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塊錢捎回來一個消息？

薑沫沫都傻眼了，秦天瞥了眼媳婦，淡然的道：「傳消息回來的都是專門給人做偷渡的販子，回來之後，又找人把消息送回來，期間費用風險都不小。」

薑沫沫點點頭，這麼遠，還是人工傳消息，確實需要的費用不少。

兩口子貓在床上睡了一覺，一直聽到外面有孩子說話，才爬起來，一看天都黑了，薑沫沫爬起來看了眼，就見幾個小的子院子裡玩呢，院子裡接了一盞燈，燈光照亮了小院，幾個孩子就在燈光下穿著厚厚的棉襖在哪裡玩。

薑沫沫看了眼手錶，都七點了，秦天也起床，穿好衣服出去劈柴，把其他三個房間的炕都續上柴。

薑沫沫穿好衣服去了灶房，就見沈蘭和姚花枝兩人一個炒菜一個燒火呢。

薑沫沫抽了眼，老娘擀了麵條，做了兩個臊子，一個白菜肉片的，一個蘿蔔絲肉絲的，湯汁都特別足，等面好了，舀兩杓交上去，攪兩筷子，再來幾瓣大蒜，那味道也是沒誰了。

擀麵下了兩間的水，出鍋過個熱水，然後盛到大海碗裡，再澆上臊子，然後給端出去，菜是不上桌的，桌子上都坐著男人們，呼嚕嚕的就在那嘬面呢，聽著聲音就特別香。

幾個孩子雖然是小碗，可是量可不小，每人吃個三下，一個人半斤面就下肚了。

就連薑沫沫都呼嚕嚕的吃了兩大碗，晌午吃了飯，就睡了一覺啊，這一覺醒來也沒覺得多餓，等飯端上手了，問道面香，菜香，肚子瞬間就餓了。

美美的吃了兩碗面，薑沫沫笑嘻嘻的道：「阿娘做的乾拌面就是香！」

人多，姚花枝不好意思，隻含蓄的笑了笑，秦天也跟著點頭道：「確實香！」

姚花枝一聽女婿都誇自己了，歡喜的眼睛都眯在一起了。

姚花枝夫妻一來，原本能住的西院就有點小了，東邊院子暫時也蓋不了，秦天乾脆就把東邊一個有炕的屋子給收拾了出來，讓秦向明和老胡帶著薑耀祖住過去了，三爺們，住哪裡都沒問題。

倒是姚花枝晚上洗碗的時候，和女兒咬耳朵：「閨女，這樣不好吧？」他們到底是娘家人，怎麼一過來就把人家公公給趕走了。

薑沫沫笑著道：「阿娘，你別多想，這都在一個院子呢，有沒讓人出去住，等東邊院子修好了，咱全都能住的下。」

姚花枝有些發愁的道：「我之前就以為你和秦天買了個小院子，你也說是小院子，誰成想，這麼大的個院子，還這麼多房子，比以前地主家的房子還多，閨女，你可別大意了，雖然現在不像之前那個樣子了，可世道說變就變，你可給我留心一點。」

薑沫沫點頭：「阿娘，沒事的，你沒發現在形勢好了許多麼？」

姚花枝點頭：「確實好了不少，看著沒變化，其實變化還挺多的，就說咱鄉裡的農技員，以前都是混吃混喝的，從年中開始，不知道怎麼就對收成一下子操心了起來，就說拖拉機吧，之前多難買的，結果九月的時候，你爹找了關係，直接給村裡買了兩輛，當時錢不夠，你爹剛說能不能先欠著，你猜怎麼著，人家馬上就同意了，連磕絆都沒打。」

然後姚花枝陸陸續續的說了許多農村的變化，什麼孩子上學，突然招聘了許多的老師，讓知青學習好的都去當老師了，竟然連美術課都有了，好奇怪之類的話。

薑沫沫卻笑了，國家在慢慢朝前走呢。

第二天一大早，薑耀祖在家看著幾個小的，其他所有大人穿戴好，先做了公共汽車一直從東邊坐到了最西面，下車後，又繼續走，走了大概三裡多路，終於到了一個大坡下面，大坡下面零零散散的停著幾輛三輪車。

幾人看到秦天一行人，忙騎車朝前趕了幾步，不過這些人都很有紀律，看到來了七個人，兩個三輪車過來之後，其他車子就原地停著沒動了。

秦天遞過去一個牌子，對方一看就還了回去，和後面的另一個三輪車道：「走咯！」

幾人上了三輪車，姚花枝不明所以，女兒女婿不是說要去買東西麽，買東西不就是要去供銷社，再好點的就是那個友誼商店，怎麼跑到這麼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來了。

女婿剛遞過去的牌子一看就是類似與暗號的東西，一時間姚花枝都要緊張的想要跳車了。

薑沫沫見狀忙拉住了老娘的手，小聲道：「阿娘，別緊張，沒事的。」

三輪車繞了一個大圈，上了大坡後面的一個小路，然後繞到了廠區的最後面的位置，院子前面就有人守著了，看到三輪車知道就是有了鑰匙的人，開門把人放進去。

三輪車進去後，秦天給每個車子付了一塊錢，然後交代道：「等著，我們一會還用車。」

帶頭的小夥子哎了一聲，就麻利的騎車停在空位置上了。

除了秦天和薑沫沫，剩下的五個人都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人，可是人不少，又不敢多問，就見他們剛進來，後面就呼啦啦的進來了三車的人。

進了外面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廠區裡面，豁然開朗，大白天，上百盞燈晾著，把足有三千米的廠區照的亮堂堂的，一眼就能從這頭看到那一頭。

一進去就聽到說話聲，打眼一看一排排的檔子，全都是賣東西的。

幾人站在門口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饒是老胡和秦向明這樣見過大世面的人也是嚇了一跳，這得是多大的手筆啊，搞了這麼大的一個場子賣東西。

秦天見後面有人進來，忙讓著幾人朝著側面站著，薑沫沫則小聲道：「這個地方叫地下城，是個黑市。」看到幾人露出了驚異的目光來，忙道：「都是大領導們的孩子開的，牽扯的人數特別多，所以很安全。」

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出事，大家全都得死，那還不得給安全死了才行。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都是成年人，過了一會都緩過勁來了，於是開始逛街買東西。

薑沫沫是打算在這裡購置些年貨，乾木耳黃花菜，銀耳，紅棗，這些都得自己買，可是供銷社並不是時時都有，有錢都買不著。

還有孩子的秋衣褲，襪子，球鞋，有票也未必有貨，時常斷貨。

薑沫沫別的不多，就錢多，想著一方面購置年貨，一方面也讓家裡幾個老人見見世面，和秦天一商量，也別排隊買了，也別去省裡幾個黑市點買了，多累的，藏著掖著的，一點個不痛快。

於是就帶著幾人來了地下城買東西。

姚花枝到了毛呢料子攤位上小聲和薑沫沫咬耳朵：「之前你買回來的那些毛呢料子都是在這裡買的？」

薑沫沫回道：「第一次是在這裡買的，我姐結婚的那塊是秦天一個大哥的愛人送的，後來有幾次是在這裡買的，還有的是在海市買的。」

姚花枝感覺自己眼睛都不夠看了，然後眼睜睜看著女兒買了一輛自行車，還是個26的小點的自行車，說是給四個孩子用的，太大了，他們架不住。

還買個縫紉機，說是給孩子們補衣服褲子用，還問姚花枝要不要，姚花枝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她不會用這玩意兒，再來這東西又不是大白菜啊，買一個不夠，再買一個？想想就感覺心臟受不了。

秦向明和老胡也買了些東西，一些吃的，餅乾罐頭啥的，打算自己帶一些回去，給孩子們也買一些，薑二河買了些煙酒，還買了些上好的煙絲。

老胡買的就多了，吃的用的，看到啥都想要，簡直就像把地下城市所有東西都給搬空了。

沈蘭內斂含蓄多了，買了些吃的，還有衛生紙啥的，買了些布料和棉花，最後看到毛線實在割捨不下，乾脆又買了五六斤的毛線。

等出來的時候，薑沫沫都傻眼了，他們這一行人買了兩個自行車，一個縫紉機，大包小包蔬菜肉用的穿的，兩個三輪車都不夠拉的，更何況拉人呢。

秦天早就適應這種情況了，乾脆的和這邊管事的說了一聲，直接用麻袋給裝好，然後做了標記，幾人就帶著些簡單的東西坐著三輪車回去了。

回去路上姚花枝有些擔心的問道：「閨女啊，那老些東西，不會給弄丟了吧？」

薑沫沫忙小聲道：「阿娘，這裡開了不少年頭了，信譽極好，你放心！」

沈蘭在一旁聽得心驚，開了不少年了？還真是藝高人膽大，這麼亂的世道，也有人敢做這樣的生意，想來背後的實力絕對不會小。

等回到家，都十二點多了，幾個小的見幾人進門，忙就朝著他們手上看，薑沫沫幾個隻帶了寫餅乾和乾貨回來，大件都沒帶回來，先給幾個小的分了些餅乾讓吃著，兩女同志則抓緊做飯。

秦天也是做飯的壯勞力之一，秦天給燒火，米飯快，薑沫沫直接蒸了一大鍋飯，姚花枝則泡了一碗的木耳出來，木耳炒了個辣椒肉片，酸菜粉條，加了油渣進去，香的讓人不停地想吃。

蘿蔔絲和鹹菜涼拌，雞蛋炒了個大蔥。

人口多，菜色不多，但是量大，幾個孩子每人一個大洋瓷碗，碗上面滿滿的都是菜，大口大口的吃著，姚花枝看著心都疼了，一頓吃掉幾斤精米，這得多少錢啊。

東西一直到下午五點才給送過來，姚花枝擔心的嘴巴都要起泡了，那老些的東西，要是真的被人訛了，他們還真沒法要回來，報警？怎麼可能，那可是黑市買來的，報警的話，公安先把他們給抓了。

東西送到之後，大傢夥就開始分東西，每個孩子一套藍色白道的運動服，當然買大了一碼，每人一雙黑色的球鞋，薑沫沫這是怕臟，只是薑榆這孩子實在喜歡白色的球鞋，好在他之前已經有過白球鞋了，這次薑沫沫統一買的黑色的。

然後就是吃的東西，芝麻餅乾，桃酥，罐頭，奶粉，麥乳精，姚花枝看到十幾罐子的奶粉愣了下道：「奶粉買那麼多幹嘛，給你姐捎的？」

薑沫沫點頭道：「我姐要六罐，剩下給你和爹一罐，給我爺奶拿一罐。」

姚花枝瞪了眼女兒道：「我和你爹要那玩意兒幹嘛，我們又不是小孩子！」

薑沫沫也不生氣，認真解釋道：「阿娘，人老了之後，身體裡的鈣就容易流失，骨頭就會脆，輕輕一摔就容易骨折，喝奶可以補鈣，明白了不？這個並不是小孩子才能喝，我和秦天時不時的晚上也喝的，我弟和三小隻，我這裡只要有奶粉，都會給他們泡著喝。」

姚花枝嘆口氣：「是好東西，可這玩意也貴啊，一罐子五塊錢呢，回頭都給你爹喝，你平時跑來跑去的，摔著的機會多。」

薑沫沫一時間竟無言以對，摟著老娘的肩膀道：「阿娘，你和喝，只要有機會我就給你和爹買來喝，喝了長命百歲！」

姚花枝瞪了眼花言巧語的女兒，開始幫著收拾東西，突然想到沈蘭也買了那老些東西，就小聲問道：「你公公給沈蘭錢了？」

秦向明一個下放人員哪裡的錢啊，都是兒子給補貼的，沈蘭哪裡來的錢啊？那還不是秦向明給的，這樣下來還不都是她女兒女婿的錢麽。

薑沫沫明白老娘的意思，摟著老娘小聲道：「沈蘭家裡條件不差，之前就拿出來兩根金條，讓我公爹幫著換成錢和票呢，還是我經手給換的，人家比我公爹有錢。」

姚花枝這下才高興了，女兒再有錢，她也不願意別人可勁的花銷，自己花都捨不得呢。

中午吃得飽，年紀大的都不想吃了，薑沫沫乾脆包了些餛飩出來，中午飯後在大鐵鍋裡熬得棒骨湯也好了，煮好了舀上一杓子的肉湯，再上蔥花，不餓的幾人都每人來了一小碗。

幾個小的就不用說了，哪怕中午吃的那麼好，下午照樣餓死鬼投胎似的，一人三碗，薑楊當然是小小的三碗了，每一碗也有三個小餛飩在裡面。

吃飽了飯，收拾鍋碗的時候，外面開始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遍野都是。

薑沫沫打發老娘和沈蘭回去休息，自己則和秦天兩發了兩大盆的面出來，然後每人端著個大盆開始剁白菜，剁肉。

兩人力氣大，速度快，弄好也不過一個多小時，薑沫沫燒水灌了幾個暖瓶，叫幾個小的來提到每個屋子去，然後交代他們自己燒水洗腳，自己則提了兩瓶水去他們自己屋子。

秦天則把幾個房間的炕都給燒了一遍，外面天氣冷，炕的溫度得高一點，不然屋子裡坐不住人。

接連下了兩天大雪，一直到大年初一才停了下來，大年初一早上一大早，薑沫沫在屋裡睡懶覺，秦天則早早的起來和家裡幾個男人孩子掃雪，屋頂的雪也要掃下來，這屋子雖然建的好，可畢竟年代久遠，雪壓的時間長，太陽一曬就容易滲透，漏水就不好了。

大年初一早上當然是吃餃子了，天氣冷，餃子都可以凍住了，年三十晚上包的一千多個餃子全都在在東邊屋子那邊凍著，窗戶開著也不怕雪進來，也不怕溫度太高。

姚花枝用大鐵鍋煮餃子，一鍋就能下去一百個，韭菜雞蛋的，最受歡迎，薑沫沫卻最愛酸菜肉的，實在是香的要命。

吃飽飯，幾個小的笑嘻嘻的開始拜年了，姚花枝先一步的道：「薑楠，薑榆，薑楊，大年初一，開始新的一年了，以後不能再叫小姨姨和姨夫了，要叫爸爸媽媽了。」

薑楠薑榆都互相看了眼，有些猶豫，薑沫沫笑著道：「阿娘，我不在乎的，別讓孩子們不自在，來，薑楠，薑榆，過來，小姨姨給紅包。」

姚花枝瞪了女兒一眼，這當姨的和當媽能一樣麽，都這麼盡心養著了，以後可不得給女兒養老啊，可是這不叫媽怎麼成啊。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兩個孩子突然開口了：「媽...爸爸！」

薑楊一聽哥哥們叫爸爸媽媽了，忙跟著湊上來：「爸爸媽媽新年快樂！」

薑耀祖笑嘻嘻的道：「姐姐，姐夫新年快樂！」

薑沫沫笑容滿面，摟著三個小的在懷裡，每人在腦門上嘣了下，笑著道：「好，寶寶們也新年快樂！」然後就是發紅包，每個孩子包括弟弟，每人都是五塊錢，秦天也是如此。

姚花枝和薑二河每人給的是兩塊錢的紅包，第一年麽，如今又是女兒的孩子了，自己名譽上的外孫子，那能給少了。

就連沈蘭也是給了的，熱熱鬧鬧的擺了年，幾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話，沈蘭則織毛衣呢，新買的毛線，紫色的，她打算給自己織個開襟毛衣穿。

按理說大年初一是不讓動針線的，可經過這幾年，這些講究都是封建迷信，年輕人都不太管了，倒是老一輩人依舊嚴格遵守著。

姚花枝是不動針線的，沒事幹的時候，就看女兒給的裁剪衣服的書看，學會了打算用新買的料子給男人和自己做兩件襯衣。

幾個男人則湊在一起喝茶說話，孩子們則在吃過飯之後，直接被放出去了，周圍有幾戶人家，還有個兩個學校，孩子們都在學校的操場上玩雪，幾個小的穿得厚實，薑沫沫也就沒管，隻叮囑讓大的盯著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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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