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四個小弟當然也背地裡探討過自家兩位老大修煉的到底是什麼套路?禹勵不用說, 偶爾散發出來的強大妖力四個小弟全都能清楚感覺到。妖族的修煉方法往往都是依靠本能,只有比較強大的種族才會有傳承, 所以他們也只當禹勵是個得到過傳承的大妖怪。
而成煊就不同了,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成煊也是妖族,只不過稍一接觸,就發現這傢伙居然是個地地道道的人修。人修肯定有專門的修煉體系、門派, 不過一般除了本人弟子之外並不會外傳,所以成煊他們沒提過,四個小弟自然不可能貿然打聽,生怕萬一因此觸怒了頂頭上司,他們的小命就不保了。
只不過看成煊每天在娛樂圈中忙來忙去, 不是拍電視就是拍電影,而且還越混越紅火。再加上偶爾跟在兩人身邊的時候, 聽他們二人的一言半語, 大家就猜測成煊會不會是個佛修?然而誰家的佛修會搞基啊!
就算是為了入世體驗愛恨情仇,需要找人雙修幾年,然而禹勵的修為明顯比成煊的要高,他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和尚用他當磨刀石?
既然兩人是真愛、也是雙修的道侶, 那成煊當然不可能是佛修,然而不是佛修卻需要人氣與信眾……反正他們四個都是孤陋寡聞的小妖怪,完全沒聽說過就是了。
修行這檔子事,除了修行功法本身需要保密之外, 以及某些一旦暴露出門派就會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的邪門歪道的修士,大家並不避諱自己的出身套路。
成煊歪頭思考了一下, 簡單解釋道:「和佛修有點像,也是需要信眾和類似願力的東西,只不過對其他方面要求沒有那麼嚴格,修煉起來稍微有點麻煩就是了。」
狗妖說話不經大腦,直接脫口而出:「假和尚!」
成煊的一隻鞋直接飛了出去,拍在狗妖的腦袋上。
春晚結束後,成煊和其他演員一起登場參加了集體大合唱之後,才乘坐腦袋上頂著個大包的狗妖變成的車子回家去也。一路上,打開手機的成煊同學收到有無數條拜年的信息和語音留言,於是一一回應著,再然後,他就從茫茫多的留言中,看到了陸導催他第二天回劇組拍戲的信息……
是的,都已經過年了,陸導的那部戲果然沒能在年前拍完。戲雖然沒拍完,其實剩下的內容倒也並不算多了,成煊、禹勵、以及劇組的一眾工作人員們,只希望陸導能儘量少折騰一些——在被陸導翻來覆去得折騰了足足一年時間後,大家都徹底打消了讓陸導別折騰、別返工的想法,只希望他能儘量少折騰一些,儘早讓大家收工、電影殺青……
正月裡,風月劇組的苦逼工作人員們就再次殺回租賃的場地,拍攝剩餘的鏡頭。時間在這一過程中漸漸的流逝著,江南河畔的柳枝上又一次冒出嫩綠的青芽,寧靜秀美的古典式園林中,一間古香古色的房子裡,坐著一位打扮得體、神態端莊的貴婦人,她身旁垂手靜立著一位臉上同樣有著歲月痕跡的老媽媽。
屋門外傳來侍女輕聲呼喚:「太太,人到了。」
夫人手中拿著一盞茶輕輕撥弄,她身後的老媽媽高聲道:「叫他進來。」
門簾挑開,一個修長的身影穿著淡青色的衣袍抬步邁入,少年身材修長、略顯消瘦,稚嫩年輕的臉上神色平淡,他的相貌極其俊秀,即便與女子相比也絕不遜色。
他走進屋來,抬手抱拳,微微躬身:「見過吳夫人。」
座位上的中年女子,撥弄茶碗的手微微頓了頓,垂著的眸子似在深思,半晌也沒叫那少年直起身來。
少年拱手而立,彷彿絲毫不知累一般,就這麼躬身站在房間當中,此時雖是白天,可屋內最亮的卻只有窗前門口處,屋子深處反而襯托得昏暗不明。少年便站在那光影交錯的正中間,美得彷彿一幅畫。
吳夫人此時才合上茶蓋:「想必,你也聽說了。前日我已與李家太太給浩兒定下婚事,如今名帖已經換了。浩兒年輕,以前那些混玩混鬧的事等他成婚後自然也會丟開手去,只是若有人還敢挑唆著他胡鬧、將他帶累壞了名聲,我與老爺絕不會再如以前那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少年表情依舊淡淡。此時聞言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模略帶諷刺的笑意:「這世上怕只有自己什麼都做不成的人,才覺著隨便什麼人都能將人挑唆壞了。」
吳夫人緩緩抬眸,冷冷看向屋中少年,卻發覺他此時背著陽光站在在房屋當中看不清神色,屋外灑落進來的光,正灑落在他的身後、讓他看上去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一般。
她微微皺眉,頓了頓才又道:「我們深宅大院的女人,不比你們整日迎來送往的伶牙俐齒,今日叫你過來不過是同你知會一聲。若是日後又鬧出什麼難聽的、即便我說不得什麼,只我家老爺也能讓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少年微微一笑,再度躬身:「君子坦蕩蕩,吳大人是個明白人。」
吳夫人隱忍壓著心中怒意,緩緩深吸一口氣,抬起一隻手,她身側的老媽媽忙上前一步高聲道:「送客。」
早先帶少年進來的丫鬟連忙再度打起簾來,少年再度朝吳夫人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禮,大步流星轉身離去。
在那少年離開後,吳夫人才略顯急促怒氣衝衝的大喘幾口氣,臉色板得鐵青。
她深測的老婦人低聲道:「也怪老僕,若是當年直接將那小子從戲班子裡買回來,調教好了、從小給少爺當書僮,他也學不得如今這伶牙俐齒,還害得他有了那點不入流的名氣、在這胡言亂語、又帶累了少爺的名聲……」
「啪」的一聲,吳夫人手中的茶盞拋到地上,狠狠在少年剛剛站立得地面處摔了個四分五裂。
另一邊,鏡頭隨著少年離開堂屋,攝像機一路跟隨著他穿過抄手遊廊,經過花園、走過青石板路,最終出了這深宅大院。直到少年走出那棟奢華典雅的府邸後,才放慢腳步,一步步在青石路上前行,經過紅牆綠瓦、小橋流水,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平靜無波,漸漸變得空洞麻木起來。
最終他在一處拱橋上駐足,側身看著橋底涓涓細水,唇角緩緩抿起,一抹淡淡的、儘是悲傷的神色出現在他的眼中。
「咔」
隨著陸導演的一聲吼,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給屏氣凝神起來,直勾勾的看向陸導所在的方向,陸導皺眉坐到導演椅上,將剛剛錄的那一組鏡頭回放。
這兩組鏡頭已經是整部劇僅剩的鏡頭了,尤其是成煊剛剛從吳府堂屋出來的那一路,陸導居然喪心病狂的要用長鏡頭一路拍下來!
而且還要求成煊的表情,在指定的時間、地點,一點點地進行變化。他走過這一條路段的總時長,陸導也有著極其變態的要求——哪裡快走、哪裡慢走,什麼時候眼神變化、什麼時候表情變化,讓眾人簡直以為成煊是不是得罪了導演,這才讓陸導這麼整他?
大家雖然從頭到尾都在跟這一條鏡頭,然而誰都不清楚成煊是不是準確地按照陸導的要求從頭做到尾、一分一秒都沒有出錯?所以此時也只能指望陸導別太喪心病狂了,因為在他們看來成煊剛剛的那一條已經拍的很不錯了。
要知道之前成煊和飾演吳夫人的吳敏,已經足足將房間對質的那一幕翻來覆去的拍了十一遍!!要知道那可是老牌藝術家吳敏和新晉影帝成成煊啊!
他們兩人拍攝的過程中完全沒有任何台詞上的問題,全都是陸導一句感覺不對,大家就要重忙一回。而成煊今天這一條長鏡頭還只是頭一次拍,大家對此並不報什麼一條過的希望,甚至已經做好了耗上,三四天、甚至一個星期的準備——實在是因為這一幕太長了。
眾人心中嘀咕的時候,陸導已經看完了第一遍,正在翻回頭去查看第二遍,成煊坐到路旁臨時搭建起來的遮陽處,正在喝水休息——這一幕就算重拍,也得讓他和其他飾演婢女小廝路人之類的群演先休息一下、調整狀態。
吳敏此時已經從宅子裡走了出來,坐到成煊旁邊的椅子上,笑道:「真沒想到這部戲居然拍了這麼久。」
之前,吳敏拿到這部戲邀約的時候,定好的拍攝時間是去年秋季,她和其他演員的對手戲其實早就拍完了,只是陸導這邊一拖再拖、一磨再磨,中間因為吳敏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成煊和他的這場對手戲,就乾脆放到了現在這時候。
成煊的表情很無奈,朝導演的方向看了一眼、攤手:「其實劇組裡的工作人員已經偷偷商量過好幾次集資打死他的可能性,不過因為這個片子已經拍了這麼長時間,這會兒把導演打死實在不合算,所以就準備乾脆留到這部戲殺青之後再說。」
吳敏失笑起來,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過」。
在場所有人,包括成煊和吳敏、以及劇組工作人員、等在一旁又恢復了助理身份的禹勵,此時全都無比茫然的看向陸導所在的位置——過?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