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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刑事犯罪科》第118章
第四十五回

  【「我在,『圓』裡。」】

  這一句神秘無比,如同從黑暗世界中向常人這一邊發出的最後求救,一時令整個被震驚到了的議事會都陷入了一陣有些異常的騷動。

  隨著偏所紙窗抖動了下,室內有人來回去走動的氣氛也越發凝重,裡頭眾人快速翻越手中卷宗,和十多位官員之間因案子而展開交談的聲音也陸續傳出來。

  今日太和殿的這一場重要議事會還在繼續。

  但關於在差不多同一時間點,全國四個不同地區的四起案子突然一次性爆發的謎團。

  以及如何利用京師中現有的人員和及時營救那位被公開標價的多羅格格也成了所有人要討論的一個重中之重。

  因百姓的戶籍洩露和綁架案多少都涉及到了個人戶籍,還有各環節城防佈局等問題,所以今日來的才不止是主案的刑部,還另有本身掌握著京城乃至全

  國戶籍信息的戶部,以及對於順天府各年工程概況瞭如指掌的工部。

  但這三個今日參與議事的部門中,要說真正能掌控這一場大局,還是掌握了刑司大權的刑部尚書那蘇圖,以及海東青和南軍機三方。

  「人從馬球場消失,我看該徹查馬車和馬匹來往。」

  「馬車內若是藏人,根本過不了金水橋城門,人就是這麼一下子憑空沒的。」

  「我看,此事還得先確定是否是人口拐賣,還是蓄意勒索,這尋常匪徒怎會有本事設下如此一局,這想不通,實在令人想不通!」

  這各部官員之中眾說紛紜的,一時間倒也沒個明確的說法,對此,一身石青色官服的傅玉,跟一身深藍色官服的段鴞也一起坐在下方,手裡各自拿著一塊笏板在撐著頭思索著什麼。

  傅玉正對面,坐的就是段鴞本人。

  兩個人側首,又共同應對著一個那蘇圖。

  他們倆今日身處於一眾議論紛紛的朝臣中,本是各自代表著南軍機和海東青這一方。

  所有其他圍坐一圈在代表著各方,進行私下著案子討論的人,都在等著這兩個人之中到底是誰主動吭聲。

  包括說,那位刑部尚書的那蘇圖大人。

  此刻,在這位肩膀後背抵在於太師椅上不動,且在六部中資歷頗高,這會兒卻也臉色很暴躁牴觸的的老者的眼中看來。

  傅玉跟段鴞這兩個年輕的不能再年輕的後生,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一個多年前就名聲狼藉,保不齊是使了什麼歪門邪道才重新坐到這個位置,一個則是京中出了名的勳貴家出來的子弟,從前也未聽說過有何能力,想也知道是個跑來專門混日子的。

  讓他們來摻和這次這事,無非是讓南軍機和海東青一塊分權耽誤案子的進度,內心有著根深蒂固偏見的那蘇圖卻也一萬個不想信任這二人。

  更不願這兩個人爬到自己的頭上來隨便指手畫腳。

  這也就造成了在此之前,這四案一直都是先一步壓在刑部這一邊,無論其他方怎麼來索要線索,刑部都沒搭理,所以才沒能及時讓南軍機和海東青插手多羅格格的失蹤事件。

  「不給,就是不想給。」

  「要查,需得刑部親自來查。」

  這是當時夾雜私人情緒的那蘇圖自己親口說的。

  但刑部這一排外舉動,沒能等來和媛格格人被找到的消息,反而等來了將案子性質瞬間改變了的這封詭異的求救信,將事態一下子變得更惡劣了。

  可那蘇圖到此事還是不覺得自己這是武斷專行。

  他只覺得,這就是他們刑部分內的事,他一直故意不理會這兩邊的主動調查,也並無不妥,因為這次這通天叟的案子,任憑是誰來,都難以招架。

  「段軍機,八方爾濟。」

  想到這兒,那蘇圖今日頂著自己元老的面子,卻也不得不語氣十分不善地主動叫了這兩個人一聲。

  他原想不管如何也不能讓氣勢上輸了這兩個後生,也警告一句讓他們倆別在此案上礙手礙腳,可這一句話音落下,對面卻是一片古怪的寂靜。

  「……」

  也不知是不是提前故意約好的,某兩個人今天這麼一出現,都一起不搭理他,搞得周圍其他官員們都一臉古怪的側目了。

  一臉莫名其妙的那蘇圖不知其意。

  還以為他們倆是沒聽見,又冷著臉怒氣沖沖地叫了幾聲,卻一下都沒人理會。

  可偏偏,這二人都在低頭快速翻著一打案子相關的卷宗,半天都沒個主動開口說話的,就和一雙耳朵根本就是聾了一樣。

  這其中,傅玉卻看得更快一點。

  因為一上來,他的手直接就跳過了前面贅述的案情,翻到了那根他最在意的斷指的問題上。

  這是一隻手帶著黑色的指套正點了點,又輕輕地落在眼前這卷宗上,隨字跡往下滑的傅玉個人最在意的地方。

  這根被落下的斷指,是之所以現在所有朝廷的人能坐在這兒討論為何多羅格格會出現在通天叟中被售賣,並且打算營救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到底是誰的斷指?

  是和媛格格本人的嗎?

  那這是歹徒所砍掉的,還是有何別的神秘緣故才造成的,都是傅玉想弄清楚的。

  而上頭則書寫著半根斷指的來路,大致長度,表面傷口血液凝結狀態,以及那張被發現時和旗鞋黏在一起的紙片具體是如何的官府大致描述。

  刑部給出的驗傷卷宗上顯示,這根斷指大約為小一寸長。

  被砍去的時間,和血液的顏色來看。

  是大約在這位多羅格格世宗後的六到八個時辰之後,水渠中因僅存的一隻旗鞋被人惡意焚燒過,但在能找到部分衣物碎片,那就說明,和媛身上原本的衣著配飾都已在被帶走之後就被銷毀乾淨了。

  而從人體骨節成長情況,還有指甲蓄起的長度,以及邊緣有膚色差這一問題來看,應該就是一個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的妙齡女子。

  這一點,和這位失蹤的多羅格格的情況很吻合。

  眾所周知,京中宗室女子因出身貴重,大多會在出閣前蓄起長長的指甲,此類指甲在日常容易斷裂,因此一些貴族女子就會帶護甲。

  護甲一般是貴重金屬所製的,佩戴後若是想摘,只得由日常服侍的人小心協助,這造成了長期佩戴,不怎麼摘下,勢必會有膚色差形成。

  無獨有偶,撐著頭的段鴞在東北一側,正對著外側窗戶坐著。

  微微向著窗口亮光處抬起的一隻手中亦拿著一張經印刷拓印之後,每個人都有一張受害人畫卷。

  那張受害人單獨所以顯得面容有點慘白的黑白畫捲上。

  是和媛格格的外貌面部特徵,失蹤時那天經目擊後留下的衣著裝飾,還有那個位於大報恩寺的馬球場具體位於京師地圖上的哪一個方位都有詳細的標注。

  從段鴞這個曾經見過無數的死者狀態,以至於經驗豐富,所以觀察一般人的角度總會有些特殊的人看來。

  這位年僅十七歲的和媛格格是典型的滿女長相,臉型方,面頰飽滿,顴骨有些高,眼型是眼梢細長的丹鳳眼。

  隨家中子弟一起去馬球場的當天,她嘴唇上塗了宮廷女子的半唇妝,但可以看出她的下顎骨上有先天性的地包天,也就是牙齒發育的輕微畸形,兩隻耳朵的耳垂上還各有這一月才大的三個為了墜首飾的耳洞。

  三耳洞,下顎處輕微的地包天,這一長相還是有著鮮明的可供辨認的顯著特徵的。

  和媛格格若是只是落入一般拐賣人口的團伙,光是這兩點就根本無法處置,這也就造成了這位多羅格格本身不屬於常規人等會錯誤或是輕易綁架走的人選。

  他們倆這盯著手上這些案件卷宗而第一時間快速生出的想法,一時倒也有些關鍵性的思路是交匯到一處去了,可就在二人都沒來得及開口時,眼前已是一記拍桌子聲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索。

  「啪!」

  「段軍機!八方爾濟!」

  原來那一把年紀的那蘇圖大人瞪著眼睛三番五次地主動想搭茬,卻沒個人都搭理他,臉上已經掛不住了,直接一拍桌子就發難了。

  不得已,那蘇圖一頓,被這軟釘子弄得怎麼也不是,漲紅著臉就扯高嗓子叫了那兩個人一聲。

  可就在這事搞得眾人都有點快下不來台時,傅玉這個混蛋倒是跟才看見對面的那蘇圖在衝自己發火一般,將手指落在案几上敲了下抬起頭搭了句話。

  「哦,對不住,那蘇圖大人有事?」

  「你說呢!八方爾濟,這就是你富察家待人接物的禮數嗎?這是在公開議事,難不成是故意不想理我!」

  「不理,當然就是不想理,想理的話,我剛剛早就主動搭理那蘇圖大人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個混混!你阿瑪當年也從不像你這樣目中無人的!」

  若說會氣人的,傅玉能稱第一,另一個能算得上號的怕是只有某個姓段的了。

  而今天,向來擅長補刀的段某人果不其然也沒缺席,反而是跟著在一旁抬起眸也補充了一句。

  「對不住,我是真的沒聽見,可能是那蘇圖大人今年已六十起歲高齡,實在年紀太大,氣息不足,所以才這樣吧。」

  「段,段玉衡!你——」

  這一切,恰如之前刑部死活不理他們兩邊似的。

  倒真是將記仇,狡詐,小心眼貫徹到了十成十,那蘇圖直接被這兩個年紀輕輕卻嘴上功夫很厲害的混混氣的夠嗆,差點沒直接跳起來罵人。

  可這被反將一軍,本就是個啞巴虧,所以在兩邊同僚一番『大事要緊大事要緊』的話語強行勸阻下,這那蘇圖才赤頭白臉地跌坐在椅子上狠狠喘了兩口氣才復又開口道,

  「行,行,南軍機和海東青果然嘴皮子功夫練的不錯。」

  「……那本官倒要親口問問了,段軍機,還有八方爾濟,你們二位可看完了,可有關於案子想說的?」

  這話倒是終於問出眼前的正事了。

  整個議事會都在等著看這兩個人主動出來攬這個刑部都收拾不了『爛攤子』,所有人也在等著在接下來這一場公開議事下攪和這場風雲。

  而當下,為了能接上先前那個侍郎說的線索,看了眼段鴞,見他和自己對視了眼,傅玉倒也收回視線,又一下子站起來走上前去來了句。

  「有。」

  「是何高見?」

  那蘇圖譏嘲一聲地問。

  就如同那蘇圖說的,傅玉他阿瑪當初和他的為人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誰讓傅玉這人素來的風格就是這樣,又跟段某人是臭味相投。

  或者,換句話說,他是個能跟段鴞比一比誰到底更張揚狂妄行事具體有大膽的人。

  他們倆從以前開始,就是思維和想法有著某種共同性的一致,且能抓住常人身上蛛絲馬跡去揣測出一條不易被發現的路來。

  而為了令所有人能直觀地明白這四起案子之間的線索和關聯,走上前去抬起一隻臂膀,背對著眾人的傅玉緊接著只在正當中的空白隔斷上快速地劃了數筆上去,又由兩名內侍重新換了一副可供人溝通案情線索的卷軸上去。

  這一條條像白色連接在一起的蜘蛛網一般的『線索』,經由一雙手在不知名的思維和想法主導下連接在了一起。

  段鴞坐在底下看著,也未作聲,但待到那手下所誕生的一根根細密的『蛛網』停了,映入所有人眼簾的正是一張像是蜘蛛網一般的犯罪網關係圖。

  【五豬人→通天叟】

  【→順天案】

  ↓

  【松陽案→通天叟】

  【→處州案】

  ↓

  【通天叟→太平案】

  【→臨安案】

  ↓

  【江寧案→通天叟】

  【→順天案】

  這一像蜘蛛網一般的關係網,大致能令人看出來過去一整年中,各府幾個重點關於五豬人舊案之間的線索關聯。

  但說來古怪,傅玉在每一件案子當中,都以『通天叟』作為事件發生的索引,就像是『通天叟』是一根根蛛絲,每起案子本身是獨立的,但因為有『蛛絲』的存在,一切才會順理成章地被串聯在一起。

  也是這直截了當地一收回手,站在眾人面前的某人才利落乾脆地指了指上頭的每一根線索,又一句廢話不想說地就開口道。

  「杭州案,江寧案,松陽案,三案的根本性源頭,其實都是一個人的身份戶籍信息洩露。」

  「杭州平民家中無故會受到不明人士遞送的告示,江寧的那一名被洩露家宅所在的百姓,還有松陽天都男子案在這一時間點的共同爆發,和和媛格格失蹤最直接的關聯,就在於個人信息洩露。」

  「……百姓戶籍信息,洩露?」

  「是,朝廷的六部之一,戶部,幫助管理每一個宗室,官員以及平民百姓一生下來後的一切戶籍,功名入仕,入獄經商的記錄,這一張網連通起了整個朝堂上下,就像是一張『明網』。」

  「可在『明網』之後,有一支勢力卻在神不知鬼不覺地前提下,如同一群蜘蛛般悄悄結起了一張『暗網』。」

  傅玉的一雙眼睛生的英氣十足,有種整張面容生的濃烈的衝擊感,當他將那雙沉寂了太多年的眼眸中往往收斂的光芒一次性釋放,就有種整個人的鋒利難以阻擋的感覺。

  這一刻,跟他正好面對面一坐一立的段鴞一雙眼睛中看得分明,卻也原原本本地將傅玉接下來的話聽進了耳朵裡。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和媛格格的信息被另一個也同樣存在的『暗網』售賣了。」

  「所以才間接造成了她的失蹤。」

  「她在我們所有人身處的『明網』中已經消失,但是卻在『暗網』中等待著能有人看穿這一層『通天叟』的蜘蛛網去真正的解救她。」

  這一駭人聽聞的說法,整個太和殿議事會上都靜止了。

  所有面面相覷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當將這四案串聯起來,不僅是那蘇圖覺得難以相信,所有人都覺得分外離奇,可問題就來了。

  『通天叟』,據目前朝廷手上所掌握的,也就是從暗網世界中截下的恐怖畫卷肖像,就是這個世界存在的證據。

  可『通天叟』控制下的所謂『暗網』。

  又到底是什麼,具體又處於何處卻也令人匪夷所思了,要是不清楚的人聽來令人有些迷惑。

  因為到底何為暗網,以一個每天早起平民百姓的角度,是很難去相信這是一個真實存在於京城中的東西的。

  「那下官,倒是要敢問段軍機和八方爾濟一句了,到底什麼是『暗網』?」

  「是那群『蜘蛛』用以聯絡的私下方式?還是別有洞天的一個地方?」

  對此,坐在下首的那一名戶部侍郎也在面對著段鴞和傅玉的說辭在太和殿議事會上,面孔中透露出震驚遲疑地向所有人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而這一次,是段鴞主動解答了問題。

  「古有聞,蜘蛛善於結網。」

  「網,是人捕捉蝶,鳥,魚的工具。」

  「亦是最早古時候的人從蜘蛛這種昆蟲身上得來的靈感,一張密密麻麻,只能在暗處被人所發現的網,就是暗網,最初自前朝經由各類野史留下的定義,出自宋朝。」

  「宋朝年間最大奇案,源自一樁四十年未破的,無憂洞,是宋代對京師溝渠的謔稱。」

  「詩人陸游所著的老學庵筆記中曾留下過這樣的舊案記載,說當時的汴京城溝渠極深廣,亡命多匿其中,自名為無憂洞,甚者盜匿婦人,又謂之鬼樊樓。」

  「這個現在聽來都依舊不可思議的說法,是因為當世的宋朝都城汴京,據真實的史料記載存在著兩個叫作樊樓的地方。」

  「其中一個叫大樊樓,是在明處對一切宋朝百姓們正經經營的妓院,而另一個就在京中不知名的下方世界,稱為拐賣人口,供亡命之徒取樂,常人進去了連屍體也找不到的,鬼樊樓。」

  「從汴京時期就在京城的地下所經營的鬼樊樓,一直到宋中後期都未被官府找到詳細的蹤跡。」

  「而這也就是現今我們還能從前朝各種歷史事件中第一次能捕捉到的『暗網』世界的來源,因為自宋朝開始,『暗網』就一直存在,並與『明網』相對立。」

  「而這也就是傳說中的,常人甚至一輩子都不可能見過的『暗網』世界了。」

  「——!」

  這一論斷,怕是真突破了常人之想像了。

  「……富察傅玉,段玉衡,你們說了那麼多到底沒有證據,若是真有這麼個』暗網『存在,為何從前從無人知曉,也沒人見過?此事事關重大,就憑你們一兩句怎麼讓人信服,便是放眼望去,六部尚且有你比南軍機有資格的人。」

  六部之中,眾位坐於偏所堂前參與議事的那位鬢角斑白,花白短鬍鬚的老臣那蘇圖譏諷地冷哼一聲,就當眾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質疑了一聲。

  「說得對。」

  段鴞聽到這話卻也,隨後才抬眸迎著周圍人對自己和某人的質疑揣測就回答了一句道。

  「可萬事萬物,需得有法可依,依法行事。」

  「我且問一句,通天叟背後是什麼,它如果是始終存在,又會給江山百姓帶來什麼,諸位大人可曾知道?」

  「這世上,不是只有繁華富麗的順天府,在更遠的地方之中,還有許多府衙,田地,村莊,舉子,商人,織布的姑娘,賣面的老婦,這群人中,為了錢財將摯友殺死藏在石頭菩薩像中的人,只為滿足心中惡欲連殺四女的人亦有,因朝堂變故失去謀生手段只能藏匿於別人的家中,妄圖鳩佔鵲巢的人也存在。」

  「這些人間的善惡生死,都是活生生以百姓的性命存在的。」

  「各位可曾見過真正因飢餓而腸穿肚爛死在街頭的百姓?亦或是只因為一二兩銀子,就為人利用作為白鴨被送進監獄換人生死?那一具具死不瞑目,最終不得伸冤的屍體,都是一個個平民百姓,他們死的時候面目全非,葬的時候只化為一坏黃土。」

  「到底,何人,何時能來替他們伸冤。」

  「到底生在這一片山河之中,成為一個人,能不能得到最起碼的生的權利?」

  「是國?是家?」

  「是君王?亦或是各位領了國之俸祿,卻被眼前順天府已經被毀掉過一次的繁華迷了眼睛的大人們?」

  「父母官,官本該是江山的刀和鞘,是黎民百姓的父母,但這天下太大了,有太多太多的罪是我們的手觸不到的,久而久之,曾經的夢想,滿心的志向,卻也成了一灘死水。」

  這一席話說的刺耳,在這六部議事上卻也擲地有聲,

  而到此,段鴞顯然對此還有一番補充,因為就在傅玉說完這一句話,他也緊接著站了起來,又頂著其餘人來了這麼一句道,

  「這根斷指,不是匪徒威脅所留,是和媛自己弄斷才留下的。」

  這一說法,倒有些令人瞠目結舌,誰也不敢想,和媛一個弱女子怎麼會在那樣即將被擄走的情況下斬斷自己的手指。

  「那……為什麼和媛格格在被綁架的情況下,留下這根手指?」

  「大家不妨再看一眼受害人那根斷指上的傷口。」

  段鴞這麼說著,倒也不在意議事會上其他官員們的憑空質疑就再一次開口道,

  「然後,再看看斷指傷口上朝著指甲蓋那側呈斜切下去的斷截面。」

  「就可知,當時被強行用外力斷指之時,那個利器應該是從受害者的正面下手的,若是常人從一旁摁住和媛格格的手,她就算當時被制服,也會因劇痛而使創面扭曲不整齊,可這傷口很齊,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她意識到自己要大難臨頭,所以咬牙抓住了什麼,然後用另一隻手留下這個手指頭。」

  「護甲套。」

  「這應該也是她砍斷自己的手指時使用的工具。」

  「這就造成了此事只有一個可能,和媛格格自己摘掉了指甲套砍掉了一根手指,發出了這消失在暗網世界後的最後一絲對所有人的求救。」

  「她知道,對方瞭解自己的一切,她已經無路可逃了,所以她才會孤注一擲,希望有人通過這個『圓』,去那個地方救她。」

  「這一灘死水。」

  「總有人要打破。」

  「我段玉衡,願來做這第一人。」

  段鴞這一句話說完,身子抵在身後的漆紅色木椅背上,批領上的黑色皮毛映襯的雙眸似星,面容比刀鋒還要有氣魄的傅玉和正坐在自己對面的段鴞直視著彼此。

  但傅玉和段鴞到此卻是並未停下,而是頂著所有人的注視,直接乘勝追擊又補充了一句。

  「十五天,以順天府為這一次四案的中心。」

  「南軍機和海東青會根據『比』的時限,一,解開杭州府到底為何出現戶部所提的平民大面積信息洩露案。」

  「二,解開江寧府一人舉家信息洩露案。」

  「三,解開松陽天都男子為何會售賣信息,逼迫女子自盡之謎。」

  「四,便是最重要的,根據這一張關於神秘圓形的求救而營救這位多羅格格,並確保她一定還活在世上這一謎題。」

  「……」

  十五天。

  這就是傅玉和段鴞對六部親自交出一個『比』限。

  而能否解決就得看他們各自的本事了。

  「八方爾濟,您可願應戰?」

  「好。」

  「那就請段大人多多賜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代那個下水道住人,還拐賣人口犯罪的史料記載是真的,是陸游自己說的,大家可以去查查什麼是無憂洞。

  這裡出現的暗網,不是咱們現代真的有電腦能夠上網的暗網,就是一個無實物類比,相當於一個巨大的犯罪網絡而已,這也和最初蜘蛛為什麼叫蜘蛛,是不是對上號啦。

  話說本來預想是這章寫完只有不到五章了,半夜寫寫大綱又必須多出來兩章解釋有些事情,都怪老段老察這兩個臭男人,搞得我想早點把這個攤子收拾掉,快點開始偷懶摳腳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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