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姜躍陳玲玲3

　　一場悲催的約會。

　　和男友不歡而散，給老闆女伴送禮服， 結果被老闆看到、直接抓壯丁般拉去工作。陳玲玲被迫跟上姜躍時， 略微有點兒懵， 思考自己爲什麽要站在這裡。但她的職業嗅覺太敏感了。姜躍舉著半杯酒，含笑在場中一望，看向一個不遠處的大腹男人。那個男人和周圍一圈美女笑過後， 漫不經心地向這邊走來。

　　姜躍眼鏡片下光輕輕一掠，唇角上揚的弧度略微內斂。他沉思這人是誰時，陳玲玲已經借著端酒的動作上前一步，噙著得體笑容，作出與他耳語寒暄的動作，唇輕啓：「上野投資集團的總經理， 張明楠，正在尋下個投資項目。張明楠43歲，老來得子， 有一個女兒， 三歲，下個月過生日。」

　　姜躍唇角那收斂的笑意便重新自然了起來。

　　當中年男人過來時， 即將路過前， 姜躍便矜貴地點頭致意：「張經理，貴千金下個月生日，不知道都有邀請誰？」

　　張明楠一楞，這才認真地看向姜躍。他認出這俊俏斯文的青年是姜家小少爺，聽說剛回家不久， 和他爸鬧了一通後，又自己出來創業。張明楠笑道：「原來是姜少，上周我和你爸吃飯，還說起過你。」

　　姜躍輕笑：「見笑了。他肯定又在駡我吧？」

　　張明楠：「不不不，你不繼承家裡産業跑去自己創業，你爸除了頭疼，其實還很自豪你的。」

　　雙方聊得愉快，最後成功交換名片，稱再聯繫。

　　張明楠走後，姜躍推了推眼鏡片，修長的手指在鼻梁上輕輕擦過。這是他心情愉快的表現。姜躍在晚會中本來就身量挺拔，鶴立鶏群，他稍微動作一下，場中的名媛那邊就看著他的方向笑，有小騷動起伏。

　　路溪鼓起勇氣，好不容易走到這邊，看到姜躍背影。她正要上前一步，看到本來在姜躍身後半步的陳秘書突然加快步伐，走到姜躍旁邊。陳玲玲是長相美艶妖嬈的女人，她親昵地挽住青年手臂，側頭似與他說笑，得青年垂目而聽。兩人相携著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完美和那群名媛中推出的人錯過。那邊女人群中看到姜少身邊有陳玲玲這樣的美人，停頓一下，訕訕放弃。

　　路溪不清楚陳秘書此舉的意味，只看她突然拖住姜躍的手臂，路溪楞住了。青年美女相挨，男人風采翩翩、爾雅溫和，女人搖曳生姿、嫵媚動人，兩人說話時親昵的樣子……路溪看得心頭慌亂，那顆心慢慢沉下了。

　　難道，姜躍和陳秘書……

　　姜躍低聲，不冷不熱：「喲，終於懂事了，不把我往女人堆裡送了。」

　　陳玲玲笑：「老闆你說什麽呢，經過您深刻的教訓，我已經認識錯誤，知道您『不好女色』的美名啦。既然是工作，當然是工作爲主啊。」

　　她才虛僞地這麽一說，「啪」，額頭就被姜躍敲了一下，差點把她眼泪敲出來。

　　陳玲玲：「……」

　　但是看到下一個目標，陳玲玲盡職地跟上，在老闆耳邊輕言細語地介紹對方是誰。

　　而宴會門口，本來已經打算走了的時澤，交換了幾個名片後，看時間已經不早、自己該離開了。他走之前戀戀不捨地回頭一看，却看到俊男美女中自己女朋友殷殷切切地和她老闆一起舉著高脚杯在人流中走動……時澤眼神僵一下，心口如被堵塞。

　　忍不住便懷疑陳玲玲是不是和她老闆……

　　時澤疑惑：陳玲玲怎麽前後兩人老闆都是帥哥？現在出來創業的富二代，顔值都有硬性要求了麽？

　　時澤忍下心裡這股彆扭，匆匆離開。

　　慈善晚會結束，姜躍還算記得路溪，客氣地說送路溪回去。路溪本來就想和他多說兩句話，畢竟一晚上姜躍都在「工作」，根本沒多看她兩眼，所以路溪默認了姜躍的建議。但姜躍回頭，又對抱著裸露肩膀瑟瑟發抖、在原地跺脚的陳玲玲說：「站著幹什麽？上車，順便也送你。」

　　路溪：「……」

　　擅長察言觀色的陳玲玲，一眼看到路小姐瞬間暗下的眼神。陳玲玲楞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難怪路小姐千里迢迢跑來a市，難怪路小姐會來一個陌生的晚會給姜躍做女伴，原來路小姐是「千里追夫」啊。

　　陳玲玲拒絕：「不用了，老闆，我自己……」

　　她還沒矜持拒絕完，就咬了下唇，臉色微僵。因爲姜躍根本沒聽她說廢話，他說完要送她後，大長腿一邁，就往外走去。她一個小職員，在大老闆手下打工，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所以說資本家都是萬惡的。

　　姜躍晚上喝了酒，開車的自然是司機，不是他。一男二女各懷鬼胎地走到一輛銀白色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前，陳玲玲想著創造機會，給老闆和老闆女朋友一個相處機會，她殷勤地走向副駕座，想坐前面，結果姜躍也有此意。

　　兩人的手同時按在門把手上，因爲陳玲玲快一步，姜躍的手便搭在她手上。男人修長的手指搭著女人細白的手指，像是他特意握住她的手一樣。兩人都楞了一下，看向對方。

　　身後的路溪：「……」

　　半晌，陳玲玲語氣深沉：「老闆，你還要握多久？」

　　姜躍同樣：「放手，坐後邊去。我坐前排。」

　　陳玲玲：「老闆……」

　　姜躍：「嗯？」

　　語氣低醇，如酒液過耳，漫不經心下，又有熱漿淌下。

　　陳玲玲尷尬無比，被髮絲遮擋的耳珠有些紅了。她鎮定自若地放開了手，自覺走向後座。姜躍則拉開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路溪看他倆結束，才最後上了車。車中氣氛僵硬，司機看車中幾人都不說話，以爲是少爺的兩位紅顔知己撞上。他也不敢多話，趕緊開車，餘光中，看到姜躍右手輕輕托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指尖輕輕拂過。

　　姜躍低著頭，若有所思。

　　左手，正是剛才不小心「握」住陳玲玲的那隻手。

　　……

　　路溪在慈善晚會後，終於還是不得已見了自己的閨蜜聶清嬰。聶清嬰和周三少幫她安排了住處，這一次，就是遲鈍如聶清嬰，都知道路溪來a市的目的是什麽。聶清嬰爲自己的好朋友跨出這一步而高興，周明更是找藉口，他自己忙著手下一個項目的幷進，聶清嬰在跟老師上課、學獨立編舞，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所以需要姜躍幫忙照顧一下路溪。

　　周少言之鑿鑿：「路小姐好像是工作出了什麽錯，所以來a市散心來了。你不要多問她，好好陪陪她就可以了。」

　　姜躍點頭：「可以。」

　　然後姜躍就把陪路溪散心的任務，安排給了手下。

　　周少：「……」

　　路溪：「……」

　　新公司兩個大老闆，周明工作時非常嚴肅，出了工作人就特別瀟灑，能浪。姜躍不一樣，姜躍是任何時候都不動聲色，一直一個樣子，不生氣不鬆懈，隨時都在準備工作。比起周明，他更像是工作狂。

　　徹夜加班對姜躍來說是家常便飯一樣自然。

　　陳玲玲觀察幾天後，鬆了口氣。她情商過人，那晚姜躍不經意地握住她手時，她敏感地察覺到當時的不對勁。那晚過後，陳玲玲特別怕姜躍私下單獨找她。她懷疑姜躍對自己有意思……

　　厚著臉皮說，她這麽漂亮，老闆要是想潜規則她，應對實在是個麻煩事啊！

　　之前領導「騷擾」她她可以借周少撑腰，但是這次不一樣，姜躍是周明的發小，姜躍要做什麽，陳玲玲認爲自己在周少眼裡沒那麽重要。她肯定會被作爲禮物，被周少打包送給姜躍……

　　這段時間，陳玲玲上班上得膽戰心驚，心煩意亂。就怕姜躍！

　　但是說來奇怪，他們公司隻租了一層寫字樓，說小不小，說大也不打，陳玲玲好歹是物業部經理，以前經常能見到姜躍，但是最近，她真的沒見過姜躍。開會時出現的，都是周明。給她安排任務時，也是周明。以前天天能見到的人，最近却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午休時和同事們在食堂吃飯，聊天時，陳玲玲便說起這個事：「……姜老闆真是神隱了啊。」

　　同事們眼神古怪、詫异地看她。

　　陳玲玲眼神一縮，笑盈盈：「怎麽了？我確實沒在公司見到姜老闆啊。」

　　同事們慢慢開口，小心試探：「陳經理，你是不是得罪姜老闆得罪得太厲害了啊？連老闆面都見不到了，我們天天能見到老闆啊。」

　　陳玲玲一怔。

　　「對啊，剛才下樓吃飯時還見過姜老闆，和姜老闆打過招呼呢。」

　　「昨天下午交資料時，周少不在，我就是交給姜少的啊。」

　　「前天他還和我們部門開了視頻會議呢。」

　　「你怎麽會天天見不到呢？」

　　陳玲玲：「……」

　　她飛快掩飾：「啊，這麽說我也想起來了，早上坐電梯時見過。哎呀我記性不好，連這個都忘了。」

　　同事們不疑有他，提起姜躍，就開始興致盎然地討論起姜躍的喜好。畢竟大老闆這麽帥，另一個已經結婚了，這一個還是黃金單身漢，身邊連點緋聞對象都沒有……

　　而陳玲玲托著腮，揉著太陽穴。她心不在焉地和自己的男朋友發著短信，心裡則在想姜躍這事……不對勁啊。

　　憑什麽大家都能見到，就她見不到呢？

　　這不正常。

　　……

　　幾天之後，周明上班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美女，叫路溪。周三少笑眯眯地把路溪介紹給大家：「路小姐來我們公司做個實習助理，我看你們姜老闆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專門給他配個助理。」

　　大家點頭，羡慕地看一眼路溪：美女啊。

　　周三少領著局促不安的路溪，目光隨意在會議廳各位下屬身上一掃。他看到那轉著筆托腮看窗外風景的前秘書，現經理陳玲玲。周明對陳玲玲最熟，想到路溪也認識陳玲玲，他直接就點了名：「陳玲玲，來，你以前做過秘書，現在短暫培訓下路溪。不用太複雜，讓路溪能簡單上手工作就行了。」

　　陳玲玲只好站起來，對路溪友好一笑。

　　而轉頭，周明就把自己招來路溪做助手的事告訴了姜躍。他說路溪現在在待客室，正在受培訓，到時候她適應不了工作再說。姜躍在辦公桌後眯眼看了好友一下，但笑不語。不用周明多說，姜躍就猜出他的意思。周三少大概有點心虛，介紹完新助理就閃身走了。姜躍揉著眉心，摘下眼鏡，輕輕嘆了口氣。

　　他確實需要一個助理來分擔自己的工作……但是路溪嘛……嗯。

　　工作得有點累，姜躍拿著杯子出去，對外面辦公的秘書和助理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他自己直接去茶水間接個水，正好歇歇。工作時間，茶水間沒什麽人。姜躍端著水杯出來時，眼睛一瞥，待客室的門半掩著，他模糊地看到一個女生坐在裡面。

　　周明說路溪在待客室內。

　　姜躍沉思了一下，走向待客室，想和路溪談一談。但是姜躍輕輕推開門，却怔了一下。原來這裡不是路溪。

　　一張圓茶几上扔著一堆資料，路溪不知道在哪裡，但這裡隻坐著陳玲玲。陳玲玲則漫不經心地，一邊翻看手機訊息，一邊扭頭，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

　　高樓大厦在眼前，隔著江霧濛濛。

　　下午陽光溫煦，等待路溪從衛生間回來的時間裡，陳玲玲坐得有些困時，身後忽然傳來清澈男聲，凉凉的：「人還坐在我的地盤，就開始找下路，準備好辭職了？」

　　陳玲玲手一哆嗦，一是因爲她手機裡翻看的訊息，正是各家公司的招聘信息；二是她腦後的這個聲音……她驀地回頭，仰起臉時，唇擦上身後躬身男人的下巴。

　　姜躍：「……」

　　陳玲玲：「……」

　　姜躍站直身子，擦了下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她。他沒有戴眼鏡，模糊視綫好像加了濾鏡，襯得陳玲玲更加妍麗了。而他眼中明艶無比的女人一咬牙，狠下心站起來鞠躬：「對不起老闆，我褻瀆了你，我罪有應得，我這就辭職！」

　　姜躍唇角的笑收住了。