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約二十分鐘後，男主角率先黑著一張臉走了進來，成煊仗著他那驚人的好視力，在李冬彬剛從通道走進攝影棚的時候就看清楚了他的那張臉，然後噗地一下子噴笑出聲。

　　幸虧他的隱身功夫了得，這才沒被人發現他在偷笑，不然肯定要得罪人。

　　李冬彬，這位被經紀公司力推出來的新人小鮮肉，居然被圖抹成了一張蠟黃蠟黃的臉！

　　那妝容老倒是沒顯得有多老，然而卻一副解放前勞苦大眾得了癆病時的模樣，如果他要是真的這麼去上鏡……那麼這幅模樣絕對會成為他的黑歷史、未來噴子們的有力攻擊點之一！

　　李冬彬也不傻，在發現自己居然被塗成了窩頭顏色後二話不說直接讓助理幫他拍了一張相片、發給他家經紀人，表示：你確定這個廣告沒問題？他們讓我用這樣的妝上鏡也可以？

　　經紀人在看到相片的時候就傻眼了，連忙丟下正帶著的另一個藝人撥了個電話過來，趁李冬彬化妝時出去打聽了一圈小道消息的助理此時正躲在角落匯報情況，表示女主角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才導致了這一可悲的現狀……

　　成煊雙手托腮，依舊坐在角落中看大戲，他覺得今天他絕對是出師不利才會遇到如此奇葩的情況，說不定今天這個廣告根本就別想拍完……

　　「唉，傀一，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借此告誡我、我不應該走這條道的提示呢？可這個世界靈力極度缺乏，想要按照上個世界那樣修煉，光靠咱家那個小靈泉根本不可能夠我和禹勵用的啊……還是說我乾脆裝成和尚道士搶信徒去？就是不知道這個國家對於宗教的態度怎麼樣……」

　　成煊的絮叨得不到身邊傀儡的回饋，不過自從他在這個世界醒來後就已經習慣了。說實話，要不是這個世界的網絡和他原本世界的一樣快速便利又更自由不少的話，他恐怕早就被憋出毛病來了。

　　事情果然如成煊擔心的一樣，變得麻煩起來。

　　先是李冬彬的經紀人打來電話找負責經理質問是怎麼回事，後來又是萬欣欣見男主演甩臉子她也又火了，在片場叫囂說不拍了、罷演。

　　卻沒想到張經理此時已經將事情通知了喜悅牛奶的老總，那位老總剛好就在附近一家分公司考察，人居然直接過來了！

　　成煊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角落裡，遠遠看向走進大門的那一群人，看看那位絕對不止五十歲、頭髮一大半幾乎全都是花白的、身材比張經理還圓潤出兩圈的董事長，再看看摟著對方胳膊撒嬌的萬欣欣——大姐牙口真好，這都能下得去口！

　　牛奶董事長很懂萬欣欣的套路，在她撒嬌告狀——告李冬彬、張經理、吳導演、化妝師狀的時候，只是「嗯嗯」的聽著，拍拍她的胳膊，掃了一臉蠟黃、板著臉一臉憋屈的李冬彬，直接對導演道：「把剛才拍的鏡頭給我放一下，隨便哪段都行。」

　　導演如釋重負，連忙點擊播放。畫面上出現了李冬彬進門時的笑容、成煊燦爛笑容的笑臉，以及……萬欣欣那皮笑肉不笑的標準女反派臉。

　　牛奶董事長看完，笑呵呵的拍拍導演的肩膀：「就這麼接著拍嘛，這不是挺好的嘛？」

　　萬欣欣直接傻了眼，回過神來連忙一臉委屈地一跺腳、摟著對方的胳膊撒嬌：「人家都給拍老了嘛！」

　　牛奶董事長依舊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我看著你這麼化妝顯得挺成熟的啊，哦，還有你現在這樣也挺好嘛，顯得更加年輕漂亮，就這樣拍也行。」

　　「可……」

　　「欣欣要是不喜歡這個廣告，那我回頭給你換一個？」牛奶董事長依舊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可這話卻讓萬欣欣身上一個激靈，徹底老實了。

　　那邊，男主角已經又去後台換回之前的妝容，萬欣欣也垂著腦袋乖乖坐在一邊不敢吭聲。牛奶董事長則和導演、張經理一起來到監視器後面，指著屏幕：「牛奶廣告不是要放給家長、長輩看的嗎？怎麼從頭到尾都是一家兩口、一家三口的鏡頭？」

　　「那……您的意思？」大老闆的話讓導演和張經理徹底懵了，搞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牛奶董事長大手一揮：「該怎麼拍就怎麼拍，這廣告不是你策劃的嗎？」說罷，很忙的董事長轉身帶人離開了。

　　導演和張經理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看董事長這意思應該還是按照之前的廣告策劃案來，而且既然是牛奶廣告，那肯定要給小孩子多一些畫面才好讓家長們產生購買的衝動。可與此同時，他們再怎麼也不敢真的得罪了萬欣欣啊！哎，還真是艱難的選擇啊。

　　成煊依舊坐在角落，雙手抱膝，將下巴也搭在膝蓋上，看著牛奶老闆離去的背影不由嘖嘖稱嘆：真不愧是能將一個小作坊幹成如今三大牛奶公司之一的老闆呀，再怎麼哄著小情人，也不會真讓她毀了自己的心血。要是萬欣欣真的不識好歹，非要鬧著打壓合作藝人的話，成煊估計人家老總也不會慣著她。

　　說到底，這個廣告可是要面向全國播放的廣告，他可以寵著自家小情讓她去拍，但卻絕不可能讓她毀掉廣告、醜話其他演員只為了烘托她一個人。

　　大老闆來過一圈，後面的工作效率彷彿如同坐火箭一般，「嗖」地一下子就躥了上去。萬欣欣這個廣告來的途徑並不光彩，被金主一敲打這會兒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幸好她本人再沒演技，但好歹最基本的表演培訓課也是上過的，這麼簡單的一幕戲要是都拍不出來，那就真的別混了。

　　李冬彬也是一樣，他雖然同樣沒什麼演技，但專業模特出身的他對於如何凹造型、擺拍卻絕對是專業級別的。

　　至於成煊就更加沒問題了，他雖然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可只要按照導演說的找準鏡頭的位置，不停萌萌噠就可以。

　　剛剛那條鏡頭十四遍都沒過，但這次卻只拍了三次就順利過關，那兩次被卡掉還是一些走位、角度上的小問題。

　　拍攝順利起來後，之後的鏡頭以平均每幕卡三次的速度慢慢推進著，不過半天時間就全部拍完了。

　　拍攝結束後，成煊在障眼法的掩護下，將對方塞給自己的七八箱兒童牛奶招手收走，便淡定地讓傀一抱著自己回家去也。

　　成煊不知道這次的廣告到底能不能達到自己所需要的效果，也只能等待廣告上映的結果出來後、看看反響才能決定今後的道路。可其實，他的心中還是很急的。

　　如今，他和禹勵是共生的關係，以前在那個世界躲避危險時、突破次元壁來到這邊的時候，如果不是靠著禹勵的能力強大，有一百個成煊也早死了。可現在。禹勵因為突破到另一個時空消耗巨大、之後又為了救回肉體盡毀只剩下一點真靈的自己，幾乎命絕。

　　幸好在自己醒來後，及時和對方簽下了生死與共術法，以兩人全都退回到幼年期、禹勵因為消耗太大不得不陷入漫長的沉睡沒代價，兩人才倖存下來。如今禹勵只能靠著那眼靈泉的靈力慢慢恢復，現在就只有靠成煊為兩個人的將來而努力了。

　　禹勵是天生的妖，所以就算改變修煉法門也必須在一定程度上依靠靈力，家中的那眼靈泉成煊從醒來後就決定要交給禹勵使用。所以他為了兩個人的未來、實力的增加就必須從其他途徑另闢蹊徑。

　　信仰值，是他目前最好、也是最佳的選擇。

　　成煊有些收集癖，而且因為第一世來自於一個完全沒有修行者的科技類世界，所以在他到了禹勵原本的世界中四處冒險遊蕩的時候，頗有一些土老冒進城的即視感，看到什麼都新鮮、發現點什麼都稀罕，所以，有用的、沒用的，亂七八糟很是收集了一大堆。

　　其中，就有兩人當時根本用不著、本土修士們幾乎沒誰會去修習、根本看不上眼的各種修煉法門，關於信仰之力修煉的這本法門就是其中一個。

　　這本秘籍和其他一堆亂七八糟相關的東西，都是某次成煊狗屎運逆天、混進某個大能遺府時、別人看不上的破爛。

　　其實這套功法本身是絕對上乘的好功法，而且修煉過程中更不會有其他神道類修士所需要面對的願力反噬等問題。然而這個功法在那個幾乎人人都修煉、人人都有修為在身的世界上，卻根本沒有土壤——信仰值一旦從一個人的身上飄出，就會被所有有修為的人看到、並順藤摸瓜地找見修煉者本人，在不確定貢獻出這種願力會不會對自身有所損傷的情況下，誰願意自己成為供養的一方？

　　而且就算沒有害處，可這種「信任某人、並提供給對方願力」的行為本身也很丟臉的好不好？你身為一個堂堂修士，居然跑去全身心信仰另一個人？這本身就是不自信的一種體現！成煊當初要是敢在上一個世界這麼做，不被人活活打死就是他命大了。

　　不過，當初的他在確認了功法的屬性、修煉方式後，就覺得如果改良一下收集途徑、拿回原本的世界修煉的話效果絕對拔群、還不會如宗教一樣那麼顯眼，這才特意好好收藏起來，生恐丟失地隨身攜帶，和其他一些特殊作物的種子、相對珍惜的收藏品一起帶到了這個世界。

　　如今看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傀一抱著成煊，一大一小離開了這棟大樓。他們兩人並沒有開車——別說成煊本身並不會開車，就算會，憑他現在這短胳膊短腿的模樣……就算術法再厲害也沒能耐開得動一輛小轎車。

　　至於傀一，如果成煊不會的東西，他是沒辦法賦予被他製作出來的傀儡人的。

　　幸好，成煊居住的地方距離這棟大樓並不算遠，以傀一的腳力，不過半個小時就能到了，比一般開車的人速度也慢不了多少，尤其如果遇到早晚高峰期，成煊他們的速度絕對比所有的小轎車都快。

　　一大一小兩個人沒多久就回到了居住的那條小巷子。成煊被傀一抱著，海拔和普通的成年人相差不遠，才剛剛回到巷子口，就見巷子裡面七八個老頭老太太正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