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結婚是有目的的。
清晨空氣清新凉澈,行人們在劇院後大門內外趕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話。一日清晨開始,大門外有一道罕然風景——徐白楊在這裡等聶清嬰,梁曉白看到,就過來與他說話。
徐白楊:「你快走吧,清嬰看到了,又要多心了。」
梁曉白:「你怎麽還不明白?聶清嬰和周三少打得火熱,她一點委屈都受不了,只有我肯等你。只有我!」
提起周明,徐白楊目中浮起幾絲陰鬱和恍惚。聶清嬰來A市,是一個錯誤。周明本來已經放下了這個人,他却是主動把機會送過去……想到那個男人慵懶閒然、又侵略性十足的笑容,徐白楊心裡涌上不安。
他勉强壓抑:「只要清嬰還沒結婚,我就有機會……」
他話沒說完,周圍人「哇哦」驚嘆聲起伏不絕,徐白楊和梁曉白一起扭頭,隨著衆人目光,一起看到一輛車體漆黑低調、駕駛人操作酷炫的雷克薩斯。看到這輛熟悉的車,徐白楊眼皮直抽。
車以風騷姿勢停下,車門打開,先走出一個墨鏡男人。身體修長,氣質悍然,手搭在車窗上,隨意一掃四周,女孩們低低的抽氣聲不斷。他痞痞地笑一下,墨鏡襯得他本就英俊的面孔更加金光閃閃。
而他走到副駕座門外,開門迎出一個美人。
天鵝頸,雪容面。流光溢彩、不可方物,聶清嬰平時不化妝時都是劇團裡公認的「團花」,現在她化著淡妝,搭配一身簡單的低奢牌衣裙,她的美,直逼人心。
這是聶清嬰來劇團後第一次如此高調。
她下了車,就被周明摟住了肩。
聶清嬰:「你別浪了……」
周明一邊噙著笑向四周放電,一邊神色不改壓低聲音:「別亂動,你前男友看著呢。」
聶清嬰不動了,任由周明如此高調地宣誓主權。他搭在聶清嬰肩上的左手無名指,戴著閃閃發光的婚戒。而只要衆人細看,聶清嬰的右手也戴著女版婚戒。
顔值這麽高的一對夫妻迎面走來,劇院門口的人驚嘆著,一步步後退、靠選,給兩人讓路。
聶清嬰小鳥依人一樣窩在她老公懷裡,雖然女神漠著臉,但她臉頰有些紅,顯然不習慣周明的高調。但女神撑得住場面,走過徐白楊身邊時,仍然目光平平向前,一個餘光都沒給自己的前男友。
周明却偏頭,隔著墨鏡,似笑非笑地看眼失魂落魄般的徐白楊。
目光略微在梁曉白身上停頓了一下,梁曉白向徐白楊身後縮了縮,低下眼皮。她知道周三少這個眼神的意思,他說誇她做得好。
一天一萬的生意,只要求她每天纏住徐白楊。這麽好的生意,梁曉白爲什麽不做?
早上上班時,周明親自送聶清嬰來,一白天大家都在恭喜聶清嬰。聶清嬰茫然很久,直到在衛生間洗手時看到自己的婚戒,才明白他們在恭喜什麽——
周明又不提醒她!
故意到處讓人知道他們結婚的事!
聶小姐氣不過,她就沒被人這麽欺負過。她擦乾淨手,人還沒出衛生間,就抱起手機。周明被從聶清嬰手機裡的黑名單拖出來沒兩天,就被聶清嬰駡了——「你是個混蛋!」
那邊的周明剛開完早會,算著時間猜到聶清嬰差不多該反應過來了。手機一聲叮,他收到老婆的微信,一聲輕笑,回她的消息——「嬰嬰,打是親駡是愛,不管你怎麽駡我,我都不生氣。」
聶清嬰回他一串省略號。
剛出會議室,周經理抱著手機笑了幾聲,周圍人不禁好奇地瞥幾眼。他如此不嚴肅,看上去一副浪蕩樣,讓剛才開會時就對他不滿的幾個股東重重咳嗽一聲。
周明抬起頭,嘖一聲,覺得自己的快樂怎麽能沒人分享呢?環視一圈,他厚著臉皮就蹭過去了,笑嘻嘻:「來來來,給你們看下我剛收到的微信消息。」
幾個幾十歲的股東以爲周明讓他們看什麽商業機密,擺出鄭重其事的神色,小心翼翼端著周三少的手機仔細研讀。半天後,幾人遲疑:「這……不就是談戀愛麽?」
周明:「NO!你們再仔細看看。」
這一定是更重要的信息。
幾個人繼續研讀,然後羞愧地請示周少。
周三少這才解釋:「哪裡是談戀愛,這是我和我老婆的聊天消息啊。我們是合法的夫妻,才不是沒得到官方認證的狗男女。」
周圍偷聽的一衆人:「……」
可是這和公司重要業務有什麽關係?周明讓他們看手機,難道不是讓他們看商業機密麽?幾個股東耐著性子:「所以你讓我們看這個幹什麽?」
周明:「不幹什麽啊。就跟你們分享一下我和我老婆的小快樂啊。够不够甜蜜?」
幾個股東:「……你有病啊???」
周明沉下臉:「你們瘋了吧?這麽跟我吼?真是難相處。」
幾個股東:……難相處的到底是誰啊?這個深井冰!
周三少玩弄了他們一把,神清氣爽揚長而去,幾個股東臉色難看,却突然想起一事,喊住已經快走出長廊的周明:「等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麽?你有老婆?你結婚了?!我們怎麽不知道?你爸知道麽?」
周明回頭,對他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幾個人面面相覷,嘆口氣,頓時有點可憐周董事——同一家公司,公事上是上下級關係,私下裡是父子關係,周董事却連兒子結婚都不知道。
但聶清嬰更可憐。
她要老公不要到處宣傳兩人結婚的事,周明却是操作奇葩。他只要想起來,就要跟人炫耀一下。過了幾天,周氏集團上下,除了可憐的董事長,都知道了周三少娶了夢中女神的事。
……
另一頭,聶清嬰還站在洗手池邊和周明發消息。門被推開,一個女人進來,聶清嬰抬頭看了一眼,疏離客氣地點下頭,又低下頭去了。
而被她打招呼的姑娘一臉愕然,洗手時漫不經心,側頭看聶清嬰還在看手機,心裡涌上奇怪的感覺。聶清嬰平時是個怪人,幷不像時下年輕人一樣玩手機。所以她現在低著頭邊看手機邊抿唇,才顯得奇怪。
姑娘沒忍住:「你不怪我麽?」
聶清嬰反應了一會兒,才問:「什麽?」
姑娘低聲:「我從你身邊搶走徐白楊的事。」
聶清嬰認真地看她半天,訝一下:「你是梁曉白啊。」
梁曉白:「……你!」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一起共事這麽久,兩人還有競爭關係,聶清嬰怎麽可能一直不認識她?太瞧不起人了!
梁曉白眼睛刷的紅了,被神色清淡的聶清嬰氣得甩手出門,一句話不想說了。
聶清嬰:「……」
她倒是無所謂。認人太辛苦了,小時候她還會努力認,後來自暴自弃後,覺得輕鬆了許多。反正時間長了她總會認出來的。
聶清嬰最後洗了一遍手,出了洗手間,壓根沒把這事當回事。劇院最近有個電影節的閉幕儀式要舉辦,要求他們排一支新舞。
這次和當初的麗人時期聶清嬰空降不一樣,那時候梁曉白是當之無愧的領舞,而幾個月後,聶清嬰的舞蹈得到公認。這一次的領舞是誰,團裡老師還沒有定下。
老師們讓梁曉白和聶清嬰一起練領舞。
梁曉白側頭看一眼始終淡然的聶清嬰,只覺肩上壓力大增,疲憊十分:爲什麽聶清嬰處處都要和她搶?爲什麽聶清嬰一點都不慌?
……
劇團領舞之爭沒落下帷幕,下班後,聶清嬰回自己以前租的房子,一點點把東西往周明那裡搬。她非常意外,周明的家居然專門有一間練功房,好像專門爲她練舞準備的。
但是周明之前又和她不熟,練功房當然和她無關。
可能她老公以前玩轉夜店時候,爲了服衆,自己偷偷在家用功練舞吧。
聶清嬰不禁感慨哪一行都不容易,你看夜店跳舞那麽好的男人,誰知道他們私下在自己家裡偷偷練習呢。
晚上回到家,站在客廳中,看到清冷的陌生環境,知道周明還沒有下班。她抿了下唇,還有點生氣白天時他炫耀婚戒的事,便不想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下班。
聶清嬰自己煮了點粥,又練了一小時舞,想到劇團最近編的新舞。她對新舞有些想法,就開了電腦查資料,同時,和父母通了話安慰二老一番,再和閨蜜路溪聊視頻。
路溪:「咦,你搬家了啊?你那老破小屋子終於看不下去了?」
聶清嬰含糊地應了一聲。
路溪:「你在看什麽啊?」
聶清嬰:「我想試著編舞,向我們團裡的老師請教。」
只要不談徐白楊,氣氛就很不錯。路溪心裡猜聶清嬰可能和徐白楊徹底斷了,但怕聶清嬰傷心,也不敢多問。她作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要聶清嬰把手機對著電腦,她好歹在首舞任職,可以陪閨蜜一起研究下編舞。
然就在聶清嬰把手機屏幕對向電腦的一刻,刺一聲,電腦黑屏了。
聶清嬰一楞,還沒反應過來,黑屏上居然顯出了一行大字——「老婆,給我開門吧。我錯了,我是來求歡的。」
聶清嬰震驚了:
這什麽?周明是黑客麽?
路溪呆滯了:
求求求歡?
接著,黑屏上重新打了一行字——「打錯了,是求和不是求歡。輸入法誤我。」
聶清嬰:「……」
路溪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大喊:「清嬰!」
怎麽回事啊?什麽老婆,什麽求歡?她家嬰嬰背著她都招惹了些什麽牛鬼蛇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