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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的道長竟是我逃婚對象[穿書]》第16章
☆、第16章

  門外的走廊上人來人往,夾雜著腳步聲,客人的叫喊聲與店小二慇勤地回應。可此時,一切的喧囂都被那方厚厚的門板阻隔在外,一時間,二人身旁只剩下急促的心跳與呼吸聲。

  沈離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那張臉模樣端正,卻十足的陌生,他敢確定自己定然沒有見過這個人。可當那雙眼自上而下朝他看過來時,他從那深潭似的目光中,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到某種熟悉得可怕的情緒。

  ——與霽云看他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你……」沈離嚅囁著開口,可不等他將話說完,男子率先放開了他。

  壓在沈離身上的力道鬆懈下去,男子問:「你是誰?」

  沈離動作頓了一下。

  男子眼中的神情在那一瞬間被他藏得乾乾淨淨,沈離抬眼端詳著那張臉,看不出絲毫端倪。彷彿方才他從這人身上看見的那絲熟悉的神情,只是他的錯覺。

  沈離一時沒有回答,男子眉頭皺起:「你跟著我做什麼?」

  沈離閉了閉眼,心頭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半晌,他抬起頭,朝男子冷淡地笑了一下:「公子莫怪,是我認錯人了。」

  說完,沈離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內的人像是沒預料到他會走得這麼幹脆利落,竟呆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忽然,他目光掃到地上落了一樣東西。

  夕陽漸漸下沉,將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沈離站在客棧走廊上,凝望天邊那抹絢爛的餘暉,沒來由想起在春歸樓的那個清晨。他推開門,看見霽云站在他門前,冬日初升的陽光將他的輪廓映得格外清晰。

  沈離心頭泛起一絲煩躁,抬步朝前走,身後有人叫住了他:「公子留步。」

  沈離腳步一頓。

  他回過頭,男子將一根紅繩遞到他眼前。

  「你丟了東西。」

  紅繩纏繞的末端,正掛著一枚小巧的金色圓球。圓球上紋著一隻靈鳥,仿若展翅欲飛,栩栩如生。

  是霽云送給他的符鳥。

  沈離目光移到男子臉上,眸色沉沉,像是想從那張滴水不漏的臉上瞧出什麼破綻。

  可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等他回答,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公子,原來您在這裡啊!」

  是喬昀。

  喬昀三兩步走上來,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神情:「公子可把我嚇壞了,不是讓您在樓下做好等我嗎,萬一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辦?」

  「我沒……」沈離下意識回答,餘光卻瞥見男子捏著紅繩的手驟然緊了一下。

  他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拐了個彎,沈離一把抽出男子手上的紅繩,轉頭對喬昀笑道:「沒事,我方才想著上來看一眼,不小心把這個掉了,在這兒找了一會兒,這才耽擱了。」

  喬昀:「原來是這樣,公子要找東西告訴我便好,可千萬別自己到處跑了。」

  沈離瞥了眼男子越發冷峻的表情,對喬昀道:「你幫我戴一下。」

  「……啊?」

  沈離把紅繩往他手裡一塞,道:「快幫我戴上,我們該回去了。」

  「……」男子的臉上緊繃著,神情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往日都是喬昀在照顧沈離的起居,他沒想太多,從沈離手上接過那紅繩,稍稍傾身。

  喬昀比沈離高了幾分,為了幫他戴上這墜子不得不低下頭來,落到旁人眼中,這動作就有些曖昧了。

  沈離用餘光打量著對面那男子逐漸出現裂痕的神情,稍稍偏頭,掩藏住眉宇間流露出的,難以抑制的得意之色。

  「好了公子。」喬昀很快幫沈離戴好紅繩,笑道,「公子往日這麼寶貝這東西,今日怎麼給不小心弄丟了?」

  沈離:「……」

  沈離急忙開口:「你亂說什麼?我才沒有……」

  然而喬昀並未注意到他的倉惶,他轉頭看向還站在他們身邊的男子,對男子鄭重地行了一禮:「就是這位仙長幫我家公子找回東西的吧,多謝仙長相助。」

  男子:「……舉手之勞罷了。」

  喬昀對沈離向他使的眼色恍若未聞,認真道:「仙長有所不知道,這是我家公子最喜歡的事物,平日裡都日夜捧著,寶貝得很。若沒有仙長幫忙,我家公子可得難過好一陣呢。」

  沈離:「…………」

  喬昀還想再說什麼,沈離氣急敗壞:「別說了!」

  可已經來不及了。

  沈離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白衣男子一點一點修復了原本陰鬱的神情,眉宇間似乎還多了那麼點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的愉悅和揶揄。

  沈離:「……」

  過分了啊。

  沈離深吸一口氣,強硬地拽了喬昀一把:「好了,快和我回去!」

  說完,便拉著喬昀逃似的下了樓。

  目視沈離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拐角處,男子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笑著搖搖頭。

  這傻子。

  他轉頭回了方才那間臥房,臥房門合上,徑直走到桌邊坐下。須臾,一名身穿黑色束衣的男子掀開內室隔間的帷簾,走了出來。

  北玄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奉上:「陛下,請用茶。」

  祁長昭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問:「派你去查的事如何了?」

  「自長虞門發出信帖後,共有二十三個仙宗派出弟子前來,其中八大仙宗皆派出精銳弟子,另有上百名散修已經來到此地。至於魔宗那邊,只有一些不成氣候的小宗派派了人前來打探,尚未發現什麼動靜。」

  「不,魔宗已經來人了。」祁長昭指尖拂過杯沿,淡聲道,「還是最棘手的那個。」

  「陛下是說天一神宗?」

  祁長昭不置可否。

  他眼眸斂下,半晌,才低聲道:「你先回吧,此處你幫不上什麼忙了。」

  「可是……」北玄抿了抿唇,低聲道,「卑職聽說那迷霧沼澤凶險萬分,卑職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陛下切莫以身涉險——」

  「好了。」祁長昭打斷他,「若能讓人代勞,朕何須親自來此?」

  北玄訝異:「陛下是說……」

  祁長昭悠悠道:「那裡面的東西比你們想得凶險得多,別看來了這麼多仙宗弟子,這偌大的云燕城,除了我,恐怕只有那傢伙能安然無恙地從那裡面全身而退。」

  北玄眼眸微動,像是想問什麼,又生生忍住了。

  他是國君的暗衛,自小便被帶到天渝國培養長大,是最明白什麼是該問,什麼是不該問的。

  雖然不敢多問,但他大抵知道國君陛下口中的那傢伙指的是誰。

  ——永定侯的幼子,在與國君的新婚之夜逃出白玉京的皇妃,沈離。

  皇妃出逃的事就是放眼白玉京,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就是北玄,也是從三個月前,祁長昭盜取了古銅鏡後,才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至於自家陛下為何非但不將逃婚的皇妃抓回來,還隱藏身份接近那人,甚至任由那人與天一神宗勾結,北玄至今也想不明白。

  當然,這些問題輪不到他考慮,他更不敢去問這位性子捉摸不定的新帝陛下。

  祁長昭垂眸飲茶,北玄靜靜侍奉在側,屋內一時陷入寂靜。

  不知過去了多久,屋外忽然傳來店小二敲門的聲音:「客官,您在嗎?」

  祁長昭朝北玄使了個眼色,北玄點點頭,閃身躲回內室。

  「什麼事?」祁長昭拉開房門,店小二正站在門口,一臉為難。

  店小二哆哆嗦嗦舉起一捧銀錢,苦著臉道:「客官,有位貴客執意要將我們這間客棧包下,您要不……換一間客棧住?」

  祁長昭皺眉:「是什麼人?」

  「是我。」去而復返的沈離攏了攏身上的黑色斗篷,站在走廊盡頭朝祁長昭挑釁一笑。

  祁長昭:「……」

  祁長昭眼角一跳,便聽店小二哆嗦道:「客官,店裡的客人都被他們趕走了,您也快走吧。您有所不知,他們是天一神宗的人,那位據說是天一神宗的聖使,惹不得啊……」

  聖使大人悠悠走上前來,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我說店家,何必與旁人廢話,直接趕出去就是,出了事算我的。」

  大抵是這張臉模樣太過矜貴漂亮,就算是用這般盛氣凌人的語氣說話,也絲毫讓人討厭不起來。反倒更像是只得意地揚起尾巴的小貓,叫人恨不得摟在懷裡揉兩把。

  祁長昭強行斂下心頭那點躁動,平靜道:「原來是聖使大人,先前多有得罪,我這就走。」

  「你等等!」沈離沒想到他會這麼痛快,忙出聲叫住他。

  祁長昭回眸看他。

  沈離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虛,藏在斗篷下的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硬著頭皮道:「本使改主意了,你可以留在這裡。」

  祁長昭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陳懇道:「不敢打擾聖使大人休息,在下還是去別處吧。」

  沈離:「你廢話什麼,我說你可以留就可以留,你不准走!」

  祁長昭皺了皺眉,恰到好處地流露出為難的神色。

  店小二的目光在這二人身上來回打量,困惑地抓了抓頭髮。

  半柱香前,這位天一神宗聖使帶著人堵了客棧,不由分說把店裡的人都給「請」了出去,可唯獨不讓人驚動這間屋子裡的客人。

  等到店裡的人都清走後,這人又派他來這裡攆人。

  可明明說好是攆人,這會兒怎麼又不讓人走了?

  魔宗的人行事,都這麼古怪的嗎?

  沒等店小二想明白,祁長昭輕聲問:「你真不讓我走?」

  沈離生硬回答:「不讓。」

  祁長昭垂眸審視著他的模樣,須臾,淡淡開口:「如此,那便多謝聖使大人了。」

  說完,他轉頭走向屋內,咚的一聲,沈離面前的房門重重合上了。

  沈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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