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曦，怎麽辦啊？」

　　小曲都要嚇哭了。

　　就說不要作死，偏偏說多少回，她表弟當成耳邊風。

　　如果說筆仙之前，小曲也不大相信世上有鬼，還覺得什麽筆仙凶宅的挺刺激的，玩玩兒還挺酷，還可以在小夥伴兒們面前炫耀，那麽從那天見識過筆仙之後，小曲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幹這麽傻的事兒了。

　　只是沒想到傻乎乎的不僅是她自己，現在又多了一個作死的表弟。小曲是真的沒辦法了，這事兒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握住陳曦的手就跟握住救命稻草似的緊張地說道，「陳曦，你幫幫他吧。我相信你。」她從那天開始，就格外相信陳學霸。

　　陳學霸心好累啊。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點委屈，小聲說道，「是他自己要進去的。」

　　「什麽？」

　　「人家在屋子裡住得好好兒的，也沒想禍害活人，爲什麽活人都要去找她呀。」陳曦覺得這些有錢人真的蠻過分的，鬼都死了一回了還不放過人家，天天組團去刷人家，聽說還要直播……過分了啊，怪不得把人家鬼們給逼得非要跟他們同歸於盡呢。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見小曲都要哭了，想到她給自己帶的好吃的，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你能不能打通你表弟的電話？」

　　「我試試。」見陳曦願意幫忙，小曲眼睛一亮，急忙往回撥打電話，忙音很久之後電話接通，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孩子帶著幾分不耐的聲音。

　　「姐，你幹什麽！」

　　「幹什麽！趕緊出來！」小曲跳脚。

　　「我們很安全，這裡很平靜，姐，你不要擔心。」男孩子的聲音很平靜，顯然完全沒有遇到危險，電話的擴音筒裡也沒有聽到什麽尖叫，寂靜無比，小曲微微一楞，下意識地看了陳曦一眼，却見陳曦站在她的身邊聽了一會兒，突然輕聲說道，「我是曦曦。」

　　她的話音剛落，電話突然挂斷，這一次小曲拼命重新撥打，然而電話裡却已經開始提示電話不在服務區。小曲詫异極了，看向陳曦的方向，却見陳曦猶豫了一下，對她問道，「你弟弟是不是很帥？」

　　「哈？」

　　「花美男級別？」陳曦還在問。

　　小曲想了想表弟的丹鳳眼，白淨的小臉蛋兒，遲疑地點了點頭。

　　「你怎麽知道？」

　　陳曦欲言又止，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想請假。」

　　她難得說要請假不上課，這對於一隻學霸來說真的很不平常了，小曲的心都要嚇裂了，追著往班級外面走的陳曦惶恐地問道，「蔣奕挺好的呀，我聽他的意思，那房子很普通的……」能叫陳曦這麽凝重，莫不是碰上了厲鬼？

　　她才說到一半兒，陳曦回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斟酌，垂目小聲說道，「和你講話的不是你表弟。」她隻簡單地說了這一句話，小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終於明白陳曦在說什麽，頓時覺得一盆冷水潑在了頭上，透心兒凉。

　　哪怕現在已經是很暖和的時候了，可是小曲却發出了牙齒打架的聲音。

　　「你你你，你說接我電話的不是我弟？可那明明是我弟的聲音。」

　　陳曦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鬼想傷害你們。」她輕聲說道。

　　「可是你……」

　　「她只是不想叫你們帶驅鬼師來滅了她，這有什麽不對嗎？」一旦凶宅引起恐慌，像是小曲這樣的有錢人一定會聘請驅鬼師來驅鬼，可是這對凶宅裡安分度日安靜地當一隻鎮宅鬼的存在是多麽不公平。

　　見小曲驚恐地看著自己，陳曦認真地說道，「你要記得，是你弟先招惹她的，她幷沒有做錯。」她認認真真的樣子叫小曲突然覺得有點愧疚，感覺自己似乎還真的是挺對不住人家那些安靜宅著的鬼的，可是想到弟弟，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蔣奕不會受到傷害麽？」

　　「不會。」陳曦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你爲什麽急著請假去救我弟？」小曲急忙問道。

　　頓了頓，她想到陳曦的問題，猶豫了一下。

　　莫非陳學霸暗戀她弟？

　　「你表弟可能會開直播，這有點過分了。」陳曦走到了班主任辦公室外，停了一會兒，轉頭對小曲輕聲說道，「直播見鬼……你有沒有想過鬼的心情？」這如果是個活人的家，叫什麽？叫入室泄露隱私的吧？

　　陳曦見小曲看著自己驚呆了，輕聲說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好。」在她那樣孤單失去親人的時候，是那個屋子裡的存在一直在她的耳邊喋喋不休，和她生龍活虎地吵架，叫她變得不要迷茫，叫她知道，她是有朋友的。

　　雖然她的朋友幷不能見人。

　　「你說你是爲了鬼？」小曲不敢置信地問道。

　　陳曦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敲開了班主任的辦公室走進去。

　　她所在的高三一班是整個年級最好也是最差的一個班級，年級的前十名都在這個班級，本應該是老師們很滿意的一件事。可是叫班主任心塞的是，年級倒數十名也混迹在此班級裡，那天天的……班級的前半部分全都是學霸，後半部分就別提了，以陳美美和小曲帶頭兒，簡直就是班級裡拉低平均分的急先鋒啊……

　　小曲躲在班主任的門口，縮了縮脖子沒敢進去。

　　雖然她是富二代，在外面都被稱一句大小姐，可是在承德高中這種地方……敢忤逆班主任教導主任的，大小姐也得死！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目光犀利的老太太，年紀不小，頭上的頭銜兒也不低，什麽全國優秀教師，什麽全省學科星火帶頭人的，精英裡的精英，一般人惹不起的。

　　小曲剛上高一的時候還曾經想造反，誰知道人家班主任王老師專治各種不服，才三天功夫小曲就服了這位老太太了。她沒覺得丟臉，反正姜暖堂堂校霸都不敢跟王老師杠上，而且王老師還是對學渣們很有耐心的。

　　只要別來拉她的心肝兒下水，老太太是什麽都不管的。

　　巧的很，陳曦就是這老太太的心肝兒寶貝兒。

　　乖乖的，軟軟的，還努力學習沒有一點懈怠的小姑娘，簡直叫老太太喜歡得不得了。

　　前一陣子陳曦總是請假，開曠課，可是王老師竟然還單獨給陳曦開小灶給她補上了功課，小曲有一次偷偷兒見到陳曦躲在王老師的辦公室裡還吃王老師的盒飯……這就把小曲給嫉妒的……也別怪她們這幾個女生之前都看陳學霸不順眼，實在是因爲學校裡這些沒眼光的班主任啥的太偏心眼兒了好麽？

　　「王老師。」陳曦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後還有一隻小曲在默默地腹誹，有些不安地走到了班主任的面前。

　　這個時候的老教師在備課，她穿著一件有些老古板的針織衫，坐在窗子下面，戴著一副老花鏡在看教材。聽到陳曦的聲音，她一抬頭，看見陳曦紅著臉怯生生地走過來，帶著幾分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來問道，「陳曦，你找我有事？」

　　她一邊叫陳曦過來，一邊拉開了自己桌子下的抽屜，從裡面摸出一把包裝很漂亮的糖果來塞進陳曦軟乎乎的小手裡，笑著說道，「從前的學生從國外寄來的，太甜了，還是你們小姑娘愛吃。」

　　她對陳曦很溫和，還帶著幾分關切地問道，「最近生活有沒有什麽困難？」

　　「沒有。」陳曦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小腦袋，緊緊地握住了手心裡的糖果。

　　她看起來有些緊張，王老師不由笑了，又從抽屜裡拿出一顆糖果剝開，看見是雪白的奶糖，遞給陳曦。

　　「快吃吧，吃完了就去上課。」她很偏心陳曦，因爲陳曦的確打從上高中之後就沒有什麽壞毛病。

　　王老師帶了陳曦三年了，這三年就看著陳曦每天只穿學校的校服，不攀比，也不和別人起衝突，乖乖地聽老師的話，默默地考出好成績，也不炫耀，也不看不起人，有同學問她題，陳曦也不會不給講解，反而很耐心地給同學講到明白。

　　這樣一個出身貧寒，可是在承德這樣光鮮亮麗的氛圍裡從未改變的小姑娘，王老師當然會很喜歡。

　　想到發生在陳曦身上的變故，王老師心裡嘆息了一聲。

　　「王老師，我，我想請假。」

　　「請假？」作爲班主任，王老師之前特批了陳曦很多的假，可那是因爲陳曦的外公生病，老人家只有陳曦一個外孫女，沒有人照顧。

　　陳曦現在是一個人，這都高三了，王老師皺了皺眉頭，見她緊張得不得了，輕聲問道，「很重要的是麽？」她本來隻負責學生的學習，不應該理會他們的家庭生活，可是看見陳曦緊張又不安，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陳曦，我知道你最近忙著打工。如果生活有困難，老師這裡……」

　　「我的生活沒有困難。」陳曦用力搖頭，給王老師鞠躬，小聲說道，「您已經對我很照顧了。我想請假，是因爲我的朋友。」她說出這一句，似乎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王老師透過老花鏡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點頭說道，「老師相信你。」

　　陳曦不是會逃課不學好的孩子，她還是相信陳曦一定是有爲難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