有影響他人的能量。第三！必須選擇適當的場景，不恰當的情景將會是你最好的傾訴變得愚蠢！】

　　抑揚頓挫的男聲彷彿在這小小的房間裡面迴蕩——

　　【莫扎特的音樂就會是很好的傾訴誘導體——】

　　王老師早就對這場話劇耳熟能詳了，此時心裡已經默默的唸完了台詞，他知道，接下來的這段便是同學那邊的表演了，只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裡面顧青恐怕沒去記戀愛教授的台詞，他控制不好時間的間隔——等等！

　　幾乎在王老師心中默念台詞結束的一瞬間，顧青就站了起來，和王老師心中所想的場景銜接了上去，他雙眼望向虛無的前方，張開嘴輕唱了出來：「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

　　話劇老師眼睛微微睜大，這是他的台詞沒錯，可是這時間怎麼卡的正好！多一分不多，少一秒不少！

　　難道他也在剛才記住了關於戀愛教授的台詞？！話劇老師忍不住懷疑起來。

　　不管這是巧合還是有心記憶，他現在都充滿了興趣，已經不自覺得被吸引住了，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撐在了桌子上，興致勃勃的看著顧青接下來的表演。

　　唱完這一句之後，顧青再次開口傾訴：「我的愛情丟了，丟失在喧鬧的街道邊，丟失在歲月的沙漏裡，丟失在

　　無窮的貨架上，丟失在來來往往的出租車裡……」

　　他的語氣充滿了惆悵，似乎為情所傷……只不過，他的愛情丟似乎有些太多了。

　　話劇老師好像已經聽到了其他學生們的齊齊吐槽——【你！去和尚廟裡去吧！】

　　顧青的台詞還在繼續：「丟失在一個又一個人的面孔間，我，丟失了我的愛情。」

　　不甘與寂寞，難過與悲傷，哀愁與思緒被他展現得淋漓盡致，聲音飽滿清晰，感情色彩明顯，王老師確信，即使站在這個房間的外面，他們也能清楚的聽到顧青念台詞的聲音。

　　——至此，同學A的台詞已經結束。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但是王老師已經收起了之前的輕視，甚至這樣的表現已經大大得超出了他的想像，情感飽滿，細節滿分，甚至就連其他角色的台詞時間也算的剛剛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就有這麼高的完成度，實在是出人意料！

　　王老師想開口叫好，卻發現顧青那邊的表演卻還在繼續！

　　他還在表演其他的同學！

　　顧青再次站了起來，略顯憨厚的聲音傳來，帶著憤懣和孤獨：「我是愛女人，可哪個女人愛我啊？！」

　　世界幾十億人口，可竟然沒有一人愛我！

　　之後他再次坐下站起，語調稍顯冷靜：「從我們有意識以來，我們就知道，在這一生當中，隨時都有可能面臨失去心愛的人，無論是死亡或者是一段戀情的結束。」他克制，他鎮定，但是這掩蓋不了他心中的痛苦。

　　不同的人，不同的傾訴開始一句接一句的出現，一聲聲有力的話語在房間裡面炸開，不斷衝擊著耳膜！

　　「我的愛情總是在幻想中破滅，我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來平衡這種失落感。」他無助，他軟弱！

　　「這個世界就是一坨屎！」他嘶吼！

　　「每當我醒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變得焦躁不安。」他焦慮，他失望！

　　「她會回來的，我知道，她只是到別處隨便走走。」他幻想，他自我安慰！

　　「我可能沒有被人對你那麼好，但我會比別人對你好的更長久——！」

　　最後一句話音落下，他再一次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房間裡面一聲聲的傾訴彷彿如海浪一般還在連綿不斷的在房間裡面迴蕩，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年輕人已經閉上了嘴巴。

　　至此，顧青的所有表演結束。

　　表演結束，劇場的負責人王老師有一些被這無比流暢、引人入勝的表演給震撼到了。

　　他平復了下心情問：「你台詞都背過了？」

　　顧青點點頭：「是的，一本我都記住了。」

　　王老師驚訝：「一整本都背過你在開玩笑嗎？你不是剛拿到了劇本嗎？怎麼可能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把這些都記住？……難道王靖康提前給你看了劇本？」

　　顧青搖搖頭：「沒有，我也是剛才才看到劇本的。」

　　王靖康也說：「嗨，王老師，我這上哪給他搞劇本啊！我這也驚訝呢！」

　　王老師不敢相信：「……真的是剛才十分鐘就記住了？」

　　顧青搖頭否認：「不是剛才記住的。」

　　王老師鬆了一口氣：「我就說……」

　　顧青說：「——觀眾席觀看完演出的時候，我就已經全部記住了。」

　　王老師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