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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刑事犯罪科》第123章
第五十回

  1740年

  順天府

  第九日,當京城中的天色徹底天黑下來,又一次全城性的抓捕也隨著鑾儀衛的兵馬撤退而正式收網了。

  大明濠底下的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發現。

  讓先前已被迫停下八日的進度再度收穫了重大進展,而一次性從中收穫了大量的屍骨證物,也徹底帶來了一場清查。

  關於這一起案子,自大明濠那一場拚死逃生後,就也沒來得及能休息一下的傅玉和段鴞這邊另有兩個重要發現。

  彼時,他們已回到了內務府,因水龍抽上來的污水屍骨需要由專人經過處理才能收拾出具有驗屍價值的證物。

  所以徹夜,不得空隙,二人都是十分忙碌。

  他跟傅玉,都是命途多舛,久經坎坷。

  走到這一步,不說其他的,只有一股萬夫莫關的氣魄來,即便是眼前有萬敵,這萬敵在他們眼前亦是不可懼怕的。

  所以到天色完全沉下來時,已換回了各自制服的兩個人才正式去見了大明濠地底的那一具最重要的屍體——『透明人』。

  說來很巧,自第一案到現在,他們到這一步正是像闖過千關萬險。

  如今,他的身上已是一身錦雞批冠的官服,不再是破舊尋常的布衣。

  他亦和傅玉回到了這一方朝堂,不再畏懼於眼前,更有劈開天地之勢一往無前地繼續追尋著自己的青雲直上。

  而當又一次需要直面屍體,拉下白布,看清楚底下的屍體,段鴞用自己的雙眼看著那面目全非的屍體面孔,卻也彷彿回到了那最初離開順天府,一心要尋找當年案子真相時的決心。

  【「段玉衡,你還記得當初那句我對你說過的話麼。」】

  【「這世間人命皆不在你眼中,你比常人聰明,也比常人冷血,對於生這回事,時間過得越久,你只會越發覺得漠然。」】

  【「最開始,你會覺得旁人殺人並不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人如牛羊,你毫無波動,慢慢的,你自己也會喜歡上那種殺掉一個人的感覺。」】

  這一番話,當時曾令他一度感到自己深陷於困局。

  自少年時,一步步走到如今,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生存價值段鴞的心裡確有過動搖,他也自我懷疑過自己真的是不是一個冷血的潛在犯罪者,正因如此,他才會想去尋找真相,進而反駁那個在順天大火中對他進行命運預判的那個人的話。

  可如今,當面對著這決定這這一切案子最終真相的屍體,他內心其實所帶來的不止有為他人之性命而產生同理心,更有堅定無比地要以此來解開世人之苦,之痛,之冤情種種的決心。

  而同理,當同樣面對著這一個決定著眾人,傅玉亦有著對於生死的全新的認識。

  那一日被火焰包圍著的夜裡,當一身是血地倒在神武門下時,他也曾被問到如果成為了為救人間而失去手臂的斷臂羅漢,他究竟該何去何從,那時候的他以為自己或許等不來希望了,可是一切卻也來的不算晚。

  因為就算他真的成了斷臂羅漢,他卻依舊是他自己,永遠是不可被打倒的他自己。

  想到這兒,這無論何時都最相信彼此的二人其實內心卻已是共同堅定下了一個想法。

  一番配合下,二人再一次對『透明人』的死亡真相於屍骨上進行了一番嚴絲合縫的比對,卻也發現了最初的兩個要點。

  其一,這就是那一具當下已膨脹到數倍大小的孩子屍體。

  經核對,他就是他們此前一直要找的關鍵,即那個無名無姓的流浪孩子——『透明人』本人。

  因為這個孩子到死,都沒有一個具體的為人所知的名姓。

  負責收殮屍骨的官府再詢問過段鴞後,只得將其記作,順天府無名氏,又派仵作連同段鴞和傅玉一起對其進行了一場正式的死後屍檢。

  這一場徹底性的屍檢,若說他們兩個人所要面臨最大的困難,即在於死者是真正的無名無姓,關乎於他的過往病史,出生年歲,還有籍貫,外貌等都只得依托於死後的追尋。

  所以在對其屍身進行徹底的臟器解剖,和口鼻,各肢體,骨骼等多方面的檢查後,案件調查這一邊卻也需要更多心力,才得出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根據那具屍體的腐爛程度,還有他身體上亦有一對人為所造成的殘缺手腳的證人指認特徵。

  這具順天府無名氏的屍體,剛好符合死亡八日的這一特殊時間。

  除此之外,造成他的直接死亡死亡原因,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點。

  那就是根據他的口鼻積水情況,和肺部淤血狀況,他是死於嗆水窒息,而且不是人為性的機械窒息,這就是說,他本身被關在地底後直至水位上漲後才被淹死。

  可在淹沒進水底後,只有一隻手一條腿,沒有他人幫助就很難推開上方溝渠石板的他卻數次張大口繼續向上呼救,直至嘴巴完全嗆水進入氣管造成了死亡。

  這也就側面證明,他在那一夜因某種原因進入大明濠地底後,就被人從上頭故意斷絕了出口,這使得這個本就行動不便的流浪孩子在底下不斷地哭喊,卻無人應答。

  直到就這樣被活活憋死在了地下,又浸泡在污水中成為了一具無名無姓的浮屍。

  若不是,傅玉和段鴞循著和媛格格的求救線索找到了大明濠的底下,之後水龍局又設法抽開水挖開溝渠,這具屍體怕是真的要從此深埋於地下。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還有一個特別之處。

  那就是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曾經掛過什麼類似墜子鎖鏈似的東西。

  因在他的後頸處,是有即便屍體腐爛也還保留的曬痕的。

  這一圈曬後後清晰可見的繩子印,或許是這個無名氏很長一段時間都佩戴的某種獨特配飾,但在他死後,這個脖子上原本的東西就消失了,可他一個小乞丐,莫說有金銀玉石了,怕是連個吉祥物件都沒有,怎會有這樣一個可證明他出生的東西。

  「這或許是一個證明他出生的東西。」

  「可對於一個沒有父母和詳細身世的孩子來說,那個一直被他掛在脖子裡的到底會是什麼呢?」

  ——這一點,倒成了一個傅玉和段鴞心中的存疑之處。

  不僅如此,在這個屬於孩子屍體的手中,還死死攥著一個指甲套,在那個景泰藍制指甲套的銀質溝槽內,負責檢查的仵作找到了一些皮肉碎屑,這應該就是那造成斷指的工具所在。

  那麼當日這個無名氏到底是如何綁走和媛格格的就有了一個相當清晰的假設前提了。

  因無名氏是一個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孩。

  所以於第一日案發當日,他自馬球場外的大明濠爬進了內部,在作案前,他是有過遲疑,恐懼的,那個門房兵丁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最後,在某種利益的趨勢下,他還是做下了此案。

  他的體型,和本身的肢體殘缺令他本身可以在大明濠這樣狹窄的溝渠內前進。

  當他進入馬球場內部,並佔據先機見到和媛格格後,他可能一瞬間以誤闖的小乞丐的身份來示弱,誤導了和媛格格,之後這個孩子猝不及防發起了綁架,和媛格格拚死逃跑,卻被拽入了大明濠,從『圓』中被帶走。

  但在進入地底後,指使無名氏做下這一切的人卻最終沒有將他也帶走,而是乾脆推入底下,使其最終慘死在了屍體坑中。

  其二,就是他們在這一個已基本被一點點抽乾水的屍坑深處,沒有發現符合確實有被帶到到這裡的和媛格格的屍體。

  但是事後,當鑾儀衛再度派人清理下方的溝渠時,發現了這一處地方遠比常人想像的要別有洞天。

  因為內裡的許多已死亡多少年頭以上的孩子屍骨身上均帶有不同程度的殘疾。

  儘管那些斷肢已經白骨化,但因為那些骨頭本身在每一節斷口處又都有巧合般的,硬物截斷的痕跡,且切口很平整,倒像是集中處理過的,這也就可以推斷,這些缺胳膊斷腿的殘疾不是天生的。

  而是和那個受人指使綁架了和媛格格,又無故慘死在溝渠下的流浪孩子『透明人』一樣,是人為造成了他們即便化為白骨,都可以看得出手腳曾被人暴力造成了各式各樣的殘缺,又最終丟棄在了大明濠地底。

  可這世上,若是好端端的,到底從哪來的那麼多身體被人為致殘的小孩子?

  他們沒有父母親朋嗎?而這些身上故意為之的殘疾,又到底是何人真正在背後所主導的呢?

  循著這一特別的線索,傅玉和段鴞在一番來回調查後,終於確定了一個『可疑之處』,又第一時間就派人搜尋了京城中各處他們心中需要挨個排查的地方。

  可就是此時,一條十分特別的『線索』卻也映入了他們眼簾。

  這個線索來自於無名氏本身的身份,亦和他脖子上失蹤的那個出生證明有關,還有順天府遍佈街頭的那些流浪漂泊的小孩子有一定關聯關。

  因若是一個地方,一次性存在著很多無名無姓的孩子。

  除了像那個受害的流浪孩子一樣是街邊無家可歸的流民乞丐,其實還有一種往往被忽略的可能,那就是這些屍骨的來源並非不正當,或許就來源於一層被看似良善的外衣所蒙蔽的罪惡。

  可到底什麼叫做,被一層良善的外衣蒙蔽著的罪惡?

  「也許還有一個能確認這一切的線索。」

  「你的意思是——」

  此前經歷了將近十日與那『暗網』中不知名犯罪網絡的拉鋸戰,對這一案到此所有線索在腦子已有了一個段鴞這樣對著傅玉開口道。

  「是,傅玉。」

  「或許,我們找到海東青當年為什麼讓你去找一個活下來的人的緣故了,無名氏雖然死了。」

  「但我們還有一個活著的『人證』。」

  「只要他在,真相就還在,而我們亦可以找到那唯一一個主導著這一切的『殷洪盛』本人。」

  這句話,一時除了他倆,誰也不能聽懂。

  就像是一句和『我在圓裡』一樣的啞謎一樣,伴著這一個最重要不過的推斷落下,心中已對他們到底要去哪兒找源頭的傅玉和段鴞開始了最後的搜查物證。

  第十日。

  一連數日,一場覆蓋在眾人頭頂的滿城風雨似是將要來到,一團混沌中,如蚩尤化形的雲氣使得一整個內城上方的金龍都有些失了往日的輝煌燦爛之色。

  明爭暗鬥,風起雲湧,不知明日這城內到底又會有和事端發生,引得更多人被捲入這場神秘莫測的劫數之中。

  街頭百姓都知朝廷在查人,可具體案子如何了,真兇又可否尋到了,大家心裡也沒底。

  可就在這已個案子進行到最關鍵的當口,他們倆所要等的最後一個最重要不過的『人證』也趕在這時候到達京城了。

  這一天正是徹底的入冬。

  城門關一早就有一黑一白兩匹馬在候著從遠處永平府官道過金水橋入城的這一條道上。

  街上有許多自各府來,腦袋上和懷裡都揣著大包行李的外地百姓,大雪天裡,從城門穿行而來的大馬車上有個小窗,馬車轅上有個穿著棕色冬季棉襖老者,若說光看這馬車,怕是一般人都難以相信他到底是誰。

  但當白髮蒼蒼,帶著大堆包袱從兗州趕來的明伯驅著馬車過了城門關,沒等他來得及停下尋人,有道自對面街頭的聲音就對著他這馬車響了起來。

  「寶哥!」

  「這兒呢!」

  這一聲耳熟的不能再耳熟地呼喚,一時令馬車窗口縮著的那個一直縮著的小身影冒出頭來。

  腦袋上的帶著黑色小氈帽的段元寶聽出了是誰在叫他,一雙總是有點早慧內向的眼睛黑的發亮,不僅如此,他還聽出了他最熟悉不過的暗香和梅花醉的嘶鳴聲,顧不得明伯的阻攔就抱著自己的小包袱一下跳下來,跑向了對面那兩個男人的懷中。

  這一撲,可真是將等著傅玉和段鴞抱了個滿懷。

  拿手臂一下接住這跟『小雪球』一樣滾過來的小子,嘴裡『哎喲』一聲的傅玉直接給樂了,又跟段鴞一起接了人,又把這『小雪球』從地上抱了起來。

  「爹。」

  「阿玉。」

  「我好想你們。」

  明明之前都有找機會給對方寫信,但段元寶還是扒著傅玉的脖子,又抓著段鴞的手不肯撒開,這一幕,還真有些一家子的感覺。

  可若是平常,他們倒也真是沒什麼煩惱,盡可享受些團聚的高興,但趕在這種時候,段鴞和傅玉,包括說原本已在路上,特意加緊趕過來的明伯和卻也明白,他們當下也不能閒著,而是另有一番準備。

  「少爺,咱們,這次是真能等到,給元寶這孩子的案子犯案了嗎?」

  路上特意加快了步伐到了,就等了那麼多年,面露感慨,以至於眼眶中都有些紅的明伯連忙問了句,他口中所提舊案,一直都是段鴞這麼多年心中的一個根深蒂固的疑問。

  段元寶脖子上的那一枚紅線羅漢錢的秘密。

  到底和五年前的五豬人案有著何等關聯,現在只有等這一位至關重要的人證自己親口說出了。

  「嗯。」

  段鴞這麼說著,和一旁傅玉對視了一眼,兩個大人往常心都很大,是十分隨性的人,但是這麼個小傢伙卻也是他們倆共同的一塊寶。

  所以,當下傅玉和段鴞只一人一隻從明伯手上牽過了段元寶的小手,又眼看著這跟著他們也走過不少難關的小子很沉穩地小聲開口道,

  「這次,我們又要一起抓壞人了麼。」

  「是,但這次主要得靠你了,我們倆不行,必須得咱們寶哥上,我們給你打掩護。」

  傅玉還和被他捏了捏臉的小毛孩子在這兒蹲著開玩笑。

  「會害怕嗎?」

  「不怕,阿玉和爹是大英雄。」

  這話落下,千里迢迢來到順天府的元寶卻是掙脫出小手,又取出了包袱裡的一本小話本,他的小包袱裡裝著一本從老家帶來的《大偵探司馬聰明》。

  「我不害怕,我會努力想起來的,然後把當初那個壞蛋給抓住的,就像這個話本裡說的一樣。」

  說著搖搖頭,再次一下抱住了眼前的兩個男子,段元寶的這一句話,卻比有些成年人都要堅定些。

  籠罩於他身世之上,令五豬人案陷入一團死水的最重要一環到此終於是要揭曉了。

  這一天,他們在內務府進行了一個非常至關重要的測試。

  這個測試,將會還原說關於那一年在段鴞遇見段元寶之前,他身上本身所遭遇的一些過往遭遇,就和當初劉岑在江寧府所經歷的那樣,在嚴重的心理創傷後,能否還有機會想起自己心理上所受的最嚴重的的創傷暗示。

  可這個測試,亦有一個困難之處。

  那就是,如劉岑這樣的成年人一般來說都很難想起,僅僅靠段元寶這麼一個孩子,要一下子回憶起全部,助其犯案其實很難的。

  至於第一個出現在作為證人的段元寶面前的,卻是那個一度被他帶著乍一看很平常的羅漢錢。

  上面有一個紅線,當下,半跪著蹲下來的段鴞先是安撫性地跟傅玉一起一左一右緊緊地抓住了這到底年歲還小的小子的手,可段元寶一看見臉上表情卻一下頓住了。

  只因這個陳舊的羅漢錢,對於他個人而言實在太過眼熟。

  眼熟到,甚至這麼多年一刻都不能忘,連上面的每一個花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

  那是一個很黑的地方,有很多穿不起衣服,吃不飽飯的小孩跟他一起在哭。

  還有人將他們統統綁在一起。

  那時候還年幼的段鴞能感覺到懷中的元寶的心跳聲異常地快,有種精神一下子都被這個東西完全操縱了的恐懼,他前一秒還極鎮定的面孔彷彿籠罩了一層數十年無法擺脫的可怕陰影,一夕之間,從人間墮入地獄。

  【「——!——!」】

  有一個孩子的腿被活活折斷,接著,更多的斷腿,斷手,奇形怪狀的孩子開始充斥在了段元寶的記憶裡,他們每個人都是怪物,唯有自己躲在陰暗處恐懼,害怕地目睹著這一幕。

  直到,黑暗中,好像有『人』站在他背後。

  自己的腳上卻像是被無形地上了鎖,『那個人』巨大的影子籠罩在自己身上,然後就這麼舉起了手中的鞭子一下下惡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

  面色慘白,個子小小的元寶聽到了自己皮肉綻開的痛苦哽咽,聽到了自己一次次抱著頭蹲在一個角落劇烈地慘叫的哭聲。

  他也終於聽清楚了那聲音。

  那不是別的,根本就是他自己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真正折磨他一生的……噩夢。

  「——!」

  一下抱住頭,自打和段鴞在一起就從沒有哭鬧過元寶突然就蹲在地上哭叫了起來,傅玉和段鴞一時也沒料到,一塊將這嚇壞了的小子摟在懷裡,摁住頭摀住雙眼,卻依舊

  「我是爹,我在這兒。」

  段鴞這一句話,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完全地闖進了段元寶的黑暗世界。

  「爹。」

  一剎那,小小的元寶的眼淚浸濕了面頰,卻也死死地抱緊了一直守著他的段鴞和傅玉。

  可他黑色的,卻硬生生擠出了勇敢和堅定眼睛裡,這一次卻不再是抹不開的來自於對壞人的恐懼,而是出現了兩個在他看來高大無比的人。

  「爹。」

  「阿玉,爹。」

  元寶憋在嗓子眼裡的嗚咽和哽咽終於變為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看到了……那些身上帶著這個羅漢錢錢幣的人……他們要用刀子把我的腿和腳砍斷,把我賣掉……」

  「阿玉,爹……」

  「我,我看到了好多和我一樣的『怪物』,還有一個,一個最大的『怪物』,他的臉是歪的,上面密密麻麻長滿了長滿了很多——」

  這一句話後半段被隱去的話,恰如一道破空而出的光給此前傅玉和段鴞一直在尋找的那個謎題帶來了一絲全然不同的轉折。

  一切舊案,當下,段鴞只一把將強忍著眼淚的段元寶一下子抱在懷中,又一字一句地和孩子親口道,

  「段璉,你長大了。」

  「那些話本裡畫著的大英雄根本不是我們。」

  「是你自己。」

  「你自己,才是那個能幫我們大家親手抓住大壞人的,真正的大英雄。」

  「聽懂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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