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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刑事犯罪科》第25章
第八回 (下)

  不過才四五個時辰,昨天被放回去的中元節那夜的嫌疑人和那舉子就又都被一塊帶回到了衙門中。

  因去往臨縣取證的衙役這時候也回來了,龔三這邊由於那寡婦的詳細證詞,身上嫌疑已排除,所以這一次被傳喚的實際就只有兩人。

  方才在處州府街頭驚馬緝兇所發生的驚險一幕,已有官府中人出去安撫百姓了。

  那兩名叫楊青炳和傅孫先嫌疑人都好好地待在家中,讓人一時間看不出什麼問題,至於那本打算逃出處州府的舉子是在西城門現身,被一眾追上來的官兵一塊拿住的。

  ——不錯,剛好就是段鴞當時追上去的那個西城門。

  如之前所料,他根本就沒去往所謂的主城門,估計是已經知道官府那邊也快來緝拿自己了,他這才布下疑陣又準備逃跑。

  當時,這躲在不少百姓之後的舉子臉上拿手捂著一塊白布巾。

  他那貼身攜帶的包袱中裡還帶著大量用作遠行的器具盤纏,另有他一直在家中藏著的凶器。

  但要說這世上也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因他的鼻子和身上多處已到了梅毒病中期的,即便遮掩在這城門口的百姓中也是有所破綻。

  所以在段鴞及時趕到時,一眼就在馬上從那人群中就發現了這肩膀繃緊,被汗巾捂著臉的人。

  「那邊那位,可否摘下你臉上的汗巾?」

  「還有,你包裡帶著的那把東西又是什麼?」

  段鴞這話問的不急不緩。

  他的聲音本就天生自帶一股威懾力,所以一聽身後那驚馬之聲,這舉子當即還有意欲奪門闖關。

  只可惜,他尚未有所行動,又一扭頭拔出那包袱裡的尖刀刺向迎面而來的這個男人。

  馬上的段鴞就已經居高臨下地一把拉住眼前這韁繩,並呵令那馬雙腳並立一下將其掃在地上。

  「——!」

  因到底心虛氣弱,本還目露凶光的舉子見狀也腿軟了一半。

  又被瞧著就不似尋常人的段鴞那俯瞰他的那種眼神嚇得一退跌坐在地上,這才露出了他那張後脖子和胳膊上的病灶。

  如此一幕,城門守衛的官兵反應過來,這才一擁而上,又扯下那人臉上的白布巾將這人給摁住了。

  這之後,富察爾濟和段鴞再度從東西城門兩側回合,一起配合官府就將這人給帶回了衙門。

  這舉子沒能成功地逃走,後邊的事就好辦了。

  也是那頭蘇定海大人和張吉老捕快聽說其中一個兇手已經伏法了,這才速速前來衙門看人。

  時隔一個月,紅睡鞋女屍連環案,竟出現了重大的案情突破和轉折,不僅出人意料地出現了兩個真兇,還涉及作案手法非常特別和少見的模仿犯罪。

  這事一聽起來,卻也十分駭人聽聞。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雖然其中一個舉子已經被捉拿,另一個前三起案子的兇手卻還未露出真面目。

  究竟在這之前殺死前三個女子的,是楊青炳還是傅孫先?

  這離奇的兇案背後隱藏的真相,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可就在這時,已經和其他人回到衙門裡,又眼看著那舉子被抓獲的富察爾濟和段鴞卻又在一旁有話說了。

  「蘇大人,其實只要這舉子抓住,真兇也就已經差不多敗露了。」

  他們二人從方才起就在,蘇定海大人堂堂一個知府來時他們好像也沒有特別表示,也是很隨隨便便了。

  「什麼?」

  這話聽著倒也令人震驚了。

  怎麼才抓到其中一個,這個行事總顯得奇奇怪怪的松陽縣偵探和仵作就說真兇也已經敗露了。

  「富察爾濟,你這又是何解?」

  「哦,是這樣,大人不妨設下三個審訊室,又分別由不同的人去審問,舉子既然是第四起案子的真兇,那這兇犯就只是在楊青炳和傅孫先當中,我自有辦法讓其中一人露出真面目。」

  「另外,我還想麻煩官府各位現在就幫我和段仵作在這兩名剩下的犯人中做一件事。」

  「什麼事?」

  「去楊青炳和傅孫先家中搜查一下,看看他們家中誰有紅色的東西,諸如傢俱,首飾,一切含有紅色的東西都可以找來。」

  這二人這辦法倒也古怪。

  他們倆這一身看著不修邊幅,像個落魄的荒唐之人,但這一遭來處州府,卻也只用短短兩三天時間就將此案破到了眼前這個出更多,讓人不得不聽信於這二人口中的話。

  為此,蘇定海大人特意令馬自修先不著急開堂問審,只將犯人們全部關押在處州府牢裡進行二次審問起來。

  這一次,衙門這邊單獨為這三人準備了三間小室。

  一間在東,是給那已經被衙門擒獲了的舉子的,進去暫時做第一次審問的,乃是馬自修和一名處州府的本地衙役孫燦捕快。

  兩間在西,是給中元節剩下的那兩名嫌疑人準備的,待會兒會進去審問的則分別是富察爾濟和段鴞。

  眼下,三間審訊室,三個兇案嫌疑人。

  恰似三幕同時進行的大戲一般正在緩緩上演,也是這最東邊,最先被帶進來的那一名犯人正接受著衙門盤問——

  「朱粲,你到底為何要殺那妓女馬鳳凰,又如何要做下偽裝,假意模仿那紅睡鞋女屍案?」

  東邊的審訊室中,板著臉的馬自修和孫燦捕快正一左一右在裡頭問那舉子的話。

  舉子的姓名正是叫做朱粲。

  他今年二十七歲,是三年前中的舉,本是前途無量,風光無限。

  他在處州府曾是極有名的才子,風月之所的女子們更是因他出手闊綽,腹有詩書而讚他一句俏朱郎。

  按過往卷宗記載,他與馬鳳凰也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可偏偏這一著落網,他卻也是第四起模仿犯罪後的真兇。

  此刻盡頭處,那衙門的暗室之中,被一路捉拿歸案因此髮辮散亂的舉子正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張小桌之後。

  那把他隨身攜帶準備一併還意圖再次傷人的那把尖刀放在桌上,被一塊白布包著。

  這看著就極其鋒利,邊緣還因為砍過某種硬物而留下豁口的刀子。

  學徒烏雲珠已進去拿了先前仵作的驗屍卷宗比對過了,和那第四名被害者馬鳳凰身上的十三處挫骨和貫穿傷確有相似之處。

  這舉子朱粲的一雙手呈現出一種對周圍所有人的戒備式的空白和冰冷。

  他的眼睛看似正盯著自己的手。

  實際上,卻也在用一種勾起眼皮的眼神仔細而冰冷地打量著週遭,他並沒有為自己喊冤,事實上,他看上去正在仔細暴躁地在腦子裡思考什麼。

  這是衙門中所涉及的犯罪心理學中,常見的一種當罪犯被捕後的心理表現。

  即自我懷疑,厭惡反抗,以及隨機性在思考以便於繼續撒下新的謊言和為自己開脫。

  「草民沒有殺人。」

  「你沒有殺人?」

  「那你包裡那把刀是如何來的?」

  「是往常草民裁書用的,所以才總帶在身上。」

  「那你為何突然要逃往城門?」

  「學生本就是四處遊學的,既然證詞已經給了官府,自然是要早些去往別處繼續為秋圍做準備的。」

  這是他方才進來說的第一句話,

  這話說的這舉子怕是自己都不信,他卻能睜著眼睛無比鎮定地說著瞎話。

  可眼看著那刀子和驗屍卷宗上的傷口吻合,他身上的楊梅瘡也和馬鳳凰身上的死人瘡吻合。

  那兩名到底有不少辦案經驗的捕快見狀卻也對視了一眼,直接變威嚴地猛地拍了下桌子就呵斥了一句。

  「朱粲!休要假作謊言,你身上的一切疑點的早已敗露!」

  「……」

  「你當真以為你這滿嘴謊話沒有一絲一毫破綻嗎?那夜你如果是喝醉之後才遇上你口中所謂真兇,怎麼還會聞到的對方身上滿身酒氣,你是如何斷定對方喝醉了!你倒是與我們說說看!馬鳳凰和你素不相識,那本是一條和你無關的無辜人命,你為何要殺她!」

  這一下揭穿了他犯罪事實的話,令那低頭抿著著嘴唇的朱粲終於是露出了一絲躁動。

  他本是個年輕書生。

  在這一刻,卻也在一個暴怒的殺人狂魔和一個膽怯的被捕兇手之間切換著人格。

  他知道,一旦承認,那麼所有前面撒的謊就得統統敗露。

  可如果不承認,他如今卻也是被困在籠中的野獸,掙脫不得了。

  直到他自己的心理防線在這重重壓力下毫無預兆地崩塌,又一下抽搐了下嘴角,一副譏嘲無比的樣子就冷笑開口道,

  「呵呵,她無辜!她有和無辜?都不過是些婊子娼婦,我將她綁在桌子上踢她,抽她時,她還要哭著求我……如此下賤,有何無辜?」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叫什麼,我只是日子久了,又想玩玩這幫娼婦……呵呵,這些害苦了,將這髒病染上我的娼婦,可誰料我才脫下衣物碰了她一下,她見我這鼻子和身上的病灶就面露厭惡,連價錢都不談了就作勢要穿上衣服走!」

  「一個下等娼婦竟也看不起我一舉人,憑什麼!憑什麼!我便要一腳踢倒在地上,拿刀將她狠狠砍死,在用布巾子勒住她的脖子狠狠地一下,一下殺了她……」

  這一番話,這面目有一刻看上去十分猙獰的舉子的精神狀態看樣子已是極為混亂。

  他的話語十分雜亂無章。

  但細聽之下,卻也不難發現朱粲身上的梅毒或許本身就是風月場所傳染的,以及他做下這樁犯罪的根本原因。

  因梅毒是不治之症,一旦染上,就是終生服藥也再難治癒,大多病人也根本活不過五年。

  三年前,朱粲本是個前途無量的舉子。

  卻因為中了招再難考科舉,或是得他人青眼,還成了這隨時會死,面部還毀了容的梅毒病患者。

  他因為這個因此記恨了妓女這一行,他認定自己的梅毒是妓女給的,也是妓女毀了他的前途。

  那夜在大四胡同,心理長期壓抑的他,才會在酒後找上碰巧在那附近招攬生意的馬鳳凰,又在其反抗和拒絕後將其殺害。

  可他會找上馬鳳凰這個和前三個受害者極為相似的受害者,並用同樣的手法殺人掩蓋罪行本身也是怪事一件。

  是有意的模仿?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這凶器和死者身上的楊梅瘡,都足以能證明你才是那夜姦污殺害了馬鳳凰的人,可你是如何你和那真正的兇手又到底是什麼關係?」

  因此,馬自修這麼問道。

  也是這將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一樁樁地承認了。

  再被問及為什麼要模仿那紅鞋女屍的真兇時,又是怎麼找到馬鳳凰的時,那朱粲先是沉默了下,這才開口似笑非笑地說出了一個真相。

  「官差老爺,我早說了,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之前的兇手,那三個人我也根本看不出誰到底是真兇,我只是為了自保。」

  那舉子朱粲笑著道。

  「那你是如何找到馬鳳凰這個目標的,又運用了同一種手法的?」

  「因為……我也是男人,而我和那個兇手一樣也是個平常就十分迷戀女人腳的男人。」

  「……」

  「我們這種人對女人的腳喜歡,不是那種尋常喜歡,是迷戀,就如同……嗜酒的人總會對獨特的美酒而產生不一樣的嗅覺一樣,最初處州府官府將紅睡鞋女屍案公佈時,我就已經注意到了此事,那一個月裡,我一次次找人悄悄打聽過關於那前三具女屍身體上的細節,包括她們的腳到底有多大,年歲具體是多少,胸脯發育的好不好。」

  「……」

  「雖然這些事聽來噁心至極,但總有人願意私下議論些這些香艷密事,大家都覺得這三個女子死的不算貞潔,必然是在外拈花惹草惹上了事,所以我才鑽了空子,我大致從那些外頭的謠言中猜到了兇手作案的年齡規律還有手法,又在大四胡同一帶花了很久才找到了那個腳和前三個女人一樣大小的妓女。」

  「在草民看來,這就是一起極其完美的犯罪,草民甚至為此去前三起案子的事發地點看過,然後聞著那裡可能留下的味道而浮想聯翩,您也看到了,草民身染梅毒,已經是個將死之人,在死前能體會一把將這紅睡鞋穿上女人小腳,親吻她們紅指甲的滋味卻也是幸事一件。」

  「我本以為只要那個兇手不被抓住,我就也能逃出生天,誰想到……呵呵……到底是棋差一招……」

  這些話細聽之下,卻也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變態的,察覺到另一個犯罪者真實目的的從犯,如今坐在衙門之中一臉平靜鎮定地敘述起自己的真實犯罪動機,這一幕卻也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舉子這話卻也道出了一個真相。

  那就是之前富察爾濟的猜測沒錯,舉子真的從頭到尾不認識第一個兇手,他只是在為掩蓋自己的罪行而做下這一切。

  也是這畫面一轉,就在這一牆之隔的另外一間衙門刑房中,富察爾濟和段鴞也正分別在兩間刑房內面對著傅孫先和楊青炳。

  相對比與朱粲那邊,富察爾濟和段鴞這邊卻也在刑房中對著兩人進行著常規的的對話。

  這二人給出的證詞依舊和之前差不多。

  楊青炳堅持那一夜是因為母親過壽問題而急著回來,傅孫先卻也說了那一晚自己就是在家中作畫

  也是這案子正卡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那先前被富察爾濟和段鴞派去他麼各自家中尋找紅色物品的衙役也終於是回來了。

  而這紅睡鞋女屍連環謀殺案到此,真兇到底是誰卻也終於是一併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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