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隔著一面墻,花灑下水聲嘩嘩,梁曉白正在衝浴。換衣間,手機鈴聲已經停了,聶清嬰却還握著梁曉白的手機發呆。聶清嬰是個怪人,她和徐白楊談戀愛多年,她從來沒過問過徐白楊的人際交往。但她再天真,這時候也知道,梁曉白手機屏保是她男朋友的背影,這不對勁。
是不是自己誤會了?
聶清嬰自我安撫時,又聽到一陣舒緩音樂。她楞了半天,才手忙脚亂地丟下梁曉白的手機,從自己包裡找自己的電話。看到手機來電顯示,聶清嬰心裡微悸,手指猶猶豫豫地在顯示屏上劃拉了一下——
手機那頭的徐白楊:「清嬰,我剛開完會出來。你工作結束了吧?」
聶清嬰:「嗯……B市天氣好麽?你住的還習慣吧?」
徐白楊這兩天去B市出差,沒趕上看她的演出,非常遺憾。
徐白楊溫柔道:「天氣還好,我却不好。」
聶清嬰楞住了。
只聽男聲低而柔,如同貼著她耳厮磨一般親昵嘆息:「B市哪裡都好,就是沒有你。我想念你的笑容,想念你的眼睛,想念你的方方面面……我一點都不好。清嬰,我現在就想趕緊工作結束,回去見你呢。」
聶清嬰睫毛輕顫,她冷白的臉頰肌膚染了一層紅蜜般。她咬唇笑,輕聲:「我知道你在說甜言蜜語。」
徐白楊柔聲:「我說的是真的,清嬰啊,回去我就帶你見我爸媽,我們商量婚事吧。你腿受傷去休養的那一年,你不在我身邊,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這次你能來A市,我不知道有多高興,我再不想和你分開了……清嬰,你今天過的好麽?」
聶清嬰略微的懷疑,被徐白楊壓下去。她含著笑聽他說話,如果這時有人進來換衣間,一定會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劇團中出名的冷美人還有笑起來的時候。聶清嬰手指扣了扣包上的流蘇扣,非常誠實:「我不太好。」
徐白楊:「誰讓我們清嬰不高興了?」
聶清嬰:「沒有不高興啊……白楊,我問你,你認不認識我們團裡一個叫梁曉白的姑娘?」
那邊聲音很平靜:「不認識。你們團裡我隻認識你。」
聶清嬰安慰他:「沒事,我們團裡我也隻認識我。」
徐白楊一楞,然後悶笑:「你怎麽這麽可愛?你突然這麽問我我還以爲你要用莫須有的罪名給我定罪呢。如果真的是別人喜歡我,又關我什麽事呢?你背後一堆追求者,我也沒質問過你對吧?」
聶清嬰:「胡說啊。我哪有追求者?」
她真不記得自己有什麽追求者,手機那頭的徐白楊一笑,也沒有就此話題引申。他柔聲細語地安撫自己的女朋友,讓聶清嬰情緒平復。這對小情侶隔著手機膩歪了半天,徐白楊說領導喊人,兩人才依依不捨地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的聶小姐心情愉快,將手機放回包裡。她在穿衣鏡前最後扎好長髮,穿一身寬鬆的白色T恤黑色運動褲,格外的腰細腿長。聶清嬰抓了抓頭髮,沒化妝,就打算離開。但這時,梁曉白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
聶清嬰隨意看了一眼,神色凝住了: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我的徐先生」。
恰在這時,梁曉白穿著浴袍進來了,看到聶清嬰還在,她怔了下,然後順著聶清嬰的視綫,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剛洗過澡的女孩長髮向下濕濕噠噠地滴著水,她看著自己手機的來電顯示,脚步放慢。
手機鈴聲持之以恒地響著。
僵硬氣氛中,聶清嬰:「不是你手機麽?」
梁曉白:「……」
被聶清嬰黑岑岑的眼珠子盯著,梁曉白遲疑了一下,一下子有些不自在。聶清嬰走過來,把她手機劃開,梁曉白立刻去搶:「你拿我手機幹什麽?還給我!」
聶清嬰側過肩擋開她的手,把「揚聲器」打開——
手機那頭男子充滿磁性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換衣間:「梁曉白,你把我和你的事告訴清嬰了?你跟她說什麽了?」
聶清嬰看向梁曉白,眸子凉凉。
梁曉白在她這種目光下生起膽怯,她快聲:「徐先生……」
徐白楊不耐煩的,聲音裡充滿怒意:「你想威脅我什麽?你要多少錢?只要你不打擾清嬰,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梁曉白楞住,沒想到徐白楊問也不問具體情况,就要拿錢解决一切。當著聶清嬰的面,梁曉白不可置信地抬高聲音:「你以爲我是爲了錢?」
徐白楊怒聲:「你要多少錢!」
梁曉白尖叫:「我不要錢!」
一個清冷的聲音插進兩人的爭吵:「徐白楊。」
如同被人掐住喉嚨,男聲一下子消失。隔了好一會兒,男聲艱澀的:「清嬰,你聽我解釋……」
聶清嬰:「徐白楊,我們分手了。」
徐白楊:「……!」
他立刻:「不——」
但下一秒,手機就被挂斷。聶清嬰把手機塞到眼中含泪、呆愣楞的梁曉白手裡,低下頭,她取出自己的手機,當著梁曉白的面,快速地删除徐白楊的一切訊息,通訊錄、微信、QQ、微博、ins……全都拉黑。
梁曉白呆呆地看著聶清嬰飛速拉黑一切,抬頭,與她對視一眼。
容貌姣好,面色冷漠,聶清嬰始終沒多大情緒,淡淡看梁曉白一眼,甩開門走了——
「啪!」夕陽餘輝下,門板重重摔回來,換衣間只有梁曉白臉色蒼白地站著。
……
青年异想天開:「你說我給徐白楊多少錢,他才肯和我老婆分手?」
女秘書無力:「經理,你想多了……」
「我那拍的小視頻你還記得麽?據我調查,徐白楊背著我老婆,和一個叫梁曉白的姑娘不清不楚。這個梁曉白,可是重要人物,舞跳得不好,居然在劇團地位比我老婆還高,有沒有天理啊!」
女秘書:「經理,你跑題了……」
青年:「我的意思是,咱們撬動梁曉白這個不穩定因素,我才能追到我老婆。」
劇院外停車場,一輛黑色雷克薩斯中,周明翻開文件夾,和腦袋凑過來的秘書小陳一起拿著筆劃重點。筆記本上寫滿了攻略,用紅筆圈得密密麻麻。這是秘書和周經理熬了一夜的功勞,可憐的秘書沒睡個飽覺,又被老闆提過來幫他追女人。而周少,他低頭寫字,側臉輪廓帥氣得讓人合不攏嘴。
陳秘書一個沒忍住:「老婆?經理你這麽稱呼聶小姐知道麽……啊!」
老闆頭也不抬,一支筆向上一戳,正好戳在女秘書飽滿的額頭上。周明懶洋洋的:「有功夫在心裡駡我,不如睜大你那迷人的卡姿蘭大眼睛,給我看看劇院什麽時候能進去,我要去堵梁曉白。」
漂亮的陳秘書眼泪差點掉下來,她假惺惺道:「哪能呢,人家怎麽會駡老闆你呢?人家是擔心老闆啊。」
秘書的憂心忡忡讓周明小緊張了一下:「擔心我什麽?」
陳秘書:「經理你高中時不就追聶小姐麽?你高中時都沒追到人,現在怎麽就能追上?高中時聶小姐可沒有男朋友啊。」
周三少的感情經歷,基本他身邊的人都知道。周三少回國後上班,陳秘書一直跟著老闆,偶爾她會心疼一下自己老闆——長得這麽帥,怎麽就一根筋呢?
周明聽了女秘書的擔憂,抬起眼,輕蔑一笑:「以前追不到,是我太含蓄了。現在可不一樣了。」他低頭,慢條斯理地挑了挑自己的袖扣,「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真正實力。」
陳秘書:「……」
含蓄???
老闆你對你自己是有什麽誤解???
……
和秘書制定好計劃,周明下了車,按照計劃先去看今晚梁曉白的演出,演出結束後再去堵梁曉白。周明打算威脅梁曉白,逼迫梁曉白去追徐白楊。他非要挑撥徐白楊和聶清嬰不可……下車時,秘書接到公司一通電話,陳秘書盡責地去接電話,周三少則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向劇院走去。
劇院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周明走過一圈,手裡被發了好多張傳單。周三少今天心情好,被發傳單他都禮貌接了。短短十分鐘的路程,周三少已經捏著十幾張傳單茫然四顧了。
周明不耐地等著秘書來拿票進場,忽然,他目光一凝,看到劇院後門,快步走出一個女生。
身量高挑,一身運動裝被她穿出模特的風采。她低著頭走路,脚步很快。
哪怕沒有抬頭,周明仍一眼認出,那是聶清嬰。她是學舞蹈的,走路姿勢和一般人都不一樣。她在人群中走過,像天鵝一樣奪目。周明心跳加快,不由自控地邁步跟了上去:聶清嬰出現了,他哪裡還記得自己是來等梁曉白的?
周明熱情迎接上去:「哎……」
聶清嬰低著頭。
走得又快又急。
旁邊有人伸手,手裡抓著十幾張傳單。聶清嬰敏感地躲開,仍然不抬頭,冷淡地:「謝謝,不要傳單。」
周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人石化了:「……!」
這一次她非但沒認出他,她還把他當成發傳單的了?這是什麽神仙誤會啊!
急匆匆趕來的陳秘書,眼睜睜看著漂亮的聶小姐和自己的老板擦肩而過。樹葉瑟瑟,聶小姐走得飛快。陳秘書看向周三少英俊的側臉,一時間,有一丟丟心疼她老闆:
這就是你的真實實力麽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